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花想不明白,只得含糊地按照杜文东的反面来说了一大堆自相矛盾的条件。
俞玥叹气道:“姐,咱实际点成么?”
“实际点的啊,还真有一个…”莫妮花似笑非笑,眼神飘飘渺渺,只可惜俞玥没有注意。
“我小时候因为生病,有很长一段时间眼睛都看不见。那段时间我特消极,都不想活了,感觉人生一片黑暗。有一天我在医院花园里坐着,有一个男孩恰好也在,他就鼓励了我几句,听说我名字叫花花,还拿橡皮雕了朵花送给我…”
俞玥果然上当受骗,气得大骂了一通扬长而去。
莫妮花笑得特别开心,心里却像侵入了海水般又苦又涩。
她说的并不全是假话,很长时间暗无天日的病痛生活,她的确变得消极又沉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对周围的一切都敏感而恐惧。
所以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紧握着自己手的少年便成了她最明亮的那点阳光,瞬间照亮了她全部的世界…
她嘲笑杜文东胆小,明明喜欢却不敢表明,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好在上天终于可怜了她一回,没有将她这最后一缕光明也剥夺,俞玥认识了一个画家,并迅速坠入了爱河。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先是故意讥讽杜文东的发型,刺激得他屁滚尿流地躲出了国,紧接着有意封锁消息,给俞玥一个自由发展感情的机会。
直到俞玥和唐晋川正式在一起了,她悬着的那颗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那一刻,仿佛时光一下子倒退到多年前的不眠之夜,那个她重获光明的时刻,她知道,她的世界,将不会再有黑暗。
为了确保一切顺利,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俞善洲的请求,帮助他给那对热恋中的小两口“降降温”,免得他们被激情燃烧了全部的理智,冲动之下做出后悔终身的事儿来。
莫妮花自然有着自己的私心,笑容满面地道:“叔叔吩咐的事儿,我肯定不能拒绝啊!不说别的,叔叔多厚道的人啊,肯定不会亏待小辈儿的,我帮您就等于帮自个儿呢!”
俞善洲是个非常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狡猾的人,莫妮花时常纳闷,有个这么厉害的父亲,俞玥那个蛇精病到底是怎么长成如今这幅经常犯二的样子?
可见母系基因的强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俞善洲顿时笑出来:“说吧,你想让叔叔干什么?”
莫妮花笑了笑:“反正叔叔是不会仗着身份欺负小辈的,我就不急了。这样吧,咱们先解决大鱼的事儿,等您家闺女圆满了,再麻烦叔叔您帮个小忙?”
俞善洲料想聪明如莫妮花,是不会提什么非分要求的,再说大家都是熟人,帮个忙也没啥,便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她。
当然,若是那个时候俞善洲知道莫妮花的“小忙”是什么,绝对不会一口应承下来,哪怕是为了自个儿的宝贝闺女,也绝不能牺牲到那种地步!
女王花番外二
莫妮花猜得没错,即便杜文东再不想让俞玥伤心难过,即便他再如何大义凛然地表示自己尊重俞玥的选择,他心里依然会有不甘。
所以莫妮花稍加引诱,杜文东便不出所料地上了当。
那一刻,莫妮花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何滋味,尽在掌握的高兴之外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心酸。
她猜他的心思一猜一个准,偏偏杜文东对自己的心意半点不知请。
莫妮花如愿灌醉了俞玥和唐晋川,然后冷言挤兑走了杜文东,按照计划将两人送回了房间。
莫妮花一晚上没睡,生怕出什么变故,便忍着酒后的头疼和困顿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玩了一宿的手机游戏。
第二天掐着点,莫妮花一脸嫌弃地套上唐晋川的白衬衣,嘀咕着自己这次可真是牺牲大发了,幸亏唐大画家还算比较讲究,衣服上除了一些酒气比较刺鼻,倒没有别的难以忍受的味道,不然她肯定要好好和俞善洲算一算精神损失费不可!
莫妮花散下头发,可以打理得比较凌乱诱人,还费心思地在脖子上掐出几个红痕,务必让自己看上去暧昧不已。
俞玥果然误会了,这俩人正式在一块儿的时间毕竟没多久,感情还不稳定,再说倒追的那一个总会格外不自信,三两句含糊不明的话稍加撩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俞玥瞬间就崩溃了。
只是没想到,一下子玩脱了,竟然给她来了个神展开。
原来唐晋川居然就是当年帮助过自己的少年。
想想曾经开玩笑随口说的择偶标准,莫妮花头疼不已,总算明白为什么俞玥那么容易就炸了毛。
莫妮花默默目送着俞玥跌跌撞撞离开的狼狈身影,心里忽然感慨颇多。
也难怪唐晋川和杜文东都会爱上她,即便惨遭好友的背叛,即便到了如今这一步,盛怒悲恸之下的俞玥也没有对她口不择言,甚至连一句“贱人”都不忍安置在她的头上。
若是换了自己,恐怕别说是一个“贱人”,直接大耳刮自扇过去,非抽得狗男女连亲妈都认不出为止!
莫妮花的心里,忽然涌上了浓浓的内疚,对善良心软的姐妹,对曾经宽慰陪伴过自己的那个开朗少年,还有被自己默默算计了那么多年却不自知的杜文东…
他们都是好人,无条件帮助过自己,可到头来,却是她自私地将他们算计了个遍!
莫妮花从未像这一刻那么厌弃自己,也从未有现在这般自惭形秽。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俞玥被骗出了国,失去和国内的全部联系。
杜文东当天就找到了自己,一脸隐忍的怒意质问她:“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怎么都联系不到小鱼儿了?”
莫妮花最烦听他“小鱼儿、小鱼儿”的喊俞玥,冷冷一笑道:“关你什么事!”
杜文东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小鱼儿的事就是我的事!”
莫妮花冷哼:“哟,那感情人结婚你也得进门不成?就不知道唐大画家愿不愿意收你这个通房了!”
“你…”杜文东深吸一口,冷冷哼道,“真是不可理喻!”
莫妮花毫不在意地笑笑,淡淡地下逐客令:“忙了一宿,我准备早点就寝,杜少要留下来服侍吗?”
杜文东蓦地脸色一黑,嫌弃地瞪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莫妮花再也忍受不住,露出个疲倦至极地苦笑。
隔天俞善洲就打来电话询问进展,莫妮花算了下啊时差,立即明白他是趁着俞玥睡下才找机会和自己联系的,便笑着道:“叔叔您放心,国内这边有我盯着,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俞玥的工作室,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托给了乔先生打理,您就放心吧。”
俞善洲笑呵呵地道:“小妮儿果然能干,那行,叔叔就趁机好好休息一下,这么些年忙工作,也没时间陪玥玥出来玩玩,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嗯,那叔叔您玩的开心!”
莫妮花一个人无聊至极,俞玥不在,杜文东又在闹别扭,忽然就发现原本热闹的生活变得无趣起来。
莫妮花没想到唐晋川会那么快就找来,更没想到这一下刺激居然真的见效了,听着他低沉微哑的嗓音,不甚流利地说话,莫妮花的心忽然软了下来。
她想起了那个曾经爽朗的少年,即便她看不见他的长相,只从声音也能听出他的意气风发。
可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神情坚毅,却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双目虽然清澈,却难掩其中的疲惫无奈,即便说话的语气是那样坚定,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绝望。
莫妮花知道那不是结婚请柬的时候终于放了心,接过来一边把玩,一边漫不经心地调笑:“我今晚喝了不少,你来买单吧。就当是感谢我帮你转交画展请柬?”
唐晋川爽快地答应,并大方地付了不少钱。
莫妮花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你还记得十多年前,遇见过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小姑娘吗?”
那个老实纯情的男人明明露出了记得的表情,却非常坚决地摇了头,惹得莫妮花哭笑不得。
今晚注定不得消停,送走了唐晋川,立马就来个杜文东。
莫妮花醉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趴在吧台上和他针锋相对,这么些年,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是这样,每次见了面不吵上几句,好像两人都不得劲儿一般。
杜文东果然再次被自己惹毛了,怒气冲冲地戳着她鼻子骂“小三”。
莫妮花忽然觉得周围的喧嚣是如此的不堪忍受,胸腔闷得连心脏都隐隐抽痛,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原来她的形象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杜文东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俞玥这一朵干净的白莲花,如同月光般皎洁永恒,而其他人哪怕再如何努力,都只是无法同明月之辉竞争分毫的萤火之光。
莫妮花走出没两步,就已经被好几双咸猪手揩了油,刚要发作,整个身子就被揽了过去,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特么的没长眼啊,老子的人你们也敢碰!”耳边是熟悉的嚣张声音,“信不信砍了你们的猪蹄!”
周围有认识杜少的立马扯了罪魁祸首一把,那个男人瞬间怂了,低头哈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猪油蒙了心,没认出嫂子来…”
莫妮花听得心里酸酸甜甜,靠在杜文东怀里低声道:“走…”
杜文东哼了哼,一边护着她往外走,一边喋喋不休地教训道:“让你喝那么多酒!还是不是女人了,我记得医生以前不是说过你不能受刺激吗,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杜文东将她送到家,刚一进门,莫妮花就扑向马桶大吐特吐起来。
杜文东嫌弃地扔给她毛巾:“瞧你…算了我就不说了,多大的人了,真是的!赶紧洗洗干净吧!”
莫妮花无力地坐在地上,吐完之后觉得清醒了不少,笑着道:“我家里还有不少好货,要不要陪我喝两杯?”
“还喝呢?”杜文东瞪大了眼,“你是真不要命了?”
莫妮花扶着墙站起身,洗了把脸往客厅走:“喝不喝?不喝就滚,别打扰我的好兴致!”
杜文东真怕她喝死在家里,无奈之下只得陪她。
结果为了劝阻莫妮花,杜文东居然不知不觉喝多了,喝到后来神智有些模糊,便拽着莫妮花大倒苦水,将唐晋川骂了个一无是处,还哼哼唧唧地一个劲儿问,俞玥到底会不会爱他…
莫妮花看他彻底醉倒,心疼得仿佛每一次跳动,都在刀锋上拉扯一般。
莫妮花将烂醉的人费力弄上了床,干脆利落地扒了两人衣服,然后翻出自己姨妈色的口红,在床单上涂出暧昧的痕迹。
第二天,杜文东头疼地醒来,就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个香香软软的人,再一感受两人肌肤相帖传出来的热度,立马惊悚了。
莫妮花呻。吟一声睁开眼,就看见杜文东一脸慌张的表情,眨了眨眼,立马拉高床单捂在胸前,学着电影里被侵犯的纯情少女一边后退着紧贴床头,一边声泪俱下地尖叫:“啊——”
“别叫别叫!”杜文东被吓得差点尿出来,想也不想地凑上前,莫妮花立马更加癫狂。
“走开!别碰我…”莫妮花捞过枕头向他砸去,“嘤嘤嘤,我看错你了!杜文东你就是个禽兽!”
杜文东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手足无措地蹲在一边,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哭丧着脸劝道:“别、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喝多了…”
酒是穿肠毒!
果然出事了吧!
杜文东满脸懊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莫妮花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还有脸说!是你趁人之危,昨晚明明我喝多了,你送我回来怎么不走?说,你是不是一直心怀不轨!杜文东你这个禽兽,在床上就喊我心肝小宝贝,醒来了就拔diao无情…你还是不是人!”
杜文东真想不起来昨晚的细节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是你还要继续喝,我担心你所以才没马上走的,然后你拉着我陪你继续喝酒,我本来想劝你少喝点来着,谁知道后来…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杜文东叹了口气,自己都觉得这解释太过苍白无力,而且很没有担当,甚至有点逃避责任的嫌疑。
果然,莫妮花悲愤地瞪了他一眼,裹着毯子嘤嘤跑去了浴室。
床上的毯子被抽走,杜文东立马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血红,已经干涸,颜色也有点转暗…
杜文东:“…”
这特么到底是自己喝高了没轻没重太激烈弄出来的,还是莫妮花昨晚其实是第一次…
杜文东联想到刚刚她的反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女王花番外完
莫妮花洗了很长时间,只听到水声哗哗,杜文东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对劲,踟蹰着走到门边,敲了敲担忧地问:“你,你…还好吗?”
半晌无声,就在杜文东越发着急的时候,屋里才传来低低的压抑至极的声音:“没事,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杜文东实在不放心,更没脸就这么提上裤子走人,在门口徘徊半天,吭哧吭哧道:“要不我还是陪你吧,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点份外卖?”
“走!”
饱含哭腔的一声吓了杜文东一跳,让他心里愈发愧疚难安,只能犹豫地叹道:“那好吧,我先走了…不管有什么事,你都一定要找我!我、我会负责的!”
杜文东懊恼地扒了扒头发,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听到大门关上,莫妮花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水,舒服地靠在浴缸里,端起手边的红酒悠悠品了一口。
莫妮花泡了个澡,洗得滑溜溜香喷喷,裹着浴巾出来,得意洋洋地换了套床单被罩,然后惬意地窝在床上,拿过电话开始拨号。
“喂,叔叔啊,您现在忙吗?”
俞善洲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先离开,然后笑着道:“还行,怎么,这是要找我帮忙了?”
莫妮花笑嘻嘻地道:“叔叔一言九鼎,找叔叔帮我,我也放心啊!”
俞善洲扑哧一乐:“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说吧,要我怎么做?”
莫妮花无声一笑,慢悠悠地道:“俞玥一直想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后妈,叔叔您觉得我怎么样?”
俞善洲一口茶喷了满桌,顿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莫妮花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勾了勾唇角,耐心地等着他消化完全。
好在俞善洲几十年风风雨雨走来,早已经练就强大的心脏,很快恢复了平静,抹了把嘴冷静地问:“说详细点。”
就俞善洲对莫妮花的印象,这个丫头不容小觑,绝对不会是看上自己这种半百的老头儿。
果然,莫妮花笑着道:“我就是想让某个人以为我要破罐子破摔嫁给您而已,放心,叔叔您不必对外确定什么,只要配合我制造一起绯闻就成。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帮叔叔您澄清的!”
俞善洲仔细琢磨了一番,苦笑摇摇头:“小妮儿啊,你这可就太难为叔叔了…你知道的,叔叔这种年纪的人了,实在禁不起绯闻缠身啊,而且人言可畏,叔叔又处在这种敏感的职位,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叔叔辛苦了大半辈子的成就可就毁于一旦了!”
真是老狐狸!
莫妮花心里冷笑,语气愈发温和:“怎么会,我相信叔叔您一定能做到明哲保身的,更何况我不是说了吗,时机成熟,我就给叔叔澄清啊,保证到时候没人拿这事儿难为您!”
俞善洲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莫妮花幽幽叹道:“我很能理解叔叔的为难之处,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俞善洲顿时宽慰叹道:“小妮儿就是懂事,可不是嘛,流言的力量很大的…”
“对啊,所以我一个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为了帮您,背负着小三狐狸精的骂名…那段日子,您家俞玥都要跟我绝交了,甚至现在还有不少朋友暗地里说三道四呢!”莫妮花委屈至极地轻声道,“名声已经臭了,叔叔您知道吗,现在适婚男子根本不拿正眼看我呢,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可以随意玩弄的女人,不值得娶回家去…叔叔您要是不帮我,我可能真就嫁不出去了!”
俞善洲嘴角抽了抽,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了。
莫妮花叹道:“叔叔您看,我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都能牺牲至此,您帮我这一把,也不为过吧?”
当初您老可没站出来帮我澄清呐,跟您老比,我可厚道多了!
俞善洲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都快被她一个一口的“黄花大闺女”给洗脑了,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答应下来:“行吧,我就帮你这回…不过先说好,绯闻不能闹得太过分,而且要尽快结束!”
莫妮花嘻嘻一笑:“叔叔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我真是一点都不放心!
俞善洲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亏大发了。
唉,就不知道俞玥会不会觉得自己老不正经,别人会不会戳着自己脊梁骨骂老流氓。
俞善洲靠在椅背上默默望天,深深觉得自己爱惜了一辈子的名声恐怕要染上污点。
算了,就当欠女儿的吧!
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一段风流佳话…
俞善洲坚强地吐出口气,重振精神继续工作。
莫妮花动作很快,她深深知道趁势追击的道理,也担心时间久了杜文东的愧疚就没那么深重,没两天就制造出了一起绯闻。
起先,很多人只是开开玩笑,并没有当真,毕竟俞善洲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宽和正经的,可没想到,随着莫妮花越来越频繁的和俞善洲走在一块儿,绯闻也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