“再说,那只鸟有什么好看的。”敖游一副嗤之以鼻的语气,“他长得可没我帅。你要看,就看我好了。”
林子里依稀又有凤凰的叫声,好像有些生气,王培听不真切。
敖游举了举手臂,露出健壮的手臂,白而通透的皮肤,细腻得简直可以掐出水来,王培看着就生气,一时忍不住,就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痛得他嗷嗷直叫。
“要不——”王培脑子里忽然有灵光一闪,神神秘秘地道:“我给你画一幅画儿,你告诉我凤凰长啥样儿?”
“不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你画得又不像。”
怎么会不像呢,上回画的那条龙就特别像他。王培着急地去扒他的背包,想把她的行李扒下来,“特别像,不信,我给你看看。”说着话,就已经从包里把画纸翻了出来,找了几秒钟,很快从一大叠画纸中找到了那幅小白龙
“哗——”地一打开,王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道:“你看,像不像?”
敖游没说话,目瞪口呆地看着画上栩栩如生的小白龙,脸上的表情傻兮兮的。
“怎么样?”王培得意地问:“它的表情是不是很像你,又傻——唔,不是,我是说,它看起来迷迷糊糊的,跟你没睡醒的时候可真像。”
敖游愣愣地看着画像,好像已经傻了似的,就在王培准备拍拍他的肩膀时,他忽然伸手,紧紧地握住王培的手,眼睛那么亮,表情认真,声音又高亢又急促,“王培培,其实…我…要告诉你…我…”
“敖游——王培——”卢琳离得远远地高声唤他们俩的名字,“你们俩在干嘛呢,还不快跟上。”
王培赶紧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收东西,一边收拾还一边抱怨,“都是你,非不肯跟我说,害得我把东西翻得到处都是。”
敖游不说话了,皱着眉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们很快追上大队伍,王培挺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跟敖游玩儿呢,他可幼稚了。”说着,又不安地偷偷去看他,生怕他真生气。可敖游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气呼呼地跟他吵闹,反而满怀心思地在——思考?
他能想些什么?他这傻乎乎的小脑瓜里头难道还能装什么心事吗?
“敖游,你没事儿吧。”王培小心翼翼地问他。
敖游却不回她的话,反而问:“你为什么喜欢凤凰?”
“我哪有?“王培立刻澄清,“我就是觉得好奇而已,那个鸟儿的声音怎么会那么难听。”
敖游立刻就眉开眼笑了,使劲儿地点头赞成,“没错儿,他声音可难听了。王培培你要真想看他,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我把他的样子画下来。”
他怎么忽然就阴转晴了呢?王培在疑惑的同时又挺高兴的,还是笑眯眯的敖游最可爱了。
吃完午饭休息的时候,他们俩特意躲得远远的,因为敖游神神秘秘地说不能让别人看到,要不然凤凰会生气。王培就依他,给他拿画纸画笔,还伺候着调颜色,满心欢喜地等着敖游把传说中的凤凰画出来。
她就去喝了口水的功夫,就见敖游憋着笑在朝她招手,王培赶紧兴冲冲地蹦过去,定睛一看,就愣了。
“不是说画凤凰吗?”
“这就是啊。”敖游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客观地说,他画画的技巧并不算差,线条描得很清晰流畅,颜色也很大胆,甚至连画像上的人物表情都体现出来了——没错,就是人物表情。敖游在画纸上画了一个造型独特的漂亮男人!虽然他穿的花衬衣五颜六色,虽然他的眼神也很锐利,可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他还装模作样地摆着思考者的pose呢。
……..
“他们两个怎么又闹起来了?”坐在地上休息的周锡君听到不远处的喧闹声响,忍不住苦笑着问。
卢琳就笑,“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二十九
凤凰事件之后,王培堵了半个小时的气没理敖游。她气鼓鼓地跟卢琳抱怨,“你说…他…坏不坏…居然画个人…骗我…真气人…”
卢琳一直含笑地看着她,并不出声安慰。王培抱怨完了,气就消了,忽然又觉得好笑起来,捂着肚子道:“我整天跟他混在一起,智商都被拉低了。再回去,我们家王教授该说,哎呀,这是哪家的笨姑娘,怎么找错门来我家了。”王教授肯定会这么笑话她。
“这不是挺好,”卢琳笑道:“你以前就是太老成持重了,现在多笑笑,才符合你的年纪。”
“我都二十六了,姐姐。”可是,再这么下去,她要被敖游给拉成十六岁了。
“二十六岁的成熟女性,那边还有个十六岁的少年人等着你安慰呢。”卢琳笑着把她往后推,“你要是不去劝他,他能这么一直板着脸到晚上。”
敖游他居然还有脸生气,王培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还一直气鼓鼓地等着她去道歉,他可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可她要真是不理他,一会儿,估计他又要摆出一副可怜巴巴受人欺负的小模样了。
王培想,得了,她就吃点亏,把那个不讲道理的家伙给劝回来。要不,真让他这么气下去…王培也不知道后面到底会怎么样。
她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敖游的眼睛里有高兴的神色一闪而过,可他很快又故意把脸给板上了,紧紧地闭着嘴,眉毛耷拉的样子,又伤心又气恼。王培走到他身边,没说话,一挥手再他脑袋顶上拍了两下,“别闹了哈——”
敖游张张嘴还想辩解什么,可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就点头。
因为周锡君骑着马,他们不便走山路,只得从林子里绕,原本计划逗留的村子也绕了过去,晚上只能在树林里露营。
已经不是第一次露营了,大家都驾轻就熟的,帐篷依旧由敖游一个人负责,九子又去附近打猎,艾东升起了火堆,王培和卢琳就在边上帮忙烧水煮汤。半个小时过后,九子还没回来,王培开始忍不住有些担心,天都快黑了,这树林里——
她还在抒情地想象呢,九子就蹦着回来了,手里拎着个死兔子,气喘吁吁的样子。“人…那两个人…倒在那边了…”他急急忙忙地说着话,反而越是断断续续地听不清。但大家伙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一商议,就让艾东跟着他一起去把人背回来。
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他们就背了人回来,一男一女,王培赶紧凑过去看,居然是耿爽和徐洁。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剩你们俩,那两个人呢?”卢琳小声地问。
耿爽半眯着的眼睛缓缓打开,虚弱地道谢,“谢谢你们,咳咳——”说罢,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好半天没缓过来。艾东皱起眉头道:“感冒了。”说着,他就从包里翻了几片怪模怪样的树叶子出来,不由分说地往耿爽嘴里塞,冷冷地道:“吃下去。”
王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这么看来,上次她能就着肉汤喝药,还是沾了敖游的光了。
等耿爽好不容易恢复了些,才缓缓把发生的事情说给大家听。原来那天他们离开之后就一直往南走,结果当天下午,徐洁就脚给崴到了。起先还只是有些酸痛,勉强能走路,可到了第二天早上,脚脖子就全肿了,根本走不了路,只能靠人背。
第二天走了才半个小时,陈琪竹就不干了,埋怨徐洁拖累了他们,又抱怨说照这样下去,他们四个人肯定走不出这大山。然后她和张茂林就——
“然后他们就偷偷地走了,还带走了大半的食物和水。”徐洁沉着脸,缓缓地道,脸色淡然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她的样子比耿爽还要狼狈,整个左脚包括脚踝和小腿全都肿了起来,甚至脸上都有些浮肿,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但眼神却无比地坚毅。
“这一路都是耿爽背我过来的,他…他连东西都没吃一口…”说到耿爽,徐洁沉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头一低,有晶莹的泪水滴在她的手背。王培赶紧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们一起走出去。”
王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徐洁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张茂林,想来那个时候就一直在暗恋他。不过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谁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想来她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儿都义愤填膺地把张茂林跟陈琪竹骂了一通,王培还很坏心眼儿地诅咒他们口舌生疮。敖游则摆出一副先知的嘴脸,“我早就知道那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幸亏赶走了。”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得大伙儿就忍不住想笑。
耿爽的身体健壮,吃了艾东的药,晚上又补充了足够的食物和睡眠,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已经精神奕奕了。徐洁的脚在敷了一晚上“特效药”后也好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么肿得可怕,但还是不能下地走路,于是周锡君就把自己的小马让了出来。
“我的脚伤早就好了,”他笑笑,又当着大伙儿的面健步如飞地走了几步。敖游沉着脸,不动声色地扶住他,小声道:“路上我扶着你走。”
因为多了名伤员,大家的速度更加地慢了。不过好在也不赶时间,不过是把原计划推迟了一日。艾东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大家就能出山了。
耿爽很是健谈,队伍里很快热闹起来,他兴致勃勃地说起前几日的行程,有苍蝇那么大的蚊子,时常出没的吐着红芯的大蛇,半夜里虎视眈眈的野兽,嗷嗷地叫…那个叫做惊险刺激——这让大家伙儿都忍不住纳闷,这两支队伍走的真的是同一条线路吗?
“你们什么都没碰到?”耿爽大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怎么会?那个——”他猛地一拍脑门,哭笑不得地说道:“昨儿晚上我半点声响都没听到,还以为自己睡得太沉了呢,原来是根本什么都没有。”说罢,又满脸地想不通,“怎么会呢?这片林子里野兽可多了。”
要不然,九子也不至于每天都能逮到猎物了。
可是——
“哈哈——”敖游得意地哈哈大笑,胸脯挺得高高的,得意地拍,“那都是因为有我在!它们才不敢来冒犯。”
九子和艾东还、深以为然地使劲儿点头,王培他们几个都齐齐地翻了个白眼。
好吧,他们承认,敖游的武力值非常地高,就算真有野兽侵犯,估计也没命回去,但是——王培忽然想起他脖子上挂的那个项链来,一伸手,轻轻巧巧地就给拽下来了。敖游毫无防备地看着她,笑嘻嘻的。
绿色的漂亮石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艾东却把它当圣物似的。王培心念一动,手悄悄摸到腰间的军刀,手一动,就把刀给摸了出来,锋利的刀锋对着石头划过去。敖游依旧笑嘻嘻地看着她,半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刀尖在刺下去的那一秒又停了,王培可不敢乱来,这东西瞧着神神秘秘的,她要真把它给毁了,老天爷降不降罪不好说,艾东都能把她给吞了。
“你切吧切吧,要是能切下一丁半点儿就算你厉害。”
王培才不会这么傻呢,一甩手又把小石头塞他手里了。敖游还是笑眯眯的样子,问她,“你喜欢?你喜欢就送你吧。”
大家伙儿都傻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耿爽和徐洁虽然不知道这石头到底有什么神奇,但见大家伙儿的神色,也都能猜到少许。见敖游这么随便地就把东西送给王培,大家都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王培却是早就见识过他的大方的,那会儿第一次见面,他不就一个极品翡翠戒指扔了过来。这孩子,天生的败家子!
“收起来收起来,”王培把脑袋别过去,不让自己再看那块诱人的小石头。无功不受禄,她跟敖游,虽然亲近些,但也不能收他这么大的礼。说起来,上回他还送过她一块绿色的石头呢,从卧龙潭里掏上来的漂亮的拳头大小的石头,不会也是宝贝吧?
王培的心都噗噗地跳起来了。
卢琳也笑着问,“敖游,你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啊。家里祖传的?还是说,从哪里淘换来的——”要是哪里能淘换到这样的宝贝,她就算倾家荡产也得弄一个回来——传家!
敖游想也没想就回道:“天上带下来的。”树林里传来有气无力的鸟叫声,这回大家都没理会了,因为全都傻眼了。
“啥?”
周锡君原本正喝着水呢,一时没忍住,喷了一大口,全喷在耿爽脸上了。
九子和艾东顿时神情激动起来,“噗通”“噗通”地跪下来,又开始恭恭敬敬地给敖游磕头。敖大爷漫不经心地朝他们挥手,一点愧疚心都没有。
王培都生气了,这孩子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欺骗纯洁的少数民族兄弟呢!
她一伸手就揪住他耳朵,敖游顿时嗷嗷大叫,九子和艾东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来打圆场,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她半句也听不懂…
三十
虽然这一路上一点也不刺激惊险,可是大家伙儿都特别地开心,而且,王培觉得,敖游似乎比以前成熟懂事了——虽然他现在还老是傻乎乎的,老是说一些特别奇怪又可笑的话,可是,他已经懂得主动关心别人了。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第二天中午,大家伙儿就出了林子,在外头的小村庄里集合,狠狠地吃了一顿新鲜的。耿爽和徐洁还给大家伙儿敬酒,谢过救命之恩。不过到了后面,大家全都喝高了,就连受了伤的徐洁都豁出去了,喝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大家本来把告别的心情都给酝酿出来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一聊天,才晓得他们的车都停在同一个村子,还是得一道儿回去,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九子和小马驹却是要回林子了,大家都很舍不得。尤其是九子,虽然大家在一起拢共才三天,可这小伙子的活泼能干让大家十分喜欢。九子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一脸严肃地走到敖游跟前默默地行礼,朝他们一一挥手作别,然后,牵着小马进了林子。很快地,就消失在浓密的森林深处。
艾东在村里找了个拖拉机,大家伙儿各端了个小凳子坐上去,一路颠颠儿地回了。等到了小镇上,每个人的屁股都快颠成了四瓣儿,两条腿都发软。
耿爽和徐洁先下车,之后拖拉机又走了几分钟,大家才回到原来的客栈。距离老张约定集合的时间还有两天,所以大家也不急,决定先在镇上休息半天,如果还有精力的话,再去附近的土家族村落转一转。
结果晚上耿爽和徐洁就找来了,表情很严肃,一问才知道,原来张茂林和陈琪竹两个人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们这一行人又是伤兵又是绕道的,本来就走得慢,按照正常情况,张茂林他们至少要提前一天出山才对,再怎么拖延,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有回来。难道途中出了什么变故?大家心里都这么想着,只是谁也没有明说。
虽说大家对那两个人没有半天好印象,但是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想了想,最后还是周锡君叹了口气,道:“只能去报警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专业人士,而且就感情来说,也不至于为了那样的两个人再回一趟山林。所能做的,不过是帮忙报警罢了。
之后他们就和耿爽告别,说好了,如果有张茂林二人安全的消息,让耿爽通知一声即可。但一直到王培她们回到J市,也再也没有听到张茂林二人的消息——这是后话。
周锡君的脚伤几乎痊愈,于是他们四个人又在附近的土家族村庄转了一圈,感受了一番与苗族和侗族不同的少数民族风情。之后的第三天,他们一起在小镇上与老张会合。
会合的时候,车队里少了老吴和董倩两人。老张一提到他们俩就满肚子火,不高兴地一直抱怨。原来他们俩受不了这边的单调乏味,提前好几天离队回了J市,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把周锡君的车也给留了下来。
周锡君反而高兴起来,安慰老张道:“得了,这样更好,回去我们还宽敞些。”
回J市的时候大家都累了,许是离家的时日太久,许是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反正大家赶了个夜路,硬是在凌晨两点多赶回了J市。
看着路边熟悉的路灯,王培也轻松起来。可临下车的时候,敖游却不跟着她回去了。他接了个电话,说是朋友出了点事儿去帮忙,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从敖游来的那一天起,王培就不止一次地大声赶他走,可到了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打了辆车,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却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总是有个人大声地聒噪,说着幼稚又可笑的话,自以为是地表扬自己,或是要求别人表扬,还时不时地偷袭一下动手动脚,但绝不会那么下流地做得太过分…
他怎么就——忽然就走了呢?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真是——太过分了!
晚上王培就宿在J市春晖园她的小公寓里,开了窗,在床上铺个干净的床单就很舒服了。夜风很大,她躺在床上,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路灯照射下的夜景,远处的霓虹灯绚丽耀眼,近处有谁家码长城的声音传来,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冷。
她才不担心敖游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王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狠狠地想。
王培在湘西买了不少土特产,拎了好几个大袋子回家。王教授和太后都已经回了,王培开门的时候,就听见他们俩在院子里唱戏,一个拉二胡,一个弹琵琶,咿咿呀呀、哼哼哈哈,不知道多开心。
“回来了——”太后瞥了她一眼,一点久别重逢的意思都没有。王培都生气了,把东西一股脑全扔在院子里,大声地道:“妈,你唱的这个…这个曲子…都跑调了,你知道不?”
太后白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问:“你知道我唱的是什么曲儿?”
王培愣了一下,犹豫地问:“是…《苏三起解》?”
“是《三娘教子》!”王教授哈哈大笑,手里二胡一拉,又开始唱:“…”
王培默默地回屋了,走到楼梯口又听到太后问,“敖游呢?”
“走了!”王培狠狠地踩着楼梯,发出“砰砰——”的脚步声。有人在后门口小声地问:“培培这是咋了,怎么生这么大气?”
王培的眼泪都快涌出来了,一转身就往楼下冲,“奶奶,您可回来了,我爸我妈欺负我。”
王老爷子和王奶奶从昆明避暑回来了!这回家里可热闹了。
晚上王培就一直跟王奶奶和王老爷子撒娇,故意说她爸她妈的坏话,她从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感情特别好。奶奶一听,就把王教授叫过来训了一通,“…不是我说你,啊,出门也不给培培打电话,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王教授使劲儿朝王培甩刀子,王培就朝他做鬼脸。她心里头憋了一天的气,可算是发出来了。
“赶明儿,你小叔叔回来了,你给你小叔叔做女儿去,别理你爸。”王老爷子笑呵呵地,说话时又拆开王培带回来的茶叶,满意地点头,“这个黑茶香味正,不错不错。我们家培培就是孝顺。
王培的心却忽然怦怦地跳起来,“小叔叔——他什么时候回来?”
“再有一个星期就该回来了吧。”王奶奶道:“昨儿晚上打电话过来,还问起培培你呢。你可是他带大的。”
王培又是高兴又郁闷,小叔叔要回来了,多好的事儿啊,可能不能不要老说他把她带大的事儿呀。他才比她大十岁呢。
“你妈说家里有个特别漂亮的男孩子,怎么不见?”人年纪虽然大了,王奶奶还是不忘了八卦,神神秘秘地小声问。
王培一提起这事儿就有气,不高兴地道:“快别提他了,都凌晨两点了,他忽然说有事儿,一转身就走了,可真气人。”更气人的是,这都多久了,他连个电话也不来,多过分。
“你爸年轻的时候也老漂亮了。”奶奶一脸怀念地叹息道:“怎么现在就长胖了呢,这才刚过五十吧。”
王老爷子笑眯眯的插嘴,“他吃太多了,又不运动。我上回邀他去黄山写生他还不去。”
王培一颗心都颤起来了,“爷爷,你啥时候邀爸爸去黄山写生的来着?”
“六月份?不是,那就是五月份。”王老爷子肯定地点点头,又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自得其乐的样子。老人家都快九十了,还这么精神抖擞——可是,去黄山,是不是也太惊险刺激了点儿。换了是她也不敢带着老爷子一起去。
王培赶紧把话题给转走,生怕王老爷子一时兴起,又要拉着她去黄山。不说黄山,就算去庐山,她也不敢。
“奶奶,我跟你说,那个敖游老漂亮了,我爸根本没得比。”她想着,赶紧拿出手机,翻出偷拍的敖游照片给王奶奶看,“你瞧瞧,漂亮吧,跟妖精似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王奶奶笑着嗔怪道,特意把老花镜都从抽屉里翻了出来,戴上了,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仔细看,啧啧有声,“还真是漂亮,跟神仙似的。怎么也不带回来瞧瞧…”
王老爷子也凑过来瞧,跟着发表了几句感慨。
吃饭的时候王培又想起周锡君拜托的事情了,郑重地跟王教授提起这事儿,又特意将周锡君的人品狠狠夸赞了一遍,说得太后一直朝她看,眼神透着一股子怪异。
既然是女儿极力托付的事,王教授自然应允,就连王老爷子也笑呵呵地道:“我这回在昆明也画了几幅,回头,也拿给小周。”王老爷子这句话可比王教授的分量重多了,王培立刻就给周锡君打电话了,底气倍儿足。
晚上王培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会儿又把手机摸出来看两眼,可依旧没有敖游的消息。那个小混蛋,还真不给他来电话。
想着想着王培就生气了,直接给他拨过去,可电话那头却一直忙音。王培更生气了,立刻就发了条短信过去,“敖游你行了啊,你要是今儿晚上不打电话过来,你以后就再也别打过来了。”
然后她把手机一关机,就睡觉去了。
三十一
王培第二日醒来开机,险些被铺天盖地的短信给轰翻了,打开来看,全是敖游发过来的。她还没仔细看呢,电话就响了,敖游在那头使劲儿地吼,“王培培,你是不傻吧你,智商怎么这么低呢?”
这个混蛋居然也敢鄙视她的智商,她…她…可是,更要命的是,她这会儿居然还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昨儿晚上怎么就做了这么蠢的事呢?果然是跟敖游在一起久了,所以连智商也被他拉低了么?
她生气地冲着话筒喊,“你本事大了哈,敢朝我吼。你自个儿玩儿去吧,我才不理你呢。”说罢就把电话挂了。才气了半秒钟后又打过去,果然就听到敖游在那头气得直蹦呢,“王培培,你你——”
“别你呀你的了,”王培乐呵呵地冲着话筒道:“你到底什么事儿呀?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我吼你算客气的。今儿太后还问你呢,我奶奶一直夸你长得漂——唔,长得帅。”
敖游果然高兴起来,声音里难掩得意,“那当然,你奶奶眼光才好。唔,等我把这边的事儿弄完了,就回去看彭阿姨。我都想她了。”啧啧,这亲热劲儿,被王教授听到了,还不得找他打架啊。
可他一直都没说到底在忙什么事儿,王培想了想,就没再问。要是能说的,以敖游那张大嘴巴,老早就通通地倒给她听了。看那小子出手大方,气质又出众,十有八九出身豪门。那些豪门的事,报纸上不是老说么,说不定这会儿正是上演着什么豪门争夺战呢。
王培抒情地想着。
她下楼后瞧见太后跟王教授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于是走到旁边瞧着他们俩打完了二十四式,又打四十八式,都等烦了。端着太后的杯子喝了口茶,笑眯眯地道:“太后,敖少爷说他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