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顺着望去,看到上面清楚写着付京笙是如何安排人在酒店布置的。
最最关键的一点,许情深看到付京笙写下的那行字,“她的手很好看,细长、白皙,我忍不住为她涂上红红的指甲。”
许情深攥紧手掌,那一晚所有的诡异事件,都出自于付京笙,也是他将她弄得衣衫不整,让蒋远周一言不合就揍了那个董局。
许情深摇着头,她不是不敢相信,而是觉得付京笙的心思居然这样深。每一个环节都是不能出错的,而他煞费苦心,为的居然就是激怒蒋远周,让他动手,好让董局这个人在不久的将来能够为他所有。
这样的人,他得有多可怕?
“显然,蒋小姐当初就是死于那批药物,而罪魁祸首就是凌慎和付京笙。”
文字里头,没有提过凌时吟一个字,当初凌慎是以自己的名义找到了付京笙,他不想让凌时吟牵扯其中,所以只字未提起过这个妹妹。
蒋远周咬紧牙关,然后开口问道,“关于许情深,还有别的吗?”
“有些还未细看。”
“在我小姨出事之前的文档,你翻翻看。”
“好。”
许情深觉得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想到了那时候的致幻药,还有方晟…
一个个文档被打开,抬头部分快速地浏览过去。
“找到了。”
许情深强行将自己的神拉回来,蒋远周走近上前一步,方警官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委托人居然是万小姐。”
“万毓宁?”
“对。”
蒋远周锁紧眉头,“万家那时候早就垮了,她哪来的钱去请付京笙?”
“这上面也记录了,万鑫曾早前接触过付京笙,他后来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提前将一笔钱打给了付京笙,让他答应替万毓宁做一件事。医院的致幻药是付京笙安排的,还有你们看…”方警官将文件拉下去,指着中间的地方。“方晟病重,万毓宁要求全部的医院都不得医治他,还有…”
许情深听着这还有两字,她越发觉得心惊胆战,付京笙做的事,不止一件、两件,每一句‘还有’都在狠狠戳着许情深的心。
她不敢听下去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听。
“方晟被人注射毒品,也在这个局里面。”
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许情深记得那么清楚,当初若不是蒋远周,后果会有多惨?
“所以全部的全部,都是付京笙做的?”
许情深摇摇欲坠,方晟被注射了毒品之后,加速了他病情的恶化,她呢,被重重陷害,最终搭上了蒋随云的命,然后被狼狈凄惨地赶出九龙苍,还有蒋远周的死里逃生,他至今还未愈合的伤口,还有…
一件件一桩桩,像是织成了一张密布的网,将许情深给套了进去。
她泪流满面,站在原地摇摇欲坠,双腿失去了支撑力,似乎随时都要跌倒。
许情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惊呼声,“蒋先生。”
她回不过神,沉浸在惊愕和悲伤之中难以自拔,她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好不容易抬起眼帘,她看到蒋远周正在快步出去,老白拉住了他的手臂,就连方警官都挡在了他的面前,“蒋先生,您冷静点!”
他冷静不了,“你们也看到了,那些事全是他一手安排的,我要杀了他!”
“蒋先生!”老白扬高音调,“这是警局,您冷静点。”
蒋远周将他甩开,许情深看到了他的侧脸,他面色铁青,甚至有些狰狞,许情深多久未见他发过这样的火了?
他推开了跟前的人,这就要冲去审讯室,四周传来吵闹的声音,许情深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忽然一下没站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坐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旁边的椅子,她别的感觉没有,就觉得痛,痛得都快让她哭出来了。
“蒋太太!”老白拦不住蒋远周,回头看到许情深跌坐在那里,他大喊了一声。
蒋远周顺着老白的视线看去,看到许情深也没站起来,就坐在那不住地淌着眼泪,他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慢慢恢复冷静,然后朝着许情深快步走去。
来到她身旁后,蒋远周不由蹲下身,许情深的双手落在膝盖上,她在哭,只是没有声响,她闭着双眼,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蒋远周伸出右手,手掌贴着许情深的颈后,他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按到自己怀里。
她哭得两个肩膀都在颤抖,蒋远周揉了揉她的脑袋,半晌后,蒋远周生怕她坐在地上凉,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许情深感觉到一空,忙挣扎了下,“放我下来。”
“别说话。”
他就这样抱着她走了出去,办公室内的人一一看着,老白则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许情深鼻子更加酸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蒋远周在椅子上坐下来,他紧抱着许情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我,我没事。”许情深擦拭着眼泪,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拨开,他用手掌在她眼睛上一下下擦拭着。
可他越是这样,许情深就越想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蒋远周干脆用手捂住她的眼帘,“情深,说到底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别再去想了。”
“你这样劝着我,那你自己呢,你能做到不想吗?”
蒋远周脑袋凑过去,同她紧紧靠着,他的另一手抱在许情深的背后,他将她更用力地往自己怀里压。
有些事,许情深是万万没有想过的,比如…
比如付京笙原来那么早就认识她了。
她心心念念着付京笙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给了她一个栖身的地方,还给了她一个家。对那时候的许情深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但是许情深怎么都没想到,她一切困难的开始,却也都源自于这个男人。
是不是很讽刺,很好笑?
蒋远周的脸贴紧了她,她哭得很凶,眼泪将他的脸都打湿了,但是蒋远周安慰不了她。
走廊上,还有人快步经过,付京笙认罪了,这是最大的事,大家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碌着。许情深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她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蒋远周见状,将她的手拉下去,然后将她的脸按到自己怀里。
他将她当成一个孩子似地抱在怀里,让她哭,许情深用手抓着他的衬衣,也没有再将他推开。
老白陪在旁边,没有插嘴说一句话。
许久之后,蒋远周的手臂都酸了,他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他下巴枕在许情深的头顶。她动了下,然后抬起头,“放开我吧,我真的没事。”
“要进去见见他吗?”
再怎么样,许情深也肯定有很多话要问他吧?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两年的人。
她垂下了眼帘,“见他?说什么呢?”
许情深紧接着摇了摇头,“我不要见。”
蒋远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好,不见。”
“我跟他没话可说。”许情深想要起身,蒋远周却并没有松开她,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所谓的恩情全部都建立在伤害上。
她在乎的人、爱的人,一个个死去、或者差点死去,而这些全都是付京笙所为,光是这一点,许情深就没法再去见付京笙的面了。
蒋远周扶住她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坐着,老白的视线落下去,许情深和蒋远周,这两个人、这两个名字本来就是拴在一起的,只是中间被人蓄意拆开了。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艰辛无比,牺牲了最亲最爱的人,也最深地伤过彼此,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别人不想他们在一起,别人想要插入他们中间。
“我想回去。”许情深擦拭掉脸上的眼泪,“房子应该马上就会被封了吧,我要回去收拾东西。”
她一条腿落到地上,却被蒋远周拉了回去。
他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放,“许情深,房子被封,你要去哪?是跟我在一起吧?一定是的。”
63我自己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许情深听着蒋远周这样的问话,没有开口。她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因为蒋远周这不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走廊上还有人经过,许情深双手手掌在他胸前推了下,“我不想待在这了。”
蒋远周将她放到地上,他站起身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能走吗?”
“能。”
“我让老白送你回去。”
“你…”
“我有些事,想当面问问付京笙。”
许情深站定在原地,蒋远周最后问她。“要跟我一起去吗?你现在不见,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
许情深目光坚定,然后摇了摇头。
“老白。”蒋远周看向身后的男人。“先送她回去。”
“是。”
许情深跟着老白往外走,到了车上,司机问她去哪,老白带上车门道,“保丽居上。”
车轮缓缓滚出去,老白侧过身看了眼许情深,“其实这两年多以来,蒋先生对蒋小姐的死一直不能释怀。上次在商场的时候,我们是去给蒋小姐拿旗袍的。蒋小姐走了,后来你也走了,蒋先生这两年来过得很辛苦,外人看着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他就连蒋家都不回了,应酬是多了,但一个人待着的时间也多了。”
许情深没有说话,老白继续说道,“付京笙认罪之后,保丽居上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到时候媒体也会咬着那不放。”
“我知道。”许情深的视线迎上老白,“所以,我现在就要回去收拾下东西。”
“那你…准备去哪?”
许情深唇瓣有些僵硬,“再说。”
“你就没想过回到蒋先生身边?你们之间好歹还有个睿睿。”
许情深抬起手掌遮住眼帘,她不想再开口,老白也就不好继续再问。
蒋远周跟着方警官进屋的时候,付京笙还没被带走,他坐在原先的位子上,听到脚步声,眼帘往上轻抬。
蒋远周坐到他对面,付京笙目光同他平视,然后勾起了一侧的嘴角。“消息真灵通啊。”
男人按捺住将他狠狠揍一顿的冲动,蒋远周视线锁住付京笙,眼里和口气中都带着阴寒,“我小姨跟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害她性命?”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付京笙靠坐在那里,“我本来就是个拿钱替人消灾的,要你小姨死的人是凌慎,不是我。”
“那么许情深呢?”
付京笙眸光黯淡下去,蒋远周身子往前倾,语气咄咄逼人起来,“你把她害成这样,还好意思跟她在一起?你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的真面目被揭开?”
“怕,我当然怕。见到许情深第一面的时候,我就认出她来了。我知道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所以我想把她留在身边…”
付京笙从来不是个有善心的人,更加不会为了这种事愧疚,只是当初见到许情深的一瞬间,心里就产生了莫名想要去亲近她的感觉,“归根到底,这个局的成败与否,还在你身上。蒋随云死了,你跟许情深一刀两断,这是人之常情,但你要是死都不放手,不就没有她后来的苦难了吗?”
蒋远周听在耳中,付京笙倒是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那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你是不是还会害别人,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这就要看委托人的意思了。”
“付京笙,你把人命当成了什么?”
付京笙冷笑下,眼底的寒意很深,“人命?蒋远周,你不用自诩好人,人性就是这样。我妹妹如今被抓走,要不是因为这样,谁又能让我认罪?音音被抓走,情深肯定找过你,在这东城,还能有你找不到的人吗?你不救,为的也是让我认罪吧?现在好了,如你们所愿,只是我妹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做过的事,她是无辜的。”
“你当初既然做了这些局,就该想到总有一日会连累家人。”
付京笙盯着蒋远周看了半晌。“你不会放过让情深知道的机会吧?”
“她已经知道了。”
付京笙提着的一口气重重落下去,整个人不是轻松了,却像是死了一般,好像连呼吸都忘了。她都知道了,那肯定是要恨死他了吧?
“她人呢?”
“回去了,她不想见你。”
“你胡说。”
“你心里还抱着她能原谅你的侥幸,是吗?”蒋远周说到这,心里更加心疼起许情深来,“她凭什么还来见你?你又还有什么脸见她?”
付京笙双手放在桌上,蒋远周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方警官在不远处制止,“蒋先生。”
蒋远周扭过头,“放心,我不动手。”
他视线落回付京笙的脸上,“你以为你还能有好下场?”
两人近距离地靠着,付京笙忽然放声大笑,“我没有好下场,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蒋远周,那么你呢?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喊仇人家的女儿做妈妈,你心里有什么感想吗?”
蒋远周眼眸轻眯起,将他更用力地拉近自己身前,“但是好歹,我孩子现在还在我身边。”
“哈哈哈——”付京笙笑着,“对,你应该庆幸,应该庆幸。”
蒋远周端详着跟前的这张脸,再多的愤怒到了这一刻,都发泄不出来,因为付京笙这个人根本就不觉得他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是错的。
他手刚要松开,付京笙忽然开口道,“还有件事,你肯定想知道。”
蒋远周视线在他脸上扫过,付京笙朝着他靠近些许,“我还替人做了一个局,但我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因为是我接的最后一个案子,所以我没有记录起来。对方给了高价,蒋远周,你猜猜,这个局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用到你身上?”
蒋远周手一松,猛地将她推开,付京笙跌坐回椅子内,“哈哈哈——你就等着这颗定时炸弹吧,它随时都会引爆,蒋远周,你逃得过一次、两次,你逃得过第三次第四次吗?”
“真是无可救药!”
“或许,你也可以祈祷这个局不用在你身上,而是用在别人身上…”
蒋远周紧盯着付京笙的脸,嘴里狠狠吐出几字,“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男人推开椅子起身,付京笙还在笑着,方警官朝着门口的人招呼下,“来,带走。”
蒋远周几步出去,许情深不想见付京笙是对的,除了令自己更加愤怒之外,似乎没有别的用处。
保丽居上。
老白跟着许情深进入屋内,霖霖由保姆带着,许情深先上楼,家里东西很多,她必须尽快整理出来。
走进卧室,许情深去了衣帽间,从墙角边拖出来一个大皮箱。
这箱子她一直带着,带着它搬进过九龙苍,也看着老白将它送回许家,后来她又带着它搬到了付京笙家里,如今…
许情深将箱子打开,准备整理衣物。
然而这个家说搬就要搬,那么多东西,她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整理起来。
许情深走出去几步,听到手机铃声在响。
她走过去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许情深想到了蒋远周方才说过的话,她猜想家里人肯定是来劝说她跟蒋远周在一起的。
而此时的许家,客厅内站着一名快递员,餐桌上放着一个快递箱子。
箱子已经被打开了,许旺和赵芳华紧挨着站在一起。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了许情深的声音。“喂。”
“喂,情深啊。”
“爸,有事吗?”
“付…付京笙是不是出事了啊?”
许情深走到窗边,“嗯,是。”
“那你怎么办?”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
“情深,你,你…”
“怎么了,爸?”
“方才蒋家让人送来了一箱子东西。”
许情深心想,难道是蒋远周?可是再一想,不对,蒋家二字,说的应该是蒋东霆那边吧?“什么东西?”
“一箱子小孩衣服。”
许情深拧眉。“衣服?”
许旺的口气很不对劲,说话还有些结巴,赵芳华在旁压低嗓音道,“也没多大的事,就你最怕事!”
“爸,究竟怎么了?”
“情深,就是一箱子孩子的衣服,但是都被剪碎了,没一件好的。”
许情深心里咯噔下,蒋东霆为什么不让人将东西送到保丽居上来,还不是因为保丽居上有蒋远周的人?“你们怎么知道是蒋家送来的?”
“快递员说的,还让我们掂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送快递的这人,就不是快递员了,许情深越发觉得心累,“好,我知道了,把那些衣服丢了吧,爸,我要整理东西搬家,我先挂了。”
挂断通话后,许情深双手抱在胸前,付京笙被抓了,蒋远周又时不时来保丽居上,再加上她和蒋远周之间还有个孩子,这时候的蒋东霆能不急吗?
怕是已经火烧眉毛了吧,说不定又要整出什么事来。
许情深冷笑下,抬起脚步回到了衣帽间。
在蒋东霆看来,他是永远不可能接受许情深的。
蒋远周离开警局后,径自去了保丽居上,老白坐在楼上,蒋远周则直接上了楼。
进主卧的时候,他也没敲门,蒋远周走进去几步,听到衣帽间内传来窸窣声,他来到门口,倚着门框往里看去。
许情深蹲在地上,将霖霖的衣服整理好后放到箱子内,视线轻抬,余光看见一双修长的腿。
“你一个人整理,要弄到什么时候?”
“我不喜欢别人帮我,她们会把我的东西弄乱。”
“明天这儿就不能住了。”
许情深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些,“我今晚会把行李全部整理好。”
她站起身,来到衣柜跟前,她只拿了自己经常穿的那些,至于付京笙送的,她一样没碰。付京笙的钱来的不干净,警方到时候肯定也会清查,不是她的,她一样都不要带走。
“付京笙的事,影响那么大,到时候媒体也会介入,你带着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许情深将皮箱的盖子合上,“对了,有音音的消息了吗?”
“有了点眉目,应该是被穆家带走了。”
许情深着急起身,“那现在找到了吗?”
蒋远周轻摇头,“还没有,不过警方也会尽力的,如今付京笙已经认罪,相信穆家不会太为难他妹妹。”
男人说完这句话,视线仍然定在许情深身上,“她毕竟是付京笙的妹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付京笙做的事,音音一概不知,不能因为她是他的妹妹,我就能理所当然地将她撇的干干净净。”
“既然这样,你跟我回去,以后不管有什么危险,都有我在,我替你挡着,没人再敢伤害你们。”
“你…你也会竭尽全力替我找回音音吗?”
蒋远周喉间轻滚下。“会。”
许情深收起视线,没有去直视他。“我,我先整理东西,我怕时间来不及。”
“那好,我去楼下,有事随时叫我。”
蒋远周转身往外走,到了楼下,看到老白正在随手翻阅一本杂志。
蒋远周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视线望出去,霖霖坐在爬行垫上正在玩乐,男人搭起长腿,“看什么呢?”
“财经杂志。”
“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瞎翻翻,对了,蒋太太不需要帮忙吗?”
蒋远周轻摇下头,“我倒希望她快点整理好。”
“蒋先生这么着急。”
男人笑了笑,“我想接她回家。”
“她答应了?”
蒋远周不清楚许情深方才的样子,算是答应了,还是在犹豫,“她没地方可去。”
保姆带着霖霖在玩,眼见蒋远周坐下了,她起身去给蒋远周倒了杯茶。
男人看眼,这毕竟是付京笙的家里,他总觉得不自在,也不想在这喝他的一口水,他手指在手背上轻敲两下,希望许情深能尽快将东西整理出来。
霖霖一个人坐在那不好玩,她拿起本故事书,就拎着书的封面一角,她小碎步似的来到蒋远周身侧。
霖霖将故事书放到了他的腿上,蒋远周接过来看眼,“你还想听故事?”
女孩靠着他的腿,话也不会说几句,就冲他看着。
蒋远周刚将故事书打开了一页,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看眼来电显示,居然是许情深。
“喂?”
“霖霖在楼下乖吗?有没有睡着?”
“很乖,好像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噢,好。”许情深不想跑下楼,这才想到直接打了蒋远周的电话。“那我挂了。”
“行。”
蒋远周手指刚按到红色键,忽然看到霖霖来到了茶几跟前,探出去的小手很快就要碰到那杯水,他神色紧张地说道,“小心!”
许情深在电话那头听着,吓了一跳,蒋远周一把握住霖霖的小手,“这水烫,不能碰。”
他以为通话已经掐断了,没想到许情深将这边的说话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蒋远周将手机丢到一旁,然后将那杯水拿开些,他抱过霖霖,让她坐到沙发上,这一下,霖霖小小的身子正好将他的手机给挡住了。
许情深听着应该没事,就要挂断。却在这时又听见了老白的声音,“蒋先生,付流音那边怎么办?”
她不由竖起了耳朵。
蒋远周顿了顿,但是口气很坚定,“警方会救。”
“我们这边还是保持不动吗?”
许情深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什么叫做保持不动?
“让人盯着,查出在哪了吗?”
“查出来了,被穆劲琛带去了训练基地。”
蒋远周嗯了声,面色严肃,老白小心翼翼地朝他看眼。“蒋先生…”
“我是不可能救她的。”蒋远周话语冷冽,目光对上老白,“小姨的死,是她哥哥一手策划,付京笙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太轻了,我凭什么还要去得罪穆家,替他捞人?”
老白听到这,点了点头,“是。”
这件事情当中,无辜的人有那么多,又何止付流音一个?
最最无辜的,难道不是蒋随云吗?她白白丢了性命,就连死的时候,蒋远周都不在身边。
每次想到这事,蒋远周都恨得牙痒痒,“警方要救她,那是他们的职责,我不拦着,毕竟付流音唯一的错,就是错在了她亲哥哥是付京笙这件事上。情深说让我救她…”
蒋远周摇着头,“我做不到。”
许情深觉得一股寒意正从脚底往上蹿,蒋远周和她的情况又是不同的,她毕竟同付流音生活了一段时间,清楚了这个小姑娘是怎样的为人。
许情深蹲到地上,听见老白的声音再度传来,“其实早就查到付流音的下落了,但是您说过,有关她的任何事不用跟您说,我们这边只管装作正在找,所以一直就没告诉您。”
“是,我要是真管了,今天的付京笙就不会认罪,他害死我小姨的事情,我又怎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是啊,”老白也觉得庆幸,“幸亏您没听蒋太太的,蒋先生您没抓走付流音去威胁付京笙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只是袖手旁观而已。”
是啊,只是袖手旁观而已,什么都不做,只要蒋先生袖手旁观,别人的事就都能做成。
他只需一个袖手旁观,坐等结果就好。
蒋远周想到许情深让他救救付流音时,眼里的恳切,“她终归是忘了,小姨是我最亲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许情深,我从此以后不会让这个小姑娘有好日子过。”
老白听着,嘴角不由挽起笑,“所以说,您对她还是特殊的。”
蒋远周的手掌落向那本故事书,霖霖敲着他的腿,正在催促。
“现在付京笙也认罪了,蒋太太也答应搬回去了,不管怎样,蒋先生,对于您来说,都是好消息。”
蒋远周轻笑下,眉宇间暗藏着欣慰,“是。”
许情深默默地挂了电话,她在地上蹲的久了,想要起身之时觉得双腿发麻发软,好不容易撑住旁边的墙壁后这才勉强站稳。
蒋远周拿着霖霖的故事书,抬头看着老白,“明天,等把情深接回家后,我要去给小姨上坟,你安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