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雨总算稀了,姜唐看着脚下的湖,经过一夜的暴雨,湖面水位起码升高了一米多,水面也是一半清澈一半浑浊,幸亏他们早上来了,窝棚的下半截也完全被淹在了水里。
姜唐忍不住咋舌:“我的天!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一夜之间湖就大了这么多。”
罗逊说:“这个还算正常,有的星球更夸张,一下就没完没了,几乎要下上几个月。”
姜唐一听就头皮发麻,这儿的雨不会那么下吧。还好,随着天色放亮的还有天空,乌云你追我赶,仿佛被谁在召唤似的,青色的天开始显露出来,雨停了,朝阳从天际探出头来,给乌云镶上了金边,一切那么地恬淡平静,仿佛昨晚的暴风雨是一场幻景。姜唐将披在身上的降落伞掀开,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打了个大喷嚏,要命,不会感冒吧。
罗逊从急救包里翻出两人的衣服来:“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姜唐看着还算干燥的外衣,不由得喜出望外:“衣服还没湿?”
罗逊嗯了一声,将上衣穿上了,然后稍稍背过姜唐,将身上湿漉漉的内裤脱了,将长裤套了上去,姜唐看着他的动作,略一窘,他居然这么不拘小节,赶紧扭过脸去,他对男人可没癖好。罗逊穿上衣服,看着姜唐皱眉:“你怎么还不穿上?赶紧穿,别着凉。”
姜唐只好背过身去,脱下了内裤,套上长裤。罗逊却没他那么自觉,大大方方地扫了一眼姜唐的裸|体。
姜唐吸吸鼻子,将裤腿卷上去,尽量不让裤子再弄湿了:“我得赶紧想办法将火生起来。”他走到林子里去捡树枝,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棉花糖呢?”昨晚上从窝棚里出来的时候棉花糖还跟着他的,后来雨太大了,他就忘记它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罗逊说:“我没见着。”
“棉花糖,棉花糖!”姜唐大声呼唤。
不一会儿,棉花糖开始回应起来“叽叽叽”,姜唐循着声音一看,棉花糖正从一个树洞里钻出来,它站住了,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看样子是刚刚睡醒来,它看见姜唐,猛地一跳,上了他的肩,在上面落下了两个泥爪印。
姜唐哭笑不得,用脸颊蹭蹭棉花糖。它的毛发异常干燥,完全没有弄湿的样子,姜唐笑了起来,伸手摸摸它的脖子:“好家伙,你还知道找地方避雨呢,真聪明。”
罗逊走到棉花糖刚才爬出的树洞,里面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拿着手电朝里头照去。姜唐问他:“你在干什么?”
罗逊答:“我给你找点干树叶来引火。”虽然他们有一点酒精,但是量那么少,能省着用就省着点。就着手电的光,罗逊看清了树洞里的情景,里面不深,非常干燥,果然有一些干树叶,他伸出手去摸树叶,有点够不着,他站起身,将裤腿卷起来,一直卷到膝盖上方,然后跪了下去,再次俯身去摸树叶,很快就抓上来一把干树叶。
“还真有啊,太好了。”手长真好啊,姜唐默默转过身去,将自己捡来的树枝架起来,不让自己纠结这个问题,然后将罗逊抓出来的干树叶塞在柴堆下面,小心地点燃了,细心地呵护着,最后成功将火堆点了起来。柴湿了不怕,只要有火,它就能干,就能燃。
姜唐将火堆烧得旺旺的,和罗逊抱着火堆烤了一阵,身上终于暖和起来了。姜唐看着浑浊的湖面:“水都脏了,不能喝了,我们今天找点果子吃吧。”
罗逊拿上激光枪:“那我去找点吃的。”
姜唐将降落伞抖开来,用树枝撑起来晾着,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点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
棉花糖突然“叽叽叽叽”地叫了起来,姜唐被它的叫声吸引,赶紧走过去,只见棉花糖在地上扒拉着什么,这一片是林子边上了,长了不少杂草灌木。姜唐蹲下去一看,原来是昨晚一场暴雨,将树叶冲走了,原本掩藏在树叶下的一些植物的根也露了出来,棉花糖此刻正在刨一棵植物的根。姜唐赶紧帮忙挖起来,最后挖出了一个植物块茎,个头能有他的两个拳头大,姜唐一喜:“棉花糖,这个能吃吗?”
棉花糖用它沾了泥的爪子在块茎上挠了挠,试图寻找下口的地方,姜唐将块茎拿到一个水洼里洗干净了,是个褐色的块茎,有点像地瓜,他用指甲掐了一点皮,里面露出了浅黄色的肉。棉花糖心急地踮起脚尖,想要尝尝它的味道,姜唐将它送到棉花糖嘴边,它张嘴咬了一口,并没有吐出来,可见是能吃的。
姜唐也掐了一块放进嘴里,味道略甜,就是有点硬,有点像生地瓜。他将手里的块茎给了棉花糖,然后赶紧寻找旁边的同类植物,很快就找到了第二株,他用树枝迅速挖下去,又挖到了第二块。姜唐简直要高兴死了,什么叫上帝关上一扇门,又会给你开一扇窗,这就是!
罗逊回来的时候,姜唐已经将挖来的三个块茎洗干净了,蹲在火堆边考虑要怎么吃,生吃还是烤着吃?煮着吃暂时不行了,水太脏了,没法煮。
罗逊踩断树枝发出一声响,姜唐抬起头看着罗逊:“回来了。你还打到猎物了?”罗逊一手提着一只羽毛斑斓的鸟,一手提着一串果子。
“嗯,正巧碰见了,就打回来了。”罗逊将鸟扔在地上,果子则用一个盆装了,不给弄脏了。
姜唐摸了一下下巴,怎么吃呢?突然一拍手,有了:“罗逊,你帮我去湖边摘几片叶子来,就我平时经常摘的那种,要干净一点的。”
他拿过罗逊猎回来的鸟,发现应该是只野鸡,这么肥重,根本就飞不起吧。他直接将毛扒干净了,剖开肚子,内脏取出来扔了,脑袋剁了不要,然后将里外都细细地抹上盐。用罗逊摘回来的叶子裹了好几层,然后又去挖了一团湿泥,将泥和面了,糊在叶子外面,然后小心地拨开火堆,将糊了泥的鸡放进火堆里,又将其中的两个块茎也放进去,将火堆重新拨好,开始烧火。
罗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就算是没有水,姜唐似乎也有办法能弄出美味可口的食物。
姜唐将剩下的那个块茎用刀子削了皮,然后切下一块:“你尝尝。”
罗逊接过去,咬了一口,有点硬,还有点渣,口感不算很好,勉强能吃。姜唐拿着剩下的半个咬了一口:“这个东西的淀粉比较多,我看那边还有不少,以后可以用来当主食了。”
罗逊吃完块茎,又吃了两个水果,起身去拾柴了。
姜唐烧了很久的火,给火堆里的食物翻了几次面,才终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他将火堆里的块茎先拨了出来,外壳已经烧焦了。等稍微凉一点,他拿起一个,撕开外皮,一股诱人的熟食香味飘了出来,他吃了一点,味道很不错,有点像烤地瓜。“罗逊,可以吃饭了。”
正在捡柴的罗逊抱着柴回来了,他洗了手,坐在火堆边,捡起另一个烤地瓜,开始吃早饭。棉花糖见他们都开吃了,心急火燎地凑过来,抱着姜唐的脚踝,仰着头“叽叽叽”叫着也要吃。姜唐将自己的捏了一半下来,放到棉花糖面前:“今天多亏了你,中午给你也烤个。”
罗逊见他只剩下半个了,便说:“我给你一点?”
姜唐摆摆手:“不用,我够了,这也不少,一会儿不是还有烤鸡。”
罗逊抬了一下眉,没说话,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烤地瓜。姜唐吃完烤地瓜之后,这才将火堆里的烤鸡扒拉出来,用棍子敲开外面已经成了硬壳的土块,肉香味顿时四溢开来,棉花糖赶紧放下正在吃的烤地瓜,赶紧凑到肉边来了,还不住抽动着小鼻子。
姜唐用手指点着它的小脑袋将它推开:“你这个馋鬼,等一下。”他将外面的叶子一层层揭开,终于露出嫩黄的烤鸡来。由于被叶子和泥牢牢包裹着,野鸡在高温的炙烤下,精华丝毫都没有流失,都能看得见它本身的油脂和汤汁在肉上流动,姜唐撕下一条鸡腿,先将它递给罗逊:“尝尝。”这语气颇有点邀功的味道。
罗逊看着他像个炫耀的孩子:“你先吃吧,我还没吃完。”
姜唐见他不肯接,便自己咬了一口,肉质滑嫩,香软可口,汁多味美,简直就是人间至味!姜唐“嘿嘿嘿嘿”直笑,又用力咬了一口,这才将手里剩下的鸡腿递给眼睛都望凸了的棉花糖:“这个归你了。”棉花糖得了半个鸡腿,欢喜得大尾巴又开始抖动起来,还“叽叽”地发出满意的感叹声。
罗逊见姜唐笑得那么开心,不由得抬眉:“好吃吗?”
姜唐“嘿嘿”笑:“你试试就知道了。”说完也不招呼罗逊,撕下一个鸡翅大口啃了起来。
罗逊手里还剩下一小半的烤地瓜没吃完,听见他这样,将信将疑地撕了一个鸡翅放进嘴里,一吃他就后悔了,他应该吃完烤地瓜再吃肉的,现在吃了肉,哪里还想吃别的,这不是浪费食物吗?
姜唐和罗逊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就将整只鸡瓜分得七七八八了,剩下一只鸡腿谁都没动,姜唐看着罗逊:“你怎么不吃你的鸡腿,老跟我抢肉吃?”
罗逊说:“鸡腿让给你了。”
姜唐舔了一下唇,笑着说:“那多不好意思。”
棉花糖奋力一跳,将姜唐手里仅剩的那只鸡腿拍到了地上。姜唐和罗逊:“…”最后姜唐忍不住伸手弹了一下棉花糖的脑袋:“便宜你这个小坏蛋了。”
罗逊忍不住笑了:“等下次我再去打几只来。”
“嗯,多多益善!”姜唐意犹未尽地舔着唇,真是美味啊。
第15章 木屋
但是罗逊并没有马上去打猎,吃完饭,他向姜唐要走了瑞士军刀,用激光刀开始砍树。砍完一棵又一棵,还专挑直径只有十来厘米的小树砍。
姜唐问他:“你砍树做什么?”
罗逊说:“我打算盖一间房子。”
姜唐惊了:“盖木头房子?”
“嗯。你去选树,跟这差不多大小的,要树干笔直的,选好了做个记号,我来砍。”罗逊安排姜唐。
“遵命!”姜唐简直喜出望外,没想到他们还能自己盖房子,应该说没想到罗逊还会盖房子,木头房子可比他搭的窝棚牢固多了。
林子里的树几乎就没有歪的,因为一歪就没了生存空间,无法成活,姜唐只需要筛选大小合适的即可。两人一个选树,一个砍树,幸而激光刀砍树并不特别费力,效率也高,一个上午就放倒了近百棵。中午两人吃了点烤地瓜后继续忙活,由姜唐负责量尺寸,罗逊负责分段,劈枝杈,弄了一天,终于将木头都准备好了。
弄完木头,罗逊问姜唐:“你觉得房子修在哪里比较好?”
姜唐看着罗逊:“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吧?”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别把伤口又搞得裂开了吧。
罗逊掀开衣服看了一下:“不碍事,没有裂开。”
姜唐放了心:“我们将房子修在林子边上吧,免得下雨又涨水。”
两人比划了半天,终于定下来地址,面朝湖水,背朝山林。至于具体怎么建,方案是罗逊想的,尽量用他俩能够应付得过来的办法,在地上挖坑埋柱子做地基和支撑,将木头卡在两棵柱子中间垒叠做墙,这样便不用木楔固定所有的木头,仅靠两人的力气也能做得到。
姜唐觉得罗逊的方案比较可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挖坑的工具。晚上做饭的时候,姜唐想出一个办法,可以削木铲子来用,至少比徒手挖坑要靠谱吧。罗逊说:“明天一早我去逃生舱那边看看,弄点逃生舱的碎片来做工具。”还是罗逊想得比较周到,金属铲子比木头要好用多了。
当晚罗逊用降落伞撑成了一个帐篷,两人轮流守夜,度过了这一晚。姜唐想到要是木头房子盖起来了,就不用总安排人点篝火守夜了,都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到天亮,不由得有些兴奋。
第二天起来,四周全都是茫茫的浓雾,大概是前天下过雨,林中湿气重,早晚温差又大,就起了雾。罗逊带上激光枪和瑞士军刀,打了声招呼:“我先去了,你准备早饭吧。”
“这么浓的雾要不要紧?小心迷路。”姜唐有些担忧地说。
“不用担心,我会每棵树都做记号,不会有事的,你做早饭就好。”罗逊丝毫没把这浓雾放在眼里。
姜唐看着对方很快就消失在乳白色的浓雾里,摸了摸鼻子,转身去干自己的活,他挖了几个地瓜来做早餐。棉花糖还惦记着昨天吃过的煨鸡,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一只肉呼呼的雏鸟,放在一片树叶上,还用爪子给包起来,示意姜唐替它煨着吃。
姜唐看着它哭笑不得:“你抓的鸟太小了,不能用,去打只大的来。这个我给你烤了吃吧。”
棉花糖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许姜唐用树枝串着烤,坚持要用叶子包起来煨。姜唐到底还是没给它弄,它不满地围着火堆跳来跳去,还“叽叽叽叽”地抗议。等快烤好的时候,姜唐用叶子将鸟包了,扔进了火堆里,片刻后扒出来,然后交给棉花糖,它果然被成功骗过,津津有味地啃着焦香金黄的小鸟,还得意地叫着。
姜唐烤好了地瓜,也没见罗逊回来,手边没工具,不能干别的,只能搬木头,湿木头特别沉,所幸他们挑的都是小树,每段都截成了四米左右,姜唐勉强还能扛得动。这种体力活姜唐两辈子都没干过,他安慰自己,这样可以锻炼身体,等房子建好了,他的肌肉差不多也就锻炼出来了。
四周的浓雾渐渐退去,湖面也渐渐露出真容来,湖水也正在恢复清澈,再过两天,水就应该能用了。姜唐放下一根木头,突然听见湖面上传来巨大的水响,还响起了“喔——喔——”的悠扬叫声,片刻后,又出现了另一阵叫声,紧接着此起彼伏响成了一片。姜唐大为诧异,扭头一看,轻纱笼罩的湖面上,一群巨大的黑色生物正浮在湖上引颈嘶鸣,仿佛是晒歌会一样。
棉花糖本来正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玩,听见这阵叫声,猛地从树上跳下来,然后爬上了姜唐的肩,蜷缩在他的肩窝里一动也不动。姜唐也被这阵叫声震得头皮一阵阵发麻,这简直是太具有震撼力了。他想起了地球上的鲸,难道这湖里的也是鲸吗?这么一大群家伙,凑在一起要干什么。
罗逊回来的时候,那声音依然不绝于耳,听久了还有些刺耳,他皱着眉头问:“什么声音?”
姜唐伸手指着湖面上:“你看。”
罗逊引颈朝湖面上一看,嗬,一群庞然大物在湖面上朝天唱歌呢:“你前天见到的是不是这种?”
姜唐点头:“应该就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这湖里有这么多大型动物,那些鱼居然还有生存空间,真是奇了。这湖可能非常深,可能是连着另一个湖或者一条河。
罗逊将他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地上,说:“一会儿我给这些上个木柄,就可以挖地基了。”姜唐发现他带回来的东西居然都切割成了铲和锄状,不由得有些惊喜。
吃完早饭,两人开始忙活起来。选定了地点,他们用逃生舱碎片改造的铲子挖了四个深坑,每个坑内按照精确距离埋上三根长柱子,其中两根中间可以卡进去一根木头,将木头一根根放进去码起来,木头墙壁就垒起来了,只需要绑牢作为支柱的立柱就可以。因为缺少凿子,用木楔子又太费事,这种化整为零的办法快捷又简便,最主要是省力。就算是这样,他们将上方的木头放上去也还是费了不小的力气,亏得罗逊个子高,双臂一举,就将木头放上去了,不过也把他累得够呛。
忙了一整天,总算是完成了两面墙。而湖里那些大型动物像是在为他们呐喊助威一样叫了一整天,姜唐估摸着应该是它们的交配期到了,雄性生物在吸引配偶。一直到夜里,这些动物都没有静止下来,晚上他们就睡在这两面墙之间,因为白天实在是太累了,他们没有轮流守夜,罗逊让姜唐睡在里面,他自己睡在外面,湖面上的声音响了一晚,也没能把他们吵醒。
所幸一夜无事,翌日早上起来,耳畔突然清静了,姜唐往湖面上一看,那些大家伙都消失不见了。姜唐去洗地瓜的时候,发现湖水有些异样,鞠一捧一看,似乎有些发黄,不是含泥沙的黄浊,像是血水稀释的那种颜色,闻一下,还真有些淡淡的血腥味。棉花糖突然紧张地“叽叽叽叽”叫了起来,姜唐顺着棉花糖的声音看过去,离他们不远的岸边,趴着一只黑色的大怪物,姜唐吓得赶紧往后退:“罗逊,快看,那家伙上岸了。”
罗逊闻言扔下手里的木头,抽出别在裤腰上的激光枪过来,他站在姜唐身边看了一会:“你确信那是个活的?”
姜唐松了一口气:“你说它已经死了?”
罗逊举着枪慢慢走过去,然后朝那个东西射了一枪,丝毫没有反应,回头对姜唐说:“已经死了。”
姜唐他鼓起勇气走近一点,看见这东西并不像鲸鱼,就是颜色像而已,脑袋大身子小,有一张巨大的嘴,它身上皮开肉绽,伤痕累累,还在淌血,姜唐终于明白过来湖水怎么变黄了,只怕是它的血染的。罗逊胆子大,走近了,拿着瑞士军刀扎进去,扭头问姜唐:“你想尝点它的肉吗?”
姜唐连忙摆手:“不,不,还是吃地瓜吧。”他对这东西完全没兴趣。姜唐匆匆洗了地瓜,然后扔进火堆里生火做饭,因为湖水太脏,他们已经有两三天没喝水了,全都是靠水果摄取水分的,这水好不容易清了,结果又被血染红了,看样子今天还是不能喝。
今天不用挖坑立柱,速度比昨天快了很多,他们完成了剩下的两面墙和屋顶,正面墙比较麻烦一点,需要留门和窗,纵使这样,也还是弄完了,屋顶也是用圆木一根根拼起来的。两个人用三天时间造好一所木屋,也算是高效率了。
姜唐叉着腰,满意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房子,心里盘算着,明天再弄上门窗,再打个床和桌子什么的,这个家就算圆满了:“罗逊,晚上你想吃什么?”他扭过头去找罗逊的身影,却发现他闭着眼睛倚着墙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
姜唐赶紧跑过去:“罗逊,你怎么了?”
罗逊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而无血色,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他睁开眼看了姜唐一眼,虚弱地笑了笑:“没事。”
姜唐低头看见他用手压着伤口,挪开他的手一看,手上沾上了血:“伤口又裂开了?”
罗逊没再说话。姜唐有些担心,看样子是这两天太过劳累挣裂了伤口:“我去给你烧水清洗一下,然后给你上药。”
姜唐扶罗逊进木屋躺好,赶紧去生火烧水。等清洗完上药的时候,姜唐才发现消炎药已经不多了,只能用上这一回了,明天怎么办呢,去哪里找药?他给罗逊上好药,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开始有些发烫了。姜唐不由得有些心慌,可千万要好起来啊。
伺候好罗逊,天色已经昏暗了,他们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姜唐赶紧去找东西来做晚饭,他到林子边去挖地瓜,可能这两天挖得太多了,一时间竟没找到。他检查一下盆里,这两天摘的果子全都吃光了,一个都没剩下。他记得营养套餐似乎是还有的,赶紧去翻袋子,一个都没找到,可能是在下雨搬家的时候弄丢了。
姜唐便拿了钓竿去钓鱼,平时随便几分钟就可以钓上鱼来,然而今天等到天黑,一条鱼都没上来,姜唐猜测这可能跟那些巨大生物有关。怎么办?今晚上要饿肚子了。自己饿一顿没关系,但罗逊还是个病人,又忙了一整天,不吃东西怎么有抵抗力?姜唐看着湖边的动物尸体,打着手电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一咬牙,挥刀划了下去。
非常幸运,虽然过了一整天,这东西都没有腐坏,肉还很新鲜,还有血渗出来,应该是还没有死透。姜唐心砰砰跳,拿上这块肉赶紧回来了,从湖里打了水,将肉切碎了,煮了一锅汤。煮熟之后却异常清香好闻,汤汁像牛奶一般浓厚,姜唐鼓起勇气尝了一点汤,味道之鲜美,竟是从来没有尝过的,而且还有点粘,应该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他弄了一点给棉花糖,结果这家伙也吃得异常欢快,舔完汤还捧着碗跟姜唐要。
姜唐将罗逊叫醒来:“罗逊,起来吃饭。”
罗逊有些低烧,并没胃口,却也知道必须吃一点东西才行。他在姜唐的搀扶下起来,端着碗迷迷糊糊地喝了一口,发现今晚的食物味道格外好,便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很快就将一晚汤喝完了。姜唐见他胃口好:“我去再给你盛一碗。”
罗逊没有拒绝,又喝了一碗,这才倒头睡下。姜唐自己也吃了两大碗,吃完后在门口点起了篝火,躺在罗逊身旁,他本来是要替罗逊守夜的,结果一觉睡到了天亮。
姜唐猛地睁开眼,眼前是另两只明亮的双眼,他猛地坐了起来:“你没事吧?”慌忙伸手去摸罗逊的额头,温凉的,已经不发烧了,他松了一口气。
罗逊慢慢坐起来:“嗯,我已经好多了,没事了,谢谢你。”
第16章 松鼠鱼
姜唐移开自己的手:“你没事就好,这几天好好躺着休息,什么活都别干了。”罗逊没事,姜唐心里便放下了一块大石,现在房子已经建好了,他们有了容身之所,剩下的就是完善,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他一个人可以办到。
罗逊顺从地躺着休息,安心地接受姜唐的照顾。姜唐替他检查了伤口,发现愈合得比他想象的快多了,看样子他的自我修复能力是相当的强大,只是已经断药了,剩下的就全得靠他自己了。
姜唐去湖边看了一眼那只水怪,这一晚过去,它是彻底死透了,姜唐趁着它还没腐烂,赶紧割了一大块肉下来。他本想煎个鱼排之类的,想起来根本就没有油了,只好拿来烧烤和炖汤。这鱼不仅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也含有丰富的油脂,除了炖汤,也很适合烧烤,罗逊和棉花糖都吃得心满意足。
姜唐发现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头天他和罗逊盖房子的时候,胳膊腿上都有不少刮伤和擦伤,尤其是右上臂内侧被挂掉了一块皮,当时流了不少血,因为没有消炎药,他只用酒精涂了一下。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便发现伤口结了痂。到第三天早上,痂子便自己掉了,伤口长出了粉红色的新皮肤,痊愈之快,令他惊讶。而且罗逊的伤口也愈合得非常快,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结痂了。
姜唐隐隐觉得可能是他们吃了水怪肉的缘故,可惜他无从得证了,因为剩下的那些肉已经在腐臭了。姜唐试图将那只动物弄回水里去,不让它在这里腐臭,然而那动物的体重以吨计,凭他的力量没法挪动半分,只能任由它自己慢慢腐烂了。所幸的是它并不在他们房子的上风向,腐臭味不会传到他们这儿来。
湖水在慢慢退下去,接下来几天,依然无法钓到鱼,估计水怪在厮斗的时候,湖里的小鱼都逃走了,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来。林子里的动物们似乎也被那场雨和争斗吓跑了,成群结队来湖边饮水的情况也一直没再出现过,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去了。
没有鱼和动物,吃完了水怪肉,他们就再也没能吃上肉,只能靠地瓜和蘑菇为生。亏得还有棉花糖这个小帮手帮忙,除了从树上摘果子,它还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些酸酸甜甜的野果子,有点像草莓,但是味道比草莓要浓一些,也能充作水果。
罗逊被勒令养伤期间,姜唐做好了门窗,还用木头拼凑出了一副桌凳,这样他们吃饭的时候就不用坐在地上了。姜唐还想弄一张木床,然而床必须要平才舒服,凭他们目前的条件是没办法弄出平整的木板的,他放弃了弄木床的打算,便一直跟罗逊睡在地铺上。幸亏天气炎热,睡地上也不碍事,希望罗逊的朋友能赶在天冷之前到来,否则他们这样子必定也要冻死了。
没有药,姜唐只能给罗逊用热水洗洗伤口,然后再用酒精消毒。幸而罗逊的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痊愈着,这令姜唐松了口气。
罗逊的伤口好一些之后,便要起来活动,姜唐没法制止他。罗逊从林子里找来了几根小指粗细的树藤,经过反复揉扭之后,使之能够打结,然后将一个降落伞裁成两份,做了两张吊床。
姜唐看着罗逊做好的吊床,猛地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做吊床呢。”他兴奋地爬进吊床里,晃来晃去的,别提多舒适了。
罗逊左右观察了一会儿,便对姜唐说:“你下来,我还得改造一下。”
姜唐从吊床里下来:“怎么了?”
罗逊将缠在墙壁木头上的树藤解了下来:“这个不行。”
“怎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姜唐有些不理解。
罗逊将藤绳从木头的缝隙间穿过去,然后系在了屋外的大树上:“这样可以了,咱们的房子本来就不算结实,我怕摇晃得久了会散架。”
姜唐笑了起来,可不是嘛,差点就忽略这点了。床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棉花糖显得最兴奋,也不出去爬树玩了,吃饱了就跳到姜唐的吊床里睡着,它最喜欢荡秋千,见到谁进屋来,就要“叽叽叽”叫几声,让人推着它晃动一下,左右摇摆着,别提多享受了。
罗逊又给屋子做了一些修补工作,用树叶毡在屋顶上,这样就不会漏雨,将房子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修补好,得空还用刀子刮屋内木头上的树皮。当时房子建得匆忙,根本就等不及刨树皮,所以屋子里显得有点暗。剥了树皮去了之后,就露出牙黄色的树干,比黑褐色的树皮看着顺眼多了。
姜唐没事的时候也跟着罗逊一起剥。棉花糖见他们都剥树皮,便也跟着一起,它的尖爪利牙比姜唐的手好使多了,一边剥一边当磨爪牙了。两人一鼠忙了两天,终于将屋里的树皮都剥了,原本黑洞洞的屋子里变成了象牙黄,看起来要亮堂多了,也漂亮多了。
湖水终于退到原来的位置,消失了好几天的飞禽走兽们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仿佛只有水位降到那个位置,动物们才觉得是安全可靠的。湖里的鱼也开始回归了,又能见到有动物在浅水区捕鱼了。
罗逊的伤彻底好了之后,包揽了所有的力气活,包括打猎、采集、打水等。姜唐则负责钓鱼、挖地瓜和做饭。两人终于不用再为生存大计疲于奔命了,日子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
一天中午,姜唐正蹲在灶前烧火做饭,突然飘来了一阵急雨,将姜唐淋得手忙脚乱的,拿着锅盖,一会儿顶在头上给自己挡雨,一会儿又盖到锅子上:“有没有搞错,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正在给姜唐做案台的罗逊扭头看到姜唐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姜唐扭头瞪他一眼:“笑个屁!再笑就不给你做饭了。”
罗逊眼睛弯弯的,没有说话。当天下午,罗逊就叮叮咚咚地忙活起来,给姜唐的厨房搭建了一个宽敞的棚子,将锅灶遮挡起来,也将柴火遮挡了起来,这样就不怕下雨了。姜唐看着他给自己修好的厨房,哼了一声:“算你还识相!”
两人的生活稳定下来,姜唐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肉食,他开始变着法子捣鼓各种好吃的。这天姜唐挖了一大堆地瓜,他先用刀子将洗干净的地瓜切成小块,放进盆里,叫来罗逊,将盆和一根削好的木棒交给他:“来帮我个忙,用这个将它们捣碎。”
罗逊不解地看着他:“捣碎?”
姜唐点头:“对,捣碎,捣得粉碎。”
罗逊不知道姜唐要做什么,但是他安排给他的事还是照做。地瓜捣碎之后,加水搅拌均匀,姜唐用仅剩的一块干净纱布将地瓜渣过滤出来,等地瓜汁完全沉淀下来之后,滗去上面的水,剩下的就都是淀粉了。姜唐将淀粉收集起来,用水和匀了,在抹了一层油的锅里倒入薄薄的一层,烙出饼来,就成了香喷喷的地瓜饼。淀粉是灰白色的,烙出的饼却接近于灰黑色。
罗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烙饼看:“这能吃了?”
姜唐笑:“你想吃也可以,不过这没什么味儿。等我煮了才有味道。”他用木铲将烙好的饼铲出来,放在砧板上。
罗逊看着那块饼,心里有些好奇,但还是克制住了没动。棉花糖却等不及了,它迫不及待地啃了上去,结果刚出锅的饼烫得它“叽”一声跳下台子。逗得姜唐都和罗逊都笑了起来,姜唐说:“叫你贪吃,活该。”话虽如此,他还是切了一小块给棉花糖,棉花糖吃了两口,发现除了有些香味就没别的味道,便不再感兴趣,也不偷吃了。
姜唐将大部分淀粉都烙成了饼,留了一小部分以后用。用刀子将淀粉饼切成了粉条,用野蒜代替辣椒,一种没熟的酸果代替醋,加上肉馅儿,放上野菜,做了一锅简易的酸辣粉。
罗逊好奇地见他什么东西都往里加:“这个是什么?”
姜唐瞥他一眼:“酸辣粉。”
罗逊从来没见过这东西:“这是贝克餐厅的做法?”
“不是,我自己瞎想的。”姜唐说,他不知道当初地球上的饮食有多少还保留了下来,这种街边小吃,估计能保留下来也不容易。
姜唐给罗逊夹了一碗酸辣粉,给自己盛了一碗,棉花糖条推着它的碗凑到灶边,也早早等着了。姜唐给它夹了几根粉条:“这个口味有点重,你能吃得来吗?你先尝尝。”
棉花糖显然是嫌少,不肯走,溜溜的小眼睛瞪得滚圆望着姜唐,姜唐笑了:“真是贪心的家伙。”他又给它弄了一勺子肉,棉花糖这才作罢。果然,它刚吃到嘴里,就连打几个喷嚏,重心不稳,还扑翻了自己的饭盆。把姜唐逗得前仰后合,罗逊也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棉花糖泪汪汪地看着姜唐,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姜唐叹了口气:“我说了这个你吃不了,来来,你吃这个。”说完给它弄了一块煎好的肉饼,棉花糖又打了个喷嚏,这才抱着肉饼吃起来。
罗逊第一次吃酸辣粉,吃得眼泪鼻涕热汗齐流,那样子比棉花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姜唐一个人吃得最欢实,没想到青果当醋,酸中带着一股清香,别有一番风味,他一边吃一边问罗逊:“好吃吗?”
罗逊用手背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还不错。”
“这个开胃,吃着特别过瘾,我很喜欢。”姜唐说,“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
罗逊吸了一下鼻子:“说。”
姜唐说:“你说让我给你做厨师,你能弄得到食材和调味品吗?”
罗逊看着姜唐,然后笑了:“当然。”
“那就好。”他可不想到时候还得跟现在这样,油盐酱醋还都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你的朋友什么时候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