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夺石想得一想,又着人去请孟婉琴过府,让她帮忙操办一些杂事。孟婉琴因为孟美雪婚事还没定下来,急得不行,一听谢夺石请她到将军府,便让顾美雪一同随行,心下只想着,定要借谢夺石之手,帮顾美雪定下一头婚事。再不定亲,只怕真会被官府强配了婚事。

孟婉琴一到将军府,听得谢夺石的话,便道:“老将军,姚夫人她们只差个仪式,倒也没什么。只是苏姑娘和李姑娘,本来于国有功,又是千金小姐,现下屈身在将军府为婢,总是委屈些。还得先上苏府李府探口风,商量好了,再请媒婆上门。”

谢夺石便笑道:“陈伟,陈明,你们跟父母说一声,先令人上门去探口风。”

谢腾三兄弟却认为无须再请什么女眷去探姚蜜等人的口风,只直接让媒婆上门就行了。很快的,他们就让管家去请媒婆,指明要能说会道,笑脸迎人,有耐心的媒婆。

却说姚蜜等人一觉醒来,忙忙凑往一处了解对方情况。

史绣儿最直接,揉着腰道:“忙了一晚上,估计这回能怀上的。”

范晴红着脸道:“据西山别院的嬷嬷说,小日子走后,大概十天左右,最容易怀上,也不知道真假。若是真的,那自然能成。”

姚蜜俏脸霞红,看着史绣儿和范晴道:“咱们小日子是同一天,西山别院的嬷嬷说的话要是没有偏差,咱们可能会一起怀上。”

史绣儿尖叫一声道:“不得了,咱们一起怀上的话,可是一笔大开销,还得赶紧写书去,再存下一笔钱,这才安妥。”

姚蜜嘻嘻笑道:“咱们不如合作写个长篇,就以咱们进将军府这件事为由,写个传奇故事。”

范晴接嘴道:“这个主意好。反正有张大人帮咱们卖书,不愁销量。”

正商量,顾夫人已令人请她们出去用早饭,一时偷偷看她们,见她们粉面含春,不由暗暗摇头,早些嫁进将军府不好,偏要这样偷情?

史姨妈和范姨妈虽也摇头,却寻思史绣儿和范晴再如何,早和谢胜和谢腩有夫妻之实,又得了谢夺石承认,现下虽没正式拜堂成亲,他们小夫妻要恩爱,也是人之常情。她们做长辈的,就睁一眼闭一眼算数。

待得用完早饭,收拾完毕,姚蜜等人便展了笔墨写书,才写了两册,就有丫头来道:“夫人,将军府请了媒婆上门提亲来了。”

“不是说过不嫁吗?怎么又请媒婆来了?”姚蜜一怔,马上让人请了顾夫人进来,急急道:“娘,不要答应婚事。”

“这是为何?你们昨晚还……。我以为你和将军说好了呢!”顾夫人着急,劝道:“好好儿的,就应承罢!再不答应,便有些矫情了。也怕将军寒了心,再不上门。”

“娘,将军现下要迎我进门,只是为了面子。”姚蜜咬着笔杆道:“我们现下有宅子,什么也不缺,为什么要嫁进将军府看他脸色呢?再有,这次有灵芝,下次又不知道会出现谁。将军自己不当一回事,我却不能不当一回事。”

史绣儿和范晴自也请史姨妈和范姨妈婉拒婚事。史姨妈和范姨妈再三劝告,她们只是不听,说道就是应下,她们也不嫁。

姚老爷听得消息,也着急起来,都这样了,还不肯答应婚事,这是要闹哪样?

史姨妈和范姨妈无奈之下,也进来商议,道:“连着折腾了这些时候,京城里的人其实都承认她们是将军夫人了,只差个仪式而已。现下她们不肯答应婚事,度着另有心思。只是这会要如何跟媒婆说?

顾夫人想得一想道:“且跟媒婆说,昨儿入宅,又闹了刺客,却是受了惊吓,这当下不宜议婚事,还得入宅十二天后,上庙里求了平安签,合府平安,小蜜她们也精神起来,再来议婚事。”

“也只能这样了。”史姨妈叹气道:“咱们择日子上将军府拜候老将军,商量一下再论其它。”

另一头,谢腾等人喝着茶,等着媒婆的好消息,谁知只一会,媒婆就黑着脸上门,一五一十把经过说了。

啊,又被拒婚了?谢家三兄弟目瞪口呆。这会不答应,她们难道真要等有了孩子才肯答应么?这世道怎么啦?凭他们的人材相貌,求个亲居然一再被拒。

孟婉琴听得经过,便道:“按理来说,入宅之日闹了刺客,又死了人,确是不吉利。顾夫人要等十二天后才议亲事,也是有道理的。你们男人家不懂这些避讳之处。”

听得孟婉琴这样说,谢腾又高兴起来,我就说嘛,昨晚那般恩爱,怎会不答应婚事?不过再等十二天,熬一熬就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谢胜和谢腩一听也释然了。

他们这里不顺利,陈伟和陈明请人上苏府李府探口风,说了昨儿发生的事,道愿意娶了苏玉清李凤为妻,苏府和李府派人和苏玉清李凤商议了一会,转头就一口应承了。

谢夺石见陈伟陈明事儿顺利,便也跟孟婉琴商量了一下,说道要帮小刀操办婚事。

孟婉琴自然应下了,笑道:“小刀一向侍候着将军,这要成亲了,总得有自己的宅子罢?”

谢夺石道:“阿腾早在离这儿不远处置了宅子,地儿大,隔成几套。却是准备给几位护卫娶亲时用的。小刀要成亲,自然也搬进新宅子住。只小刀双亲不在,还得将军府帮他操办婚事。若是阿腾娶了媳妇儿,这事就是他媳妇儿的事。现下他媳妇儿不肯答应亲事,将军府也没人主持这些,只得让你再帮一阵子了。”

顾夫人一听孟婉琴带了顾美雪住进将军府,不由跳脚,跟姚蜜道:“这才走了灵芝,又住进顾美雪。那顾美雪之前便有心思,这回只怕更要耍手段。小蜜啊,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娘,没有顾美雪,也有别人。这事儿关键在将军身上,不在那些女人身上。”姚蜜叹口气道:“我还没答应婚事呢,就这样忧愁了。要是答应了婚事,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女人接近将军,那更活不下去呢!”

姚蜜不着急,顾夫人却坐立不安,找了史姨妈范姨妈商量对策。三人商量半晌,便换了衣裳,一起上了将军府。

谢夺石听得她们来了,忙令人迎了她们进去。

顾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跟谢夺石说道姚蜜言道不想嫁人,她们没法,这才婉拒了媒婆,这会也着急,特意来和老将军商讨法子。

谢夺石不急不燥,笑眯眯道:“让他们多恩爱恩爱,自然分不开。到时不用咱们说,他们自己也会想法子办了婚事。”

从将军府出来,顾夫人等人脸上带笑,心里有了底。这婚事是跑不掉的,不管有没有正式拜堂成亲,自家女儿反正是将军夫人。

至晚,谢腾他们果然又跑来姚府,说道突花王爷未离京,还怕有刺客潜入姚府,这些天,他们白天会回将军府处理杂事,晚间便来安歇在姚府。

这真有些像上门女婿呢!顾夫人听得谢腾他们来了,不由暗汗,女儿白天婉拒婚事,女婿晚上却又上门来,他们小夫妻这是搞什么呢?

谢家兄弟却是昨晚尝了滋味,正在情热,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只以为他们一来,姚蜜等人定然热情相待。不想姚蜜等人一听他们来了,怕他们扒窗,却各赶了自家老爹到书房睡,各和自家老娘安歇在一处。

这一晚,谢家兄弟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只扳指数日子,嗯,再过十二天,就能提亲了。提了亲,迅速迎娶,顶好月底就过门。到时每晚都……。

67情思

连着三天,阴雨绵绵,姚蜜等人自然不出门,只潜心写书。她们把这宅子原有的大书房改动了一下,重新布置一遍,又把书案搬到靠窗处,三人各据一个书案角,边说笑边写书,却是惬意无比。

因张大人又使人送了银子过来,说道突花王爷指名要她们写的书各二十册,让她们最迟明天就要交上。她们写了一天,只写出十八册,到得晚上,便又进了书房,想着把剩下两册赶出来。好在每册才八页,不算很多,只一会儿,也就各赶了一册出来。

却说谢腾来到姚府,听得姚蜜在书房写书,自然来敲门,喊道:“小蜜!”

姚蜜听得喊声,抬头往门外瞧了瞧,见史绣儿和范晴坏笑,便敲了敲案台道:“老大来了,老二和老三还会远么?你们待会就笑不出了。”

果然,她话音一落,就听见谢胜和谢腩各自喊了一声。

姚蜜笑道:“咱们虽然不嫁,但也别太冷淡,毕竟他们是咱们孩子的父亲呢!”

“孩子在哪儿?”史绣儿不由羞她,“这还没影儿呢,就孩子孩子的说。”

范晴却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得谢腩还在喊,只得道:“门没锁,你们进来罢!”

门一响,谢家兄弟一起进来了。

谢腾朝姚蜜扬扬手中的物事,走到她身边,揭了绸布,讨好地道:“小蜜,这是青墨砚,磨出的墨汗又黑又浓,且带着清香,用这墨写字,保你字字飘香。”说着把青墨砚放到案前,亲醮了水,拿起墨条不轻不重磨了起来。

谢胜却是揭了锦盒给史绣儿看,笑道:“这是特意买的上等狼毫笔,用来写书,下笔如有神,你试试。”说着把笔递在史绣儿手里,换下她正拿着的小羊毫笔。眼见史绣儿犹豫着醮了墨,他又赶紧帮着磨墨,务要让史绣儿觉得这笔不同凡响。

谢腩也不示弱,把一方玉石纸镇摆在范晴手边,得意道:“这纸镇不光能镇纸,写字儿累了,还能枕着手。”说着把范晴左手肘抬起搁到纸镇上,又帮她移近了墨砚,转个头又殷勤的燃起香炉,丢了几片百合香下去,待香味渐渐升起,他一扯自己袖角,脱口道:“我这是红袖添香哪!”

姚蜜等人闻言,不由都笑了,书房内气氛一松,倒是和谐起来。

待谢腾磨出墨来,姚蜜嗅了嗅,果然有股淡淡清香,比自己原来那墨砚磨出的墨汗好闻得多,便问道:“这是哪儿买来的青墨砚,和市面上不同啊!”说着看了看,这才发现这方青墨砚雕成鲤鱼状,砚身刻了鱼纹,鲤鱼眼那儿镶了一颗珠子,烛光下看着,极是耀眼。一时之间,姚蜜便知道,这青墨砚不是寻常价格可以买到的。

谢腾不以为意,笑道:“这是先皇赏的一方青墨砚,一直搁着没用,因想着你写书,要买一方墨砚来送你,市面上走了一圈,没见像样子的,便寻了这方墨砚出来,正好给你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姚蜜见谢腾殷勤,心口一跳,马上又告诫自己,不要动摇不要动摇,没准他这是想磨得自己心软,然后那啥啥。因硬起心思,不再看他,只顾写书。

谢胜磨完墨,却去帮史绣儿捏肩膀,一边问道:“舒服吗?写字写太久了,手臂容易酸痛,这个我最知道了。”

私下捏手臂就捏手臂,当着这么多人捏手臂,这有伤风化啊!史绣儿才要甩掉谢胜的手,马上醒悟,咦,我们早商量过不嫁人,有需要就养面首,现下这么一点小儿科就受不住,将来怎有勇气养面首?得,就让他侍候着呗!

姚蜜这些天写书,手臂却是酸痛着,见谢胜帮史绣儿捏手臂,便有些羡慕,抬头看看谢腾,又晃晃手臂,慢吞吞道:“手好酸!”

谢腾一怔,马上会意,也走到姚蜜身后捏起来,只心下有些别扭,当着这么多人侍候你,传出去没面子哪!

谢腩见范晴觑觑他,便埋头写书,似乎不想多说,想得一想,便倒茶递过去,讨好道:“小晴,喝喝茶再写。”

范晴瞬间心一软,接过茶喝了半杯,这才看了看谢腩,见他发上有一丝水雾,袖角微湿,不由皱眉,低声道:“你过来时,没带雨伞么?虽是初夏,天气乍晴乍冷,淋了雨总是不好。”

看吧,我家小晴果然最温柔,最会关心我,最放不下我。谢腩瞟一眼谢腾和谢胜,有点三兄弟抢风头,他抢赢的感觉,嘴里却应范晴道:“先头打仗,我们淋着雨在泥土里埋伏了三夜,一样没事。这会淋点小雨,没相干的。”

姚蜜这才注意到谢腾发丝略有水汽,不细看还不知道,不由也皱起眉,将军府没有女眷,他们三兄弟出门时,也没人留意天下着雨,要递个雨伞什么的。因问道:“小刀呢?你出门时,他不提醒一下要带雨伞么?”

谢腾见姚蜜主动问话,便道:“小刀忙着布置新宅,想赶紧迎了灵芝过门。”说着突然笑了,坐到姚蜜身边道:“一点雨丝儿,带什么雨伞呢?”哈哈,小蜜关心我呢!

姚蜜推窗看了看,夜色里却看不清雨大雨小,听了听,只偶尔有“答”的一声响,似乎是风拂过,树叶间的水珠落在地下,便知道外头只是下着小雨,一时道:“雨丝儿也是雨,下回记得带伞。”在这雨夜里,她的心终是硬不起,不由自主放软了声调,嘱道:“待会叫厨房给你煮一碗姜水。”

史绣儿听得他们的话,便去看谢胜,却见他全身干爽,便暗点头,还好,这个懂得照顾自己。嘴里笑道:“二将军身上便没有淋着雨,想来是带了雨伞的。”

谢胜笑道:“今晚出门时,美雪拿了雨伞追出来,他们跑得快,没拿伞,我不好拒了美雪好意,便随手接了雨伞。”

史绣儿一听,心下突然咯当一声。很好么,顾美雪先头肖想谢腾,知道不成,这又肖想起谢胜了。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是说了不嫁他吗?这事儿跟我没相干。虽这样想,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了,搁下笔道:“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你们自便。”说着起身,推开门就走。

“她怎么啦?”谢胜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姚蜜道:“好好的说话,怎么又得罪她了?”

姚蜜想着顾美雪住在将军府,心头也不是滋味,没了闲心,一拉范晴,两人站了起来,朝谢家兄弟道:“天也不早了,我们回房休息,你们自便。”

姚蜜拉着范晴,出了书房门,在廊下桶里拿了雨伞,追上了史绣儿,三人各撑了雨伞在雨中慢慢走。

虽说了不嫁人,也婉拒了亲事,但她们其实还是隐隐约约有期盼。期盼谢家兄弟有真心,是能让人依靠的良人。但是将军府才走了三个丫头,顾美雪又来了。将来顾美雪走了,又不知道谁会来。若是来个权贵家的小姐,一旦传出什么话,谢家兄弟不纳也得纳。

她们其实也不敢十分奢求谢家兄弟一辈子不纳妾,但至少要把她们放在心里,顾忌一下她们的想法才是。

“见过夫人!”两位侍卫在不远处见得人影晃动,忙巡了过来,见是姚蜜等人,便行了礼,提了灯笼在前引路。

姚蜜认出两名侍卫一位叫卫七,一位叫卫青,是同族兄弟,便问了几句话。如果不嫁人,以后姚府还得靠这些侍卫保护着,总得笼络着他们。

卫七和卫青是侍卫头领,颇会应对,一问一答,却是表叙的清楚。

一行人来到史绣儿院落中,史绣儿瞧瞧卫七,见他衣上发上微微湿了,只把雨伞递到他跟前道:“给你!”

卫七接过雨伞,忙道谢。

史绣儿听得卫七似有点乡音,不由笑问道:“莫非你是青州人?”

“正是。”卫七小时随父离开家乡,对家乡诸事已有些模糊,听得史绣儿说道她也是青州人,便壮胆问了几句。

卫青因爱慕的姑娘这阵子一直问他,有否看过姚蜜写的《大将军私密情语录》,很想弄一本回去在姐妹间炫耀,便答应那姑娘帮她弄一本。他来了几日,一直没机会和姚蜜说这等事。现下便借机说了。

姚蜜一听,笑道:“这个容易,你待会随我到书房,我给你一册。”适才走的急,书房的东西都没收拾好,还得回头去收拾一番。

史绣儿也不放心丫头收拾书房,和姚蜜道:“我也一同过去。”

正好史姨妈走过来,便道:“明儿再收拾也不迟,这会雨还没停,走来走去作什么?”

史绣儿应道:“正是怕夜里还下雨,这才要赶着去关窗锁门,收拾停当才放心。”

史姨妈不由摇头道:“明明有丫头,偏不让她们服侍,也不让她们进书房,不知道你们想些什么?”

姚蜜一笑道:“丫头又不认字,叫她们进书房,不过抹抹桌子,也闹不清什么书该放什么位置。”

稍迟些,谢胜便听说,史绣儿递了一把雨伞给卫七,且和卫七相谈甚欢,两人论起来,居然是同乡。卫七还摘了一片树叶,吹了一首家乡流行的小曲。

再稍迟些,又有消息传来,说史姨妈做了家乡小吃,听得卫七和卫青是家乡人,便邀了他们一同吃。那卫七自和史绣儿说话,卫青却在讨姚蜜欢心。

再再稍迟些,他们又听说,姚蜜和史绣儿各领了卫青和卫七到书房中,形迹可疑。

68喘息

流言再传来时,却是姚蜜已和卫青私相授与了。

“走,瞧瞧去!”谢腾虽不大相信姚蜜会和侍卫做出什么,但这几天孤枕难眠,心里却有些邪火,一听姚蜜和侍卫在一处,便有些郁闷。

谢胜同样郁闷着,哼哼,同乡,吹乡曲,还一起吃东西,这会又一起到书房去。当我不存在啊?

两人脚步快,只一会就到了书房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又双双躲到书房外的大树下,借着夜色看着书房门,只一会,就见姚蜜史绣儿和卫七卫青从书房里出来,卫青体贴的打了伞撑在姚蜜头上,卫七小心翼翼提了灯笼给她们照路,四人一边走一边说笑,分外快活的样子。

隐隐的,听得姚蜜在问卫青是否也会吹曲子,卫青笑着说道夫人想听,我便吹一曲。史绣儿却在问卫七可记得家乡有哪些特产,想不想吃等语?

待得姚蜜一行人走远了,谢腾才喃喃道:“不过一位小侍卫,我紧张什么啊?且小蜜也不是这等人。”

谢胜也自语道:“小侍卫是同乡,绣儿亲切温和些,也是人之常情。”

两人说着话,又各自意识到,他们堂堂将军,躲在大树下看着自家媳妇和侍卫说笑着经过,似乎有些那个。

谢腾双手抱胸,一时胸口一凉,却是树缝有水珠滴入他胸口内,因摸摸胸口,让衣裳把水珠吸干了,沉吟着道:“上回岳父一指点,便得手了。这回还得再向岳父请教一番。”不管如何,他是不相信姚蜜宁肯亲近小侍卫,不亲近他这等事的。内里定有原因,只要找到姚老爷,一问便清楚了。

谢胜一听这个话也点头,道:“我岳父也是一个好说话的,并不助着绣儿,只偏向我。我还是同他提一提,让他得空把那卫七调去看外院,不要进内院。莫要让卫七仗着是同乡,以后舞私营弊,欺负起别人来。”

姚老爷和史老爷却在一处下棋,听得谢腾和谢胜来了,两个对视一眼,一时俱摇头。这几天的事,他们瞧得清楚,自家女儿看着确实不想嫁进将军府,而是别有心思呢!

至于今晚卫七和卫青之事,却是史老爷使人去告诉谢腾和谢胜的,料着他们必定会来问计,果然就来了。

姚老爷低声道:“总得逼将军表表态,杜绝那些想攀上来的女人,小蜜以后进了将军府,才有清净日子过。若不然,不嫁也罢。”

这些天观察下来,姚老爷却有些明白了,自家女儿怕谢腾没有真心,又怕进了将军府没有保障,百般担忧,偏谢腾一点儿没有意识到她的担忧,自顾自行事。照这样下去,就怕又生出别事来。且谢腾自己不正面回应这些事,不正正经经在人前为姚蜜撑腰,就怕京城的贵女还会搅乱生事。

姚老爷半辈子不得志,好容易得个将军女婿,看着又悬,琢磨了几天,便放开了,想着凡事不可强求,大可不必太执着,且女儿这样子,却比当初随便配人要强得多了。又想着,女儿不嫁进将军府,没准更能轻轻松松过活,别人照样不敢不承认女儿将军夫人的身份。将来生下谢腾的孩子来,一样有人养老,一样有依靠。且这样分院别居,谢腾纵使纳了别人,也会着紧女儿。

史老爷见史绣儿是诰命夫人,又能写书赚银子,现下又有宅子,不比男子差,将来却可能要和一堆小妾争宠,也有些不甘,照这样,还不如不进将军府,只和二将军来往着呢!这样子虽有些古怪,但女儿和二将军有夫妻之实,京城中人皆知,不拜堂又怎么了?生下孩子照样是小将军。

两人寻思着,见谢腾和谢胜进来,便让他们坐下,笑道:“将军这样晚过来,可是有要事?”

谢腾便直说了,道:“小蜜似乎对我还有成见,我只摸不透她的心思,特来向岳父讨教,”

“将军,小蜜跟我说过,说道她现在过得好好的,却不想嫁人了。”姚老爷看着谢腾脸色微变,加重语气道:“她既然这样说,我作为父亲的,也不好十分相逼,只问她将来有何打算?她却是打算将来招一位女婿。”

姚蜜不想嫁人,没准会招婿这等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谢腾绝不会相信。且不说他是当朝将军,身份地位人材相貌摆在这儿,是个女人就会晓得选择他,而不是随便招个人当夫婿。且姚蜜和他有夫妻之实,在外人看来,也就是将军夫人了,如今只差个仪式而已,怎会弃他而去。但偏偏这话是从姚老爷嘴里说出来的,他不由疑惑了,半信半疑问道:“岳父这话可真?”

“将军先别叫我岳父,只怕到头来,咱们做不了翁婿。”姚老爷见谢腾郑重起来,便补充道:“听小蜜的语气,却是深思过的。”

见姚老爷话里有话,谢腾这才上了心,皱眉道:“我找小蜜问问。”

“你不用问了,我自己的女儿,焉会不知道她心事。”姚老爷道:“第一回婉拒亲事,是为了贵女们闹事,将军没有为她出头。第二回婉拒亲事,是想着不嫁进将军府,反能活的更轻松。”

“可小蜜和我已有夫妻之实。”谢腾心里一沉,隐隐觉得,姚老爷并没有虚言。

“咳,不嫁进将军府,并不代表小蜜不能同将军亲热。”姚老爷又暗示,两人不婚不娶,可以当情人嘛!

谢腾不可思议地看着姚老爷,这老头,这老头怎么净是奇思妙想呢?莫不成小蜜那些不着调的想法,就是学了他?

姚老爷继续挑明问题,笑道:“小蜜现下有宅子,有银子,随时可以要孩子,有皇上和老将军撑腰,虽没有和将军正式拜堂成亲,别人也得喊她一声夫人,这个样子,嫁不嫁真没什么。将军一天不正式娶亲,别人也就当她将军夫人看待。到得将军娶了别人,或是纳了别人,小蜜也是自由身,可以招婿。”姚老爷说到招婿两个字时,语调暧昧,暗示着,当然也可以养情人,养面首。只要养得起就行。

谢腾愣愣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什么事儿啊?

谢胜本来和史老爷讨教,听得姚老爷的话,也忘了下面的话。姚蜜作此想法,史绣儿自然同一阵线,还有什么可问的?

“我还是找小蜜问问。”谢腾这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别人或者能同他开玩笑说这等事,姚蜜或也能撒娇故意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但姚老爷是岳父,断不会拿这种事同他开玩笑。

谢胜心口也似被堵住了一样,再一想史绣儿适才和卫七有说有笑,一股醋意直涌上胸口,再也坐不住,只觉今晚不降服史绣儿,就没法安睡了,因也站起来道:“我找绣儿问问清楚。”

见谢腾和谢胜旋风般走了,姚老爷和史老爷相顾一笑,很好,知道紧张就好。两位将军是英雄,是京城女子爱慕的对象,但自家女儿同样是宝,同样不能委屈。

谢胜很快来到史夫人房门外,让丫头进去通报,见史夫人出来了,便恭谨地道:“这么晚,却是打扰岳母了。”

史夫人笑道:“二将军何必客气?是不是找绣儿?”说着眨眨眼,看看房里,又回过头来道:“我却嫌这房里闷,想到小厢房中安歇。二将军有话要跟绣儿说,只管进去。”说着招呼两个丫头道:“走,搬了被子到厢房中去。那处窗外种了芭蕉,正好听雨声入眠。”

两个丫头笑道:“夫人风雅!”

“那是,没准我明早起来还能吟一首芭蕉诗。”史夫人笑着打趣自己,领了两个丫头并两个婆子走了。

当着婆子丫头的面,求到史夫人跟前,谢胜脸上一热。

婆子和丫头皆不以为意,谁不知道夫人和二将军是小夫妻哪?小夫妻闹矛盾,闹分居,这是常事。只要有台阶下,便能和好了。老夫人这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呢!

史绣儿在房里听得谢胜来了,正想令人关紧了门,一时又寻思,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只把他当个情人,当个面首看待,不是更轻松快活么?因见得谢胜进来,便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有事,很大的事。”谢胜坐到史绣儿身边,不像以往那样急于动手,而是凝视着史绣儿道:“绣儿,我听岳父说,你不想嫁进将军府?”

史绣儿一听,瞪住谢胜看了看,见他神情认真,确是上了心,便也认真道:“那你说说,我是现在的日子轻松,还是嫁进将军府当你的夫人轻松?”

谢胜不由语塞,嫁进将军府后,当然要操持家事,人来客往应酬,相夫教子等等,哪儿能轻松?像现下,却是爱睡就睡,爱起就起,自由自在。

好半晌,谢胜涩涩道:“你就不能为我牺牲一点点么?”

这才对嘛,这人的态度终于正确了!史绣儿心里爽了起来,把头捂在膝盖上闷笑,压着嗓子道:“我得考虑一下,看你值不值得我牺牲。”

“哪要怎么样,你才认为是值得呢?”谢胜见史绣儿肩膀微动,心头也跟着微动,只悄悄移近,伸手去帮史绣儿揉肩膀,讨好地道:“最多,夜里都由我侍候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