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来,低头够拖鞋,急急忙忙地却怎么都穿不好,蔡主任拦着她:“没什么大事,你别去,免得撞到伤口。”

“是白启嘉吗?”终于穿好鞋。

“不是。”蔡主任扶着眼镜。

“恩,我远远看一眼就回来,麻烦您了。”

她急急忙忙下楼,好不容易穿上的拖鞋呼一下飞出去,在台阶上底朝上躺着,秦歌没在意,光着一只脚跑进去,感觉肚子里的肠子都往阑尾腾出来的地方挤,挤得刀疤一阵阵疼。护士站前已经被人堵住了,一眼看不见护士和医生,都是看热闹的人。

秦歌弯着腰往里挤,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谁都不让谁,圈子中央传来陈阿姨的哭叫,秦歌像被雷劈了一样,听她喊:“姓白的你把我老头的手治坏了,我跟你拼了!”

白…白医生…白启嘉!

“让一让!”秦歌一声高过一声,扒着别人的手臂往里挤,最内层也是最坚固的一层,她怎么都挤不过去,气恼得想从那些人腿中间钻过去。

可突然就有一双手伸过来抓住她,将她带了进去。秦歌定睛一看,心猛地往下沉:“陆天…”

“走,我送你上去。”陆天不让她回头,几乎是押着她往外走。

秦歌捂着肚子喊疼,陆天一松手,她迅速转头,一看差点叫出来。

医生护士和保安围成一圈,最中间站着的人是那一夜蹲在地上给她穿鞋,让她扶着自己宽厚的肩膀,陪她挨过疼痛的白启嘉。此刻他穿着她最熟悉的白大褂,从侧脸看面容沉静,可他的手在滴血,噼啪噼啪,染红了身上的白色。

陆天还没来得及逮着人,秦歌就已经站在了白启嘉身边,叶护士看傻了眼:“她是怎么过去的啊?”

“别在这里。”白启嘉皱着眉头说,转头找陆天。

“我不走。”秦歌捧着他的手,掌心被划了好大好深一道口子,酱红色的血突突往外冒。

秦歌头皮发麻,不确定是不是伤到大血管了,这可是拿手术刀的手!

白启嘉把手往背后藏,低语:“没事。”

陈阿姨手里拿着水果刀,气红了眼说:“姓白的我今天就废了你的手赔给我老头!”

骨科的医生们纷纷劝她:“这位大姐你不要冲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身边还有很多帮手,那些人用家乡话说着什么,陈阿姨就把刀子放到了自己脖子上,大吼:“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死在这里,让大家给个公道!”

“放下放下把刀放下!”刘主任在最前面护着白启嘉,“有什么事好好说,都是可以沟通的!”

显然陈阿姨什么都听不进去,撒泼道:“你们赔我老头的手,本来还好好的就是做手术做坏的,这肯定是医疗事故没有一百万赔我我就死在这里!”

“我跟你解释一遍,你听好。”白启嘉站得格外直,并没有因为划破了手而生气,他把刘主任拉到后面,说,“我从没有百分百保证过四十三床王先生的手可以痊愈,我的每一步治疗方案都有和你们沟通,也有详细说明。”

“你先生是被高压电打晕入院的,醒来后左臂肿胀发热,入院期间一共进行了两次手术,手术是在家属的允许下进行的,手术同意书上说明了手术具有一定风险,家属的签字也具有法律效应。”

“第一次手术后愈合效果不好,手臂大部分坏死并且还会进一步坏死,所以我们经过讨论进行了截肢术,以保证不会影响到身体其他部位的健康。这是无奈之举,我作为主治医生也很遗憾,但我不承认我在治疗过程中有什么失误的地方,也请你们理智看待,不要将自己的情绪强加到医疗事故这块来,医院有审查机构,我愿意接受审查以证清白。”

“审查个屁!你们都包庇自己人以为我傻吗!”陈阿姨越听越气,举着刀就要往前,医生们忙拉着白启嘉往后,陈阿姨的刀子堪堪落在白启嘉的白大褂上,滑出一道泛白的痕迹。

所有的痛苦,将要释放

“他是个好医生!”在一片慌乱中,一道娇软的声音划破空气。大家纷纷寻找,发现是站在白医生身边的那个姑娘。

秦歌气红了脸,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污蔑他,他对每一个病人都尽心尽力,他也想保住王叔叔的手,他知道一个男人没了手就等于没了半条命,可手没保住,他那么自责,发着高烧还坚持来给王叔叔换药,被陈阿姨划破了手也一点都不在意。

“这是谁啊?”

“可能是白医生的病人。”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有几个病人被秦歌带动也帮着说话:“白医生挺好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风向似乎正倾向白医生这边,陈阿姨身后的几个帮手忽然全部扑上来,骂着闹着说医院草菅人命,欺负小老百姓。大众总是会偏向弱势方,王叔叔这时站了出来,晃着那条空荡荡的袖管满是眼泪的让大伙评理。

秦歌看着没了一条手臂的王叔叔,一时有些怔楞,人生就是如此残忍,你拥有的并不能永远拥有,你失去的却是永远失去。

陈阿姨把刀子指向秦歌:“你当然说他好话,那天晚上你们俩在楼梯间做了什么真以为没人看到吗?小小年纪不知廉耻!”

她又指向白启嘉大声说:“这个医院的医生不专心给人治病整天围着小姑娘转,两个人半夜在楼梯间亲嘴巴摸来摸去真是把我老脸都燥红了,不会去开房吗!你们医生油水那么多还缺那点钱吗!”

秦歌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本不愿意与之纠缠的白医生皱起眉头,将秦歌护在身后:“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我的嘴巴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被人说有本事你别做啊!一对狗男女!我当时就应该换医生,我老头的手就能留住了!”

陈阿姨的亲戚们打量秦歌,附和道:“看不出来小姑娘有这个本事。”

“还不止呢!她勾引…哎,也不知道是谁勾引谁,反正后来这个丧天良的狗医生就总是给她爸爸开小灶,我还看到他收红包了!”

“你胡说!”秦歌推开白启嘉站出来,“他没收红包,那是他帮我爸爸垫付的医药费!我们也不是狗男女,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可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秦歌觉得自己像被扒光了一样,陈阿姨像是打了胜仗般得意地看着她,大家也都在看她。

胜了一局的陈阿姨挥刀又刺过来,白启嘉推开秦歌,用手臂挡了一下。

乱了,一切都乱了。

“你住手!”秦歌大喊,目光搜寻着站在最后面的王叔叔,以前王叔叔总夸白医生千好万好,为什么现在要这样赖着他?

她哭着求说:“叔叔你说实话吧!”

王叔叔涨红着一张脸:“我说的就是实话!”

秦歌不顾别人的拉扯,响亮地投掷下面这句话——

“我看到你半夜偷喝酒了,你的手好不了怎么能怪白医生呢?”

“放屁!”陈阿姨跳起来,“我老头早就戒酒了!你个小□□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王叔叔经常半夜酒气很重的从外面回来,我晚上在楼梯间赶稿碰见好几次,阿姨你睡得熟根本不知道!”

“不可能!你说的不算!”陈阿姨气得一掌拍过来,但被白启嘉抓住了手。

“你给我上楼去!”白启嘉用另外一只手推了秦歌,一掌的血都染在她外套上。

秦歌拔腿就跑,嘴里喊着:“我给你找证据!”

陈阿姨抬高了手:“哟,要打我啊?来啊来啊,让大家都看看,最好把我的手也截肢好了,无德医生!”

“恩,我脱了这身医师袍也不会让你碰她的。”白启嘉说话依旧淡淡的,可手指收拢,立刻就听见陈阿姨大声喊痛呼救。

场面又乱又吵,又有几个保安上来了,要先让这一层的医生和护士都转移。可白启嘉不走,也不松开陈阿姨的手,陈阿姨的帮手拿着手机啪啪拍照,说要告白启嘉。

人们推推搡搡,陈阿姨骂声不断,她的帮手们开始砸病房里的东西,地上都是碎玻璃渣,就在这时秦歌回来了,她拉着一个人,不看不顾就要往里踩,被白启嘉提着抱起来,听他教训道:“怎么没穿鞋!扎到脚怎么办!”

秦歌这才看清地上的玻璃渣,但没在意,而是挣扎着要下来,急切地对拉上来的人说:“老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跟你买的酒?”

只见王叔叔一个劲往里躲,用仅剩的一只手捂着脸,就怕被人看到。这人是医院小卖部的老板,本来不愿参与这种事情,可秦歌跟他说:“老板你能在医院开店也是凭着关系的我知道,现在有人闹医院,需要你上去辨认一下,你总不好置身事外,搞不好还能立一功,也算是为了医院出份力,而且我没让你说谎,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

于是他就被这小姑娘拉上来了。

其实很好认,经常半夜来买酒、坐在他小卖部外头喝得醉熏熏才肯走的那个人吊着一只手,喝多了就爱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是怎么被洒水车撞到又倒霉碰上高压电的事。

只不过那人现在不是吊着一只手,而是没了一只手。

老板指着最后面的王叔叔肯定地说:“是他,他总来买三块钱一瓶的德州白。”

陈阿姨尖叫起来:“你是医院串通好的!”

老板心想我一片好心,说的都是实话,你凭什么说我是骗人的!他也叫起来:“我还劝他做了手术不敢喝酒,可他说自己酒瘾大,我还问他为什么半夜来,他说他老婆管得严,他只能趁她睡着了来喝酒!”

“你,你…”陈阿姨脑子一团乱。

老板占了高风,说:“他是白医生的病人吧!跟我买酒的那个就是白医生的病人,我问他医生有没有说不能喝酒,他还说白医生特别叮嘱过他,可是他觉得喝一点酒能活血化瘀,搞不好更快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嘴馋的人酒瘾上来就跟抽烟一样哪里忍得住!反正顾客是上帝!我认识白医生的,他总是买火腿肠喂流浪猫,有一次我腰扭了他还帮我揉过药酒搬过货,白医生很好的大家都知道!”

小卖部老板说得有凭有据,看热闹的人心里的天平一下就倾斜到医院这边了,骨科这层楼的一个清洁工阿姨也站出来说话:“上次我手腕腱鞘炎根本干不了活差点要手术,是小白医生跟我说腱鞘炎手术疤痕大又容易复发,手术不如静养,他每天下了班都帮我扫地擦地,还给我药酒揉手,我买了几斤苹果感谢他他死活不收,我才不相信他会乱搞男女关系,你自己喝酒喝坏了还好意思来闹,现在证人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歌鼻头红红的,眼眶里汪着一汪水泽,她所维护的人,原来比她知道的还要好。

白启嘉伸手将她牵住,轻轻捏了捏。

陈阿姨回头捉住王叔叔,哭喊:“老头子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喝酒?”

王叔叔面红耳赤:“我就喝了点酒,我的手一定是医疗事故。”

“你个老不死的!”在一片唏嘘声中,陈阿姨扑过去捶打王叔叔,“你为什么不死了算了,现在没了一只手要怎么办!我跟你一起去死好了!”

王叔叔咬死了说不是喝酒喝的,咬牙骂道:“你个臭婆娘,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的手没了,不趁机要点钱我们以后怎么办!你现在不要在这里哭,赶紧给我闹!”

陈阿姨是没心情闹了,反而躺在了地上一直哭,说自己不想活了,没法活了,要死干脆死在医院里省事。

刘主任简直没办法跟这两人沟通,气得血压直往上飙,

“你们不能这么坏。”秦歌吸着鼻子看地上躺着的王叔叔和陈阿姨,他们这样闹了一场,以后人家提起来总是会带着白启嘉的名字。

她说:“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好,他们的工作一般人根本承受不来,可他们依旧坚守自己的岗位,如果这个社会没有医院没有医生和护士,我们生病了该怎么办?”

“我也生病了,当时我很害怕,但是我很听话,我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后来我出院了,每个月都需要回来复诊,每天都要吃药,我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但我觉得庆幸,因为我还活着。”

“王叔叔你还活着不是吗?你虽然少了一只手,但你还是健康的,你不需要每天吃药,每个月复诊,不需要担心其他并发症,难道不比我好吗?”

地上的王叔叔忽然窜了起来,指着秦歌问:“你说得轻松,你什么病啊,什么病比少了一只手还惨啊!”

“别说了。”白启嘉用手捂住秦歌的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是对是错他们心里知道,我带你走。”

秦歌却拿开他的手,“红斑狼疮你听说过吗?”

“骗人,这个病会死人的,根本治不好!我们村就有个女的死了,你撒谎!”

“我没撒谎,我得了红斑狼疮,但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在生病,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想想,当时如果没有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你能不能活到今天,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我能想明白的事,你们比我多活了几十年,应该也能想明白。”

“回家吧,阿姨上次你说等叔叔出院了就回去看女儿,一家人过个好年,她在等你们。”

所有的痛苦,将要释放

王叔叔无力地靠在墙上,陈阿姨抹着眼泪站起来扶住他,说:“老头子,咱们回家吧,以后我来干活,你别那么辛苦。”

之前与他们一起大闹医院的亲戚们全都灰溜溜的走了,刘主任拍拍手:“好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散了啊,别围在这里空气不好。”

清洁工阿姨把玻璃渣扫走,秦歌扶着白启嘉的手说:“走吧,你也要处理一下伤口。”

“对对,小歌你带他过来。”陆天忙去准备止血包。

看热闹的人们三三两两走开,被秦歌留在楼上的陈敏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张口喊她:“姐…”

“小敏来啦。”秦歌胡乱拨了拨头发,“你再等我一下。”

“没事,姐,你慢慢来别着急。”

陆天关上了小诊疗室的门,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三人,白启嘉坐在小床上,秦歌陪在旁边,陆天拿了块纱布摁在白启嘉伤口上,对秦歌说:“小歌你帮我扶着,我准备一下,小白这手得缝两针。”

“好。”秦歌按照陆天要求的,十分标准地压住伤口。

白启嘉抬起另外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低语:“怎么在发抖?”

“没有。”秦歌说。

白启嘉说:“不是很严重,别担心。”

秦歌点点头。

“再怎么说也是医生的手!”陆天愤愤地,“好了小歌,你拿开,换我来。”

“不打麻药吗?”秦歌不松手。

“不用。”陆天说。

“会疼的。”秦歌还是不松手。

白启嘉轻轻将她的手抬起来,握在掌心里,说:“疼就疼一下而已。”

当陆天把缝合针扎进肉里时,秦歌撇开了头。白启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痛苦,他说:“陈阿姨看到的是真的,那天你在楼梯间睡着了,我亲了你。”

陆天吹了一记口哨。

秦歌不敢看缝合,只能侧着脸站起来,再也不想管这家伙。

白启嘉拉住她:“别走。”

陆天动作倒是快,把镊子往盘子里一丢,说:“完成,我先出去,你们俩慢聊。”

“我走了。”秦歌才不想聊。

“我带你上去拆线。”白启嘉不放手,把鞋子脱下来让秦歌踩着。

秦歌不肯,他就说:“你别动,我手疼。”

秦歌只能让他牵着出去,脚上套着他的鞋。

一群小护士挤在大办公室里等着,就是想看看白医生伤得怎么样,可却看见白医生牵着秦歌一路上楼去,叶护士下巴掉在地上,拉着护士长一时表达不清楚,护士长一语点醒:“我们白医生对小歌特别好,就你傻傻的没看出来。”

叶护士捂着嘴,那天晚上,白医生的嘴,给秦歌的不辣麻辣烫,秦歌让她转交的手机和电脑,这些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啊啊啊啊啊!

刘主任也来凑热闹:“毫不夸张的说,第一次见到秦歌我就有预感咱们家小白终于要嫁出去了。”

陆天幽幽地:“小白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

只听护士站里砰地一声,徐护士重重把铁盘摔在桌上。

白启嘉牵着秦歌从楼梯间上去,半路上发现一只粉红色棉拖鞋,他看了看秦歌,秦歌垂着眼。他蹲着把她脚上的鞋换成这一只,说:“你走路别急,尽量避免摔倒。”

秦歌不做声,把他的鞋踢过去。白启嘉把鞋穿好,带她去找普外小实习生拆线,那个被他嫌弃过的小实习生泪流满面,躲在蔡主任后面不肯出去,白启嘉说:“我要不是手伤了也轮不到你。”

蔡主任把小学生推出去,说:“跟白医生多学着点。”

小实习生只能硬着头皮上,这回记得先掀开衣服再戴手套,然后用镊子夹着药棉给秦歌消毒,白启嘉就坐在近处一点都不放过地看着,看得秦歌和小实习生都不自在,秦歌推他:“你别看我。”

“不行。”

实习生剪开缝合线,抽线前得到白医生一句叮嘱:“动作快一点。”

他不敢慢,扯出一段段被血染成墨红的缝合线,秦歌没感觉多疼就拆完了,一时躺着不敢起来,怕刀口会爆开,白启嘉也不催,就陪在她身边,然后看着小实习生。小实习生这才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变成了个大灯泡,忙跑出去,还体贴带上门。

“今天吓坏了吧。”白启嘉问。

“没有。”秦歌说。

“待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小敏在等我。”秦歌慢慢坐起来,伸手摸过自己肚皮,决定不会爆开后说,“我走了。”

“恩。”白启嘉站起来给她开门。

门一开小敏就等在外面,扶着秦歌说:“姐,都办好了,咱们走吧。”

可白启嘉却跟了一路,直到看不见那辆小电驴为止。

陆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拎着白启嘉的车钥匙说:“刘主任放你假,我载你回去吧。”

白启嘉点点头。

一进门奶奶就发现了白启嘉手上的纱布,捧着孙子的手直问怎么回事,白启嘉摊开手给奶奶看,说:“被手术刀划了一下,太利了,让陆天帮我缝了两针好得快。”

奶奶立刻就垮了脸:“怎么划的啊!”

陆天扶着老太太解释道:“他给实习生上课呢,自己心不在焉的,还好不怎么深,过几天就能好。”

白奶奶十分担心,让白启嘉这几天别碰水。

晚上,陆天留下来吃饭,饭后两个人在房间里杀游戏,白启嘉虽然伤了手但实力不减,陆天不幸炮灰,闹着要再战一局。白医生欣然同意,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突然陆天说:“觉得小歌好勇敢。”

白启嘉却摇摇头:“她变得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