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立马了然,那筷子一抖,晃了一下,夹了碟里的腌黄瓜,默默的嚼了起来,不再多说话了。
哼,
别以为义父待你好,
就挺显摆…
其实,他是怕我光顾着吃馒头,肉全喂了你这混小子,哼…一定是这样,我在心里默念。
抬头望了望芳华,
又看了看他…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着起来夹菜的姿势,脚一抬,又暗地里踩了他一脚。
“唉呦…”某人哼哼了。
“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腿又疼了,来…”义父直起了身子,朝他招了招手,“我来帮你看看。”
我呆了。
韩子川,毅然放了筷子,宽慰似的朝我一笑,一瘸一拐的上去了。
义父竟让他坐了,自己伏下身子,解着他的衣衫,手探了过去,似乎在触被伤了的地方,韩子川这会儿眉毛都拧起来了,却偏着头,一双眼睛望着我,带着笑意,亮极了。
“疼不疼…”
“不疼。”
“似乎不碍事,踢得挺巧的,还没伤筋骨,抹了药便成了。究竟疼不疼?”
“疼。”
我啪的一下,
把筷子给扔在了桌上。
这饭没法吃了…
我转背还没走多远,义父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清朗平和,“勺儿,你今天上火了,气也忒大,是不是…”
他语气很迟疑。
我突然有种想跑的冲动…
果然,他还是说了,“自家人,总那么见外…来,一起过来,我正巧带了银针,给你扎一下,隔三差五的肿起来,也不是件好事。”
我身形一晃 ,站不稳了。
岂料,韩子川还躺在椅子上,侧着身子望着我,一副不明白却又很关切的样子,“肿了?哪儿肿了…”
“还不是他手捂着的那个地方。”芳华添了一句。
韩子川撑起身子,朝我胸处望了一眼,呆了呆,眼神复杂。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流氓…
老娘我不干了。
“你这是去哪儿…”芳华终于没用那平平稳稳的声音说话了,也没再板着为人父的脸。
“我去泡药澡。”我拧着眉,杵在原地不动,要走不走的。
“今儿不用了。”他望了我一眼,手一抛,宽大的袖袍摆动,有什么东西迎面朝我飞来。
我颇诧异,
反射性的伸手一接。
一瓶白瓷,有掌心那么长,盖子上的绸布火红,煞是可爱。
捏在手里,凉凉的。
“这是今日才配制的解药,用宅后面的水,沾湿了抹在身上。”他立在那儿,望这我笑了一下,眼里有很温暖的神情。
“多谢义父。”
韩子川有些不迷糊的望着我俩。
可是,我也懒得理他,
心里这叫一个激动,与亢奋。
上苍啊…
终于有了解药。
下一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宅后头。
柳絮纷飞,
往林里深入了几步,阳光从树缝里撒了进来,一泓碧潭水光潋潋,晃得人眼睛也睁不开了。
我四处望了望。
忒流氓的吹了个响哨。
把外袍脱了,折好放在青石上,纵身一跃,便潜入水里,游到了池水中间…
虽然到了夏天,我却仍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儿的水一年到头都寒冷极了,却不结冰,令人心旷神怡的碧色,芳华说,这儿的水是调制药的绝佳引子。
对了…药呢。
我捏在手里,拔了瓶塞。
倒了一些,放在手里,直接抹在了臂上。
说了奇怪,掌心油一般的液体,浸在手臂上,竟有些灼烧般的热度…麻麻的,眼见的乌黑的皮肤有些发红,我心里油然地不安了起来,一把将手浸在水里,才舒服了一点儿。
很奇怪的瞅了一眼那瓶药,却再也不敢用了。
— —||
某人说,今天才配的…
那岂不是把我当试药的了么?
正想着游上岸,把药给搁在石上,等回头问明了芳华,脚却不留心踩了池底的碎块石,身形一晃,手上又有药油,只觉滑极了,一整瓶没捏稳当,在空中翻了几下,便直浇了我一脸…
靠,
火麻麻的,
我闭眼,一个猛子扎进了池里。
介个疼,
岂不要毁容了…
眼半眯着,摸摸索索的探到了岸边,撸起青石旁的衣袍…擦了把脸。
好容易睁了眼,
却怔住了,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衣袍下滑,料子轻柔,一株梅烙在袍上别具风情。
他像是蹲下了,
“勺儿,你的脸…”他的手指触上了,神情很疑惑,却又凑近了一些看。轻轻的摸刮着,那指尖的凉意让我畅快的叹了一声。
他却脸红了。
我有些不解的对上了韩子川的眼,他看起来像是比我更迷茫。
怎么了?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一勾,
我便觉得脸上一凉,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揭下来了…
第十五章 碧池之遇
他像是很诧异
我比他更诧异…
我眯着眼,垂下头,看着他手指间捻着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小块皮一样的玩意儿垂在空中。
他呆愣掉了。
一手撩开袍子,单膝跪下来,一派简单的动作被他演绎得贵气极了。
他望了望我,视线再回到自己的手上,指间互相搓着,“你平日里都往脸上抹了些什么…”
只见那粘稠的黑乎乎的东西从他指间渗透而出,落入水中,一会儿便化了。
我陡然一抖,
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感觉有一小块皮肤滑得豆腐似的,另外的皱巴巴的,像是一撕…便能…
咦?!
我瞪大眼睛,
又从脸上结下了一小块皮。
靠,
我又不是蛇,
怎么开始蜕皮了。
我低头搓了搓脸…一手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皮屑一样的掉了下来,
掬一手水,死命的洗着脸。
一阵香气渐渐袭来,耳旁是轻柔的风和衣袂摆动的声响。
“勺弟。”韩子川的声音仿若春风化作细雨,带着轻笑和怜惜的意味,“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下一秒,
手便拨开我的,指间灵活的滑过我的脸颊。
我睫毛被水沾湿了,尽管眯着眼,可眼前却还是一片朦胧,那么的不真切。
一阵风,
扬起了柳絮万千。
他就这么跪在岸边,腰板立得很直,很儒雅的望着我,宽广的袖袍被风吹得拂起,池水将衣料浸透了,他却毫不在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指在我脸上流连忘返,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
“韩子川,你住手…”身子往后,“我自己来。”
他身子前倾,一把捞住我的手,动作极温柔地搁在了他的胸口。
我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想甩开他的手,
他却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我触到他衣衫下的那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
我呆了。
他扬眉一笑,
眼神里的朦胧渐渐散去,愈发的神采,
脸上的诧异也被一种兴奋和震惊所替代,轻抚上我脸的手有些抖动,声音也微上扬,“勺弟,原来你居然有这般天人之姿。”
眼神是由衷的,
干净纯澈,像是只为称赞而称赞,没有让人感到任何不适。
“为何要将这等神采隐藏起来…”他有一丝不解,眼神却没从我身上移走分毫。
— —||
兄台,不是我要隐瞒。
我从小就这样…
他轻笑,视线缓缓从我的脸上移动,往下滑去,来到肩胛,锁骨处…
手轻轻摩挲着。
我一惊,
忙往后游去,却被他牢牢按住了肩,动弹不得,只能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干嘛…”
“莫动,我替你弄干净。”他笑得温柔。
手却一点不含糊,那动作干净利索,就像对付需要拔毛的鸡一般,三下五除二。
弄得我…
浑身直抖,差点沉了。
他说的果然没错,
被他弄了几下,折腾了大半晌的,皮肤简直是焕然新生,那小手臂白皙如凝脂,与我开始的肤色截然相反,竟像是两个人一般。
“只是,有些可惜…”他一脸惋惜看着我,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没停,灵巧的手指像是被紧紧吸附在肌肤上一般。
— —||
老兄,你在这样揩油下去,
我就该告你性骚扰了。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这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