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三对母女收拾完毕,已是出了房门,走到半途,早有一个丫头来搀扶,笑道:“老将军在催呢,说别人的寿礼都收到了,只等三位小姐的寿礼了。”

说起寿礼,姚蜜不由一惊,早起是把绣好的手帕子细细包了,放在怀里的,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儿,就把寿礼忘记了,适才换衣裳时,也没留意,只怕那手帕子是混在换下来的衣裳中了。

史绣儿和范晴的做好的香包荷包,却还搁在房里,这会一听丫头的话,也醒过神来,笑道:“差点忘记这个了。我们回房去拿。”

姚蜜正着急,却见另一头两个丫头端了一个盆子绕过一边,一时认出那两个丫头正是适才捧衣裳进房的丫头,那盆子里面搁的,想必是她们换下来的衣裳了,那手帕子不定就在里面呢!

“娘,你等一下,我去寻手帕子!”姚蜜动动受伤的手臂,见纱布裹得紧,并不妨碍她活动,一时已是快步去追那两个丫头。

姚蜜不知道的是,她那方用心绣好的手帕子,这会正藏在谢腾袖管中呢!谢腾应酬了一番宾客,喝了几杯酒,探手在袖管中一摸,触到那柔滑的手帕子,心下哼哼:爱慕祖父,还给他绣手帕子!有天理没有了?他嘀咕着,眼见姚蜜等人还没出来,想起姚蜜手臂上的伤,眉头一皱,想了想,便出了厅,朝房里的方向走去。

谢胜却在旁边和谢夺石嘀咕道:“祖父,小厨娘是未来大嫂啊,和大哥都在书房里……,两次了呢!现下这些人来探口风,祖父怎么不直接拒绝,还应付着,让他们心存念想?”

谢夺石嘿嘿一笑,低声道:“越多人提亲,越表示小蜜矜贵呀!况且,是你大哥思春,又不是咱们思春,咱们急什么?让你大哥着急去。咱们看戏啦!”

谢胜默默:大哥啊,你情路坎坷哪!

谢腾走到半路,远远的,便见姚蜜跟顾夫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往另一个方向就走。他不由皱眉,这丫头手臂还有伤,跑什么呢?心下寻思着,身影一闪,已是跟了过去。

却说姚蜜抛下顾夫人,去追两个丫头,一下拐过屋檐角,脚下一滑,只得伸手去扶屋檐,不想手一伸,却按在一个人胸口上,那人手一伸,揽在姚蜜腰上,小声而温柔的道:“小心!”

姚蜜今儿被罗瀚质问,被顾东瑜纠缠,再遭遇刺客,代谢腾挡一剑,已是惊心动魄,草木皆兵,再接着听说谢夺石要认她们为义孙女,马上就有人来提亲了,却又是惊喜又是激动。再至现下追着两个丫头想要寻回手帕子,脑子还糊糊的,猛地里被男人揽上腰身,一阵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未及细想,“呼”的就朝男人吹了一口气。

一股异香扑在口鼻间,男子身子一软,松开姚蜜,反手撑在屋檐边,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站也站不稳,只向前栽倒。

谢腾恰好追上,眼见着男子就要栽倒在姚蜜身上,一时想到姚蜜手臂上有伤,若是碰着了,这伤口只怕马上会渗出血来,到时再要愈合,只怕就费时了。因想也不想,一个闪身上前,手一伸,扶在男子腰上,不让他栽到姚蜜。

姚蜜惊叫一声,退后两步,还没回过神来,两个端着盆子的丫头已闻声过来,喊了谢腾一声道:“将军!”再看软倒在谢腾手臂上的如花男子,又惊喊一声:“端郡王!”

姚蜜眼见谢腾低头去瞧手臂内的端郡王,端郡王微微喘过一口气,张眼对上谢腾,两人视线交缠......。

姚蜜呆呆站着,电光石火间,心下闪过一个猜想,一下子惊骇莫名:天啊天啊!原来将军喜欢的是男子啊!怪不得一拨一拨的闺秀败退而归,怪不得顾美雪近水楼台不能得月,怪不得德兴郡主无从下手!

36提亲

端郡王终于挣扎着站稳了身子,看向姚蜜道:“小姐朝我脸上吹了什么?这味儿好生厉害!”

姚蜜还没答,谢胜突然出现,接过话道:“见过郡王。小蜜吹的,是我大哥给她的迷香。大哥嘱过了,若是碰到男子近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喷一口,余下的事,他自然会来处理。结果就这样了。”

谢腾也不想姚蜜会吹迷香的事到处传,因认下道:“确是如此!”

端郡王见谢腾认下了,再一瞧姚蜜的模样,见有几分像谢云,心下已知晓,这便是谢夺石要认下的义孙女,也是自己吩咐王长史弄来当侧妃的顾庭外孙女姚蜜了。嗯,谢云当年就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美人,这小丫头确有她几分风韵,水灵灵的惹人,怪道罗瀚瞧中了。

顾夫人终于赶了上来,听谢胜介绍,说道站在谢腾旁边的是端郡王,一时想及王长史提的事儿,少不得以丈母娘打量女婿的眼光打量了端郡王几眼,心下暗赞:好个俊俏郎君,怪不得顾府的女眷皆道,京城未婚女子一半爱慕谢腾,剩下那一半,却皆爱慕了端郡王。

谢腾虽是武将,偏生眉尾飞扬,眼角上挑,一副好模样。端郡王却是长眉如柳,俊眼生辉,拿眼觑人时,分外勾魂。这两个男子站在一起,连顾夫人都忍不住拿他们比较了一番,嗯,都是好的,随便扫一个为女婿,什么都值了。可惜啊,这郡王只肯许个侧妃,这可不成。更可惜啊,谢将军半点情意也没透出来,宁肯去扶端郡王,硬是不肯扶小蜜,看来也没戏了。

端郡王手头有几家铺子是经营香料的,宫中采办的香料,有些还是从他铺子采办的。至于迷香暗香,他也颇有认识,因回味姚蜜刚刚喷到脸上那股香味,再三确认,不可能是普通迷香,甚至不是大魏朝能有的迷香。这香嗅之,筋酥骨软,全身无力,胸口却自有一股热呼呼的劲,令人神魂半荡。说它是媚香吧,又不大像媚香。谢腾他,从哪儿弄来的这种香?

姚蜜终于记起正事来,忙去翻两个丫头盆子里的衣裳,一边问道可有看见一方绣了仙鹤的手帕子,见两个丫头摇头,她再三抖盆里的衣裳,确是没瞧见那方帕子,不由沮丧,熬夜绣好的帕子不见了,现下拿什么给老将军当贺礼呢?临时临急,也没法子出府去置办礼物了。

谢腾待姚蜜翻了好一会,没翻出东西来,这才当着众人的面道:“小蜜,过来,有话跟你说!”

顾夫人示意:去吧去吧,他就快要成为你义哥哥了,私下说些话,正显兄妹情深。

谢腾把姚蜜叫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在姚蜜手里道:“你拿这个当贺礼罢!”

姚蜜揭开一看,见是一只玉雕虎,不由惊喜道:“老将军属虎呢,这玉雕虎正好应景。”

谢腾点点头,看姚蜜一眼道:“你不能白拿我的玉雕虎。”

“多少钱?”姚蜜合上锦盒,暗暗嘀咕,就知道你不大方,一只玉雕虎也要计较。

谢腾仰头,“很贵,你付不起。”

“那我不要了!”姚蜜咬咬牙,决定待会去借个笔墨,写幅贺寿的对联送给谢夺石算数。

“你不要不行!”谢腾觑了觑姚蜜受伤的手臂,“你帮我挡了一剑,这个就送你了。但你得回礼。”

对联跟玉雕虎相比,再怎么样,都是玉雕虎胜出,能拿得出手,有气质。姚蜜一听,又缩回手,问道:“将军想要什么回礼?”

“总共十件,全部要亲手做的,要精致十分的。”谢腾说着,不顾姚蜜神色愕然,悠然道:“一方手帕子,一个香包,一个荷包,一个玉套子,一条络子,一条汗巾,一方头巾,一对鞋子,一对护腕套,一对护膝套。”

姚蜜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将军,府里不是有针线娘子么,你想要这些,尽可以叫针线娘子做呀!”

“哪怎么相同?”谢腾瞪姚蜜一眼,突然道:“别的不急,先给我做个香包,天热了,急用。”

姚蜜一想谢腾不久后就是义哥哥了,做个香包就做个香包了,便问道:“将军想要什么图案的?”

“绣两只鸟儿在上面游水就行了。”谢腾说完抬步走了。

“一个香包能有多大,还想绣两只鸟儿在上面游水?以为绣床单呢?”姚蜜嘀咕了一声,见得谢腾走了,只得捧了锦盒走近顾夫人,笑道:“娘,寿礼有了。咱们快走,不定老将军等急了呢!”

顾夫人见谢腾谢胜相续走了,居然不招呼一声端郡王,不由叹气,这将军府没女眷果然就没了规矩啊!人家好歹是一个郡王,且是上门来贺寿的,你们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走了呢?她这里认为谢腾和谢胜失礼了,少不得招呼端郡王道:“郡王要是不介意,便和我们一道往前边宴席罢!”

端郡王笑的温柔,道:“好,有劳夫人和小姐了!”

顾夫人忙道不敢,只让端郡王走在前头,她挽了姚蜜跟在后头,走了一会儿,想及端郡王让王长史说的话,一时竟有一种丈母娘领着女儿女婿赴宴的感觉,倍感幸福!

史姨妈和范姨妈也幸福极了。现今家有女儿的都愁嫁,她们先头为了女儿的婚事,颜面也顾不上了,听得顾东瑜和顾东瑾未婚,就领了女儿住到顾府,变着法儿让女儿去接近这两位,谁知还让这两位嫌弃了,心头那个堵啊!不想今日一下子就有几位透出意思想结亲的,还是高门大户,比顾东瑜顾东瑾不知道强多少,那种解气啊!

谢夺石见史姨妈范姨妈领了史绣儿范晴进来了,却犹自不见姚蜜,正想再使人去问,却见众人声音一停,好几个已是站起来问安道:“见过端郡王!”却是端郡王进来了,他也招呼了一声,再一看,顾夫人和姚蜜跟在后面进来了,不由一怔,跟谢腩道:“小蜜怎么跟端郡王一道进来了?你两位哥哥哪儿去了?”

谢胜拉着谢腾在外头说话,把罗家想提亲,端郡王也想提亲,祖父想看热闹的事说了,未了道:“大哥,罗二固然一门心思想得到小蜜,那端郡王,也来意不善。”

当初宣王爷跟谢腾父亲争妻,最后是谢腾父亲抱得美人归。宣王爷一直不甘心,好几次找将军府的茬,到得各自生下儿子来,宣王爷突发奇想,想让当时年纪还小的端郡王纳大了他好几岁的谢云为妾,以此羞辱将军府,将军府的人也不是吃斋的,自然没让他得逞。两家虽没有明着结仇,却也生了暗隙。

谢夺石固然心胸开阔,看得开,不想跟小一辈的计较太多,但谢腾和谢胜可没那么好脾气,一见端郡王居然令王长史来透意思,想纳姚蜜为侧妃,不由就想起往事,自然没好气,适才见到端郡王,自然也懒得打招呼。

他们将军府的人,宣王府休想得到。

待谢腾和谢胜进去,谢夺石已收了姚蜜和史绣儿并范晴的贺礼,夸奖几句,又让她们站到身边,向宾客介绍了她们的身份,笑道:“这三个丫头跟我有缘,自打她们来了将军府,将军府热闹了很多。且小蜜极像小女阿云,瞧着她,我常错觉阿云还在。”说着顿一顿,方又道:“今日借着寿辰,宾客亲友皆在,正要认下她们三人为义孙女,请大家作个见证!”说着示意姚蜜等人喊祖父。

这里姚蜜三人忙跪下喊了祖父。谢夺石激动得老眼泛红,很好,现下是义孙女,不久后就是孙媳妇,反正,你们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人了。

待得谢夺石喊了几声乖孙女,又赏了礼,给了红包,众人早纷纷上前恭喜了。

罗瀚几次开口说话,因人声鼎沸,硬是把他的声音遮盖住了,不由无奈,我不过想当众求亲,当众表白一番,怎么就不肯给我机会呢?

正热闹,一声炮响,管事进来禀道:“老将军,圣旨到,高公公已到了大门前。”

“走,接旨去!”谢夺石忙领着谢腾三兄弟出去接旨,这里众宾客不由讨论道:“老将军生辰,宫里少不得要赏赐东西下来,不知道这回会赏赐什么?”

“将军府什么也不缺,就缺女眷,宫里莫不是又要赐美人了?”

“哈,皇上之前不是赐过老将军美人,被老将军婉拒了么?这回不会再赐美人的。且老将军刚认了三位义孙女,将军府也算是喜上加喜,不稀罕什么美人了罢?”

他们没讨论多久,却见谢夺石领了宣旨的高公公进来,笑指姚蜜等人道:“这便是我认下的义孙女。”

“确是好模样。”高公公赞了几句,这才挥手令人端进三个锦盒,笑道:“姚氏,史氏,范氏,这是皇上所赐,接下吧!”

原来皇帝也听到谢夺石要认义女的风声,想及谢夺石媳妇和女儿皆在战场没了,不管现下是要认义女也好,认义孙女也好,都是好事,便令人拟旨,除了赏赐谢夺石之外,另赏赐了三串玉串给姚蜜等人,令她们好生代谢云尽孝。

待谢夺石送走高公公,罗瀚候着机会,忙上前对谢夺石和顾夫人道:“老将军,夫人,我……”

“老将军,夫人,我有意纳姚蜜为正妃,请老将军和夫人应承!”端郡王抢先罗瀚一步道:“满堂宾客可以为媒!”

37相争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全沸腾了,天哩,端郡王当众求亲,还让宾客为媒啊!今日保了端郡王这头婚事,就是他的媒人,走出去,脸上有光不说,还能当谈资,下半年不愁没话题,不愁寂寞了。

“我愿当这个媒人!”

“我也愿……”

……

罗瀚下半句话卡在喉咙,差点噎死,眼见众宾客纷纷表示愿意给端郡王保媒,忍不住大喝一声道:“慢着!”他一喝,见众人一静,这才提声道:“老将军,顾夫人,我愿意八人大轿娶小蜜过门当正妻,此生只忠于她一人,再不作他想,满堂宾客可以为我作证!”

“哗……”众人一阵惊叹,相较来说,要男人许个正妻之位这容易,要男人许以一世忠心,这却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罗二爷真个痴情哪!

端郡王和罗瀚一开口,顾东瑜脑子马上发起热来,不管他能不能娶到姚蜜,今日里能与端郡王和罗二爷当堂一起表白,争娶表妹,传出去,声名立高,身价倍增,此等机会不可错过。因待罗瀚话音一落,已是接上去道:“诸位,我姑母携了表妹上京,却是想亲上加亲,先前姑母已和家母商议过,虽没正式下定,双方却已默认了婚事,祖父等人皆知。现下表妹虽然得老将军认为义孙女,但她不是忘本的人,定然还会遵守旧约。你说是不是,表妹?”

峰回路转了,众人端杯喝茶,决定好好看戏,看看最后鹿死谁手,花落谁家。

现下女子难嫁,只有见到争郎君的,极少见到争娘子的,今儿有眼福了。争吧争吧,越热闹越好!

姚蜜见端郡王和罗瀚当众求亲,一张俏脸早红透了,娇羞万分,心下“砰砰”跳,只挣扎犹豫,咦,选谁好?端郡王虽许以正妃之位,但自己家世匹配不上,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受他的侧妃欺负呢?罗瀚虽痴情,但他心底里想念的,还是谢云吧?各有优缺点,难以选择啊!

姚蜜还没寻思完,却听见顾东瑜开口说出一番话来,这下几乎气炸了,两家都谈好了,只等下定?若真是如此,自己哪儿会和史绣儿范晴混到将军府当丫头,异想天开想勾引谢老将军?现下自己成了谢老将军的义孙女,他却来说这等话。问题是,他让外祖父等人作证,外祖父等人岂会不帮着他?母亲看在外祖父面上,也不会让人看顾府笑话,这样一来,……。

不甘心啊,自己好容易能选一个好夫婿,怎么能落到顾东瑜手里?

顾夫人一听端郡王开口,已是寻思:不说端郡王丰姿秀仪,就说这郡王妃之位,谁家姑娘不想当?且现下端郡王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求亲,给足了面子,不答应才傻呢!她正盘算,一听罗瀚开口,心肝又一颤,多好的条件啊,这怎么选呢?待听到顾东瑜说道两家已议了婚约,只没有正式定下而已,一下知道要坏事。

姚蜜也知道,若现下提亲的两家,是比顾家不如的人家,她再怎么驳顾东瑜也不为过,但现下是端郡王和罗瀚提亲,她若驳了顾东瑜的话,就有嫌贫爱富,想攀高枝的嫌疑。且这亲戚情份,也得损了几分。这怎么办?

史绣儿和范晴听得顾东瑜信口雌黄,也气得红了脸,一时站到姚蜜身边,指着顾东瑜道:“你怎么好意思这般胡扯?小蜜要是和你有了婚约,怎么会和我们一道进将军府当丫头?”

三个丫头是因为爱慕祖父才进将军府的,可不要扯出来。谢胜一脸严肃的看着谢腾,大哥,该你出手了阿喂!不能让小厨娘为难啊!

谢腾眼色沉沉看一眼顾东瑜,站出来道:“某某日,顾东瑜宿于百花楼。某某日,顾东瑜宿于眠柳居。某某日,入赌坊……。诸般作为,皆有证人。”。

众人“哗”的一声,窃窃私语道:“老将军的义孙女,怎么能嫁这样的浪荡子呢?”

“对,莫说只是口头婚约,未正式定亲,就是正式定亲了,也该退亲。”

“就是,放着端郡王和罗二爷这等相貌人品的不选,却去选一个浪荡子,那就真的糊涂了。”

众人本来就偏向端郡王和罗瀚,只是不想给人一个欺负弱小的形象,这才忍着不偏帮,待谢腾一说出顾东瑜这些天的行踪,马上讨论起来,很快得出结论:顾东瑜人品不好,不是良配,姚蜜不能嫁他。

谢腾一招秒杀顾东瑜,接着转向罗瀚,淡淡道:“罗二爷先前爱慕我小姑姑,一片痴情,我们也深为感动。现下为着小蜜相貌像小姑姑,罗二爷便许下一世相守的诺言,也是可敬。但罗二爷可有想过小蜜的心情?她若嫁了你,便要一世活在小姑姑的阴影下,一世作了小姑姑的替身。这对她不公平。罗二爷若真想忘记前事,另觅爱侣,其实该找一个相貌不像小姑姑的,重新开始才是。”

众人:“说的有道理!”这么说,将军府其实是属意端郡王?两家准备结亲,携手笑傲朝堂?

顾夫人心头暗喜,太好了,将军这是看好端郡王,为小蜜撑腰呢!

谢腾批完罗瀚,见他张口欲分辩,已是压了压手,让他不必再说,接着转向端郡王,仰头道:“郡王,若我祖父没有认下小蜜为义孙女,你还会兴起提亲的心思么?”

宣王府和将军府当年那一点旧隙,京城中人尽知,这会听得谢腾这般说,都恍然大悟,对呢,端郡王五年前还是毛头小子,不过十三岁,却妄想纳谢云为妾,几番折腾没有成事,两家结下暗隙。现下突然凑趣来提亲,居心何在?人家将军府为国尽忠,满门女眷皆没了,现下好容易老将军认个义孙女,宣王府又来折腾?皇亲国戚了不起咩?皇亲国戚就能以权压人,硬娶人家义孙女去折磨咩?

顾夫人最先回过神来,天啊,三个女婿人选就这样没了吗?

姚蜜也目瞪口呆,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哪我能嫁谁?

孟婉琴和顾美雪在不远处看着热闹,只恨的牙痒痒,凭什么,这个丫头凭什么让这么多好人家求亲?还嫌三嫌四,这个不要,那个不好,她想当皇妃吗?

德兴郡主见她哥哥也在谢腾跟个吃了一个暗亏,再想及这阵子的事,突然就恼将起来,谢腾以为他是谁?就这样看不起宣王府的人?一时上前道:“那将军说说,什么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姚小姐呢?”

姚蜜见德兴郡主逼问谢腾,想着谢腾不便与女子斗口,且这事与她有关,她现下又是谢腾的义妹了,没道理看着义大哥被人问到脸上,还没相帮,因抢着道:“郡主为何这样问?”

德兴郡主冷笑道:“将军瞧不上罗府,也瞧不上宣王府,还不兴人问问呀?”

姚蜜委委屈屈道:“哪郡主想如何?”

想如何?德兴郡主咬牙。自己想得到谢腾,偏生得不到。哥哥甚至许以正妃之位,一样得不到谢夺石一个义孙女,这将军府欺人太甚!

顾东瑜沮丧了一会儿,突然又振奋起来,谁家少年男子没有风流一段时间?谢将军这样的才不正常吧!因上前和姚蜜道:“表妹,我先头错了。从今后,定当好好上进读书。表妹……”

罗瀚却也不甘心,上前道:“小蜜,我一片真心,你……”

一个男子当着众人,这般软语相求,就是在旁边的德兴郡主,也动了容,姚蜜自然泛红了脸,心下极为难,论起来,罗瀚除了把自己当谢云的替身外,方方面面都不错,真要放弃吗?

端郡王轻轻摸一下鼻子,看罗瀚一眼,也上前一步道:“姚小姐,你不喜欢我这样的?”

“好啦,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们都是不错的。”谢夺石见姚蜜红着脸答不出话来,便笑眯眯道:“既然你们都喜欢小蜜,那便给你们三个月时间来讨好她,到得三个月后,小蜜喜欢谁,就嫁与谁。”

谢夺石的话一出,求亲的三人皆一喜。

顾东瑜:我是小蜜的表哥,有的是机会接触。到时再央一下姑母,求一下祖父作主,不怕表妹不动心。

罗瀚:小蜜是一个心软的,只要有机会相处,定然磨得她动容。

端郡王:凭着本郡王这般的,迷倒一个小女子,还不容易吗?

谢腾:敢来将军府勾引人,等着瞧!

一片混乱中,姚蜜已避到角落,悄悄吁了一口气,要不要这么刺激啊?没人要时哭爹喊娘都没人要。一有人提亲,突然就涌出这么多人来争着提。小心肝快要受不了啦!

史绣儿和范晴也跟了过来,拉住姚蜜,俯耳问道:“小蜜,你究竟喜欢端郡王还是喜欢罗二爷?话说,端郡王好俊啊!罗二爷又好痴心。”

姚蜜偷偷觑一眼不远处的端郡王,见他也瞧过来,不由砰然心动,俏脸更红,跟史绣儿咬耳朵道:“就是不知道他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这?”史绣儿大奇,待听姚蜜说道谢腾搂着端郡王眼神缠绵时,不由吓一跳,再去瞧谢腾那边,果然就发现了暧昧,凑在姚蜜耳边道:“天啊,义大哥真的杀气腾腾瞪端郡王呢!肯定在怪他不该向你提亲。”

范晴拍胸口道:“不得了,他们凝视上了!”

“我就说,大哥这么大的岁数还不娶亲,是有问题的,你们还不信。”姚蜜叹口气,“咱们作妹妹的,该帮他娶一个老婆回来啦!只要娶了亲,慢慢就会正常起来。”

38醉倒

顾夫人又喜又忧,喜者,三个备选女婿又回到手中了,忧者,端郡王和罗二爷不会只是一时气盛,这才许诺的吧?若是一个转头,这两个都不再出现,女儿岂不是就要便宜顾东瑜了。

顾夫人寻思着,一转头见姚蜜和史绣儿范晴站在角落中说话,忙走了过去道:“小蜜,你先回房去罢!”

一则厅里人多,怕姚蜜被人碰着受伤的手臂,二则一个刚被提亲的姑娘家,还站在厅里任人看,总归不妥。

谢腾抬眼一瞧,已是过来道:“小蜜,你还是到我房里去安歇,待收拾下厢房,再搬罢!你们那小厢房不通风,不利伤口。”

还要到他房里去安歇?顾夫人暗暗嘀咕:这都三家提亲了,正该矜持端庄,怎能跑到义大哥房里安歇呢?且这将军府人少房多,有的是厢房。先前安歇那厢房,实则也不小了,朝向也好,怎会不通风?莫非?

顾夫人瞧瞧谢腾,再瞧瞧姚蜜,突然的,一股喜悦涌上心头。啊呀,我怎么忘记了另一茬呢?先前小蜜进将军府,不就是为了勾引谢将军而来的?虽则现下两人成了义兄妹,难道就不能再进一步?再说了,小蜜帮谢将军挡了一剑,情意不言而喻。谢将军抱她进自己房里已是表示了小蜜就是他房里人,现下又当着我的面让小蜜安歇到他房里去,是暗示吧?哟,又多了一个女婿备选。

谢将军,端郡王,罗二爷,顾东瑜。顾夫人在心内把这四人过了一遍,顾东瑜先淘汰,接着淘汰罗瀚,然后在谢腾和端郡王两者中摇摆不定,两个都好啦。嗯,谢将军是义兄,亲上加亲也不错的。

姚蜜现下是疑心自己绣的那方手帕子落在谢腾房里,也想回去再找找,便应了一声,让史绣儿和范晴送她一起回房,想找到手帕子再回自己住的小厢房。

顾夫人不放心姚蜜,本想跟着一起回房,一想现下三家提亲的还在,只怕谢老将军还有话要和她商量,父亲那儿也自有想法要说,犹豫一下,心下突然一亮,笑向谢腾道:“小蜜今儿受了伤,惊吓劲儿还没过去,还请将军护送她回房。”

谢腾正有此意呢,一听顾夫人的话,自然点头,一时道:“伯母不须喊我将军,喊阿腾即可。”说着朝姚蜜等人道:“走吧!”

顾夫人忙拉住史绣儿和范晴道:“你们母亲有话要说,先别走。将军护送小蜜就行了。”

史绣儿确是怕她走开这一会,史姨妈会一个失神,乱答应某家的婚事,正想提醒一下呢!范晴也想跟范姨妈说,千万不能把她许给顾东瑾,她现今虽不如姚蜜吃香,肯定也有人来提亲,不必着急。两人因撇下姚蜜,各去和各自的母亲说话。

姚蜜见端郡王似乎觑着这边,却不肯让谢腾送她回房,只缠着顾夫人道:“娘,你送我过去。”

顾夫人无奈,只得搀扶住她,问了几声手臂还痛吗之类的话,母女出了厅堂。

端郡王求亲不遂,心头有气,脸上却不显,只和德兴郡主道:“妹妹,你常来将军府,知不知道这姚蜜的喜好?接下来,你哥哥就要来讨好她了。你哥哥没讨好过女孩子,没经验。”

德兴郡主心口也堵着气,哥哥什么女人讨不到,居然栽在将军府一个义女手上?她这里磨牙,听得端郡王的话,便悄声道:“这有什么的?哥哥都许以正妃之位了,她焉能不动心?只是谢腾用言语阻着,她这才没有马上答应。你找机会和她接触,表白表白,只怕她马上就投怀送抱了呢!到那时,就不由将军府不答应了。”她是女子,不好对谢腾作出什么动作来,所以至今未能得到谢腾。哥哥是男子,占着优势,想得到姚蜜,有的是法子。

另一头,早有人把将军府之事报到宣王爷跟前。宣王爷一听,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有没有搞错啊?当年他跟谢腾父亲争妻,好好一个王爷,愣是争不过一个小将军。待得自己成亲生子,儿子都十几岁了,在一次宴会中,还有人喝了酒多嘴,提起当年旧事,令他很受伤。他一时发恨,让儿子去讨谢云为妾,想借此挣回一点面子,不想人没讨到,还被将军府诸人闹到皇上跟前,再次被落了面子。现在更绝,女儿一月跑一次将军府,还是拿不下谢腾。这个也罢了,毕竟现下女子难觅好郎,且谢腾不是还没完全拒绝吗?但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多少人爱慕的郡王啊,给谢夺石义孙女许以正妃之位,当众求亲,居然还得不到人?

将军府太欺负人,太欺负人了!宣王爷一拳捶在案台上,这一回不单要得到人,还要狠狠落将军府的面子。对,就让儿子先把那个义孙女搞大肚子,让将军府哭着喊着求他们负责,求他儿子娶了义孙女过门。到那时,什么仇都报了。

“来人,让人告诉端儿,没有搞到谢夺石的义孙女,就别回府。”宣王爷又捶一下案台,叫过管家吩咐几句。

“王爷,将军府还没答应,您不让郡王回府,让他往哪儿去?”管家苦着脸。王爷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像当年一样,为了将军府一个女人,就失了理智。

宣王爷瞪眼道:“哪儿去?就在将军府住下呗!直到把人弄到手,才许回来。”

这会儿,姚蜜进了谢腾的房里,低头到处找,只是找不着那方手帕子,一时又爬上床去翻枕头,喃喃道:“哪儿去了呢?”

顾夫人站在床边看她折腾,怕她伤着手臂,也帮忙着找,终是没找到,不由叹口气道:“好在绣的是仙鹤松柏,不是女儿家的东西,就算被下人拣到了,也没相干。”说着去小厨房看小丫头煎药,把药端来给姚蜜服下,让她上床躺下,这才坐在床边细细问道:“小蜜,你给娘好好说说,中意那一家?说出来,咱们也好合计合计。”

姚蜜合上眼,迷迷糊糊道:“我中意,中意……”说着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