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我吗?”穆成钧说完,走向沙发坐了下来,“去吧,我看你这样,我也不舒服。”
付流音想要尽量地乖顺些,她抬起脚步进了浴室,她只是洗了个头,出来的时候,一边用干毛巾擦拭。
穆成钧看了她一眼,“学校,你肯定是回不去了,如果可以的话,离开东城吧。”
“嗯。”
穆成钧的视线有了更加浓烈的不舍,“以前的同学,也都不要再联系了。”
“好。”
男人盯着这个房间,心里的酸涩越来越重,“我还是喜欢你这样,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这是穆成钧第一次用了喜欢二字,付流音看向他,犹豫地问出口,“你怎么…怎么肯放我离开了?”“我不喜欢疯子。”
付流音拨弄下头发,“哦。”
“你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吧,但另一件事,也是事实,我爱惜我的家人,所以是我不该把你强留在这。”
付流音想,他的意思应该是不论怎样,穆太太都不会同意这种事的,付流音没想过穆劲琛怎样怎样了,毕竟在他眼里,她是付京笙的妹妹,即便她真的死了,他顶多觉得唏嘘吧,不会心痛至极。
两人静默着,穆成钧看着她,付流音却不知道应该将视线投在哪。
她现在还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穆成钧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就不明白穆成钧为什么会这样。
“出去以后的事,你应该不用太担心吧?”
付流音点头。“嗯。”
“我想,许情深会明白这是个机会,她会替你安排好的。”
这样的话,方才应该已经说过了,相较付流音,穆成钧反而显得更加紧张,怕她出去以后会事事不顺心。
付流音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男人坐了会,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付流音看着他走出去,门一下带上了,她心里绷紧的弦彻底松开。
第二天,付流音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第一次这样期盼穆成钧快点出现,可是直到吃了晚饭,男人还是没过来。
付流音敲打着房门,让保镖去找穆成钧,但是他们无动于衷,更没有将电话打给穆成钧。
付流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她下意识感觉到穆成钧在骗她,她用力捶打着门板,“放我出去,说好的让我离开,让我走啊。”
她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精疲力尽,付流音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她怎么连穆成钧这样的人都能相信呢?
晚上,付流音累了,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穆成钧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打开房门进去,他并未惊动付流音,直到上了床,男人从身后将她抱住。
付流音陡然睁开眼帘,剧烈挣扎起来,穆成钧双臂收紧,“别动,我不对你做别的事,只是抱抱你。”
“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算数,”穆成钧知道她心里害怕什么,“明天天一黑,我就送你离开。”付流音肩膀挣动下,穆成钧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明天我不去公司,哪都不去,就在家。”
她真想反问他一声,哪个才是他的家,但她生怕一开口,嘴里的讽刺就藏不住了。
付流音再次动了下,“你这样,我不舒服。”
穆成钧没有往后退,“那你忍忍。”
她咬了咬牙,可她仿佛看到了黑夜里的亮光,她不能不忍。
一晚上,付流音几乎都未合眼,到了第二天,穆成钧果然没有出门,他带着付流音下了楼,让她在客厅内走来走去。
午后,穆成钧坐在沙发内看书,付流音实在无聊,跟着他一起看。
对于人来说,最抓不住的应该就是时间吧,穆成钧想要将这一天过成一年那么长,但这却是最不可能的。
很快,夜幕降临,付流音站在落地窗的窗前,窗帘被拉上了,穆成钧不让她打开。
“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吃了晚饭,我送你出去。”
付流音忙不迭点头,此时,两人就坐在卧室内,一人一边,穆成钧双手交握,“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她确实找不出什么话来,付流音看了眼男人,“大哥,我希望你能幸福。”
“你这话,是不是太虚了点?”
“不是,我是真心的,”付流音双手撑在身侧,“我虽然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凌时吟配不上你,你也不爱她。与其互相折磨,还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
付流音意识到这些话她不该讲,她赶忙噤声,穆成钧无奈地笑了笑,“我结婚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因为我想着跟谁结婚都一样。”
“是吧。”
付流音不由想到了穆成钧,她当初结婚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好像是被逼迫的一样,她收敛起眼里的不自然,看向别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穆成钧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浓。
他站起身来,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看会电视吧,我去催下厨房,一会吃完了晚饭,我就送你走。”
“好。”
穆成钧替她随意调了个台,然后起身离开。
付流音不用收拾,她随时都能走,她在房间内徘徊,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不是个牢笼了,她太渴望自由,太希望能够出去了。
新闻台上,总有一些令人遗憾或者怜悯的事情发生,付流音坐定下来,想让自己静下心。
然而不管她想不想看到穆劲琛的消息,关于他的新闻却还是传到了付流音的耳中。
不,画面中不光是他一个人,还有那个将她送进了警察局,污蔑她伤人的阮暖。
两人出双入对的照片被记者拍到了,好几次,穆劲琛都没有开车,直接上了阮暖的车。
女人明媚的笑容格外耀眼,有一张,甚至还挽住了穆劲琛的手臂,新闻配以这样的标题,穆家阮家好事将近,两人情投意合,多次约会被拍。
付流音整个人仿佛跌入谷底,脸上不能摆出多余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可是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淌。原来在她被囚禁、受苦的这段时间,原来在她的死讯传得沸沸扬扬之时,穆劲琛居然连一点的唏嘘遗憾都没有,他在忙着应对别的女人,他有他的第二次人生,而她付流音又算得了什么呢?终究不过是她死有余辜啊。
付流音闭起眼帘,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她双手捂住脸,虽然心痛得早就麻木了,可也禁不住这样一次次被摧残啊。
穆劲琛可以对她不闻不问,可以在她死后重新开始,都没关系,但是付流音没想到,她的心终究还是不够坚韧,这样的撕扯残酷至极,她忍不住哽咽出声。
手掌颤抖地摸向身侧,付流音拿起遥控器,想要将电视关掉,可是按了几次都没反应。
她听到了郎才女貌四个字,也看到了穆劲琛和阮暖站在一处。
命运竟然出奇地相似,许情深当年狼狈地从东城离开,在最脆弱的时候,却看到了蒋远周和凌时吟给孩子庆生的一幕。
那一个场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许情深的噩梦,挥之不去。
付流音垮下了双肩,脸上的神色慢慢变了,原来人无情起来,竟然可以这样。
害死穆朝阳的始终不是她,可穆劲琛却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凌迟她的心。
最痛的报复,莫过于此吧?
付流音站起身来,她有些摇摇欲坠,几乎要站不住,她走到电视跟前,蹲下身来,手掌忍不住摸向冰冷的屏幕,她的掌心贴到穆劲琛的脸上,然后狠狠拍下去。
掌心瞬间就麻木了,付流音将额头靠着电视,里面的灯光一下下打到她的脸上,她颤抖着双肩,痛哭声抑制不住,她只能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背。
穆劲琛,他原来过得这样好…
算了,付流音闭起眼帘,她没有资格要求他在知道了她的‘死讯’后伤心,更没资格要求他这辈子都记住她。
许久后,穆成钧上楼,打开卧室门看到付流音跪倒在电视跟前,他走进去几步,“晚饭准备好了。”
付流音不住擦拭着眼角,她站起身来,将电视的插头拔了,她一步步走到穆成钧跟前,男人看到她双眼红肿,“怎么哭了?”
“没什么,想到要离开了,我开心。”
穆成钧自然知道不是,也清楚她为什么而哭。
两人下了楼,吃过晚饭后,付流音在餐厅内坐着。
穆成钧上楼替她拿了件外套,他替她披上,“晚上凉,你不能穿这些出门。”
付流音看了眼肩头的外套,她视线随后看向穆成钧,她唇瓣轻颤抖下,想要说什么,但一下却又说不出来。她只知道,眼跟前的男人似乎不是她所认识的穆成钧。
她站起身,穿上外套,“能走了吗?”
“走吧。”
付流音跟在男人的身后,直到走出那扇门,付流音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穆成钧居然真的要放她走。
两人坐进车内,穆成钧示意司机开车。
另一处,许情深到了约好的地点,穆成钧只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但并未告诉她这件事是关于付流音的。
许情深看眼窗外,“穆家跟我们并没有过多地来往,又有什么事是不能在电话里面说的呢?”
蒋远周伸手揽住她的肩头,“一会就知道了,别多想。”
“我其实不想见穆家的人。”
“我明白。”蒋远周亲了亲她,“有我在你身边,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穆成钧的车子穿过了长长的大街,他看了眼身侧的付流音,见她双目通红,却在贪婪地盯着车窗外面。“音音,你要相信…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付流音有时候真是看不懂穆成钧,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强调这一点。
她不想节外生枝,多少带了些敷衍的情绪,付流音对上男人的视线,“我知道。”车子继续向前,穆成钧心里却越来越难受,像是被人狠狠扎过似的。
来到跟许情深约好的地方,司机看到了蒋家的车,他打过方向盘,将车子靠过去。
许情深看了眼窗外,“他来了。”
她推开车门下去,付流音一眼看到她,她猛地扑向车窗,神色激动,司机停好了车,付流音一把打开车门下去,她控制不住眼泪,人也是跌跌撞撞摔出去的。
穆成钧伸手,想要拉住她一把,却终究捞了个空,什么都没了。
122重新开始
“姐——姐——”
许情深看到一个身影跑了过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依稀能看清楚是谁,她吓了一大跳,她生怕自己看错了,忙握住旁边男人的手臂。
“远周,你看到是谁了吗?”
蒋远周面色严肃,点了点头。
付流音边哭边往前跑,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最亲的人了,这段日子以来积压的恐惧和委屈全部涌了上来,许情深快步往前,“音音?!”
她口气中仍旧有些不确定,似乎不敢相信。
付流音跑到她身前,一把紧紧将她抱住,“是我,是我!”
许情深双臂收紧,感觉到这并不是在做梦,她双手握住付流音的肩头,整个人不由往后退了步,她的目光在她脸上一点点扫过,“音音,你还活着?”
“嗯,”付流音哭着点头。“我没死,我一直都活着。”
“那你究竟在哪啊?你看新闻了吗?我们到处都在找你…”
穆成钧坐在车内,没有下车,他拉上车门,透过车窗看到付流音和许情深面对面站着,蒋远周的视线投了过来。
“车里面的人,是穆成钧吗?”
付流音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了眼,许情深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穆成钧?”许情深默念着这个名字,“对,应该是他,就是他约我过来的。”
付流音攥了攥手掌,不明白穆成钧为什么还不让司机走,他就应该让别人将她送过来,连她都明白,这种事他怎么能出面呢?
司机在前面催促着,“穆先生,我们走吧?”
男人没有说话,视线定定地落在付流音身上,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许情深满脸的疑惑,“音音,你为什么会和穆成钧在一起?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付流音咬紧唇瓣,穆成钧望出去的视线好像有些模糊,她看到她站在破碎的亮光里,表情一点不清晰,轮廓也慢慢变得模糊。男人知道他不能留在这个地方,他似乎在下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他口气艰难,充满悲伤。“走吧。”
“是。”
司机就等他这句话,他一脚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付流音收回神,再度抱住了许情深,“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回来就好,现在没事了,别怕。”
蒋远周将一侧车门打开,“先上车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付流音跟着许情深坐进车内,许情深面露焦急,“音音,你倒是说话啊,不是说你被人推进了江里面吗?你去过那个地方吗?”
“姐,有些事情说不清楚,我也不想说,但是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好累。”
“没关系,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付流音将脑袋靠在许情深的肩膀上,“我还活着的消息,不能让别人知道…”
蒋远周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透过内后视镜看向了付流音。
“这样吧,先找个地方给你住下,不去酒店,”蒋远周说道。“有什么事,到了那边再商量。”
许情深难掩激动,伸手拍了拍付流音的手,“不管怎样,你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别的都不算什么事。”
蒋远周并未将付流音带回皇鼎龙庭,毕竟人多口杂,付流音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内,她甚至没有看一眼四周的布局和环境。在付流音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中,她最悲哀的就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她总是从这个家搬到那个家…
蒋远周在外面的客厅坐着,许情深拉着付流音进了卧室。
她将门关上,迫不及待问道。“音音,你老实告诉我,你失踪的事是不是跟穆成钧有关?还有那个谋杀案…”
“姐,”付流音打断她的话,“我想离开东城。”
“离开?为什么?”
“付流音早就死了,我不想这样一辈子活在恐惧中,现在还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我自己都不知道。既然所有人都认定我已经死了,那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许情深的嘴唇蠕动下,她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但是经付流音这么一提醒,这确实是付流音眼下最好走的一条路了。
“真的谁都不要告诉吗?”
“除了你,谁还会来在乎我的死活吗?”
许情深想到了穆劲琛,想到了那个始终徘徊在江边的身影。“穆劲琛…”
“他?更加不能告诉他了,我和他早就结束了,再说…我和他之间始终有道沟是跨不过去的,我哥害死了他的父亲,现在好了,付流音死了,那我们付家欠他们穆家的这笔债总算能彻底还清了吧?”许情深懂付流音的心情,她话说到一半,又吞咽了回去。
就算让付流音知道在她死后,穆劲琛也有竭尽全力地去找过她,可又能怎样呢?
穆家终究不会接受付流音,与其再纠缠不休,还不如一次断个干净。
许情深将跟前的女人抱在怀里,“音音,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做梦总是能梦到你,我经常自责,怎么能让你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呢?”
“姐,我能安全地活到今天,多亏了你,你千万不要说什么自责的话…”
“好,我不说了。”许情深拍了拍付流音的后背,她稍稍退开身,目光盯着跟前的女人。“音音,这段日子,你在哪?”
付流音勉强笑了下,“我挺好的,一直都挺好的,但我不想再去回忆了,姐,我只想过好以后的生活,之前的事,能忘就忘了吧。”
她摆明不想提起,应该也是有难言之隐,许情深虽然心疼,但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付流音想得也很明白,且不说这件事是她答应了穆成钧的,光是想到许情深知道后的后果,她就不想再去生事了。现在这样挺好的,没几个人知道她还活着,只要许情深和穆成钧这两边都不说,那么付流音就能过上自己的安稳日子。
“音音,我今晚在这陪你。”
“不用,我没事的。”
许情深起身说道,“我跟远周去说一声。”
她走到外面,看到蒋远周在沙发内坐着,她几步上前,“远周,我今晚住在这,不回去了。”
“那我怎么办?”
“我明天一早就回家。”
蒋远周睨了眼房门,“问出什么事了吗?”
许情深轻摇下头,“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以后不想以付流音的身份再活着了。”
“挺好,”蒋远周握住了许情深的手腕,“她这个样子,再送回学校也没什么意思,等她念完课程再出来工作,她一定会觉得这段时间太漫长了。我看她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会希望早早的能够养活自己,情深,我手里恰好有这方面的关系,要不要帮她一把?”
“怎么帮?”
“她是学园林设计的,苏州有位园林大师我刚巧认识,他早就退休下来了,现在主要帮人设计一些私家园林,哪怕是别人踏破了门槛,他也从不收弟子。我可以让他带着付流音,我相信不出两年,她会变得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是吗?”许情深眼里露出希冀,却又小心翼翼说道。“但是,他肯收音音吗?”
“这位大师跟他的夫人感情很好,当年两个人来东城旅游,恰逢他夫人犯病,辗转了两家医院,最后送到了星港。那天星港的急救室根本应付不过来,因为刚好接了一批车祸患者,他打了不少电话,也是通过关系找到我的…”
蒋远周对那天的情况,还算是记忆犹新的,“幸运的是,人被抢救过来了,那位大师也挺重情义的,逢年过节都会差人送一份礼到星港。”
许情深眉眼笑开,扑过去紧紧抱住蒋远周的脖子,“那真是太好了,这比将她送进任何名校都好啊,蒋远周,你真好!”
“那是自然。”蒋远周笑着亲了亲许情深的面颊,这下好了,付流音没死,他也不用看着她整天愁眉苦脸的。
这付流音一回来,许情深势必要为她操心这操心那,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顾不了家里。
蒋远周出了这样的主意后,多干脆啊,明天他就将付流音踢到苏州去,这主意真是太好了,一举两得,许情深被他拉回身边了,而且她还得谢谢他。
穆劲琛又去江边看了眼,付流音终究是走了。
他不想承认都不行,穆太太在车上看着,眼见他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半个小时,她推开车门来到穆劲琛身侧。
“劲琛,回去吧。”
男人朝她看了眼,“妈,您怎么来了?”
“我能放心得下你吗?”今天风很大,江面上的浪花被拍到了脚边,“劲琛,你以后的生活还要过下去,妈就问你一句,就算付流音现在好好地站在这,你还能跟她在一起吗?”
穆劲琛抿紧了唇瓣,穆太太摇头说道,“要是还能继续,当初就不会放手,妈知道你心里的难处,我想到你爸那个样子…我也接受不了。”
穆劲琛喉间轻滚,穆太太伸手挽住了男人的手臂,“劲琛,既然…不论是死了还是活着,你们都无法再在一起,那就赶紧放手吧,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穆劲琛垂了下眼帘,是啊,他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呢,哪怕这条路走到头都是孤独的,他不也得这么走下去吗?
穆成钧的车子飞驰在高架上,司机不敢问他要去哪,只能往前开。
男人面色阴鸷骇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只知道自己心里难受,难受的像是要烧起来。
他这一放手,也就意味道他和付流音再也没可能了,而他必须披上一张外皮,就当付流音早就已经死了,而他只不过是她在离婚前唤的一声大哥。对于付流音的死,他只能表现出惋惜或者可怜,而如今对于付流音的走,他却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痛苦或者不舍。
穆成钧看着窗外,心里像是在滴血,他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女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怎么又是他?这大晚上的,真是让人不得安生,她不情愿地接通电话。“喂。”
“你给我送些酒去酒店。”
“酒?穆先生,酒店不是有酒吗?您可以安排服务生…”
穆成钧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的酒存在酒行里,我待会将要取的酒发你手机上,还有酒店的地址也给你,一个小时内必须给我送到。”
他吩咐完,就将通话挂断了。
女人盯着手机屏幕看眼,真想直接问候他一声。
匆匆忙忙赶去酒行,拿了酒后来到穆成钧发给她的房间前,女人抬手按响门铃。
穆成钧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
“穆先生,您的酒…”她吃力地抱着箱子,男人径自往里走,“送进来。”
西装外套被他丢在床上,白衬衣的扣子也解了好几颗,穆成钧坐进沙发内,杯子都准备好了,女人放下酒,他头也不抬道,“倒上,都倒满。”
她好不容易开了酒瓶,替他将酒杯一一斟满,穆成钧喝起酒来就跟不要命似的。
他嘴角沾着酒渍,整个人透出一股浓浓的邪佞感,修长的手指指着那些杯子,“再倒。”
女人见他这样喝酒,有些害怕,“穆先生,您当心喝坏身子。”
万一喝死在这里,她岂不是成了帮凶?
“倒!”
她开了第二瓶,又给他满上。
他一个人喝着闷酒,许久后,女人见他不对劲,整个人东倒西歪的,身子倾斜着要掉下沙发了。
她赶紧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穆先生,您没事吧?”
“别碰我。”他甩开她的手。
莫名其妙,她看他喝得也差不多了。“穆先生,要没什么其它的事,我先走了。”
“走?都要走是不是?凭什么都要走,把我丢在这算什么?”穆成钧说着话,一把忽然扯住女人的手臂,他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她没想到他力气这样大,她直接栽倒在沙发上,男人翻身压向她,“你走去哪?”
“穆先生,现在不是上班时间…”
女人的后半句话被吞咽了回去。
穆成钧疯了似地撕咬着她,“想走?没门,我放走过你一次,以后…你就别再想着逃了。”
翌日。
蒋远周说到做的,做事秉承了他一贯的雷厉风行,许情深想让付流音在身边留几天,但是蒋远周一句以防夜长梦多,就将付流音秘密送去了苏州。
------题外话------
OK,这一段过去喽~
明儿开始,很多人的生活就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喽,O(∩_∩)O哈哈~
想想就好玩(嘘,亲妈,这话不要瞎说,要被他们知道你一直在玩他们,会跳粗来揍你的)
123迎面遇上,还是擦肩而过?
半年后,苏州。
许方圆的家在苏州老城区,早年间,他家底厚实,嘉豪园是他斥巨资买下来的。高高的围墙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但偏偏有几根枝头探出墙外。
白色的围墙上,镶嵌了一扇古典的大门,门口两尊石狮也是有些年头了。
一抹娇俏的身影上前,推门而入,院子内清冽的风迎面扑来,哗哗的水声映衬出这一角的安逸,女人快步往前走着,经过长长的廊子,看到挂在上面的鹦鹉冲她打着招呼。
“音音,音音——”
她顿足,踮起脚尖逗了逗它,“真乖,不枉我天天教你说话,改天给你买糖吃。”
“不吃,不吃!”
女人视线望出去,看到院子内的假山旁站了两个人,她顺着旁边的小道走上前,“师傅,师母。”
“音音回来了。”
“嗯。”
许方圆替旁边的妻子将披肩拢好,“这儿风大,你进屋吧,我和音音有些话要说。”
“好。”
许方圆坐向旁边的石凳,眼看着妻子走了进去,这才开口说道,“音音,坐吧。”
“嗯。”
她将手里的背包放到桌上,“师傅,我今天拍了不少照片,您要看看吗?”
“不急,”许方圆嘴角噙了抹笑,“音音,我今天接了个设计,明天开始你就别出门了,跟我一起完成。”
“好啊。”
“你跟着我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好在你肯钻研,做完了这次的设计,我打算给你单独接个活,前几次你做得都非常好,我相信你已经可以了。”
她第一次听到许方圆这样夸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是吗,谢谢师傅。”
“只是这次要去的地方,比较远,明天你跟我去实地看下吧,那家的女主人喜欢园林设计风,要求也挺高的。”
女人认真地听了半晌后问道,“在哪?”
“东城。”
她心里猛地咯噔下,放在腿上的拳头攥紧了,原来还是做不到波澜不惊,单单听到东城二字,她就已经是这样的反应了。
许方圆见她神色不好看,心里也猜到了她的顾忌,“音音,你现在是叫许流音,你已经不是付流音了。”
她陡然惊醒般看向对面的许方圆,她勉强勾勒下嘴角,“对,我不是付流音。”
“可怕的不是东城这个地方,也不是东城的人,毕竟那里还有蒋先生和蒋太太,可怕的是人内心里的一些记忆,你若觉得不敢前进,就说明这段记忆还藏在你的心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