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他看去,蒋远周紧接着又说道,“我要跟她单独说几句话。”
“是。”老白伸手按了一个键,前后的空间被隔挡起来,蒋远周搭起的长腿放下去,他目光落向许情深,大冷的天,她就穿了条牛仔裤,上身一件紧身打底衣。蒋远周手臂捞过她的腰,将她拖到自己身侧。
“干,干什么?”
蒋远周将她提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用大衣将她裹住。
“陪我睡一晚。”他就这么冠冕堂皇的将这种话说出来了。
许情深面色微变,“我今天没心情。”
“我有心情。”蒋远周视线落到她颈间,男人本身就是冲动的生物,如今温香软玉在怀,蒋远周是忍不住的。“在我们俩上床的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逼迫过你,只是你大半夜把我叫过来,我又凭什么好好地放过你呢?”
“从我跟你的第一次到今天,好像是我一直有求于你,我不喜欢这样,可却偏偏被逼得不得不这样。”
蒋远周挑起她的下巴,“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太弱,需要仰仗我?不过你也得明白一个道理,整个东城有那么多女人想要靠着我蒋远周,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老白在前面敲了下车窗,司机将车停在路边。
这座经济繁华的城市,从来不缺取悦有钱人的高档酒店。许情深被带进去的时候,身上披着蒋远周的大衣,几乎要拖到她脚踝处。
他选择带她来开房,而不是回九龙苍。
许情深尽管在九龙苍住过,但她也明白,那个地方不论是对蒋家还是外界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毕竟,那是未来蒋太太要入住的。
她走得很慢,以至于脚步像是在走廊的地毯上一寸寸地磨着往前,蒋远周拿着门卡率先开了房门,他扣住许情深的手腕将她推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许情深身上的大衣被推开,蒋远周扣住她纤腰,一边吻着,一边摸索着墙壁带她进去。
腿在床上碰了下,许蒋远周将她往后一推,许情深倒在大床内,男人顺势狠狠地压在她身上,有些地方不用多尝试,对蒋远周来说,绝对是大床最舒服,这儿才是他的主场。
他俊脸埋在她颈间,开始新一轮的攻城掠地。
许情深于蒋远周来说,最直观吸引他的,肯定是她的身体。蒋远周从没否认过这点,即便如今分开,只要一碰到一摸到她,属于两人畅快淋漓的那种感觉就全出来了。
只是,他也放不下她。
许情深觉得蒋远周深沉内敛,心思藏得很深,她却不知道千千万万个女人中,只有她一人能将他收住。
蒋远周带着老白气势汹汹赶到城中街时,在车上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待会看到许情深和方晟在一起,一个,带走,另一个,狠狠教训,伤残不论。”
卷帘门打开的时候,蒋远周扭头就走,他却没想到许情深会追出来,追几步也就罢了,偏偏抱着他不肯撒手。
蒋远周智商爆表,但他却架不住许情深几个小小的动作。
他说,方晟如今是丧家之犬,他堂堂蒋先生不屑再去他身上多踩一脚,可他心里如明镜似的清楚,这时候他要落井下石,许情深的心,他就收不住了。
蒋远周忽然意识到,有一个事实他不得不接受。
如果不是对一个女人在乎到一定的程度,他不至于这样!
蒋远周拉着许情深的两条手臂,女人膝盖底下是绵软的被褥,她手臂被完全拉直,蒋远周恶狠狠的、猛烈的、不受控制的、像要把她当成玩偶般使劲撞击碎裂!
许情深嗓子里轻轻地溢出哽咽声,她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是难受还是什么,总之,那是超越她身体承受能力的一种极限!
她想哭也哭不出来,说话声被冲撞成破碎的语音,她头发散乱在脑后,只听到一种声音,很响、很猛,她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听到蒋远周咬着牙问她,“你要以后心里敢藏着别的男人,许情深,我让你一辈子都起不来!”
他猛地松开手,手掌按住许情深颈后将她往下压,她面部沉入枕头中,感觉身体四分五裂,“啊——”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精致的脸庞往下滚落,蒋远周两手掐住她的肩膀,她不得不仰起头,嗓子里流转着委婉的音调,“蒋…蒋…”
有人把性比喻成一场厮杀,胜者为王,败者…
蒋远周朝躺在大床内一动不动的许情深看眼,他满足的不仅是感官感受,还喜欢看到许情深的这幅样子。
床头开了盏暖光灯,蒋远周覆上许情深的后背,他那么重,压得她一下惊醒过来。
万毓宁的住处。
她抱着双腿坐在床头,前额一下下撞击着膝盖,自从家里出事后,她的睡眠变得很差很差。
手机蹭蹭在床头柜上振动两下,万毓宁迫不及待拿过来,她点开微信,有人给她发了串类似乱码的东西。
万毓宁手指在键盘上打了两个字,那边见对上暗号,这才放心写道,“方晟被送进隆港医院,许情深被蒋远周带去酒店。”
万毓宁睁着眼,脸色越来越差,视线一瞬不瞬盯在酒店二字上。
“贱人!”她忽然将手机扔在被面上,那样的情况下,蒋远周还能把人带去酒店?这男人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万毓宁双手揪扯住头发,视线看向这个陌生的房间,这儿空荡荡的,蒋远周对她也算好,生怕她不习惯人多,所以给她安排了这样独栋的别墅。
她望向窗外,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个鬼影扑过来,她目露惊恐,两手抱头,“不要。”
万毓宁越是胡思乱想,心里就越害怕,她下了床,捡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她现在能找的人,除了蒋远周还有谁?可他恐怕此时此刻正沉浸在温柔乡里。
万毓宁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有精致的台灯还有花瓶,她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样,狠狠砸在了贴着壁纸的墙面上。
佣人就住在隔壁房间,为的就是能方便照顾她,听到声音惊醒后过来,却发现房间内已然狼藉一片。
“小姐,小姐!”她之前在万家工作,对万毓宁也有感情,她快步过去拉住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啊?”
万毓宁疯狂地撕扯着床单,披头散发,眼睛圆睁,神色看上去很不正常,“有人要杀我,有人要害我,我要保护我的孩子,走开,走开——”
佣人被使劲推开,万毓宁几步跑到窗边,伸手要去拉窗户,“我没病,我多正常,你们都是疯子!”
佣人被吓坏了,尽管蒋远周吩咐过,说万毓宁可能会有发病的时候,可她到底没见过。
“万小姐,您别这样,”她几步跑到万毓宁身侧,“我这就打电话给蒋先生,我让他过来。”
万毓宁靠在墙侧,“蒋远周?他是我未婚夫,你还记得是吗…”
佣人叹口气,心想这万小姐也是可怜,她赶紧安抚住她的情绪,“对对对,是您未婚夫。您在这别动,我去打电话。”
佣人回房拿了手机,上面有蒋远周的号码,可以方便她第一时间向他求助。
电话拨通后,佣人一边朝万毓宁看着,一边等待那边接通,万毓宁也有些紧张。佣人听到喂的声音后,赶紧说道,“蒋先生不好了,万小姐发病了,把房间里的东西全砸了。”
蒋远周从大床上坐起身来,“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就发病了?”
许情深趴在他身侧,不用想就知道是万毓宁,她是不相信万毓宁的,这发病的时机选的这样好,活脱脱是一出后宫争宠的大戏啊。不出意外的话,蒋远周马上就要离开。
许情深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这样也好,他们稀里糊涂发生了这次关系,许情深本就在想,等明天天一亮,这大眼对小眼的多尴尬?
万毓宁见两人还在说着,干脆拉住窗帘使劲扯动,佣人还未来得及过来,她就跑向了不远处的茶几。
茶几上有盘水果,幸好没有留着水果刀,她拿起里头的苹果开始砸人。
佣人胸口被砸中,惊慌失措躲开,“万小姐,您别这样,别伤到自己。”
蒋远周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万毓宁一下哭一下笑,似乎要把整个屋子掀翻了才能作罢。
“蒋先生,您快过来吧,也就您能让她安静下来了。”佣人躲到旁边,狼狈不堪。
男人说了声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佣人赶紧冲万毓宁道,“蒋先生马上就过来,真的。”
万毓宁手里还拿着个橙子,她站在那没动,但显然安静不少。她心如明镜,蒋远周知道她发病,怎么可能不管她?就算是在许情深的床上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蒋远周结束通话,听到旁边传来阵窸窣声,他坐在床沿,许情深朝他看了眼,他脊背挺得很直,满身古铜色的肌肤在柔光灯的照射下更加性感逼人。
他全身线条感很足,蒋远周对自身的要求向来苛刻,所以他即便那么随意一坐,所呈现出来的感觉都是最好的。
许情深捡起地上的内衣,往手臂处套去,蒋远周视线斜睨而来,“做什么?”
“你要走,我也要走了。”
“谁说我要走?”
许情深搭扣扣了一排,目光对上蒋远周的双眼,“不是万毓宁发病了吗?”
“是,但我又不是医生,我过去有什么用?”蒋远周说着,拨了通电话过去,他简单交代几句,然后将手机放回床头柜。“脱了。”
许情深喉间轻滚,蒋远周见她不动,伸手将她肩头的带子扯去。
他精致的俊脸猛地凑向许情深,目光好整以暇盯着她,“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能跟我上床?”
“你不也是吗?是你带我来酒店的。”许情深喉间有些干涩,轻咽了下口水。
“我是男人,你不一样。”
许情深别开视线,“女人也会有生理需求。”
蒋远周攫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那你解决的怎么样?舒畅了?”
许情深闭了闭眼帘,在这种话题上,她向来没讨过好处,蒋远周将她的下巴丢开,两人离得很近,男人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她皮肤莹白,犹如被剥了壳的鸡蛋。
“许情深,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藏着几个人?”
她睫毛轻颤,眼帘抬了起来看向跟前的蒋远周,“几个人?”
“是。”
在蒋远周看来,方晟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算一个,那么,还有吗?
许情深抿紧唇瓣,对这样的问题,她内心涌起抗拒,“不知道。”
“不知道?”蒋远周抬高音调,手指再度捏住她的下巴,“你敢敷衍我?”
“爸爸,明川,算不算?”
“然后呢?”
许情深盯着蒋远周的眼睛,“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要你自己说。”
“那我说不出来了。”
蒋远周手臂朝她胸前狠狠推去,“混账玩意!”
他起身将她困在身下,许情深被他翻过身,这似乎是蒋远周最热衷的一个姿势,她不是他的对手,干脆也就不挣扎了。
第二天,许情深是被酒店的叫早电话吵醒的。她手臂下意识朝旁边摸去,蒋远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许情深身侧早已冰凉一片。
她起身看眼时间,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蒋远周来到万毓宁的住处时,天已经放亮,佣人给他开了门,男人大步进去,“昨晚怎么样?”
“医生来过之后就好多了。”
“她起来了吗?”
佣人在前面带路,一直到房门口,她敲了敲后问道,“万小姐,您醒了吗?蒋先生来了。”
里面没人应答,佣人小心翼翼推门进去,昨晚的狼藉还未收拾,她看见万毓宁坐在床沿,便将门彻底打开,“蒋先生,您进去吧。”
蒋远周踩着地上的东西往里走,他踢开脚边的水果,看到枕头、被褥、台灯、花瓶等全都在地上。“也不收拾下。”
万毓宁听到动静,抬了抬头,“是我让她们不用管的。我想看看清楚,知道我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男人走到窗边后斜倚在那,万毓宁伸手抚了下前额,蒋远周话语中露出关切,“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幸亏你昨晚安排人过来。”万毓宁握了握手,似在极力隐忍,“可能是天气原因吧,最近总是睡不好,昨晚梦到阿梅,她偏要来跟我索命,我一时间受不了。”
“不用害怕,她的死不是跟你没关系吗?”蒋远周轻声安慰。
万毓宁嗓音有些颤抖,双手撑在身侧,“远周,我这个样子,都是方晟害的。”
“你放心,我没忘。”蒋远周面容透着冷峻。
“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不一样了,如果换成以前,谁那样害我,他不会安然无恙的…”
蒋远周双手抱在胸前,“毓宁,他并没有安然无恙过,方晟身患绝症不说,要他命的人更加不少,现在碰了毒,给他痛快,还不如让他慢慢受尽折磨。”
万毓宁抬了抬头,“他…碰了毒?”
“是,他如今的身体,强行戒肯定受不了,继续下去,也受不了,所以,方晟的下场只有不得好死,你急什么?”
万毓宁心里忽然涌起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偏偏要许情深给方晟注射,原因就在这。
自此,方晟痛不欲生的日子算是提前了,而他这样,是许情深亲手造成的,他们两个被人为的、使劲的强行绑在了一起。可是…万毓宁强行抑制住眼眶内的酸涩,她对方晟恨之入骨,那还不是因为他先狠心绝情吗?
蒋远周走到她身前,抬头摸向万毓宁的头顶,“凡是伤害过你的人,我没让他们有过好的下场,这是我一直以来坚持对你的原则。”
万毓宁的泪水夺眶而出,伸手抱紧蒋远周的腰。
隆港医院。
许情深下班后就马不停蹄赶到那边,可是医护人员告诉她,方晟来是来过,但医生查房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踪影,他是自己悄悄离开的。
许情深心急如焚,打了方明坤的电话,那边也是焦急无比,说他没有回去。
如今方晟这幅样子,他自然想要避开所有亲近的人,他想一走了之不牵累别人,可是她们呢?
几日后。许情深接到蒋远周的电话。
“喂?”
“现在去地下车库等我,方晟在隆港医院,我带你过去。”
“什么?”许情深吃了一大惊,“你是说他现在在隆港?”
“对,老白找到他了,情况有点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蒋远周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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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爷郁闷了,哼唧,你们干嘛都要虐我,我很乖呀,哼哼~
13逼入绝地(心疼蒋先生)
许情深匆忙出门,一路来到地下车库,蒋远周已经在车上了,她快步过去,拉开车门后坐到里面。
车子咻地蹿出去,犹如离弦之箭,即便在环境不明的停车场内蒋远周都开得这么横,许情深着急望了眼窗外,“老白在哪找到方晟的?”
“他自然有他的法子。”
隆港比星港还要大,车子是在最后一栋独立的住院部前停稳的,许情深跟着蒋远周一路往里走,来到三楼,许情深看到老白站在某个病房前。
两人来到跟前,许情深焦急问道,“他人呢?”
老白朝她看看,“在里面。”
许情深欲要去推门,老白挡在她面前,“许小姐,您现在还是别进去的好。”
“为什么?”
“他刚注射好,才安定下来。”
蒋远周人高,抬起的视线朝着病房内看了眼,许情深听了老白的话,面色透出疑虑,“注射了什么?”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购买好了,他太痛苦,不打怕是会撑不过去。”
“什么?”许情深嗓音不由拔高,“你们居然给他注射?”
她陡地向前步,推开老白的手,然后拧开门把快步往里走。
一片刺眼的白色充斥进眼帘内,方晟就躺在病房中央的单人床上,气息奄奄,面色惨白如纸。许情深快步过去,男人睁眼看到她,神色复杂地掠过眼底,“你怎么来了?你走,快走。”
“病成这样,为什么要擅自离开医院?”
方晟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双肩,就留了左手在外面。“我不喜欢住院。”
许情深坐向旁边的椅子,“你终究是妥协了,是不是?”
“是,所以你更加不用管我。”方晟别开视线,看到了门口的身影,“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你告诉我好在哪?”
右侧床头柜上的手机不住在响,方晟看了眼,起身要去拿,原本右手一下就能够到的距离,他却偏偏伸出左手。
指尖接触到手机,摸了几下都没拿在手里,许情深起身将手机递给他。
方晟看眼来电显示,然后挂断。
“为什么不接,是干爸吧?”
病房内的对话声清晰传到外面,蒋远周朝老白看眼,“再次注射,是他自己的意思?”
“是。”老白轻点头,“蒋先生,其实这也对他来说反而好。”
“什么意思?”
老白脸上难得有凝重,视线随之望向病房内。
许情深见方晟这样自暴自弃,心里又急又气,她伸手去抓男人的右手,“给我看看,从哪打进去的?”
“松开!”方晟情绪激动,用左手去推许情深,她将他的袖子往上撸,他这样挣扎,很快就露出不对劲来。许情深握紧他的右手臂,“你…你的手怎么了?”
方晟躺在病床内,左手摸向右手,“还能怎么样,没知觉了。”
“不!”
门外的老白看向身侧的蒋远周,“医生也不能确诊,到底是不是因为注射了那种东西后,使得方晟的病加速恶化,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的身体要这样经受双重痛苦,他撑不过一个月。”
病房内,许情深拖拽着他的右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我跟你说过,我病发起来很快,所以情深,我这个样子跟你也没关系。多打一针少打一针对于我来说,是一样的。”
许情深下意识地摇着头,“怎么会一样?方晟,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会让你活下去,跟正常人一样。”
蒋远周走出去两步,老白见状,忙跟上。
“老白。”
“在。”
“你去把万毓宁接来。”
老白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问道,“接万小姐到隆港来?”
“是,快去快回。”
“好。”
许情深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方晟的右手臂完全不能动弹,这就意味着他的四肢很快都会丧失功能,渐渐的,他这个人也就废了。
方晟在病床上躺了会,左手掀开被子似要起床。
许情深见状忙按住他的肩膀,“你干什么?”
“如果在医院有用的话,我早就住院了。”
“那现在也不能出去,还有,隆港是医院,怎么会有人同意帮你注射?”
方晟将话说的很透,“因为别人都知道我病入膏肓,情深,难道你舍得看我被活活折磨死?”
“我不信没办法,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会有法子救你。”许情深弯腰拽住方晟的胳膊,“你听我的,好好配合,行吗?”
病房外,蒋远周回了办公室,没过多久,万毓宁就被带到了隆港。
“老白,你干嘛带我来医院?”
男人在前面走着,“万小姐不是一直想看方晟的报应吗?他现在在医院里,走吧。”
老白将万毓宁带到病房前,“就在里面。”
女人站在门口,手掌使了几下劲,这才伸手握住门把,她推门进入时,就看到许情深给方晟盖着被子,抬头见她进来,许情深脸上明显有了防备,“你来做什么?”
方晟视线冷冷地扫过万毓宁的脸,“出去。”
万毓宁心里仅存的那么一点点复杂都被敲碎干净,她嘴角泛起冷笑,“你们凭什么让我出去?”
“万小姐,坏事做多了,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门?”
万毓宁的视线落向许情深,“那你问问方晟,他害死了我两个孩子,他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许情深不得不噤声,这件事上,方晟做的这样残忍,她无法帮他说一句好话。
“蒋远周呢?”万毓宁忽然走到门口,冲着老白问道,“他人呢?”
“您找蒋先生做什么?”
万毓宁伸手抓着门框,手掌都在颤抖,“你让他过来,让他过来!”
老白朝里头看了眼,“好。”
蒋远周走进病房的时候,万毓宁倒是出奇的安静,只是一见到她,她就癫狂了。万毓宁几步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大衣,“为什么?你明知道是方晟把我害成这样,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害死了我的孩子,还把我逼疯,你怎么还能救他?你居然让他住进隆港,全是因为许情深是吗?”
“毓宁,你冷静些,”蒋远周试图安抚她,万毓宁摇着头,泪流满面,“我恨方晟,我要他不得好死,你为什么要救?你明明都知道的,他怎么伤害我,你也都看在眼里,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你究竟还是不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蒋远周?”
许情深听到这,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看到高高在上的蒋先生被接连斥责,万毓宁字字带血,句句含泪,也让许情深明白了过来。
是啊,依着蒋远周的脾气,他早该将方晟置于死地了,可他从来没动过手。方晟从隆港医院偷偷溜走后,她夜不能寐,却还是蒋远周替她将方晟给找回来的。
她视线不由落向男人的侧脸,心里、嘴里都是说不出的滋味。
万毓宁抽打着蒋远周的胸膛,打出来的闷哼传到许情深耳朵里,她忽然心疼的厉害,她想要上前制止,可她的腿似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
她有什么资格去制止?她又是蒋远周的谁?
许情深垂在腿侧的手掌紧握起来,方晟艰难地坐起身,面色发白,轻轻拉过许情深的衣袖,“我们走。”
万毓宁身子往前一靠,额头轻抵着蒋远周的胸膛,“你知道我的孩子都是怎么没有的吗?是他,是方晟啊,我以后再也做不了母亲,没人想过我,没有人…”
“胡说什么?”蒋远周叹口气,“我不是正在努力想让你跨过去吗?”
“是么?”万毓宁反问,嘴里的嘲讽溢出来,“许情深作假,她是害我的第一个人,可你知道后有将她怎样吗?如今万家身败名裂,我变成了这样,拖着一副残躯苟延残喘,而且随时都会疯疯癫癫认不清人,蒋远周,你又有对方晟怎样过吗?”
万毓宁的这席话,似乎将蒋远周问住了,男人的视线穿过万毓宁的头顶,落向许情深。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攫住她不放,许情深插不进去话,这犹如一场战役般,漫长而煎熬,万毓宁失声控诉,蒋远周最终垂下了眼帘,“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万毓宁迅速止住哭声,她抬头看向蒋远周,“我不想再看到方晟,这辈子都不想。”
许情深惊了下,眸色复杂地看向蒋远周。
“还有,东城大大小小的医院,不,包括所有的医院,以后都不准收治方晟!我要他今天就消失,远周,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的再也回不来。”
许情深闻言,不由上前了步,“万小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必把人逼入死地?”
万毓宁学聪明了,她不跟许情深争论什么,她双手揪着蒋远周的大衣,眼圈通红,“行不行?行不行?”
她这样哀求,这样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遭遇,许情深手掌不住握紧、松开。她觉得蒋远周会答应,他会替她除了方晟。
这个念头开始疯狂地折磨许情深。
万毓宁拉着蒋远周的大衣,来回扯动,也将男人的神拉了回来。
他目光投落到万毓宁脸上,在许情深的一片紧张中开口,“今天开始,星港、隆港…不,大大小小的医院都不会再收治方晟。”
万毓宁绷紧的嘴角舒展开,等着蒋远周继续说下去,男人却是将视线重新落向了许情深,“你们出院吧。”
“这还不够!”万毓宁继续道,“你把方晟赶出东城去。”
方晟站起了身,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许情深听着万毓宁要将方晟赶尽杀绝,她还未开口,就听到蒋远周说道,“毓宁,你知道人临死之前,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方晟肃冷的面孔也朝他看过去。
万毓宁咬牙切齿,“是想拉个人垫背吧?”
“不是,”蒋远周道,“我为你做成这样,也算对得起你了,方晟如今病重,你总要让他落叶归根。”
许情深听着,泪水忍不住淌落出来,心酸涩难耐,复杂的情绪在心间撞击着,一为方晟如今的病况,二为…为了一份蒋远周意外给予她的感动。
蒋远周揽过万毓宁的肩膀,将她往外推,“走。”
方晟挪出去步,“情深,我们走吧。”
许情深红着双眼,嗓音颤抖,“可我不想让你…”
“你心里比我更明白,这是蒋远周做的最大的让步,你要真为我着想,你就不要让我看到你为了我,一次次去求别人。情深,我受不了那样。”
许情深下巴轻抬,方晟有他的骄傲,他的傲骨铮铮为了报仇,硬生生折断过一次,他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她走过去将他的手机拿在手里,许情深回头时,看到方晟已经自行走到门口。
许情深快步追上,想要去搀扶,方晟朝她笑了笑,“怕我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不是啊,”她勉强勾勒起嘴角,“就是想扶着你。”
出院前,方晟去结算了费用,许情深跟着他走到医院外面。万毓宁坐在车内,车窗落下来,她视线紧紧盯着出来的两人。
“还是放不下吗?”
“远周,你心里有没有怪过我?”万毓宁此时此刻,心里翻涌出来的悔意在蔓延,“我认人不清,害人害己,最主要的是,我把我们的感情都给弄丢了。”
“这也算一种经历,”蒋远周口气倒是很淡,“你要现在往前看,一样来得及。”
“真的吗?”万毓宁话中透出希冀,伸手抚向蒋远周的手背,“远周,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