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真能这样说吧,许情深笑意藏不住,“蒋先生今天真浪啊。”

蒋远周走过去,周身的凛冽之气微敛,“位子订好了,走吧。”

她好久没出门了,是要去散散霉味才行。

来到西餐厅内,许情深坐定下来,双手轻揉大腿,“改天得去运动运动才行,肌肉好像不听使唤了。”

“没问题,一会吃了晚饭,回九龙苍游泳。”

“我水平可没你好。”

“没关系,也没别人看。”

两人说着话,许情深不经意抬头,看到有人从西餐厅的正门口进来。万毓宁挽着方晟的胳膊,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边引路。

许情深盯向万毓宁,眼皮子开始不安分地跳动,总觉得这顿晚饭又不能尽兴了。

他们一步步接近而来,许情深握紧旁边的手机,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那股子忐忑及愤恨。说到底,这个所谓的始作俑者并没有为许明川的一根手指,为她的差点丧命而付出公平地代价。

蒋远周注意到她的视线,扭头望去。

万毓宁正好眸光同他对上,蒋远周一眼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万毓宁目光躲闪,很快就不再看他。

方晟带着万毓宁走向不远处的餐桌前,蒋远周身子往后靠,修长的左腿搭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来,也是万毓宁头一次出来,方晟不想万家人察觉出什么,所以才在今晚把她带出来,还选了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没想到却会在这碰上蒋远周和许情深。

方晟点完餐,掏出手机看了眼。

蒋远周的视线望出去,他看到万毓宁两手抱着头,然后塞住了耳朵。

方晟见状,倾起身拉过她的手,他压低嗓音问道,“怎么了?”

“有好多声音。”

方晟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嘘,你不去理睬它们就行了。”

蒋远周单手撑着侧脸,许情深回头看了眼,目光落回到蒋远周脸上,“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万毓宁有点不对劲?”

“没觉得。”许情深口气冷淡,“或许是亏心事做得太多,遇上鬼敲门了。”

蒋远周深邃的眸子朝着许情深睇眼,服务员过来送餐,许情深一口没吃却已经觉得饱了。

那头,万毓宁手里握着刀叉,锋利的西餐刀切割着牛排,她使得力道越来越大,牛排被切开后,万毓宁却还在继续,刀刃划过餐盘发出尖锐的咯吱声。万毓宁似乎并不自知,直到旁边有人侧首望过来。

方晟伸手按住她的皓腕。“我来吧。”

许情深将一小口牛排放入嘴中,眼帘还未抬起,余光里看到跟前的身影站了起来。蒋远周单手插在兜内,修长的双腿一步步向前,他来到万毓宁和方晟的桌前。插在兜内的手拿出来撑住桌沿,视线直勾勾盯着握紧刀叉的女人,“万毓宁,你怎么了?”

万毓宁双眼紧盯着方晟手里的动作,后者慢条斯理地将牛排一块块切开,“蒋先生,毓宁上次受到了惊吓,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蒋远周的视线移到万毓宁的手指上,那日他并未伤她多重,不过伤口还是能看得见,他潭底充满疑惑,紧锁眉头问道,“万毓宁,说话。”

她闭紧双唇,甚至都不看蒋远周一眼。

方晟将切好的牛排递向万毓宁,“蒋先生,还有事吗?”

“骄纵跋扈的万毓宁,能被吓成这样?”

“不然呢?”方晟放下手里的刀叉,目光毫不畏惧迎向蒋远周,“也怪蒋先生以前对她太好,如今这样的反差,谁能受得了?况且你当着她的面动了刀子见了血,毓宁其实胆子并不大,这点,你应该清楚。”

蒋远周眸光内涌出异色,他手掌抬起放到万毓宁的肩膀上,她似乎被吓了一大跳,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毓宁?”

万毓宁朝蒋远周看看,再看了看方晟,“我去洗手间。”

“好。”

蒋远周眼见她离开,他带着复杂的神色回到桌前,正好许情深也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手。”

男人坐回原位,好像没将许情深的话听进去。

万毓宁站在洗手台前,手上打了洗手液,一遍遍搓揉,却尽量避开之前受伤的那根手指。

许情深踱步走到她旁边,白皙的手指伸出去,水龙头自动流出水来,她两眼透过镜面看向万毓宁。

从她看到万毓宁走进餐厅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不对劲了。

按着万小姐以前的性子,在吃饭的地方这样遇上,她会无动于衷?许情深洗净双手,直起身来,“万小姐,你的手指怎么没掉?”

万毓宁猛地一哆嗦,目光惊恐地看向她,“你要干什么?”

“有什么好怕的,我弟弟被切下来的断指,你又不是没见过。”许情深侧过身,朝着万毓宁凑了过去,“怎么轮到你自己,就怕成这样了?”

“你别惹我!”

“我不惹你,”许情深试探着,双眼紧盯住万毓宁的反应,“我知道,缺一根手指没什么可怕的。万小姐要不要试试从高层往下跳?”

万毓宁伸手握向旁边的台面,脸色越来越惨白,“你走开!”

许情深注意到万毓宁脖子里的丝巾,她看了眼,嘴角轻挽,“万小姐这洁白光滑的肌肤,是不是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让开!”万毓宁拿起包欲要离开。

许情深向来不是爱挑事的人,她做梦都想跟万毓宁撇的干干净净,不要被她缠上才好。可是一想到许明川的断指,这口气却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万毓宁一声令下,她唯一的弟弟就落了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尽管断指在黄金八小时内接上,但怎么可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许情深跨出脚步,挡在万毓宁跟前,她掏出手机百度搜图,然后将一张画面放大,忽然放到万毓宁跟前,“万小姐,拜你所赐,我那天差点就成了这样。”

那是张高楼坠落后的照片,万毓宁毫无防备,血腥而恶心的画面冲击着她的视线,她心口猛地跳动,许情深看到她脸色越来越白,最后侧过身呕的吐了出来。

许情深朝周边看了看,然后收起手机快步离开。

她以为四下无人,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别人拍摄了下来。

回到餐厅,许情深如没事人般继续用餐,半晌后,万毓宁也回来了。

方晟见她脚步趔趄,面色苍白如纸,他起身拉过她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万毓宁推开他的手掌,从桌上拿了杯甜葡萄酒向前,方晟眼见她快步走着,蒋远周把玩酒杯的手指轻顿,目光抬高。

“看什么呢?”许情深问道。

一股冰凉忽然浇到她头上,许情深忍着没叫,蒋远周迅速起身,从万毓宁手里夺过酒杯,“你干什么!”

万毓宁伸手指向许情深,“她要害我,她要我的命!”

“万小姐,你胡说什么?”许情深站起身来,满脸无辜。

“你还让我跳楼,你现在装什么?”

蒋远周将万毓宁扯到身后,他拿起餐巾递给许情深,方晟也过来拉住万毓宁。

“怎么回事?”

万毓宁眼里尽是委屈,“她刚才在洗手间威胁我,还让我从高楼跳下去!”

“万小姐,说话要有真凭实据,况且我说这样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总不可能听我的吧?”许情深面容沉静,一字一语分析道。

万毓宁攥紧双拳扑过去,“我撕了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

“够了!”蒋远周推开她挥舞的双手,居高临下盯着万毓宁几乎失控的样子,“我看你真是冥顽不灵,亏我还以为你哪里不对劲,万毓宁,你丢脸丢得还不够是吧?”

许情深躲在蒋远周的身后,小心翼翼擦拭着脸,万毓宁如今的张狂掩饰掉了她方才的不对劲,方晟及时将她抱住,“毓宁,我们回去。”

“我不,我不,你们难道看不见吗?她要我死啊。”

这本就是东城最好的西餐厅,周边已经有人受不了地起身离开,蒋远周回身朝许情深看眼,“没事吧?”

她轻摇下头,“没事。”

“我们走。”

许情深拿了包跟在蒋远周的身后,方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及时避开,万毓宁肩膀颤抖地缩在方晟怀里,就好像真的有人要迫害她一样。

“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方晟薄唇凑到她耳边低语,“我信,我们回到座位上去好不好?”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走出西餐厅,夜风徐徐扑在面上,不再如前几个月般冷得令人想要裹紧领口,车子开到了门口,司机下来打开车门,蒋远周长臂往后一捞,轻而易举抓住了许情深的手。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许情深头发还是湿的,蒋远周替她将扎起的长发解开,“肚子吃饱了吗?”

“饱了。”

“那好,回去洗洗。”蒋远周说完,揽住她的腰将她塞回车内。

方晟和万毓宁也没在餐厅逗留多久,走到外面,万毓宁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方晟亲自开得车,途径一家有名的糕点房,他进去买了些东西后出来。

“毓宁,好久没去爸妈那了,我们顺道去一下吧?”

“我不想去。”

方晟发动引擎,朝着万家的方向开去,“总不能让他们老是担心你吧?”

来到万家,万鑫曾夫妇刚用完晚餐,得知女儿女婿过来,忙让保姆去准备些茶点和水果。

方晟提着东西走进客厅,万太太见到女儿,快步过来,“毓宁啊。”

“妈。”万毓宁轻喊了声。

“怎么了这是?不高兴吗?”

方晟喊过旁边的佣人,“小姐有些累了,先带她上楼休息吧。”

佣人朝万鑫曾看了看,然后点头道,“是。”

万太太坐回沙发内,方晟也在他们跟前坐定,“爸、妈,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毓宁精神就很不好,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什么?还没恢复过来?”万太太面露焦急。

“本来好一点了,”方晟双手交握后放到膝盖上,“可今晚我们出去,碰上了蒋远周,你看她的状况…”

“我这就给她安排个医生,给她做个详尽的检查。”

见万鑫曾要去打电话,方晟忙制止道,“爸,我早就找最好的医生给毓宁看过了,她这不算毛病,就是刺激过度引发的反应,但也有万一…”

“什么万一?”万太太赶忙问道。

“如果恢复不好,且一直受到连续刺激的话,容易出现精神方面的疾病。”

万太太大惊,“什么!”

“妈…”方晟刚要说话,就被万鑫曾给打断,相较万太太的着急和焦虑,万鑫曾则要淡定许多,“方晟不说了吗?万一,那概率得有多低?毓宁也是,胆子那么小,这样一来就被吓到了。”

方晟听到这,心里越加笃定,他嘴角勾笑,安慰万太太几句,“就是,妈,您别担心,心理医生我都找好了,明天就会到家里来。”

万鑫曾听着,颇感欣慰,“多亏你了,方晟,我最近还要出去一趟,公司和家里的事你多盯着点。”

“放心吧,爸。”

男人盯着跟前的万家夫妇,视线穿过他们落到远处的墙面背景上,金碧辉煌,万鑫曾恨不得将成品宝石镶嵌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家中。万家敛财的方式向来是无耻且丧尽天良的,而如今,报应正在逐一找到他们头上。

九龙苍。

许情深下了车就要往屋里走,蒋远周伸手攥住她的手臂,“陪我运动会。”

“我想回去看会病历。”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蒋远周拉着她径自来到游泳馆,“里面有泳衣,自己换上。”

许情深走进游泳馆的时候,蒋远周正好一个纵身跳下去,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脚边,她来到扶梯旁慢慢往下,漫过膝盖的水冷的令她不敢再继续了,蒋远周已经游到了对面,他摘下泳镜,朝许情深勾勾手指。

她一个狠心,松开手后身子往下沉,蒋远周戴回泳镜,潜入水中。

许情深看得清楚,等到男人来到她跟前后,她忙背过身。

蒋远周伸手将她拉过去,“我教你潜泳。”

“我会。”

“就你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经常呛水吧?”

许情深摘下泳帽,戴的不舒服,“游泳嘛,只要会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学会那么多花样?”

“潜泳可以锻炼你的肺活量。”

许情深更加纳闷,“锻炼肺活量做什么?”

“好做事。”

许情深用手在水中拨弄几下,显然没听出蒋远周的话外音,却偏偏又自以为懂了,“噢,你说人工呼吸是吗?那个不需要。”

“我说的是增添床上的乐趣。”蒋远周俊脸忽然逼近她,许情深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手中掬把水泼到蒋远周面上,“下流。”

男人双目微闭,干净的水滴从他颊侧往下淌,他抬起手掌抹去,许情深转身刚要游出去,却被蒋远周一把箍住纤细的腰身。

“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我不学!”

“由不得你。”蒋远周抱紧她来到深水区,“听我的,吸气,下水后默数三秒钟,然后吐气知道了吗?”

“我不——”

许情深被他按到了水底下,她憋着气没敢往外吐,时间稍长后自然不行,一口水呛入喉间,她挣扎着跃出水面,再加上情急之下没站稳,许情深手臂挥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摸到蒋远周,忙不顾一切扑去抱住他的脖子。

鼻尖酸涩的难受,许情深不肯撒手了,“蒋远周,我是病人!”

“你已经痊愈了。”

“但我好歹从三楼跳下来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许情深趴在他肩头,“别想把我丢下去。”

蒋远周嘴角轻勾,眉梢染了些许邪肆,“准备好了吗?”

许情深双臂缠紧蒋远周的脖子,干脆再用两腿夹住他的腰,她确定他不能再将她轻易按到水里,蒋远周笑意不减,“看来准备的很充分。”

他单手抱紧许情深的腰,身子猛地往下沉去,反射出冰蓝色的水波淹没过两人的头顶,许情深松开腿想上去,却被蒋远周抱紧了不能动弹。

她戴着泳镜,所以跟前的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蒋远周气定神闲,许情深摇摆着脑袋呼吸不畅的时候,他潇洒自如地吐出一口气。她觉得他快要窒息了,蒋远周眉间含笑,凑过来亲吻住她。

好不容易回到水面上,许情深摘下蒋远周的泳镜,她被呛得不行,就故意对着他的脸咳嗽。

蒋远周赶紧别开,许情深抱住他脖子,又将脸凑过去,“咳咳,咳咳——”

“许情深,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卫生?”

“既然你说起这个词,那你为什么让我喝洗澡水?”

蒋远周被逗乐,揶揄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练习憋气的原因。”

许情深不住抹着脸上的水渍,“我自己练习吧。”

“行,我盯着。”

她朝他看了眼,“这又不是教科书的内容,蒋老师还要盯着?”

“嘴巴挺厉害,把肺活量练好了,待会回到卧室,我要验收。”

许情深将手边的水拍了过去,蒋远周游到对面,好整以暇靠着池壁,“来,开始。”

她身形轻巧而矫健地蹿了出去,白皙的肌肤在水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蒋远周手指在池壁上点了几下,看到许情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钻入水中。

几秒钟后,许情深跃出水面,蒋远周在远处道,“停。”

她不得不停了下来,语气不悦,“又干嘛?”

“倒回去重新开始,时间太短,你要自己练不好,我就把你按到水底下去。”

许情深愤愤回到原点,然后重新开始,她本身就会游泳,所以学这种东西并不吃力,毕竟底子在。游过大半,她体力渐渐不支,许情深潜入水中,戴着泳镜的双眼能清楚看到蒋远周两条修长的腿,以及他水底下的傲人身材。

“我没让你起来,记得吐气。”

许情深双手划动,胸腔内越来越闷,她想起身,但蒋远周紧接着道,“最后一下你要坚持不住,就给我重新开始。”

许情深拼劲全力向前,快要到男人跟前时,她支撑不住了,在水底下慌乱的挥动双臂,好像已经没有力气能让自己顺利浮出水面。许情深两手不住瞎摸,最后攥住了一样东西。

好像是蒋远周的泳裤。

不管了,许情深扯着他的泳裤,三两下想借力起身,只是把蒋远周的底裤都给扯到下面去了。

偏偏她一下子还起不来,身子撞向前方,许情深别开脸也没用,侧脸来个亲密接触,她两脚使劲踢,就差喊救命了。

来来回回摩擦了好几次,蒋远周偏不肯伸出援手,许情深只能自救,抓了把他腹部的肌肉,揪了把他胸前的结实,像只猴子似得往上爬。跃出水面的瞬间,许情深大口呼吸,右手手掌拍着胸口,一脸的惊魂未定,“吓死了我!”

“你这是游泳呢,还是给人脱裤子?”

许情深摘掉泳镜,气喘吁吁,蒋远周垂眼一看,胸前红了两大片,隐约还有几道抓痕。

“你没看到我差点被淹死吗?”

“这池水总共也就一米多高,还能淹死你一个会游泳的?”蒋远周拖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许情深鼻子还是酸酸的,男人双手圈住她的腰,吻逐一落在她肩头。

她两手按住男人的手掌,“是不是在泳池做,你觉得特别有激情?”

“不,”蒋远周薄唇凑到许情深耳畔,后面的话语隔了半天才说出来,他轻吹口气,带着盈盈浅笑,“今晚回房,去床上,让我看看你训练的成果。”

许情深的脸不争气地红了,想用肩膀去撞他,却不想竟被蒋远周按住了手臂。

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好不容易等她养好伤,心里的那把火早就蠢蠢欲动了。

夜色朦胧暧昧,照拂着主卧大床内一对缠绵的身影,所谓最美的契合,大抵就是这样的,最美的颜、最好的体魄,所以奏得出一曲惊心动魄的魂。

翌日。

车子缓缓开往星港途中,老白正在跟蒋远周说着今日行程,男人双眼微闭,靠在真皮的靠垫上。

许情深望向窗外,只是觉得腰酸,不住用手去轻按。

老白看在眼里,“许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扭了扭脖子,肩膀也酸的厉害。

“可能是许小姐这段日子在家养病,缺乏运动。”

蒋远周嘴角不经意往上勾,“也许是忽然运动过量所致呢?”

老白什么人啊,一听这话还能不懂?

许情深觉得尴尬极了,不说话吧,好像又有点默认的意思,她朝他看眼,“是,蒋先生是老司机,什么都能懂。”

老白别过身,差点笑出来,蒋远周睁开眼同许情深的视线对上,表情难得懵懂,“什么老司机?我可不轻易给人开车。”

车子开进星港,到了地库后,许情深推门下去,“蒋老司机,拜拜。”

“她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蒋远周不解问道。

老白侧过身来,“蒋先生,您不懂老司机的含义吗?”

蒋远周的视线扫向驾驶座上的男人,“不就是开车的吗?”

“待会上了楼,我再跟您解释吧。”

御湖名邸。

方晟这日并未去上班,他在客厅静静地坐着,早上九许左右,心理医生来了。

他起身迎接,跟对方握了手,“孙医生,您好。”

“方先生,您好。”

方晟将他带上楼,一边回头吩咐,“我老婆这样应该不算严重吧?只是先前受了些惊吓,我不放心,听说您在心理治疗这块很有研究,所以请您看看。”

“您过奖了,等我跟方太太接触了再说吧。”

“好。”方晟将他带进卧室,万毓宁刚洗漱好了坐在沙发内,孙医生朝方晟道,“方先生,您先出去吧。”

方晟轻点下头,出去后将门轻轻带上。

约莫一小时后,孙医生才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抬头看到方晟居然一直等在外面。

“孙医生,怎么样?”

“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话。”

“行。”方晟带着孙医生走向书房,两人坐定后,孙医生开门见山道,“方太太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是受过惊吓,但她的心理障碍很严重,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

“您有办法吗?”

“需要时间。”

“没问题。”方晟面色焦急,脸上满满的担忧,“只要您能将她医治好。”

“我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给方太太做心理疏导,还有,毕竟是心理疾病,不可能立竿见影,我不允许我的患者中途换医生。”

方晟点头答应,“好。三楼一整层都可以留给您。”

孙医生走出御湖名邸,回头朝门口看了看,可以看得出来,这家的男主人对女主人用情至深,为了能让她尽快从噩梦中走出来,他提的所有要求对方都能答应,也算是竭尽全力配合了。

只是…

孙医生走到外面,坐上了他的福克斯,前几天就有个陌生人来到他家,说是拜访,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就是冲着万毓宁来的。

那人知道孙医生虽然工资不错,但要想买得起新看中的学区房,那是难上加难。

对方只说了一句,就让孙医生动摇了,“您跟您家人长期分居两地,肯定痛苦煎熬吧?您老婆带着女儿在新洲城,据说您还看了套学区房,只不过首付就要一百多万。”

孙医生发动引擎,再次抬头朝跟前的别墅看去。

他看见方晟走到了阳台上,孙医生双手握紧方向盘,要想将万毓宁彻底变成一个疯子,很容易,要想得到一套房子,其实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孙医生开了车子离开,他觉得可以铤而走险试一试,等房子到手后,他就回新洲城去,在那重新开始。

方晟从兜里摸出烟盒,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是许情深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多么讽刺,世上最无奈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吧?不止要她亲眼看着他迎娶别人,她送他最贴身的一件物件,居然都是因为他和别人结婚了。

方晟拿了根烟出来放到嘴里,铂金打火机啪地点出火来,随着烟星的迅速燃烧,他颊侧微陷,丝丝缕缕的痛感渗入心肺。他身单影只地靠在栏杆前,目光里,孙医生的那辆车越开越远,方晟嘴角忽然扯出抹笑来。

天知道,为了能找一个容易被收买的心理医生,他费了多少力气。

这条路,漫长而艰险,方晟觉得自己都快挺不住了。所以,他必须拉别人做垫背,万劫不复也好,坠入地狱也罢,这个世上除了方明坤和许情深是他不能伤害的人,别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这段日子,许情深经常会回家看看,赵芳华见到她,拉着脸色,但碍于蒋远周,她又敢怒不敢言。

万毓宁那边,自从蒋远周带她亲自去了趟御湖名邸之后,万毓宁就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万鑫曾最近为了公司的事劳碌奔波,傍晚时分,想到快要一周没有过问万毓宁的事,他便抽空打了个电话过去。

方晟很快从佣人手里接起电话,“喂,爸。”

“方晟啊,毓宁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孙医生说有起色,慢慢来。”

万鑫曾松口气,“那就好。”

“爸,妈前几天来过这,说您最近身体不好?”

“没有大碍,就是高血压,老毛病了。”

方晟坐到沙发内,手指在椅背上轻敲两下,“近来毓宁的身体也不好,我去公司的时间也少了,再加上最近新药上市,您肯定吃不消。”

“没关系,那些事我也不放心别人去做,你就好好陪着毓宁吧。”

“好,我抽空就去公司。”

方晟挂了电话,保姆走到他跟前,“方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给她的一份备好,我拿上楼。”

“是。”

星港医院。

又是半个月过去,许情深放好签字笔,拿起包和手机起身,宋佳佳不止一次打电话过来催,好久没聚,非要请她吃饭。

许情深刚走出医院,蒋远周的信息就来了,“在门口等我,不许去。”

这请假还请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