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虽是有些匪夷所思,在大户人家却并非没有。

林缃绮凑到万素映耳边悄声交待。

“这样我娘就不要我嫁人了?”万素映喜滋滋问。

“只是试试,我尽力。”林缃绮哪敢打包票。

万素映病倒了卧床不起不吃饭,粉嫩的小脸蔫黄,说话有气无力。

“素映,听娘的话,起来吃饭喝药。”万夫人急得哄了又哄。

“不要,娘,我想哥,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你哥说六天回来肯定就是六天回来,你耐心等着,起来,不想喝只喝两口行不?”

万夫人好话说尽,万素映就是不吃。

第四日时,万夫人急得快要跪下去求万素映了。“素映,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怎么和你哥交待?”

女儿出事怎么向儿子交待,这哪是做娘的说得出的话?

林缃绮恍然大悟,万夫人纵容万东海和万素映暧昧不明,看来很大原因是为讨好万东海。

万东海虽因嫡出身份显得尊荣,更多的是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得到万志诚的器重,万夫人俱赖儿子在万家立足,故其实私心里盼着用女儿拴住儿子的心吧?

万夫人哀求了许久,万素映就是不吃饭,万夫人搓手转了几圈,使秋妈:“快使人传讯给东海,让他马上赶回来。”

“这样怕是不妥。”林缃绮摇头,拉了万夫人到一边悄声耳语:“夫人发现没?素映得的是相思病。”

万夫人面上红了红,她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女儿相思的是儿子,她也无法。

林缃绮自言自语道:“这才分开几日就这样,要是嫁了人,怕要弄得满城风雨或是出人命。”

万夫人涨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林缃绮接着喃喃道:“要不是兄妹就好了。”

万夫人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夫人……”林缃绮小声诱哄。

万东海果真不是万家的儿子,万夫人当年为保正室地位,生的是女儿却从外面抱回来万东海报了生双生子。

不是同胞兄妹换个身份便能有情人成眷属,林缃绮大喜。

为使万夫人在万家能安稳立足,万东海必得是万家子,换身份的只能是万素映,林缃绮在万东海回来后回了阆寰阁。

“我怎么觉得像是落了万东海的圈套似的。”苻卿书皱眉道。

“宗主觉得他自己早先对身世就有所怀疑了,然后从万夫人嘴里探不出来,故意请我到府里住借我的手查出真相?”林缃绮有些不高兴,认为苻卿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不愿相信万东海是在利用自己。

“你啊!”苻卿书暗叹,林缃绮的优点很明显,刚韧坚定聪敏,缺点也很严重,过于重情忧柔,这会是她的致命伤。

苻卿书想提醒她,看着林缃绮微蹙的秀眉下一双笼着雾气愁绪的眼睛,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说出来。

林缃绮也不想和苻卿书争执,拿起身边万东海送给她的东西道:“宗主,我去找窈娘。”

她要把那些东西分送给阆寰阁的女子,窈娘是第一个要送的。

“窈娘出任务了,要送她什么给我。”

窈娘一向不出任务的,林缃绮奇怪,“什么任务?很难完成吗?怎么派了窈娘出去?”

“也难也不难,顾老夫人又下委托,顾含章畏色症看起来是好了,可还是不给女子近身,有提亲的无动无衷,老夫人委托咱们阁派人再去引诱顾含章。”

窈娘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任务用不着派窈娘吧?林缃绮张嘴想问,忽想到一种可能,闭上嘴不说话了。

“想什么?”苻卿书问道,拿过林缃绮手里的包袱打开来看万东海送了什么给她。

“宗主是想成全窈娘和顾含章吧?”林缃绮小声问。

“有这个意思。”苻卿书也不避讳,道:“顾含章品貌皆是上佳,窈娘若能得他垂怜,也算美事一桩。”

林缃绮想起那天晚上眼波流媚的窈娘,风姿楚楚含笑温婉,对苻卿书那么了解,她本来以为窈娘与苻卿书互有情意的,看来误会了。

顾含章那人重情重义有担当,何止是妻子,做他的家人也很幸运,这么想着,林缃绮想到一事,兴奋地叫道:“宗主,给万素映安排的新身份是顾含章的妹妹,你看可好?”

顾含章今年也是二十岁,巧的是,他和万东海兄妹俩的出生日期只差了几日,可以把万素映说成是顾含章的鸾生妹妹。

“一个商户女子一跃成了相爷妹妹,的确不错。这么一来,哪怕万志诚怀疑万东海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只要万东海娶的是万素映,他在万家的地位亦无可动摇。”苻卿书点头,道:“罢,就当成全万东海的心愿,我给窈娘传消息,让她得便行事,相府这边谈妥了,再跟万家提。”

苻卿书停了停,接着又道:“你歇一两天好好的再琢磨一下媚杀,教坊司那边我看看情况,让人安排一下给你去看看你三妹。”

万东海先前的委托已传话不用兰薰再调查了,委托银子照样付了,不过任务却算是兰薰完成不是林缃绮完成。

没有完成任务得到探望机会于理阁规有些不合,林缃绮焦急着想看到紫绮,垂首低声道谢也不坚持原则。

把送窈娘的礼物留给苻卿书转交,林缃绮去给兰薰送礼物。

万东海送给林缃绮的东西极好,兰薰收下林缃绮送的东珠簪子,又醋又妒,面上笑着赞道:“万东海真阔气,这簪子上的东珠色泽柔润光华秀丽,乃上上品,光这东珠就一百两银子不只。”

林缃绮笑了笑,道:“金银财物在万东海眼里和泥土没差别,他更看重情义。”

兰薰听她赞万东海,心头一动,笑道:“他送你这么多东西,你有没有回送什么?”

林缃绮一愣,摇头道:“我哪有东西送他?”

“再值钱的东西他也不稀罕,送个心意罢,绣个什么表个心意不就可以了。”

女孩子家的针线活儿一般都得送情郎,西宁和南昭即便国情不同,也断没有送绣品给陌生男人的理,林缃绮连连摇头。

其实她此番帮万东海查出身世隐秘,又要帮万素映落实假身份,万东海对她感激不已,送些东西表达谢意她也受得的。

事涉万家的隐秘她没有说与兰薰知道,兰薰建议她送回礼她也不便明着说不用。

“画个画儿也是一个心意。”兰薰又提议道。

主意不错,不过用不着送,林缃绮笑着道谢表示回去想一想。

林缃绮走后,兰薰嘴角浮起阴冷的笑容。

万家纵是巨富,万东海也不会平白无故送重礼,是不是对林缃绮有男女之间的情意?

林缃绮不回送礼物,就由自己来作伐好了。情来礼往一来二去的,万东海许就魂消意迷恋上林缃绮。

以万家之势和万东海的手腕,想必与苻卿书争起人来会是一番恶战。

或是苻卿书误会林缃绮和万东海不清不白,就此讨厌了她更好。

兰薰到衣铺行挑了一条精致华美的金银细丝绣蟠螭纹腰带送到万家,留话说是林缃绮送给万东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收到地雷了,都快忘了收到地雷的幸福滋味了,流泪~谢谢叶子一投两个雷!感谢你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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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水蜻蜓弄春心

林缃绮不知兰薰背地里替她送了腰带给万东海传递暖昧不明之意,她得空便埋头潜心苦练媚杀术。

林缃绮觉得自己给顾含章认出来给杜威感觉到本来面貌,是气质和骨子里的性情没有改变。

怎么才能改变得更彻底,林缃绮试着将想法画成画,她画了一幅《晓罢懒妆图》,画里佳人是万素映。

林缃绮看来看去不满意,总觉得未能改变万素映的可爱天真的气质,烘染出佳人慵懒的韵味。

林缃绮想起风月扇上栩栩如生的画面。

阆寰阁创立只有几年,没听过还有上任宗主,风月扇上的画儿会不会是苻卿书自己画的?林缃绮拿起画去请教苻卿书。

“人物表情传达的不错,但少了意和情的渲染。”苻卿书言简意赅,见林缃绮咬唇愁眉不能领会,左右看了看,摊开一张白纸执起毛笔。

他画的是林缃绮,脸部轮廓出现时还是无嗔无喜的模样,及至两弯柳叶眉落下,便有了花瓣舒展的意味,半阖半睁的双眸和唇角清浅的一道笑纹出现时,画中人沾情染欲,慵懒撩人,风流意态尽显。

林缃绮钦佩不已,苻卿书指着她的画笑道:“万素映是圆圆的脸蛋,这脸庞给人可爱纯真的感觉,要变出懒梳妆的慵懒风情,需得如此。”

他的手指在画上万素映的腰肢轻轻划动,指尖带出优美的弧度。

一丝一毫的改变竟就改变了一个人的整个气息,林缃绮聚精会神看着,身体不自觉地随着苻卿书的手势摆出半弧的新月弯度,毫厘之变间媚意横生。

两人站得很近,苻卿书恍惚间闻到一股清香,很淡,若隐若现飘忽朦胧,屏息刻意去闻什么也闻不到,但不经意间清雅的味道却如烟似雾缭绕左近,嗅来让人心底有些无措,无措之余又有小鹿在跳动,有些欢欣有些炙热。

苻卿书呼吸急促喉头发紧,不敢再看林缃绮纤细柔软的腰肢。

扭过头避开细腰了,眼里又见一双纤丽柔软的小手,手背温润滑腻,手指甲透着淡淡的红色,粉粉嫩嫩如梦如幻在诱人把它捉住抚摸。

苻卿书的视线离开了小手,却又见林缃绮圆翘的山峰在薄罗轻衣下傲然挺立。

那一晚如果不克制着,此时是不是就可以把她重重地压到几案上,用力拉开那碍眼的浅碧罗衣,把手伸进去撕开白色中衣和浅粉抹胸,覆住娇软轻颤的山峰,蛮横地揉-搓抚-弄。

林缃绮浑然不觉苻卿书心内潮涌浪翻,摆着姿势不动,问道:“宗主,是这样吗?”

“这样也可以,不过太明显,练到顶峰的人用不着这样,轻微的小变化即可。”苻卿书拉起林缃绮的手,教她拇指食指中指捻衣领。

“衣领捻起的幅度不宜大,大了就失于含蓄。”

他示范着,身体站到林缃绮背后,头微低,吐息正好在她耳朵上。

温热的吐息往耳洞里喷,后背贴得也有些紧,清晰地感觉对方的体温,林缃绮有些不自在,勉强使语气正常,笑道:“谢宗主教导。”身体朝前挪了挪欲避过。

苻卿书如影随形往前跟进,接着又道:“还可以这样。”

有力的双臂绕过林缃绮的腰肢圈住她,拉着她的双手在胸前交迭。“这个姿势是大家闺秀最常做的,注意一下手指交迭的地方和倾斜的角度,些微的变化表现出来的气息便不同了,或温婉或柔媚或尖锐……”

他口中说着,身体越贴越紧,到得后来,已把林缃绮整个人圈在他怀里,手指扳着林缃绮的手指,手肘隔着衣料轻轻重重蹭着林缃绮的手臂。

这般光景忒亲密了,林缃绮的脑子里成了空白。

“裣衽屈膝行礼的姿势也是有讲究的……”

苻卿书低声说着,声音清冷,动作却越来越亲密,竟是把他的腿卡进林缃绮两腿间去分开她的腿作示范。

“宗主,一下学太多我记不住,改天再来请教宗主。”整个人快被压到几案上了,林缃绮微微回神,委婉地找了个借口寻求脱身。

“过两日就得出任务了,得空赶紧学。”看着林缃绮红晕尽染的粉腻腻的脖颈,苻卿书身体更热了,“放松,这么僵硬不行。”

他低低说着话,扶着林缃绮的手腕的大手突地换了动作,一手托着她的腰肢,一手缓缓抚摩着她的腰线。

“宗主……”低叫得这么一声,林缃绮说不出话来,脑子迷糊混乱,不知作何反应好。

“要说什么?”苻卿书低问了一句,脑袋又凑近了两分,嘴唇贴上林缃绮的耳朵,而下面,却顶贴上了。

先前尚是迷茫不清,眼下却再分明没有了——后面紧紧抵在自己臀上的东西硬凸,他已有了男人的反应。

林缃绮身体微微颤栗,周身血液争先恐后往脑袋涌,臀后火钳似的一根东西烫得她茫然失措。

那一夜那样的光景,他不为所动,此时为何又这般作为,这是要玩弄自己?还是……还是喜欢自己了?

温暖的指腹在腰线来回抚摸,被碰过的地方着火似滚烫,林缃绮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虽有纸上谈兵经验,身体却嫩着,禁不得挑逗,苻卿书几下摸弄,她已体绵气促,底下微有濡湿。

苻卿书突然直起身松开禁锢,林缃绮刚想逃开,身体被他一个翻转,两人面对面贴着了。

高大的身影将她牢牢罩住,林缃绮羞窘得无地自容。

温热的气息再次凑近,林缃绮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缃绮。”苻卿书低低叫,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喊她林缃绮。

林缃绮被这一声暗哑的低叫喊得周身战栗,指尖也微微发麻。

“缃绮。”他凑得更近了,哑声说道:“我发现你真美,有时真想不管不顾了。”

因为自己很美乱了神智么?换了别的女人只要是美人是不是也可以如此亲密?

林缃绮有些愠怒,冷冰冰开口了,没有羞臊也没有怒意,道:“宗主这是做什?宗主想要直说,缃绮无不依从,何用弯弯绕绕挑-逗人?”

“……”苻卿书整个人木了,林缃绮的话刺得他脑袋浸入冰凌般冷颤,滚烫的渴念瞬间沉了下去。

默默地松开林缃绮,苻卿书放肆火热的眸子变得漠淡,寒眸里簇簇烧着的两点怒芒却很旺。

禁锢自己的铁臂松开了,林缃绮抓起几案上万素映的画图就往外奔。

背后哐地一声,苻卿书把砚台扫到地上,浓墨泼了一地。

林缃绮脚步略一停顿,只作不闻,头也不回离开。

苻卿书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双手攥得很紧,那一张他画的林缃绮画像被他攥成一团,又愤怒地扔到地上。

秀美的眉眼浸染了墨汁,苻卿书呆了片刻想要抢回,纸上只有一片墨色。

收拾干净一切,心却静不下来,苻卿书化开颜料铺开宣纸。

心里想要画林缃绮,落笔时一阵恼怒,想起刚才林缃绮画的万素映,运行的笔尖微转,纸上跃然风情万种的万素映。

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画一个女人?任谁想着都是因为喜欢。

兰薰来找苻卿书,半路上远远看见林缃绮鬓发微微松散神色不愉跑了出去,心下大奇。

——难道万东海送礼物给林缃绮苻卿书吃醋了?

看到几案上色料未干的万素映的画像时,兰薰很意外,瞬间又喜上眉梢。

苻卿书喜欢上万素映了!刚才和林缃绮吵架了,林缃绮因此伤心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