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可不是么?我堂兄当时就跟着三少,他们在外满听到三少奶奶呼救,三少先冲进去,看到人的情况后,赶紧把手下的卫兵都赶了出去,然后用军装把人裹着抱出来的。昨晚跟着司令在客厅等着的佣人,也都看到了,三少奶奶是被三少抱进屋的,身上还穿着三少的军服。”

小女佣轻呼一声,小声道:“这洞房都还没进,新娘子就先被人糟蹋了,三少能忍得了?”

“这话可别乱说,只说找到时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估计也就三少知道。”

“什么事都没有的话,怎么可能被绑在床上,还衣衫不整?”

这个时代才刚刚民国初年,远远比不得往后一二十年那么开放,女子的名节自然还很重要。若采薇是原本的江采薇,听到这话,指不定得已经被气哭了。

而现在的她,只是平静地听着,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毕竟除了被吓了一遭,她并没有真的遇到什么不堪的经历。

谢莹先听不下去,怒气冲冲跑上前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两个女佣聊得专心,没注意到来人,骤然被打断,还是四小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低着头收了声。

孙玉嫣看了眼一旁的采薇,心中升起一丝爽快的暗喜,走上前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小女佣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我问你们?!”玉嫣忽然冷喝一声。

谢莹拉着她道:“别听他们胡说,要是真的,三哥今早怎么可能还和三嫂那么亲热。”

玉嫣不为所动,又轻喝一声:“我再问你们一遍,是不是真的?”

几米之遥的采薇,默默看着这场景,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旧时代的表哥表妹果真是扯不清理换乱的关系,尤其是寄人篱下的表妹,不弄出点感情纠葛,好像都对不起《红楼梦》似的。

小女佣被喝了两声,不敢再沉默,哆哆嗦嗦道:“我……我也是听说的。”

玉嫣看了眼采薇,问:“三嫂,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莹有点生气了:“你怎么能这么跟三嫂说话!”

采薇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轻描淡写说:“我去大嫂屋里坐坐。”说完,越过两人直接朝被配楼走去。

第44章 三更

谢煊连着几日没休息好, 昨天又流了不少血,上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快中午。睁开眼,房间里静悄悄的, 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他走到窗边, 看到楼下小花园里, 谢莹和玉嫣好像在争执着什么,却没有采薇的身影。

他随便套了件衣服下楼,绕到花园时,两个女孩还在争执着,他走过去问:“干吗呢?看到你们三嫂了吗?”

谢莹愣了下, 放开和玉嫣拉扯的手,道:“去大嫂那里了。”

玉嫣唤了声:“三表哥!”嘴唇翕张,欲言又止。

谢煊皱了皱眉头, 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吵架呢?多大人了?”

谢莹摇头:“没有吵架。”

玉嫣道:“三表哥, 三嫂是不是……”

谢莹拉住她道:“表姐, 那些丫鬟嚼舌根的话信不得, 你别乱说。”

谢煊在两个女孩脸上巡视了一下,沉声问:“怎么回事?”

玉嫣涨红脸道:“三表哥,昨天发生了那么重要的事, 你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得去打电话告诉舅舅, 让他做主,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你还怎么做人?”

谢煊眉头蹙得更深, 面露不虞:“你在说什么?”

玉嫣道:“三嫂昨日被人劫走了一整天,你晚上才找到她,找到时她被绑在床上衣衫不整,这事儿迟早都得传出去,你到时候脸面往哪里搁?”

谢煊神色一凛,冷喝道:“谁说的?”

玉嫣道:“佣人说的,说是跟你一起去找人的卫兵亲眼看到的。”

谢莹道:“三哥,佣人嚼舌根的话信不得,你别放在心上。表姐!你跟三哥说这些干什么?”

谢煊却是面色铁青看着玉嫣,冷声轻喝道:“哪个佣人?去把人给我叫来。”

玉嫣跺跺脚:“叫就叫!”

“表姐——”谢莹唤了一声没把人唤住。转头有些忐忑地看向自家三哥,只见他面色寒如冰霜,目光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

她三个哥哥,脾气最好的是二哥谢珺,然后是已经过世的大哥,最差的便是三哥谢煊。因为大哥的事,三哥这两年性子沉下来了许多,她很少再看到他动怒。但是她没忘记,曾经的三哥是个怎样飞扬跋扈的混世魔王,谁要是惹了他,天都能给掀翻,连父亲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眼下三哥这模样,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但她知道,这是发怒的前兆。谢莹的心脏忽然紧张地砰砰直跳起来。

玉嫣很快拉着刚刚那个嚼舌根的小女佣跑了过来,小女佣吓得瑟瑟发抖,也不敢对谢煊看,哆哆嗦嗦道:“三……三少。”

谢煊拿出一根烟叼在口中,冷着脸看向女佣,道:“昨晚三少奶奶的事你听到什么,当着我的面再仔仔细细说一遍。”

女佣自知做错了事,吓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三少,我……我也是听人说的。”

谢煊一字一句道:“我让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沉沉,语气并不算重,可是听在人的耳朵里,有种瘆人的压迫感。

女佣吓得双腿已经开始颤抖,犹疑了半晌,终于开始开口:“说三少奶奶被找到的时候,衣衫不整地被人绑在床上,而且屋子里有吸过的烟头。”

谢煊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冰冰看向她:“这是谁告诉你的?”

小女佣不敢隐瞒:“是我一个堂兄,他在三少手下做事,昨晚跟着三少出了任务。”

“你堂兄叫什么名字?”

女佣哽咽着小声报了个名,谢煊点头,确实是自己手下的兵。

他默了片刻,冷声道:“你堂兄一派胡言,这种败坏三少奶奶名声的话,再叫我听到一句,我让你以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知道怎么做了吧?”

女佣连忙跪下磕头:“三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马上去告诉别人是我弄错了,是我乱嚼舌根。”

谢煊:“滚!”

小女佣吓得浑身筛糠,起身跌跌撞撞跑开,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孙玉嫣。

“三表哥——”

谢煊目光里凉凉看向她:“下人胡说八道嚼舌根,你不阻止也倒罢了,还信以为真?还不如莹莹懂事。”

玉嫣惊愕地对着他的目光,虽然谢煊并不亲近她,但也从未对她用过这么重的语气,刚刚看到七十二箱嫁妆涌现的嫉妒,加上现在的委屈,让她恶从胆边生,红着眼睛口不择言大声道:“三表哥,就因为江家有钱,所以娶了个残花败柳你也不在意吗?”

谢煊眸中蓦地浮上一层汹涌的怒火,鬓角青筋隐隐直跳,显然是被这话弄得怒不可遏,他沉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谢莹被三哥这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抓着表姐的手,小声道:“表姐,你别胡说了!”

“我怎么胡说了?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洞房都还没进,人就被糟蹋了,还不是娶了个残花败柳?”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原来是谢煊举起手掌,作势要扇她耳光。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眼泪翻滚而出。

谢煊寒着脸收回手,道:“莹莹,带你表姐回房,好好教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三嫂昨日只是乱党绑走而已,人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要是再让我听到这些败坏她名声的话,就不是打一耳光这么简单了。”

谢莹多少年没见过三哥暴怒的模样,简直有点吓坏了,赶紧拖着玉嫣往楼里走。

玉嫣一边走一边哭道:“我要告诉舅舅,我告诉舅舅……”

谢煊脑仁直跳,有些烦躁地掏出烟点上,吸了两口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头朝北配楼看去。果然瞧见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水粉褂子的少女,初春的阳光打在她玉白的脸上,美得如同从画卷中走出来一般。

只是她的表情却叫谢煊微微一怔,此刻的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是目睹了刚刚的情形。见到他看过来的眼神,朝他勾了下唇角。

谢煊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这女孩还不到十八岁,看起来也确实是个纯真无邪的少女,可有时候又会让他觉得,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像能洞悉一切。

大少奶奶婉清因为眉眉弄脏了衣服,带着小丫头到内间换衣服,并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换了衣服后出来,看到采薇站在阳台,牵着女儿走过来,看到楼下的谢煊,笑着大声道:“三弟,怎么?弟妹才在我这里待了一会儿,你就来寻人了?”

谢煊挑眉轻笑了笑,迈步朝楼梯走去。

“三叔!”眉眉一见到谢煊进屋,就飞奔着扑到他跟前,谢煊将小丫头一把抱起,“这两日三叔太忙,也没怎么来看眉眉,眉眉有没有怪三叔?”

眉眉摇头:“三叔忙着娶三婶,,眉眉不怪。”说着瞅了眼不远处的采薇,脸上微微发红,凑到谢煊耳旁道,“三叔没骗眉眉,三婶长得真好看。”

谢煊不动声色看了眼已经在沙发坐下的女孩儿,走到她旁边坐定,小声道:“玉嫣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采薇笑了笑,没说话。

婉清叫佣人端来了果盘,将眉眉抱过来,在她身旁坐下,笑着道:“先前弟妹没进门,我还总担心三弟这混不吝的性子,得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降住他?现在看你们俩这样,我倒是放心了。”

采薇暗觉好笑,看来早上和谢煊那假恩爱秀得还算成功。她看了眼谢煊,对方也正朝她看过来,大概是刚刚那事,他显然是有话要跟她细说,便听他顺着婉清的话,道:“大嫂,那我就把人带走了啊!”

婉清笑说:“行,这刚结婚,小夫妻都是要腻在一起的。想当年我和你大哥……”说到这里时,她蓦地一顿,片刻之后又才笑道,“你们去吧,弟妹有空再来我这里说话。”

谢煊听到大哥二字,面色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拉着采薇起身:“那我们就先回房了。”

两人各有所思地回到房间,采薇先开口问:“你要同我说什么?”

谢煊道:“刚刚你都看到了?”

“看到你差点打女人?”

谢煊被噎了下,道:“我就是吓唬她而已。”

采薇轻笑了声,不置可否。

谢煊看了看她,思忖片刻,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这些话传出去。”

采薇在沙发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问:“若是我真的遇到了他们所说的那种事呢?”

谢煊在她旁边坐下,轻描淡写道:“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不重要。况且这是我的失误。”

采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在她看来,谢家就是典型的大男子沙猪主义家庭,能从谢煊口中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出乎他意料。

她笑了笑道:“其实你猜得到没发生什么对吗?”

谢煊沉默片刻,还是点头,笑说:“要真有什么事,你不会是这种反应。”

采薇嗤了声,她就知道是这样。她沉吟片刻,道:“其实我昨晚醒过来,有看到一个人。”

谢煊抬头,蹙眉看向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采薇其实不愿回想那个片段,因为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现在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她道:“严格来说,也不是看到了。因为屋子里漆黑一片,我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有个人在屋子里,个子似乎挺高,走路的时候脚步声很沉重,应该是穿着军靴。他的手上有茧,尤其是虎口,肯定经常拿枪的。总之,我感觉那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是讲武堂就是军校出身。”

谢煊点头:“革命党有很多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出身,这不奇怪。”顿了下,又问,“你怎么知道他手上有茧?”

采薇撇撇嘴道:“他掐了我的脸。”

谢煊愣了下,冷不丁转头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采薇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干吗呢?”

谢煊笑道:“我检查检查,看有没有留下伤。”他摩挲了下手指,本只是故意逗一下她,可刚刚那细腻的触感好像不经意留在了指间,连带着又伸出一股莫名的不悦。

采薇本是想啐他一句,但见他忽然正色,到嘴的话又吞了进去。

谢煊眉头轻蹙,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除了掐了你的脸,那人还对你做了什么?”

采薇摇头道:“什么都没做。”

这倒是让谢煊有些意外,同时心中那股没来由的郁气,又莫名地散了去,他想了想,继续问:“那说了什么?”

采薇皱起秀眉,说:“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当我发觉屋子里有人,我就试图和他对话,但是他始终一言不发,我怀疑是不是我见过认识的人?所以他故意不暴露身份。”她顿了下,“当然……也有可能是个哑巴。”

其实她来这个世界也不过半年,认识的人除了沁园一大家子,实在是屈指可数,更别提男人。

谢煊沉吟了片刻,点头:“行,我把情况告诉二哥,让他去查。”不等采薇说话,又皱了皱眉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查。”

第45章 一更

入夜, 采薇早早爬上床占了位置。她先前叫四喜从嫁妆里给自己拿了条新被子。现下大床上两条大红喜被,一人一条,泾渭分明,也少了点跟个男人同床的不自在。

昨晚没睡好, 白天也没补眠, 她着实有些累了, 打了个哈欠,钻进了自己的被子中。谢煊从起居室进来,看到的就是床上多了条被子,被子的女孩像蚕蛹一样裹成一团。他好笑地摇摇头,走过去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上床, 也没马上躺下,而是靠着床头坐着,低头一言不发地看向身侧自己那闭着眼睛的小妻子。

采薇本就没睡着, 感觉到动静后, 觉察不太对劲, 试探着睁开眼, 果然对上谢煊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因为屋子里只有暖黄的台灯,男人的眸子,便被衬得愈发深沉如水。

“有事?”她问, 因为躺在床上, 声音带着点糯糯的低哑。

谢煊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挠了下, 笑说:“咱们昨日虽然没有拜堂, 但也是明媒正娶, 而且已经登过报,今早你也改了口给父亲敬了茶,拜了祖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采薇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点点头:“……没错。”

谢煊清了清嗓子,道:“所以……我们是不是该把昨晚还没做的事做完?”说罢,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俯下身。

采薇躺着没动,眼睁睁看着那张带着浅笑的冷峻脸孔,在灯光下一点一点靠近。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副好皮囊,被柔光衬托着,更显得这轮廓的英俊。他五官是冷硬的,但此时嘴角和眼尾却荡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眉眼狭长,眸子是浓墨般的黑,深邃地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采薇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是躺在床上,看到这样一张面孔,朝自己靠近,她的心也不禁噗通噗通跳起来。

她开口道:“你想干什么?”声音不自觉有些哑。

谢煊勾起唇角,但笑不语,放在被面的手,忽然朝上伸过来。就在采薇以为她要碰到自己时,那手却是从她脸上越过,伸到她右侧的床头灯上,啪嗒一声,摁灭了灯。

“帮你关灯。”谢煊轻笑一声,“好让昨晚没睡好的我们,好好睡一觉。”

采薇:“……”

在她怔愣间,谢煊已经起身,钻进了他自己的被子,然后顺势关掉了他那边的灯。屋子骤然变暗,采薇反应过来,这人是故意戏弄她,顿时为自己刚刚的反应而恼羞成怒,又想起那日在礼查饭店舞厅跳舞时,也曾被他这般作弄,新仇旧恨加起来,毫不客气隔着被子踹了他一脚。

黑暗中,男人闷笑一声,戏谑道:“怎么?莫非你不想好好睡觉?”

采薇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过了会儿,谢煊又道:“睡好点,明日要回门,要是岳父看到你气色不好,以为你在谢家受了欺负,那可就不好了。”

采薇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江采薇。”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煊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响起,“我真不吃人。”

*

娘家近就是方便,隔日一早吃过早餐,回到沁园,还不到九点。还未下车,采薇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家一家老小。江鹤年一身长袍马褂,杵着一根手杖站在最中间,明明才两日不见,采薇却觉得江老爷的鬓角更白了。

下了车,江鹤年带着众人迎上来,也没搭理一旁的谢煊,直接握着采薇的手道:“小五,这两日你在谢家过得可好?”

采薇笑着点头:“爸爸,我挺好的。”

江鹤年上下打量她一番,确定女儿面色红润,跟出阁前没什么两样,稍稍放心,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女婿,转头看向谢煊,道:“季明,前日迎亲乱党闹事,都处理好了吧?”

谢煊笑道:“都已经处理好了,让岳父担心了。”

江鹤年神色复杂地看看他,招呼人进去。

洵美绕道采薇身旁,小声凑到她耳边问:“妹妹,家里听说那天乱党闹事,你被抓走了,我们都吓坏了,派人去谢公馆问,也没问到。到底是不是真的?”

采薇回她:“没事,就是虚惊一场。”

洵美看了看她,点点头:“我看也是,那我们就放心了。”

回门宴煞是热闹,江家人虽然对新女婿不甚满意,但还是做足了面子。吃饱喝足,该走的仪式走完,谢煊便借口去逛园子,带着脑袋绑着绷带的陈青山离开,留下采薇和家里人说话。

采薇和一屋子人说笑了会儿,就被江鹤年带去了书房。

“爸爸,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江鹤年让她在榻上坐好,拿出一封信给她:“你二姐来的信,昨日刚收到的。说表舅已经帮她在那边安顿好,正在准备入学考试,下半年应该就能入学了。”

“真的吗?”采薇面露欣喜,忙不迭打开信封,看到信纸上文茵娟秀的字体,洋洋洒洒写着自己的经历,她都能想象文茵那明朗的模样。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挺顺利的,那我就放心了。”

江鹤年看着女儿认真读信的模样,喉间一阵酸涩,半晌,才开口道:“小五,你……有没有后悔?”

采薇抬头看他:“后悔什么?”

“后悔为了青竹,为了咱们家,嫁进谢家?”

采薇将信纸折好,塞进信封,笑道:“爸爸,你就别担心了,谢家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他们才从北京搬过来,家里人口不多,谢司令又常驻南京。比我预想得自在多了。”

江鹤年道:“我的意思是三公子他……”他顿了下,又才继续,“他对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