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情深单手撑着桌沿,手掌落在额前,蒋远周朝她睇了眼,“不舍得啊?”

“怎么会,蒋先生帮我这么大的忙,那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之前还叫我蒋远周,事情一办完,就是蒋先生了,”男人伸出手臂,手掌扶着许情深背后的椅子,“明天再见面,是不是就是陌生人了?”

许情深哪敢承认,“不是。”

“不是就好。”

菜很快上来,其实许情深压根不饿,蒋远周虽然点了贵的,但还好,点的菜不多,没有要大肆浪费的意思。

“那个…”眼看服务员要出去,许情深唤住她说道,“能给我拿点冰块吗?”

“好的。”

蒋远周朝她看眼,“你要冰块做什么?”

许情深没有答话,服务员很快拿了冰块进来,许情深用餐巾包了几块,然后压在嘴唇上。男人忍俊不禁,他亲自给许情深斟了杯酒,许情深朝他看看。“我不能喝酒。”

他右手收了下倒酒的力道,“你女儿多大了?”

“问这个干什么?”

“你天天往医院跑,难道还在喂奶?”

许情深别开视线,“这个话题,不谈。”

蒋远周放下了酒瓶,拿起筷子给许情深夹菜,她不饿,所以吃的不多。他只顾挑她喜欢的往她碗里夹,许情深忙按住自己的碗沿,“饱了,吃不下了。”

“再吃点。”

“我自己花钱,我又不客气,我是真吃不下。”

“那好,”蒋远周的筷子再度递过去,“最后一口。”

许情深勉强将手挪开,蒋远周朝她看看,“把碗里的吃完就行。”

这就跟下达什么任务似的,许情深坐在那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老白和司机也不说话。蒋远周拿了烟要抽,许情深朝他看看,“待会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怕危险了?”

“我打车。”

“不可以。”蒋远周拒绝的干脆。

许情深没有坚持,但她心里却有别的想法,虽然她和付京笙没有夫妻之实,可好歹在名义上,她是付京笙的妻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老婆一次次被别人送回家?

再说保丽居上那么多双眼睛,许情深也不想落人话柄。

吃完碗里的菜,许情深放下筷子,“我去上个厕所,肚子有点难受。”

“去吧。”

许情深拿起包后往外走。

她直接走向前台结账,掏出钱夹的时候,她拿了付京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密码是霖霖的生日,她输进去后,签了单离开。

走出得月楼,冷风肆意而来,许情深在门口拦车,坐进车内后,许情深才意识到不让蒋远周送她回家,不仅仅是因为不想被人看见。毕竟多一次和少一次,也无所谓,只是她觉得他们之间…走得太近了。

她猛然惊觉一般,所以就想快速远离。

蒋远周在包厢内等着,老白和司机正在对饮,男人抬眼看看,然后起身走到窗边。

他倚在那抽烟,老白来到他身边,“蒋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不用管我。”

蒋远周将窗打开,屋内暖气十足,但灌进来的冷风很快就取而代之,老白赶紧将外套穿上,他看眼时间,吃也吃得差不多了。

蒋远周修长的手指在烟身上轻敲两下,“老白,先去结账。”

“好。”

蒋远周没想过让许情深掏钱,也不过就是逗逗她玩罢了,更加知道她一个小医生,没这点经济能力。老白出去后,不出五分钟又回来了,蒋远周见他过来,吸了最后一口烟,他走到桌前,动作优雅地将烟掐熄。“等会吧,等她回来。”

“蒋先生,许小姐已经结完了账。”

“什么?”

老白上前步道,“我问了句,说是二十分钟之前就结了帐,签了付京笙的名字,然后直接离开得月楼了。”

蒋远周定在原地,司机也站了起来,气氛一时僵住。

他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一个招呼都不打,走得轻轻松松。

老白替他去衣架上取了大衣,“蒋先生,我们也走吧。”

他的目光落到桌上,看着许情深摆在那的碗筷,蒋远周自嘲地勾起唇瓣,“一顿饭,还了欠我的人情,真是说到做到,还得干干净净啊。”

老白替他将大衣兜在肩上,蒋远周将许情深的椅子推回原位,这才迈起脚步离开。

回到保丽居上,许情深换了拖鞋进去,付京笙听到动静,抬头就见许情深快步走来。

“霖霖呢?”

“睡了。”

“拉肚子没事吧?”

“没事了,带去儿童医院看了下,吃完药就好多了。”

许情深坐到沙发内,将包放在旁边,“麻烦你了。”

“说的什么话?霖霖也是我女儿。”

许情深双手交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付京笙轻笑道,“想说什么?”

“我刚才刷了你的卡,金额挺大的,这算是我借的,等拿了工资慢慢还你。”

“钱给你就是让你用的,还我做什么?”付京笙身子朝着许情深靠近些,“就算你全部刷完了,都不需要告诉我,钱我还会再挣,卡交到你手里,就是给你花的。”

“不,这不行——”

付京笙闻言,轻叹口气,“情深,说到底,你是不是始终把我当成外人?”

“不是。”

“那你听过夫妻之间有借钱这一说的吗?”

许情深手指落在腿上,“那你至少问一句,我这几万块钱花在哪了吧?”

“你花的高兴就好。”付京笙起身,垂下的手掌忽然落到许情深脑袋上,“走吧,上楼睡觉。”

许情深跟着站起来,眼见付京笙转身,“丁月的事情上,蒋远周帮了忙,我请他吃了顿饭,付京笙,我不想瞒你。”

男人脚步顿住,单手插在兜内,回身望向了许情深,“那丁月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吗?”

“应该吧,至少不会有太大麻烦。”

“那么…你们以后也没见面的必要了吧?”

许情深闭紧唇瓣,付京笙朝她走近步,“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夫妻,你既然是我老婆,我就不想你跟蒋远周走得太近。”

“好。”她轻点头。

付京笙手臂搭向许情深的肩膀,“你和他毕竟有个女儿,如果蒋远周知道后,你们之间就真的划不清了。”

“嗯,我明白。”许情深嘴角轻启,笑得有些勉强,心里又有些微的苦涩。

她就说嘛,蒋远周这样的人,靠近不得,一旦被他一步步接近,有时候真会防不胜防。

但是丁月那边,许情深不可能一趟不去。

这天下班后,她去了趟超市买些东西,丁月应该还不能吃,但小婶婶一直在陪夜,许情深拎着牛奶和水果来到住院部。

她敲响病房门,丁妈妈过来,一看到她,满面欣喜,“情深啊。”

“小婶婶,”许情深走进去,“警方的人撤了?”

“是啊,”丁妈妈回到病床前,“说月月排除了嫌疑,她的那一刀是被人逼着的,而且扎得不深,根本不可能致死。谢天谢地啊…”

许情深将东西放到旁边,看到丁月开始抹眼泪,丁妈妈叹口气,“月月的朋友…多好一姑娘啊,说没就没了。”

“我…他们当时逼着我拿刀子,把我打个半死,我实在受不了…姐,我心里好难受,苏畅肯定是恨我的,我每晚做梦都能梦到她。”

许情深看到女孩流着眼泪,眼角处的淤青一点没有下去,可想而知身上又有多少伤。

“月月,你要相信苏畅不会白死的,今天抓不到他们,不代表他们能永远逍遥。”

丁妈妈点着头,“差一点啊,月月,差一点你就成杀人凶手了,要真那样的话,我和你爸爸还有什么盼头。”

许情深朝她看看,“小婶婶,别哭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这里面很多事,是我们想不通的,但我和你叔叔都知道,那位蒋先生帮了我们,情深,你替我们谢谢他。”

“好。”

丁妈妈给许情深搬了张椅子,让她坐,刚说上几句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护士手里捧着盆栽,看到许情深时笑着打招呼,“许医生。”

“你好。”

护士走到窗边,将盆栽放到床沿处,“今天情况还好吧?”

丁妈妈站起身道,“很好,谢谢啊。”

“现在病房还有这样的待遇?都送上盆栽了。”

护士走到病床前,“对丁月是特殊的,上头吩咐的。”

许情深恍然,笑了笑,护士随后出去,丁妈妈坐回原位说道,“确实,医院方面对我们特别照顾,医药费减免了不说,现在的一日三餐啊,都有人送过来,伙食相当好,而且便宜,五块钱一餐。”

许情深将头发夹在脑后,星港不是做慈善的,有些事情,也知道她自己明白了。

临走的时候,许情深示意丁妈妈跟她出去,到了走廊上,许情深压低嗓音道,“小婶婶,苏畅的死,月月肯定没法释怀,毕竟她动了刀子,您看她的情绪,我怕这样下去她会受不了,依我看,还是给她请个心理医生吧。”

“情深,你别担心了,医院这边都给安排好了,今天主治医生过来,说等两天就让医院的心理科主任过来,给月月看看。”

许情深不由盯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嘴里呢喃一声。“原来都安排好了啊。”

“是啊,谢天谢地,遇上贵人了。”

看着小婶婶满脸的轻松,许情深却是笑不出来,离开住院区往外走的时候,许情深整个人有些恍惚。

老白曾经跟许情深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跟着蒋远周这么久,只见他为一人考虑的最周全过,那个人就是许情深。

当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蒋随云还在世。

许情深走出星港,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一阵说话声传到耳朵里。

“时吟,现在还有医生吗?”

“有,不是还有值班医生吗?”

“那人家能给我好好看吗?”

凌时吟安慰道,“放心吧,那医生认识我。”

“也是,你是蒋太太嘛。”

许情深视线望过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挽着凌时吟的手正从不远处走来,她倒想装作视而不见,可凌时吟却率先打了招呼。“许姐姐!”

许情深自认跟她没那么熟,也高攀不起凌家的千金小姐,两人走到她跟前,许情深勉强扯动下唇瓣,“好巧。”

“时吟,这是谁啊?”

凌时吟朝许情深看看,似乎在斟酌着怎么介绍她,“这是许情深,许医生。”

女人上下打量了许情深一眼,“这个名字我听过,两年前不就是她跟蒋远周不清不楚的吗?”

凌时吟忙拉了拉女伴的手,压低嗓音道,“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什么了啊?现在你都跟蒋远周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出入星港啊?时吟,你也太善良了,还叫她一声姐姐,你傻吧?”

凌时吟不好意思地看向许情深,“许姐姐,对不起啊,我这朋友对你有些误会,我们先进去了…”

“时吟,这女人放到今天,她就是小三啊!”

许情深脑子里一懵,被小三两个字打中了脸,这词于她而言,带了十足的侮辱性,她什么时候成小三了?

22儿子和女儿,一起玩

许情深面上的神色立马不好看起来,对方趾高气扬的,就好像许情深是被她当场捉奸捉住了一样。

“你明白小三的概念吗?”许情深拧着眉头。

“怎么不明白?”女人冷笑下,凌时吟夹在中间,似乎很为难,“少说两句行不行?你还要不要去看医生了?”

“时吟,你不会是怕她吧?”

“不是。”凌时吟将女伴往身后拉了下,面上微带笑看向许情深,“许姐姐,不好意思啊,你是来看病,还是来看望朋友亲戚的?”

“我要没事,我肯定不往这儿跑。”

“时吟,你看看她这什么态度?你还对她客气干嘛?”

许情深往前走了两步,那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啊,你得提防着点,防止她再来勾引蒋远周,不然的话东城那么多医院,干嘛非要往星港跑?有些人骨子里就有小三潜质!”

许情深双腿顿住,身边偶尔有人经过,一个异样的眼神扫过来后,又匆匆进了医院。

在别人看来,听到耳朵里的几乎都以为是真相吧。

她冷笑下,转身看向两人,“你都说你明白小三的概念了,还抓着我不放做什么?凌小姐和蒋远周领证了吗?”

“那当然!”女人挽紧了凌时吟的手臂,“你这话真有趣,你想说明什么?”

“那就去民政局查查,看看他们有没有夫妻关系,凌小姐要不是蒋远周的妻子,那可就热闹了。”

许情深说完这句话,快步离开,凌时吟的女伴追上前两步,“你给我回来!”

凌时吟怔在原地,原本被人紧挽着的手垂在了身侧,许情深这样笃定,八成是因为蒋远周跟她说了什么。

女人眼睁睁看着许情深上了车,她气得跺下脚,高跟鞋踩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什么玩意,居然说你和蒋远周没有领证,时吟,你说说…”

凌时吟收回神,还要扯出抹笑来,“她存心气我们呢,你还当真了?”

“我是替你气不过啊,明明都是蒋太太了,却被人这样说。”

“哎呀,”凌时吟笑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道理,你还不懂?”

“也是。”女伴这才压下怒气,“酸死她!”

当年凌时吟带着睿睿回到东城,身边的这些朋友都大吃一惊,谁都不知道她居然这么小的年纪就生了孩子。

后来凌时吟把她们约出去,说孩子是蒋远周的,也领过了结婚证,只是蒋远周的小姨死于非命,他伤心欲绝,所以暂时不办婚礼。

大家自然而然都信了,再说睿睿都这么大了,在别人看来,有了孩子领了证,那就是蒋太太了。

凌时吟带了女伴往里走,踏上台阶的时候,腿却在抖。

许情深的态度这样明显了,她就像看着一个小丑似的在看她,她是睿睿的妈妈,可蒋远周没有一丝一毫的维护她,他告诉许情深他们没有关系,可他完全没有顾及过她凌时吟的尴尬。

在他看来,她未婚生子不算什么,所以许情深也把她看成了一个笑话。

凌时吟手掌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刺痛感传来,但她仍旧在一点点握拢。

带了女伴看完医生,凌时吟随后来到凌慎家里。

凌慎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最近蒋远周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很少见他。”

“董局的事,应该算过去了吧。”

凌时吟还有些不安,“让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万家身上,也不知道蒋远周信了没。”

“就算他没有真正相信,但那家制药厂确实是万家的。”

凌时吟吃了一惊,“万家的?”

“对。”凌慎喝了口水,然后搭起腿,“所以蒋远周与其毫无根据的怀疑我们,还不如相信了董局的话。制药厂就是万家的,万家也比我们更有动机。”

“这样最好了,”凌时吟靠向后面的沙发,“哥,你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我,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我亲妹妹。”

凌时吟看向四周,目光落到电话机旁边的相框上,整座别墅内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凌时吟看在眼中,不免心酸。

“哥,景茵姐都过世好几年了,爸妈让你去相亲,可你总是不肯。哥,就算你真这么忘不了她,但你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凌慎似乎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他手掌撑向太阳穴,“行了,我自己的生活,我知道怎么安排。”

“哥,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凌慎双手交握,手肘支在自己的腿上,“当年那么大一场车祸,她死无全尸了,我还怎么好好过?”

“哥…”

“好了,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成,回去吧。”

兄妹俩再说了会话,凌时吟没多久就走了。

阁楼。

女孩站在窗边,其实窗都被封死了,压根看不到外面。

凌慎打开锁进来的时候,一眼望去,看见女孩倚着墙壁,正一瞬不瞬地看他。

他将门关上,然后抬起长腿往里走,女孩一动不动杵在原地,凌慎坐向床沿,然后朝她招招手。

她脚踝上有条链子,很长,蜿蜒着落在地板上,但却能保证她在这个房间以及浴室内来去自如。

凌慎见她还是不动,他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最后的一格抽屉,从里面拿了个口琴出来。

女孩听着这个变态开始吹曲子,曲调凄凉婉转,像是有谁在哭一样。她安安静静地靠着墙壁,等到凌慎吹完后,她才抬起脚步过去。

链子发出和地面的摩擦声,她坐到凌慎身边,他的目光落到那条链子上。

之前,他只知道女孩具有攻击性,却不知道她还会几下功夫,凌慎想要制住她并不难,但有时候他不在家里,一日三餐都是佣人送上来的,为了防止女孩逃跑,他就给她拴上了这条铁链。

“我刚才听到汽车声了。”

“是,”凌慎躺到床上,“我妹妹来过。”

“我没有大喊大叫。”

“我知道。”

女孩小心翼翼朝他看眼,“你能不能别拴着我。”

凌慎没有回答,两人对望了眼,凌慎忽然开口,“景茵。”

女孩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叶景茵。”

凌慎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那你是谁?”

“我脑子里很多记忆,都是凌乱的,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混乱的不行。但我知道,你如果一直这样关着我的话,我肯定会受不了…”

凌慎不管她是否能承受,他只要能看着她就行,“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知道,”女孩似乎也妥协了,“你能告诉我,我到这儿来多久了吗?”

“两年。”

“我的学校…我也回不去了吧?”

凌慎没说话,女孩想到这七百多天里,她都是过着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恨得牙关紧咬,可也只能把那种深恨悄悄吞咽回去。她原本还在上学,有自己规划好的人生,还有一大堆嬉笑吵闹的朋友。她还有哥哥…尽管,她跟哥哥的关系紧张,可他们是相互依靠的亲人,女孩眼睛开始发酸。“你不放我走,那你让我去看医生行吗?”

凌慎听到这话,不由坐直了身,“你哪里不舒服?”

他将她拉扯过去,动作粗鲁,一把将她的上衣掀起查看。女孩感觉皮肤一凉,忙压住自己的衣角,“我想去看精神科。”

男人手一松,目光紧盯向她,“精神科?”

“是,你说我是叶景茵,那好,我以后就是她。但我不想疯疯癫癫的,你给我把病医治好,你告诉我叶景茵是什么样子的,我学她,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凌慎的视线锁定在她面上,“你学她?”

“是,她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那我就穿成她那样,包括她说话的口气、神态,我都能学。我不想这样被关着一辈子,我是女孩子,我也向往外面的世界,我想要穿漂亮的衣服,想要好看,求求你,我真的想通了,你只要给我把病看好,你就能让我光明正大地出去见人了。”

凌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初看中她,也只是觉得她长得像叶景茵,那时候,他比现在要痛苦的多,相思之情难以慰藉,他就想天天盯着女孩的脸,让自己好受些。

但是女孩刚才的一句话,却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凌慎忽然起身,女孩以为他不同意,她忙伸手拉住他的裤子,“求求你。”

“待在这,我马上回来。”

女孩闻言,乖乖松了手。

她看着凌慎的背影走到门口,然后下了楼,门都没关,她眼里的软弱和可怜稍稍收回去些,没过一会,男人的脚步声又来了。

女孩忙坐到床上,一动都不敢乱动。

凌慎走进房间,手里拿了条裙子,他几步走到女孩面前,“去换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然后准备去浴室,凌慎躺回床上,将一条腿搁向床沿,“就在这换。”

女孩握着衣物的手指紧了紧,然后乖乖脱掉睡衣,她里面还穿了打底的衣服,她将凌慎给她的连衣裙往身上套。

领口处镶了一圈钻,所以有些重,女孩手臂伸出去,但是后面的拉链不好拉,凌慎几乎是看得出神了。她试了几次不行,男人站起身,替她将长长的拉链拉到头。

这条裙子是他按着叶景茵的尺寸买的,只是还未来得及送出去,她就出事了。

凌慎走到女孩面前,视线从她脸上,一寸寸往下落,如今这裙子穿在她身上,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大小刚刚好,身材被最好地衬托出来,露在裙子外面的两截小腿白皙诱人。

凌慎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孩跟车祸中丧生的未婚妻,重叠在了一起,好像她真真正正成为了叶景茵。

凌慎手臂颤抖地伸出去,一把将女孩按在怀里,她尽管是排斥的,却没有挣扎。

男人越抱越紧,恨不得将她直接融进自己体内,“景茵,你总算回来了是不是?”

女孩犹豫着,将手落到他腰际。

她脖子内有凉凉的湿意,凌慎抱紧她,她的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她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凌慎激动无比,双臂圈紧,嘴里不住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孩目光空洞地落向远处,对她来说,只有走出了这个房间,她才能有重新获得自由的机会。

凌慎抱住她,开始亲着她的脖子,然后炙热的吻落到她脸上,他想要去亲吻她的唇瓣,她快速将脸别开,“你打算这样一直关着我吗?”

“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可你不想身边留着的是一个疯子吧?叶景茵肯定是个高贵且气质优雅的女人,你看我,我发疯的时候,像吗?”

男人松开她,往后退了步,他忽然将她拉到梳妆镜前。

女孩领会了他的意思,她坐下来,给自己拍上一层粉底,然后涂上口红、画了眉。

凌慎吃惊地盯着镜子里的女孩,太像了,真的就好像那人活过来一样。

他手掌按住女孩的肩头,激动不已,一样最珍贵的东西如今失而复得了,“对,你以后就是景茵,是我的人。”

女孩听到这,心里微微一松,“所以,你一定要把我的病治好。”

凌慎站在她身后,其实他还不确定,她是真疯还是装疯,“你既然情绪不稳定,为什么还去上学?”

“我哥让我一定要完成学业,我妈妈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也看过医生,不算严重,后来越来越厉害,是因为我失去了自由,脑子里总会胡思乱想…”女孩说到这,用手按着额头,然后轻轻敲打了两下。

凌慎见状,拉住她的手,“你要敢骗我的话…”

“我不敢,”女孩看向镜中的男人,“我对这个房间有了恐惧,我不想再被关着…”

凌慎似在考虑,他如果真想让这个女孩成为叶景茵留在身边的话,那她肯定不能是个疯子。

保丽居上。

今天是许情深休息,她穿着家居服下楼,付京笙知道她好不容易在家一天,早上霖霖醒来后,付京笙就把她抱下去了,说是让她多睡会。

走下楼梯,许情深没看到霖霖,却见付京笙站在窗边。

男人肩膀倚着窗户,一扇窗是开着的,修长挺拔的身子倾斜,手指夹了根烟。

许情深知道,他最近为了找妹妹的事心情不好,自从有了霖霖之后,他很少抽烟,要么就是在书房里过过烟瘾。许情深放轻脚步过去,“怎么了?不高兴啊?”

付京笙回头看她,“睡醒了?”

“嗯。”

男人将还剩下的半根烟掐熄,“今天要带霖霖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