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蝶点点头,她虽然知道和庆县主在今日会有事,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是针对自己,这也确实非常难以预料,时间虽对,事件却与她所知的完全不同。
她们正在说话,却见一个女官急匆匆的走进来,走到方贤妃身边,附耳跟她说了两句话,方贤妃虽然样子依然淡然镇定,但目光已经有点闪烁了。
杨淑妃看着她,饶有趣味的样子。
然后六公主打发出去的丫鬟也进来了,六公主笑问道:“你出去跟谁说了?”
“奴婢什么也没说,就是出去看了一眼。”那丫鬟说话一板一眼:“正好遇到禁卫军带了人在追逃犯。”
“追逃犯?”六公主往里头看了一眼,方贤妃那也是听到了追逃犯的消息吗?
“已经追到这里来了吗?”六公主问。
根本不用等着丫鬟回答,只听到外头一阵喧哗骚动,然后程安澜全副戎装,腰携佩剑,身后跟着同样戎装的军士,大步的走了进来。
他怎么来了?不是禁卫军追逃犯吗?韩元蝶不是很清楚这些职能架构,倒是六公主居然知道,她轻声跟韩元蝶说:“听说今儿的事,出来的贵人太多,禁卫军方面怕人手不够,往锦山大营调了两千人。”
韩元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程安澜走到门口,没敢进去,就在门口单膝跪地禀道:“接紧急军令,有逃犯逃窜进山,为娘娘们安危计,请娘娘们暂且在此安坐,卑职已经安排了人保卫。”
“什么逃犯?兵部钧令拿来。”方贤妃站起来,冷冷的道。
程安澜毫不动容:“事出紧急,钧令不在卑职身上,容后呈与娘娘。”
“你…大胆!”方贤妃喝道:“无凭无据,你就敢带兵到这里来!都给我撤了!”
程安澜道:“娘娘息怒,卑职告退!”
他是走了,他带来的人却是守在院子门口,方贤妃气的浑身乱战,杨淑妃上前安慰道:“姐姐快别气了,这些当兵的哪里懂得说话。跟他们气可不值得。”
方贤妃眼中都是怒火,杨淑妃还道:“横竖是歇着,再坐一坐罢了,没有逃犯就罢了,若是真有,可不吓死人,他们也怕闹出麻烦来不是?”
韩元蝶好奇的看着,见一群兵士,带着两个皇觉寺的僧人,挨着地方的搜房间。
各处的院子门口此时全是由兵士把守,程安澜虽然有天大的胆子,也当然不敢让这么多大男人都进院子里去吓着女眷们。只都守着院子门口,然后他亲自带着几个人,挨着搜房间。
程安澜其实是有的放矢的,不过片刻,就在天字禅院不远处,一处空置没有打开的禅院里,真搜出了一个男人!
众皆哗然。
皇觉寺伺候宫里的贵主儿,除了开天字禅院,附近一左一右的两个小禅院都没打开,是为着宫里主儿们的清净,这会儿其中一个小禅院竟然搜出来一个男人,皇觉寺的主持都脸如土色了,虽然他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这是在他皇觉寺,这样的场合,真是要想怎么安罪名怎么安了。
不过既然那位程将军口口声声是追逃犯,这逃犯应该就是自己跑来的吧?阿弥陀佛。
“带进来!”程安澜见手下把那人捆成了粽子提起来,冷笑一声,直接就在这禅院里头禅房坐了,房门一关,院子门口守着佩剑侍卫,不过片刻,这里头的鬼哭狼嚎就直冲云霄,隐隐约约的连天字禅院都听得到一点儿。
方贤妃眼中闪烁不定,她倒是不担心这个人供出她来,她要安排这种事,根本不用自己出面,那人不可能知道她,关键是这人既然被揪了出来,程安澜这次带人搜禅院就名正言顺,铁证如山,有没有兵部钧令都无关紧要了。
方贤妃惊讶的是这么快就有人来搜寺,可见是这些人是近在咫尺的。
这个时候,方贤妃有点隐约的庆幸起来,幸好遇到萧文梁那个纨绔子弟,坏了这局,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照这个样子,这件事或许不像自己预计的那样容易收场。
那边鬼哭狼嚎了不过片刻,各禅院门口的人就撤出归队,迅速的撤出寺庙,皇觉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不过在各禅院走动的人却明显少了。
东安郡王妃见人都走完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担忧的,然后她就骂起儿子来了:“哪有你那么大的脾气!那宫女给你指个路你就要喊打喊杀的,像什么样子。”
东安郡王妃当然是知道儿子发脾气发落那宫女,把那宫女交到六公主手里,杨淑妃才迅速的发现了不对头的,她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从小溺爱,养的纨绔无比,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这一回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文梁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的玩着手中的纸扇,听母亲说话便笑了笑:“那宫女若是把韩姑娘带去那处了,才更不像样子。”
“什么?”东安郡王妃一怔,顿时觉得更不对头了:“你说什么?”
“母亲低声。”萧文梁轻轻在她手背上按了按:“回家再说吧。”
东安郡王妃看向萧文梁,颇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儿子的这个模样,虽然才十五岁,可是那眉眼间竟然像极了东安郡王,而现在看来,连神情语调都像足了郡王,东安郡王妃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57章
今日这鼎盛的大事出了追捕逃犯一事,算得上是早早收场了,回去的路上,东安郡王妃一路上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过来的,可是她这个宝贝儿子,反倒一脸轻松,一身洒脱,完全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似的。
东安郡王妃数次想说话,也都欲言又止,到底这是在外头,到处是人,自己家的马车也不是那么保险。
好容易回了府,儿子挺自觉的跟着她回了上房,东安郡王妃衣服也没换就吩咐自己跟前的丫鬟和媳妇子出去守着了,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东安郡王妃这是要做什么,不过也都是有眼力价的,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问一句话,都低了头悄悄的退了下去。
人一走,东安郡王妃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萧文梁已经先发制人:“母亲今日这事做的不对。”
“你…”东安郡王妃指着他,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萧文梁被溺爱惯了,在母亲跟前从无惧怕,过去扶着她,轻声说:“母亲疼儿子的一片心,儿子是知道的,只是这种手段,着实不对。”
“父亲从来教导儿子,世事没有对错,唯有立场所致,只是不管什么立场,总要堂堂正正的做人,我是喜欢韩姑娘美貌可爱,娶了她当然喜欢,可这样子娶,我觉得不应该。”萧文梁语气温和的说。
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其实也不是非要娶韩姑娘不可呀。”
“不是非要娶那你还跟我闹。”东安郡王妃被儿子说的有点哑口无言了,便抓到这句话说,那一回跟他说了不能去求娶韩元蝶,萧文梁可是在家里闹了一回的。
萧文梁才不怕他娘呢,笑嘻嘻:“没得手总要闹一闹啊,哪有就这样算了的。母亲说是不是?”
东安郡王妃叫他给气的。
“再者。”萧文梁这才正经道:“那日父亲的意思,如今储位未定,我们家若是以世子妃之位求娶韩姑娘,站队未免太明显,过于风头浪尖了。我们家好歹是宗室,又有郡王之位,本来只要忠君即可。即便就是父亲如今看好安王殿下,我们家也用不着像那些急着要有进身之阶的人家一样,整副身家的扑上去,只要该有的方便有了,不结怨安王殿下,今后便是安王殿下即位大宝,难道就能来动咱们家了不成?”
萧文梁说:“今日之事,母亲实在太莽撞了,父亲看好安王殿下,可咱们也犯不着与齐王殿下结怨啊。”
东安郡王妃真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了,她是后宅妇人,对朝局当然也不过一知半解,只知东安郡王看好安王殿下为长,母亲也身份贵重,在没有中宫嫡子的情况下得位更占优势,且东安郡王也明里暗里表现出交好齐王殿下的意图,她自然也就夫唱妇随,也交好方贤妃一系,当然其中也包括华安公主。
交好其实没有问题,可是结怨就有问题了,今日之事若是成了,东安郡王府就结结实实的得罪了齐王殿下,东安郡王府只能奋力助安王殿下登基,再无退路。
东安郡王府将失去从容,不得不登上安王殿下的战船。
这一点,东安郡王妃没有想到,萧文梁也没有想到,他在得知母亲参与了这样一个计划的时候,确实觉得母亲此事做的不好,除了将毫无疑问的得罪安王殿下这一条之外,事情本身也太下作了,只是当时已经到了皇觉寺,萧文梁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阻止此事顺利进行了。
东安郡王妃想了想说:“即便如此,若是齐王殿下查不到咱们家也在里头,不也不相干?”
萧文梁笑道:“母亲能确保吗?世上所有犯事之人,在犯事之时都觉得不会被人查到呢,不然就不出手了,母亲您说呢?”
在萧文梁看来,齐王殿下真要查,那肯定是查得到的,后宅妇人就算耳濡目染,也难以理解位高权重之人可以动用的力量,那绝对无孔不入。
而后来东安郡王说:“其实,是必然查到的。”
萧文梁一时不明。
这是在东安郡王的书房里,郡王在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大发雷霆,却是把儿子传到书房,跟他说:“今日你做的很对。可见我没有教错你。”
东安郡王对他说:“王妃一片爱子之心,被人利用了,而且,这也是不修德之过。”
父亲这样说母亲,作为儿子,萧文梁只得沉默不语。
东安郡王道:“此事阴私背德,世人忌讳,即便无忌如贤妃娘娘,也不可能逢人便说。王妃虽也常进宫与贤妃娘娘请安,又与敬国公府有走动,也不过寻常交往罢了,并没有十分亲密,而此事有贤妃娘娘筹划,人手动用,地方用处都可一一安排,并不是非要王妃参与不可,但贤妃娘娘却把王妃拉了进来,你想想,这样一来,必然增大风险,这是为何?”
萧文梁终究才十五岁,与东安郡王如何比,此时让东安郡王这样一说,才知道其实这件事还有更深一层的谋划。
东安郡王教导儿子道:“你喜欢韩姑娘,又在家里闹了一回,虽是家事,终究掩不住,有心人定然知道,又知你母亲溺爱你,有求必应,此事便有了可利用之处了。”
萧文梁自嘲的一笑:“且都知我纨绔之名,显然是百无禁忌的了。”
东安郡王微微一笑,看着儿子的目光很温暖:“我儿不是。”
今日萧文梁的应对,非常叫他满意。
东安郡王道:“今日之局,明面儿上是因和庆县主和韩姑娘,实际上却是为你母亲而设,是以事发之后,肯定会查到你母亲的,到时候,东安郡王府便与齐王殿下敌对,为求自保,也必须出死力助安王殿下登基了,是以,今日此计,表面看不过姑娘间争风,但因有韩姑娘在,竟就顺水推舟算到了我的头上来了。”
萧文梁这才彻底明白。
“那此事要怎么办才好?”萧文梁道。
“我觉得,就此事看来,你挑媳妇还是不要光看美貌才好。”东安郡王一本正经的说,萧文梁一怔,东安郡王接着说:“你看看我这前车之鉴。”
萧文梁哭笑不得,东安郡王道:“当年我以为堂堂郡王府,媳妇就是不那么聪明,也无关紧要,可如今看来,也难免有栽跟头的时候,幸而儿子还不错。”
萧文梁被他爹打败了,不过也可见溺爱他的何止王妃,郡王也差不多。
东安郡王调戏了儿子一把才说:“齐王殿下此事应对出乎我的意料,颇有一种羽翼已丰之感,今日你阻止了此事,诚意已表,郡王府已经有了主动权,我们大可按兵不动,且看齐王殿下如何应对了。”
齐王殿下的应对确实很强硬,事情闹出来不过片刻,程安澜就带着守在皇觉寺的锦山大营的兵士封锁皇觉寺,当着帝国最高贵的夫人们,大肆搜寺,简直肆无忌惮,可是他确实搜到了人,便是方贤妃气的吐血,程安澜一句保卫职责,那也足以抵回一切了。
据说,程安澜的这一次果决行动,连黑骑卫大统领沈振也赞赏,没有兵部钧令,光凭判断就敢封寺搜寺,压力之大,可以想见,若是没有搜出来,程安澜只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不过这也只是据说,大统领的赞赏不是谁都有幸听得到的。
程安澜搜了寺,把人提走审问之后,几乎是雷霆行动,部署快如闪电,将这人十日内到的地方,见的人都查的一清二楚,齐间展现出来的齐王殿下所掌控的力量,叫人咋舌,就如东安郡王所言,齐王殿下羽翼已丰,甚至不再避讳了。
过了仅仅两日,御史台弹劾华安公主设计坏人名节一事,并称已查证据与风闻同,立时朝野震动,宗室哗然,不论出于何种心里,都纷纷上折上疏,要与华安公主划清界限。
史称‘挟持宗室’事件。
御史台的弹劾奏折里明晃晃的点明了东安郡王府世子萧文梁喝退宫女才使阴谋未成,一时之间,萧文梁和韩元蝶都成了风头浪尖上的人物。
韩元蝶这个小姑娘真是频频闹出热闹来啊,现在更是走到哪里都被围观,王慧兰这个时候真是庆幸他们家圆圆幸好有程安澜要啊。
第58章
韩家现在还要上东安郡王府去道谢呢。
东安郡王摇摇头,对萧文梁表示:“齐王殿下也不是什么好鸟。”
安王殿下与方贤妃暗中设计东安郡王府站队,齐王殿下就明着来,手段强硬,不由分说!东安郡王觉得自己家真是无妄之灾,他们在宗室也不是特别突出,也就是因为自己和韩姑娘扯上了一点儿关系,就被卷进这场风波里去了。
然后星星之火蔓延,终于酿成了著名的挟持宗室事件,把东安郡王府都推上了风头浪尖了。
而东安郡王妃则被东安郡王禁足反省,韩家上门来,东安郡王妃当然也要出面接见,可是心中始终不大舒坦。
王慧兰笑道:“世子爷不在家里呢么?正想请来拜谢。”
“大奶奶来的不巧了,今儿皇上下旨召见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东安郡王妃说。
其实王慧兰这上门拜谢那是出于礼节,既然御史台的弹劾奏折里都点出了萧文梁,韩家当然不能当不知道,上门一趟送礼道谢,就把这件事撕过了。
程安澜查那件事查的那么清楚,当然知道这里头也有东安郡王妃的影子,不然萧文梁哪里那么厉害真歪打正着呢。
程安澜正儿八经的上门去回韩松林和王慧兰得知此事,真如女婿似的做派,可这一回,王慧兰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冒失,反而觉得舒服。
只要放开心结,这个女婿真是越看越爱,又稳重又出息,又懂的尊重,而且还懂的尊重韩元蝶,事事都跟她商议,这点儿可十分难得。
所以王慧兰虽然不得不上门来道谢,但东安郡王妃不舒坦,王慧兰还不舒坦呢。
不过不舒坦也没办法,终究还得上门,只是没话可说,坐下喝了一杯茶,送了礼,韩家人就走了。
韩元蝶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到底没有发生嘛,而且,程安澜跟她说,不用怕,她就是当初真被人哄了去,他也能给她洗清冤屈。
最多就是在当时丢个脸,吓一跳,程安澜说:“我相信你的。”
韩元蝶没理会那么多,也不担心程安澜,两辈子的时间,理由够充分了。
韩元蝶现在其实想的是政局的事,上辈子她不太关心这个,记得很不清楚,就记得某些事件了,甚至连安王殿下到底怎么暴起逼宫的,她也不清楚,现在只能慢慢的一点点推想了。
这样大事,肯定是有个契机,绝不可能随时就想到这件事,然后就做成了。连韩元蝶这样的人都知道,这种事肯定早有准备,不是一时一刻能完成的。而且风险如此之大,提着脑袋干活的事情,身为皇子,若不是逼迫的十分紧,那也不至于动手。
当时的形势,想必是安王形势不好,不得不背水一战了。
自己若是能想到当时的局势,早些逼得安王殿下出手,安王殿下准备不周,杀伤力肯定下降的,这是韩元蝶自己的一点儿小见识,比这高明的见识,她还真没有。
韩元蝶想,这一世虽然很多事情都有点变化,可也只是细节,大的脉络却是没有变的,比如华安公主府的倒霉。
上一回是和庆县主闹的满城风雨,最后自缢而亡,虽然洗刷掉了公主府的名声问题,可于华安公主也是极大的打击。
华安公主只有和庆县主这一个独女,再没有其他子嗣了。
这一次,御史台弹劾之后,朝廷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把案子交到了大理寺审,当事人一一传讯,韩元蝶、萧文梁,甚至连六公主都亲自去了一趟,核实证词。
韩元蝶是由父亲韩松林亲自带着去的大理寺,萧文梁却是独自去的,他那个见不得美貌姑娘的毛病,一见韩元蝶,虽然带着帷帽,他也眼睛一亮,上前招呼:“世伯,韩姑娘。”
面对他,不管是韩松林还是韩元蝶,都不能不客气,萧文梁每次见韩元蝶,都觉得特别惋惜,这样美貌的小姑娘,怎么就便宜了程安澜呢。
京城里这么多姑娘,美貌如韩元蝶的可没几个,而有两个,还跟自己是一个姓呢。
韩元蝶福身见礼,叫了一声世子,并道谢前日的事,萧文梁便道:“都这样熟了,韩姑娘怎么还这样见外呢?说起来,我随便发个脾气倒救了韩姑娘,可见缘分,倒不如你我兄妹相称,也好亲近。”
韩元蝶无辜的看向韩松林,这是在大理寺的后堂,萧文梁和韩元蝶都不是来受审的,只是来核实口供的,又有身份,便请进了后堂,这会儿萧文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这样的话,韩松林就是不愿意跟他们扯上关系,那也不能说不。
到底人家是救了圆圆。
韩松林便道:“世子爷青眼,实在不敢当。”
萧文梁脸皮厚,立刻就叫上了妹妹,韩元蝶也只得叫大哥,她哪里知道萧文梁那点儿执念,这美貌姑娘不能做媳妇,做妹妹也行!
萧文梁笑逐颜开,简直让大理寺众人都看不下去了,这位东安郡王世子真是不负纨绔之名啊,这追小姑娘的劲头可见一斑。
大理寺审理了弹劾华安公主一案后,上表陈述,证据确凿,华安公主仗着公主权势,将一男子藏于皇觉寺甲字号禅院一小房间中,再威逼利诱六公主宫中一名宫女,借口六公主宣召韩姑娘,意图将韩姑娘带去那预设好的房间,造成韩姑娘与男人私会的假象,以此坏人名节。
圣上接了此奏,很快发落下来,华安公主行事悖德,捋夺公主封号,降为县主,收回公主府。其他一应供奉仪仗按例降等。并着宗人府管教,敬国公府夺食户三百,那男子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宫女交宫中慎刑司按例处罚。
同时,方贤妃治下不严,以致宫女被人利用,朝廷请旨训斥。
方贤妃四十余岁的年纪,入宫二十余年,除了早年战战兢兢,谨慎做人,到得后来有皇子傍身,又是宫中资格最老,位分最高的嫔妃,还没有这样丢脸过,简直恨的牙根痒痒。
而且当日嚣张跋扈的程安澜果然没有兵部钧令,可是这样假托军令的重罪,不仅没有被朝廷追究,反而被皇上夸了一句:“果然当机立断,不是拘泥之人。”
有皇上这句夸,顿时成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兵部出文嘉奖,程安澜顿时在锦山大营更进了一层,年仅二十,已经升任锦山大营副指挥使,成了如今军营里第一红人儿。
照韩元蝶看来,他可比上一世更红了,上一世他其实低调多了,在安王殿下逼宫之时才见他本色。
这一次…居然是为了她?
韩元蝶哭笑不得。
当然,这件事上陷入最深的,还是曾经的华安公主,现在的华安县主,公主府被收回,也没有了公主特权,华安县主不得不搬到敬国公府去住,而且每日到婆母跟前晨昏定省,还要立规矩。
公主当然和普通的儿媳妇是不同的,以前的华安公主,不仅有公主封号,而且因出身特别,朝廷为着名声计,也是要格外宽待她的,说起来,不管是进宫还是要求点儿什么,只要不出格,华安公主能比真公主还有体面些,朝廷也不好驳她的脸面。
这样铁打的身份,那自然予取予求,在夫家就算不是颐指气使,但那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骄矜,那也是必然的,甚至都不用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