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话是当真的？”
冷墨点了点头：“微臣此话当真。”
“那好。”贤顺帝痛快的答应下来，却又添了一句：“皇兄可有心仪之人？”
“并无。”
贤顺帝点点头：“那好，两日之内我必筛选出合适的人选来供皇兄挑选，皇兄若无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冷墨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身后贤顺帝嘀咕起来，皇兄怎么会突然想要成亲了呢，而且还什么都不管，把人选都交给自己来挑选，难道，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利用成亲一事？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多疑的贤顺帝暗自戒备，吩咐人重点留意墨王的动静。
三天后，冷墨再次入宫的时候，贤顺帝还真的挑了人选等着他了。
“陆太傅家的嫡长女，今年十六，朕也见过一次，虽说不是花容月貌，但也雍容大度。”贤顺帝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瞧了他一眼，“人选我给你选好了，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八，朕让钦天监算过了，那天是个好日子。”
陆太傅家的嫡长女？
冷墨心里一动，并未应下来却也并未推辞，“皇上可否容臣想一想？”
贤顺帝脸色微变：“皇兄是觉得朕给你指的人选不合心意？”
“并不是，只是，求皇上再给微臣三天时间考虑，微臣要先同辰哥儿商议一下。”
闻言想起辰哥儿那倔强的样子，贤顺帝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嗯，辰哥儿那孩子确实脾气不太好，皇兄可要好好跟他商议一番。”
待冷墨回到府里，径直进了书房，一直到晚上也没出来，期间还让雨声去请了几位大人前来，不知道在书房里商议些什么。
但是圣上要给墨王指婚的事，却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出风声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被指婚的是哪家姑娘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府里先得到信的竟然是柳老夫人，却是那陆家来人了。
来的虽然只是一个嬷嬷，但却是陆家夫人身边的管事李嬷嬷，对柳老夫人这样一个奶娘级别的，也算是尊重了。
“老夫人，我们家夫人知道您快要过六十大寿了，所以特意派了老奴送了贺礼来。”
柳老夫人不动声色，心想我老太婆的生日还有大半个月呢，这么巴巴的来送礼，肯定是有什么缘故吧，不然就自己一个乳母，怎么能劳动得了太傅府的当家夫人费心思呢。
“我哪里是什么老夫人，不过是王爷的乳母罢了，哪里劳烦得了贵府夫人如此，这位嬷嬷，还请把这礼带回去吧。”
这柳老夫人就算多年来在府里养尊处优，可是当年在宫里，若不是个精明的，哪里能护得住皇子。
而且，她也深深的明白自己现在在王府的地位，王爷让阖府上下称她做老夫人，这是抬举她，她自然是在这府里安安稳稳不问世事的好，万一不留意间给王爷惹了灾祸就不好了。
李嬷嬷见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和彻底，心里也明白，又不愿意就这么就把东西再拿回去，便索性直白了说道：“不知道老夫人可听说了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
柳老夫人手里握着佛珠，念了句佛号，摇头说不知。
“若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老奴自然不会说了来污老夫人你的耳朵，只是这事可是说的关于墨王爷与我们家大姑娘的亲事。”
“咦？这话是怎么说的？”
听到说跟自家王爷有关，柳老夫人就疑惑起来了，王爷要成亲了？她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李嬷嬷心里鄙视了她一回，好歹是靠着人家墨王才成为这府里的主子的，过着这般养尊处优的日子，怎么连人家王爷的亲事竟然都不关心一下的？
她忍住心里满满的羡慕和嫉妒，还有那几分轻视，轻笑出声道：“老夫人不知道也难怪，您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能听到这些，不过我们家老爷可是也在朝堂听说了，说是皇上的意思，想要把我们家大姑娘指给墨王爷呢，这事啊，十有八九是真的。”
柳老夫人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嬷嬷忙又道：“如此一来，我们家大姑娘可不就是这墨王府未来的王妃了？您老是墨王爷的乳母，也就是我们家大姑娘的长辈，您的寿辰，我们家大姑娘送上贺礼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她这么一说，柳氏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若这话是真的，她执意不要这贺礼的话，岂不是要得罪未来的王妃？可若不是真的，王爷得知了心里会怎么想？
心思百转千回，柳老夫人笑了笑：“这位嬷嬷可是贵府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瞧着气度便是不一样的。”
说话间递了个眼色给檀香，檀香悄无声息的就退了下去。
李嬷嬷听到这般夸赞之词，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少不得要与她闲话两句，这说着说着，就扯的远了一些，连自家夫人当年未出阁的时候她也在身边伺候着这等事都说了些皮毛出来。
檀香复又回来，站在老夫人对面冲她点了点头，柳老夫人心里有数了，才闲话两句把整体扯了回来。
“贵府上的大姑娘我也是见过一回的，端的是个标致的，这贺礼既然是大姑娘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柳老夫人说完就冲着檀香说道：“厨房里前些日子不是鼓捣了些新鲜的糕点出来？去问问看，让这位李嬷嬷拿回去给那府里大姑娘尝尝鲜。”
说完又拉着李嬷嬷的手笑道：“你不知道，这点心啊是我们府里一个小厨娘鼓捣出来的，我们家王爷可是颇为赞许的，还带着进宫给皇上尝了，连皇上都赞不绝口，还给了赏赐。”
听到这里，檀香就知道老夫人说的是哪样点心了，忙不迭的亲自往大厨房去了。
她去的时候，夏小满正同秀萝坐在小厨房门口闲聊，两人手里各拿着根黄瓜，边吃边笑。
“哎哟，那阵风把檀香姑娘你给吹来了，快来坐下歇歇腿。”
莫厨娘却是眼尖的先瞧见了她。
第63章 为柳家算计
莫厨娘正坐在大厨房门前头的矮几上喝着凉茶，一抬头看见檀香这个老夫人跟前的大红人过来，忙不迭的就站起来往跟前凑。
“我新沏的茶，檀香姑娘也坐下来尝一尝，这可是上好的茶叶…”
檀香微微一笑便拒绝了她，“对不住莫厨娘，我得赶紧去找小满，厨娘只管坐着不用管我。”
又是夏小满！
莫厨娘脸上闪过尴尬和嫉恨，一转眼就又消失无踪了。
她快走两步赶在檀香前面走到夏小满跟前，脸上满是笑意：“小满啊，檀香姑娘找你有事，你快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啊！”
“檀香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夏小满淡淡的瞥了莫厨娘一眼，拉着檀香同秀萝就进了小厨房。
“不止是有事，还是急事呢。”檀香喘着气就把老夫人那边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老夫人说的是用黄油做的那几样点心吗？这倒也不难，给我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夏小满琢磨了一下，虽然同时做这几样有些赶，但有秀萝帮忙，也不是完成不了的。
檀香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跟老夫人说一声，等半个时辰后我再让人来拿。”
半个时辰之后，夏小满和秀萝满头大汗的把装着几样点心的食盒交给了檀香指使来的那个小丫鬟，没过多久，那小丫鬟又来了一趟，这一趟却是来替老夫人打赏的。
夏小满好奇，给那小丫鬟塞了一包点心，那小丫鬟就把陆太傅家来人的事，并那个传闻都说了。
待她走了，秀萝才好奇的问夏小满：“难道皇上真给咱们家王爷指婚了？那个什么陆太傅家的嫡长女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个严苛的，以后咱们做下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夏小满也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那个什么陆太傅家的嫡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此刻她心里想的是，王爷这成亲是真还是假？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柳婉娘却是疯了一样的，不顾丫鬟们的劝阻直接冲到了松柏居。
“表姑娘，老夫人正在祠堂礼佛，请表姑娘稍等。”
檀香拦在小佛堂门前，说完这话正想叫小丫鬟倒茶给她，没想到她竟是直接把自己推开冲了进去。
“表姑娘，你这…”
话未说完，人已经进了祠堂了，檀香忙跟了进去，却见老夫人已经站起身来，冲她摆了摆手，她只好又退了出来。
“姑妈，王爷他要娶妻了，呜呜，我可怎么办呀？”柳婉娘红着一双眼睛，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柳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小丫头，一转眼竟已经长的这般大了，有时候自己也在想，当年把她接到身边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仗着王爷的照顾，如今她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小弟也已经是个六品小官了，婉娘若是在家里，虽然过的不如在王府里，但是最起码不会肖想嫁给王爷。
自己这算是害了她吧？让她起了这般不该起的心思。
“婉娘，你十岁来到这墨王府，今年也有十五了，马上就及笄了，也是该回家去了。”
看着柳老夫人转着佛珠闭眼念着佛号的样子，柳婉娘心里一惊，‘哇’的一声就哭着扑到了她怀里。
“姑母这是不要婉娘了吗？婉娘十岁来到姑母身边，就当姑母是母亲一样的，姑母要赶婉娘走？哇…”
柳老夫人一愣，眼眶一红也险些落下泪来，“好孩子，姑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姑母也不舍得你，但是王爷哪里是咱们能够肖想的…”
闻言柳婉娘一下子坐了起来：“王爷对您那么好，您要是在他面前说上一说，还怕王爷不同意吗？您分明就是不想帮婉娘。”
“你这孩子！”柳老夫人有些动气了，“你姑母在这府里是个什么身份你不知道？王爷待我好，那是这么些年以来的情分，但是咱们也要有自知之明，你爹不过是个六品官，那还是托了王爷的福，你这么大了又不是不懂事，这六品官家的女儿有哪个能嫁给王爷做正妃的？”
她说的在情在理，可偏现在的柳婉娘已经钻了牛角尖，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若是有一丝的理智在，这会子就不回来松柏居闹了。
“我不管，姑母不去问过王爷怎么又知道不可能？！我不管，我就要嫁给王爷，那个什么陆太傅家的嫡长女有我长的好看吗？有我了解王爷吗？我…”
“你给我住口！”
柳老夫人真的生气了，把手里一直把玩着的那串佛珠重重的往地上一摔，那串佛珠登时就崩断了绳子，佛珠摔的到处都是。
“你是不长脑子还是如何？我柳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若是因着你的事得罪了王爷，王爷还会器重提拔柳家吗？你有没想象过你爹娘？”
柳婉娘气焰一下子小了不少，但是心里却还是不服气：“我怎么没想过爹娘？就是因为想过，所以才想着如果能够嫁给王爷的话，不少更加的能照顾家里吗？”
这事柳老夫人倒是没想过，主要是她一直觉得，柳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柳家了，已经成为官家了，柳家的女儿自然能够嫁给家世相当的人家做正室夫人。
“你愿意给王爷做妾？”
柳婉娘撇撇嘴，想答应但又实在不甘心，低了头拨弄着手腕上的那个上好的翡翠玉镯。
“唉！”柳老夫人又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好了，要是你非要嫁给王爷的话，就只能做妾，如果你不愿意做妾，那么就如今的柳家，也能给你找个家世相当的人家做正室夫人。”
柳婉娘依旧不说话，柳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便跪坐在菩萨像前的蒲团上念佛，柳婉娘自己坐了一阵子，也不知道何时走了。
柳老夫人心想就让这丫头自己想想去，给她时间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可谁想没过两天，柳婉娘就开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频繁出现在松柏居和松正堂了。她一如此，柳老夫人也便猜透了她的心思。
虽然心下恨铁不成钢，怨她不去做正室反而要在这墨王府做个妾室，可是同时心里也有些期盼，若是这孩子真的成了王爷的人，那么柳家应该会比现在更上一层的。
第64章 柳婉娘撒泼
表姑娘几次调戏王爷不成这种事情，在下人之间传的特别快。
尤其是大厨房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哪个院子里的小丫鬟不得一天好几趟的来啊，这不，一转眼这事就成了最热闹的话题了。
秀萝闲下来也拉着夏小满闲扯，把倒好的凉茶往她手里一塞，歪着头看着她问道：“小满，你说，王爷能不能瞧得上表姑娘啊？”
夏小满喝了一口凉茶，心里美美的：“那你得去问王爷啊！”
“少来，咱们大厨房里恐怕除了石管事也就是你见过王爷的次数最多了，你能不知道？”
显然秀萝是不信的。
“王爷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成日里板着张脸，他啥心思我哪能猜得透，不过，”夏小满浅浅笑了一下，“要是王爷真的瞧得上表姑娘的话，表姑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成事？”
秀萝也跟着嘻嘻笑笑：“我就说嘛，王爷那样高贵的人，怎么会瞧得上表姑娘，表姑娘心眼那么坏！”
夏小满点点头，心想还不是因为听说了皇上要赐婚的事，不然表姑娘还想徐徐图之呢，先害了小世子这个绊脚石再说，要是谋划好了，说不定还能一举给王爷生个儿子呢，到时候表姑娘不管是不是正室，在府里的地位就算是稳固了。
可惜呀，王爷不是笨蛋，不是可以让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小满。”
钱叔正好带着人来大厨房送菜，看见她坐在院子里，便走了过来。
“钱叔，”夏小满笑眯眯的站起身来，“累了吧？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倒杯凉茶润润嗓子。”
“哎。”钱大元笑眯眯的坐下了，看着小满进了屋子去给他倒茶，秀萝坐在一旁陪着他闲聊了几句。
没多会儿，夏小满提了茶壶来，钱大元咕咚咕咚的连喝了三大碗，才坐在那里喘了口气。
“钱叔，虽说是差事忙，但是你也别太累了。”
夏小满有些心疼，不由得叮嘱了两句。
钱大元点点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她，“今儿个我去西市买菜，碰见一个小丫头，大约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准是瞧见我们那马车上有墨王府的字样，就上前来跟我打听认不认得你，还让我把这张纸条给你。”
“那丫头长什么模样啊？”一听这话，夏小满心里认定是红袖的，但为了确定一下，又问了一句。
钱大元略微一思索，便道：“长的清清秀秀的，一脸的英气，一身短打衣衫，打扮的很是利索。”
闻言夏小满心里就有了数，待钱叔走了之后，进屋打开那纸条看了看，确实是红袖的字，上面写着让她抽空回去一趟。
随手把纸条丢进灶火里，夏小满掰着指头数了数，离她安排红袖去学艺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难道这丫头这么快就把该学的都学了？
罢了，不管她是为何，自己也该去瞧一瞧了。
“秀萝，明儿个咱们请假出去逛逛？”
她也想带秀萝去瞧一瞧那绸缎庄，若是哪一天自己与她能离开这墨王府的话，那绸缎庄就是她们唯一的落脚处了。
“好啊，我早在府里呆腻了，要不是看你最近太忙，我早就拉着你跟我出去逛啦。”
秀萝很是高兴，喜笑颜开的挽着她的胳膊笑道。
下午忙完晚饭，吃饭之前两人跟严厨娘说了一声，都是请了两天假，其实二等厨娘每个月也就一天休假而已，严厨娘这是给她们开了后门的，尤其是夏小满，要不是如今她是世子跟前的红人，又有出门替世子挑选食材这个借口，莫厨娘几个早就找她的茬了。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没在屋里多待，临出门前还特意去大厨房转了一圈，帮着干了点活。
还没走出墨王府的门，就听到路旁两个小丫鬟在那里说话。
“快着点，有热闹瞧，慢了可就瞧不上了。”一个拉着一个快步往前走。
“什么热闹值得你这样啊？”另一个步子慢了些，好奇的问了她一句。
之前那小丫鬟便小声笑道：“还不是表姑娘呀，大清早的竟然被人发现在松正堂王爷的卧室门外，看那样子该是在外面坐了一夜的，也不知道昨儿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着两人就过去了。
夏小满与秀萝两人对视一眼，扑哧一笑，也都加快步子跟上去瞧热闹。
等她们到的时候，只见到柳婉娘衣衫不整的站在松正堂的院子里，正面直对王爷的卧房，“王爷，我是从你屋子里出来的，这里许多人也都瞧见了，王爷这是不打算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吗？”
钱碧溪和另外一个丫鬟拿着柳婉娘的衣衫冲上去给她披上，却被她夺过去丢在了地上，只穿着那破烂了露出肩膀和大腿的衣裙。
冷墨慢腾腾的从屋子里出来，依旧是一身的黑色绸缎夏衫，面色冷峻，走出门来却并不多言，从柳婉娘身边经过却是一眼也未看她，只叫雨声把人赶出他的院子，不要污了松正堂的地面。
看着他径直出了院子离开，柳婉娘脸色发白，气的嘴角都咬破了，一跺脚，转身就跟了上去，跑到他跟前堵着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