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没事,我会就行。”

两个人去上次给奶奶买衣服的那个商场,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地下超市,选东西时白启嘉拿了一套粉色洗漱用品和一双粉色拖鞋。秦歌装没看见那只粉色牙刷,把拖鞋放回去,小声说:“我明天把你送给我的拖鞋拿过来就行。”

等结账时,白启嘉一直在看收银台旁边的柜子,秦歌心口乱跳,最后看他拿了一罐口香糖。白启嘉逗她:“紧张什么?”

秦歌摇摇头,耳朵红了。

出来后,白启嘉说:“再去配把钥匙。”

秦歌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他说:“放你那里。”

他两手都拎着购物袋,秦歌低头选了选,攥住他的手腕。白启嘉就笑了,他感觉得到,这姑娘的这个举动有很多层意思,比如,她在说:好。比如,她刚刚小小撒娇了一下。比如,她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秦歌又是一大早过来,没办法,她在家根本睡不踏实,用白启嘉给的钥匙开门后,发现他还在睡,就轻手轻脚进去卧房,站在床边看他的睡颜,但床上的人醒了,睁开眼看着她,满脸惺忪。她问:“我吵到你了?”

代替回答的是白启嘉忽然将她拉到了床上,迅速用被子包住。

“…”秦歌眨眨眼。

他在她颈边呢喃:“昨天没睡好。”

“为什么?”

“因为你不在,我想这么抱着你睡。”

秦歌心里软软的,好像生病后,他更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不安吧?

她往他怀里挤了挤,本来就穿得圆嘟嘟的,抱起来像个弹力棉大枕头,还香香的,热热的。白启嘉心里终于踏实了。

秦歌说:“我在家也没睡好。”

“担心我?”

秦歌点点头,手臂搭在他腰上。

两个人伴着春雨一起补眠,再睡醒时已经是下午。

秦歌穿太多了,被热气蒸得脸红扑扑的,白启嘉玩着她的头发,慢慢低下头,亲了她一下。亲在她唇边,若有似无的,亲完不肯走,转而亲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像有蚂蚁在爬,秦歌怕痒,躲他,被这人翻身压住了。

白启嘉低喃:“其实这也是没睡好的原因。”

说着,撬开秦歌的嘴唇,把一整晚在他脑子里作怪的小舌头咬住,一点点轻轻吮着,他的呼吸渐重,修长手指分开秦歌的衣领。秦歌冬天一贯穿得多,这会儿就有些碍事。白启嘉的手不凉,但贴在她滚烫的皮肤上就被比下去了。

秦歌觉得好丢脸,为什么脸会那么烫?

白启嘉在缝隙间埋头,亲吻她的侧颈,那里的肌肤和嘴唇不一样,更加细腻,宛如一层薄纱,他突然很渴,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听见秦歌唔了一下。

无比动听,刺激着他的耳膜。

但他松开手,撑在床上平复喘息。

秦歌也在喘,他离开后,自己觉得冷。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敢看他,白启嘉重新将她抱住,说:“抱歉,以后不会了。”

可怀里的人顾不得害羞,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颈侧亲了一下,没敢用牙咬。

就那么一下,然后重新把脸埋在他胸口。

白启嘉笑起来,恩了声:“知道了。”

知道什么啊?秦歌心想,我就是想试试口感好不好。

所有的梦境,都会成真

闹过后两个人起床吃饭,秦歌不让他动手,说自己在博客上学了熬粥,今天熬小米红枣粥给他吃。白启嘉给予全部信任,鼓励地拍拍她头顶,转身去洗脸。

他带上浴室门,水龙头开得很大,秦歌将火点上,觉得水有些不够,思量一会儿,又加了点。等水开的时候她一直在意浴室的动静,锅里水开,白色烟雾冒上来,她脸被蒸得有些烫,赶紧挥挥手,把脑子里的东西挪开。

白启嘉忽然从后面圈住她,低着头搭在她肩膀上,问:“有蚊子?”

大冬天哪来的蚊子!秦歌找借口:“有点热,我也去洗脸。”

可白启嘉不松手,她就只能扭着脖子看肩膀上的人,然后看见他满脸的水都没擦干,眼神湿漉漉地像小东西。

她抬手摸过去,想把他脸上的水擦掉,可他却张口咬住了她的手指,秦歌啊一声,只感觉他用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嘴已经移过来噙住了自己。他的嘴里有很清新的味道,秦歌脑子一亮,浮现一个东西,是他昨天在超市选的薄荷味口香糖。

白启嘉抬起另外一手,扶住了秦歌的脸,将她更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吻得更深。

秦歌扭着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小手在他掌心抠了抠。他带着笑放开,揉乱她的头发,中间还抱着她,却可以手长地搅动锅里的粥。

指点她:“关小火慢慢搅,不然都糊了。”

秦歌小眉头蹙起来:“都是你。”

他哦了声,就没了。

秦歌扭了扭,从他怀里逃走,非常需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进了浴室,发现那把粉色牙刷就挨着他的并排放,她想了想,带上门,偷偷往上面挤牙膏,小小声地刷牙。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比任何时候都好看,眯眼对着镜子笑,然后嘀咕:“不许笑了。”

目光下滑,不小心瞥到水池旁,有水顺着池台滴落到地上,她抽了两张纸想擦干净,一弯腰,就看见了地砖上的一个小红点。

那是一滴血,打在地上的白瓷砖上,只有一点点,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但还是湿润的,轻轻一擦就干净了,变成淡粉色印在纸上。

秦歌垂下眼,把纸巾丢掉,出来时依旧是笑脸。她乖乖站在白启嘉身边,被他一手拉过来,又圈进怀里。

“快好了。”他说。

这天晚上,秦家有了一场很严肃的谈话,秦爸秦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着:“你要出去住?住哪里?”

秦歌坐在他们对面,乖乖巧巧的却很执着:“白启嘉生病了,我去照顾他。”

“不行!”秦爸想也不想就反对。

秦妈问:“什么病?”

秦歌鼻子酸酸的:“胃里有个东西,他经常吐血。”

秦妈沉默了。

秦歌说:“他现在一个人住,我怕他昏倒了没人知道,我上次阑尾炎,也是他照顾我的。”

秦爸说:“他对你居心不良!我不放心!”

秦歌攥了攥手,小小声:“我们在一起了。”

“什么!”秦爸脑门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秦妈按下他,对秦歌说:“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觉得他可怜?”

秦歌摇摇头:“我一直很喜欢他。”

秦爸哼了声:“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瘪三就是他!”

秦妈回忆起来这件事,再次看着秦歌,她明白自己的女儿,虽然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走到一起的,但想必她已经考虑清楚了。

秦妈说:“你别嫌我和你爸爸烦,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之前你生病,觉得配不上人家,现在他生病了,你觉得你们正好凑一对?可小歌啊,说句最难听的,如果他先死了,你怎么办?妈妈不想看到你难过。”

“对!”秦爸附和。

“我其实放不下他。”秦歌觉得在父母面前说这些有些丢脸,可仍旧咬牙说出来,“我只是成全了我自己。”

成全了我全部的少女时代,成全了我十年所有的思念。

“那以后呢?”秦妈问。

秦歌说:“我想嫁给他。”

秦爸秦妈一时间都没说话。

会议临时终止,大家各自进房,秦爸秦妈对坐一夜,秦歌则是翻出行李箱收拾起来。这个行李箱还是十年前买的,不管是保送还是考上国美,她都是要出去读书的,所以爸爸早早就给她选了这个行李箱,可没想到,一次都没用过。

隔天一早,秦歌在厨房里熬粥,秦妈出来看见了,忙拉开她,说不用她做。秦歌站回去,说:“我学会了,挺容易的,你们尝尝。”

秦妈眼睛红了,问她:“是为了白医生吧?”

“恩。”秦歌点点头。

后来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秦爸和秦妈沉默地吃完小米红枣粥,秦妈说:“你去吧。”

秦爸不吭声。

秦妈说:“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去做吧。”

这些年,她的女儿太苦了。

她也年轻过,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老天夺走了小歌很多东西,幸好,给她留了一个。

虽然在房间里说好了的,可秦爸突然变卦,对秦歌说:“他住哪?我送你过去!”

秦歌不想让白启嘉见她的父母,他现在身体不好,这样会有压力,他也会有负担。

她希望自己能做好一切。

秦妈扯了扯秦爸,秦爸在秦歌拖着箱子出门时浑身不舒服,低声叮嘱:“晚上记得锁门,别让那小子进去!”

秦妈啧了声:“说什么呢!小歌你去吧,想吃什么回来拿就行。”

秦歌坐电梯下去了,秦爸特别不愿意,对秦妈说:“那小子高中的时候就敢亲我闺女!你以为他现在能斯文到哪里去!他要是再敢干什么坏事,这回我打断他的腿!”

秦妈拍拍他:“你的小棉袄迟早是别人的,赶紧调整心态吧老秦同志。”

白启嘉觉得奇怪,为什么那姑娘今天来的特别迟?可听见开门声出来一看,就有些反应不过来。秦歌拖着个大箱子,那箱子显然不是她的风格,黑色的,挺耐脏。

秦歌站在鞋柜旁,手紧紧握着行李箱拉手,什么都还没说,白启嘉就过去把她抱起来了。她个小又瘦,根本不费力气,可她怕他身体受不了,让他赶紧放她下来。白启嘉也算听从了她的意见,但没放到地上,而是抱着小娃娃架在了门后。秦歌整个背贴着门,面前是他那么好看的脸。

他说:“谢谢。”

秦歌把脸靠在他肩上,低语:“谢什么啊…不许再说了。”

她的呼吸拂在他耳后,温温热热的,带着难以描述的温柔。他将她抱紧,说不清这一病,是福是祸。

他就这么将她抱了一会儿,秦歌自跟他在一起后,扑通悸动了那么多天的心,缓缓落到实处。这个叫白启嘉的家伙,她是那么喜欢。

他们一起收拾行李,白启嘉一手拖她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进房间前略感抱歉地说:“早知道就选大套一点的。”

这个房间秦歌已经很熟悉了,有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白启嘉将自己的衣服归拢归拢,给她腾出大半地方,然后靠在墙边看她整理。女孩子东西多,他看魔术一样看秦歌拿出毛茸茸的家居服,棉质的睡衣,厚外套,羽绒服,他指着她手里的尼短裙说:“这个不能穿。”

她配着一条厚裤袜,说:“穿这个就不会冷了,里面再贴片暖宝宝。”

白医生摇摇头,将短裙没收到自己的衣服里。

然后他看秦歌搬出一个小包,里面有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发圈,他笑着拿起一个,“美少女战士?”

秦歌很珍惜的样子,说:“这是去年杂志做的周边,我给编辑说了很多好话才黑到一个的!平时都舍不得戴。”

这是她掉马甲后,第一次谈论二次元的东西,一时有小失落。可白启嘉却洋洋得意地看她,低语:“白白白启大人?”

秦歌用带来的草莓抱枕挡住脸,装作很忙。

白启嘉没再逗她,出去熬粥,秦歌收拾好后顺便把被子叠了,一想到晚上就睡一起,还是有点害羞。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到时候无论那家伙做什么,都别躲,你漫画看了很多的,怕什么!

晚上,两个人轮流洗澡,秦歌穿着睡衣进来,在书桌旁磨蹭很久,直到白启嘉叫她:“秦歌。”

她回头看,见他掀开被子,说:“快进来,凉。”

她恩了声,终于走过去,脱了鞋,躺进去。

他把被子盖上,碰到她的脚,有些额外的认知:“我给你捂捂。”

秦歌白天跟自己说过的,无论做什么都不躲,所以她就柔柔顺顺地让白启嘉用自己的脚捂住她的脚,听他说:“以后我都先进来给你暖被窝。”

秦歌靠过去,抱住他的胳膊。

白启嘉低头看她,她额前的头发有些湿,他用手拨开,指腹摩挲她眉尾的小痣。秦歌忍了半天,终是张口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

白启嘉却提起另外一件事:“张小嗨开了个店,明天请大家吃饭,算是班聚。”

秦歌啊了声:“怎么又聚啊?”

白启嘉见她的脚丫子捂不热,索性伸手下去捉住,放在掌心里。他们盖一床被子,面上看没什么,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被子下是什么情况。秦歌盯着被套出神,慢慢地红了脸,白启嘉捏她的脚趾,觉得有趣,在她脚心挠了挠。

“啊!”秦歌一下弹起来,差点踹到他。

白启嘉挑眉:“这么怕痒啊?”

这也是他对她的新认知。

他太新鲜了,一手将她的两只脚腕都攥住,一手上来在她腰上戳了戳,秦歌一下就笑起来,求饶让他放过她。她两脚都被锁住,只能像只离了水的鱼,弹啊弹的,却毫无办法,白启嘉趁她抬手,在胳肢窝下又挠了挠。这一下得到的是秦歌坐起来抱住他,撒娇般牢牢抱住他,说:“不行了,太痒了。”

白启嘉顺手就将她抬了一下,变成她坐在他小腹上,可以直视他的眼睛。他眼里有光,璀璨极了,她觉得屁股一下都被针扎似的酥麻,她闭上眼,等待着,感觉到白启嘉在靠近,她紧张得握起拳头。

可白启嘉停在她鼻尖,说:“秦歌,我们一起去吧。”

“啊?”

“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所有的梦境,都会成真

高中群里半夜格外热闹,秦歌睡着了,白启嘉一手抱着她,一手刷群,夜猫子们因为张小海的一句话被炸出水面。

“同志们,明天将有神秘人物出现,做好心理准备。”

“我男神也要来?”

“上次都来过了,怎么会是神秘人物?”

张小海私聊白启嘉:“老白,我有点儿不敢相信是真的。”

白启嘉没回他,其实他也不敢相信会这么容易。可秦歌只是点点头,说:“我困了,晚安。”

“没有反对。”

白启嘉俯下去亲亲她的睡颜,看见张小海问:“她还好吗?”

“挺好的。”

张小海的店和他的人一模一样,哪里都热热闹闹花团锦簇,白启嘉牵着秦歌站在店门口,问她:“准备好了吗?”

秦歌今天格外不同,她从他视线里消失了三小时,让他去接她时整个大变样。她身上没有一丁点的粉色,而是换了条米色的粗织毛衣裙,头发披下来,修了眉毛,涂了唇彩。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解释说:“我想正式一点。”

他眼中这样的她,突然就从那个永远长不大的高中女生变成了她应该有的样子。如果没有生病,她应该是这样,穿着短裙和高跟鞋,走在路上会有很多人侧目,她应该有正常的人际关系,节假日和朋友们一起去旅行,结束假期上班的第一天十分暴躁,但会努力完成手里的工作,年终拿奖金,参加年会,或许还会表演一个节目。

秦歌问:“很难看?”

他摇摇头,说:“你怎么样都好看。”

张小海私下交代大家都提前到,所以包厢早已被塞满,里面开了三桌,算是来得最齐的一次了,一群人还没开饭就闹起了酒,张小海身边留了两个座位,今天不敢多喝,怕说错话。

服务员带着人走进来,场面一时就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看白启嘉身边的姑娘,她几乎没变,还是在场所有男人学生时代的梦。

可是啊…为什么白启嘉你牵着我们女神的手呢?

人精张小海低低一声:“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