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年多时间在商场内打磨,莫璃深知这种表明的和平,往往是利大于弊,所以只要两人没有正式撕破脸,她也乐于跟他假意周旋。而韩四道则是一直在努力维持着两人之间,这点勉强衬得上友好的关系,因此他就是在周玲玲面前,也是支持薛琳平日里随意外出访亲,鼓励薛琳跟莫璃一家拉好关系。所以此时此刻,明明已经站到对立面上的两人,却很怪异地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和平。

韩四道谦虚道:“锦绣林,不知姑娘觉得这个名可听得?”

莫璃眉头轻轻一颤,锦绣林,果真是这个名啊,同兴街本来就被人称为锦绣林,他则直接用了这么个名,怎么会不好。

莫璃抬眼轻轻一笑:“确实好听,也不辜负韩爷选的这好地段。”

初冬的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落下薄薄的一层,照在她白皙脸上,不着粉黛,只是一层微光,就将那张容颜更添几分清艳。风拂起她的群裳,扬起她的发丝,她的表情依旧带着那等迷人的恬静,韩四道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姑娘,之前那满心的烦躁真的就慢慢消失了。

就是指随意的几句交谈,都能令他倍觉舒心,越是觉得她的好,心里就越感到辗转不安。

她已不再是一年多前,那个父亲刚亡,四面收到敌,无依无靠的女子了。

不过是一年零数月的时间,她就已在这片商圈争到了一席之位,而且买卖一日比一日好。

丁向南是因她的关系而倒下,姬御风也因她的关系,损失了数十万的买卖。还有整个永州丝行,亦因她的一番动作,而有些变幻莫测起来。连带上面的关系,也被牵扯起来,进而又反过来影响永州丝行里的事。

一年多前,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会有这般大的能耐。

可就是这样,她却依旧没事人一般,站在这里,跟一年前没多大改变,唯那双眸子里多了几分凌厉。像一朵带刺的蔷薇,明知会被扎到,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占为己有。

“既然韩爷还有事,我就不耽搁韩爷了,代我向尊夫人问声好。”莫璃轻轻一笑,就转身。

韩四道却忍不住唤了她一声:“莫姑娘且等一等…”

莫璃只得回头:“韩爷还有事?”

“我那店自开张后,莫姑娘还未曾踏足过,到底是同行,莫姑娘今日可方便赏个脸,过去看看,顺便指教一番。”韩四道说着就正经作了一个揖。

莫璃忙让开身:“韩爷这话我可不敢受”

“姑娘谦虚了,我是…”韩四道抬眼,却说到半句时,发觉莫璃的目光忽然越过他,往他身后看去,他一怔,便转头一瞧。

“莫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一叙。”过来的人是平安,他说着就路口边上的茶楼那示意了一下。

莫璃抬眼往那看去,便瞧着谢歌弦坐在那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也正往她这看过来。

以前,她也曾有一次在点心铺这看到他坐在那个位置。

看着那辆那车往茶楼方向过去后,韩四道慢慢握起拳头,直到瞧着莫璃在对面下了车,往茶楼里去后,他才又往谢歌弦那看了一眼。只是此时对方却并未往他这看过来,似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一般,韩四道忽然有种自己被看轻被羞辱了的感觉。

他一夜未眠,没有顾上休息,而直接从家里找出来,然后又在外面生生等了一刻多种,苦心想出种种理由,也不过是为了能让莫璃同他多待一会,多说上几句话。可那正坐在茶楼里,悠闲品茶的男人,却只一句话,还是让身边的小厮代传的一句话,就将莫璃从他身边带走了。

所以他不甘,不甘永远只是居人之下,所以由不得他不去争抢,不去算计。即便这中间有可能会伤到他,他也不会犹豫,因为犹豫对他来说,不仅是失去,还有可能会一无所有。只要能得到她,以后他定会加倍补偿,她不会知道他的苦心,但没有关系。

韩四道上了马车,却并未往自己的店铺那过去,而是直接去姬府。

“你见着她了?”莫璃刚坐下,谢歌弦便问了一句,直接得有些突兀。

就算是有预料他此刻请她过来会问什么,但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问,莫璃还是有些怔住。谢歌弦也没催他,他知道,她心里定清楚他问的是谁。

片刻后,莫璃才低声道:“嗯,李大叔出去买凉冬糖时,田师傅从后院出来了,面上略带几分病容,不过精神看着还好,身体应该是无大碍的。”

谢歌弦看了她一眼,举茶轻饮,然后再问:“你跟她都谈了什么?”

莫璃迟疑道:“她问起大人的一些事?”

谢歌弦手上的动作微顿:“什么事?”

“问大人姓什么,叫什么,多大了,什么官职这些。”

初冬的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拂出茶香袅袅。她知道他向来巨冷,才秋天屋里就烧上了炭盆,而眼下,都初冬了,他在外饮茶,却反而打开窗户,任冷风迎面袭来。莫璃不由往平安那看了一眼,果真瞧着平安一脸为难的样,但平日里什么都敢劝的他,今日似不怎么敢上前开口。莫璃便又从窗户那往外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这个角度,确实能清楚地将李记点心的一切收入眼底。

谢歌弦还是沉默,眼睛依旧看着窗外,但那表情却已似陷入回忆中。

莫璃见他唇色有些发青,再瞧平安一直给自己打眼色,便只好开口道:“有些冷,大人可否将窗户关上。”

谢歌弦依旧沉默,不过片刻后,却自己起身,亲手将那扇窗户合上,但他人却站在窗户边,负手而立。

气氛压抑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悲凉。

“女人,有时候狠心得,真让人无法理解。”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莫璃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起身告辞的时候,他终于开口。随后平安便示意红豆随他出去,在门口候着,公子想倾诉,但倾诉的对象却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行。

“当年,她让我回去认祖归宗,让我考取功名,让我别如她一般,在风尘里打滚,我不答应,而她竟真能狠心以命威胁,我…以为她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她最后竟真做到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或许还有国公府的人暗中安排,总之,我到底是回去了,并且身前的一切都被换了个说法。”

“然后,我如她所愿,考取功名,攀附权势,进入庙堂,远离风尘。”

“她真狠心,真能放下一切…”

“她今日会跟你打听我的事,便是她,自让我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刻起,她就真的将身前之事割断,抛了个干干净净。”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小小的茶室内,谢歌弦清润低沉的嗓音,如同失了色的绸缎,让人有种莫名的感伤。

虽是早已猜到这个答案,却真正亲耳听到后,莫璃还是暗暗吃了一惊,随后她微启唇,只是迟疑了一下,她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事,她能说什么,到底是别人的私事。有时候,分享秘密,也是一种负担。

她不知道谢歌弦为何要跟她说这么多,或许是知道出她有所察觉,于是干脆就直接证实她的猜测。也或许,他心里真觉得难过,只是想找个人倾述一番,以解心中苦涩,而她恰好又几分合适当他的倾述对象。

他说完后,又沉默许久,然后才开口:“你出去吧。”

莫璃一怔,略有些不安地站起身,福了一福,然后转身,只是将走到门口时,她终是忍不住回身轻轻道了一句:“其实,只要能活着,到底是好的,就当是重活一世,有了新的人生,公子昨日在佛光是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谢歌弦依旧背对着她,只是听了这话后,唇边微微一动。

“莫姑娘,你…”

莫璃站住,等着他的话,只是过了一会后,却听闻他轻轻一叹:“出去吧。”

身后的门被轻轻拉开,然后再次关上后,谢歌弦便抬手,推开眼前的那扇窗。

冷风再次袭来,微微扬起他的长发,目光再次往李记点心铺那看去,重活一世么,也好,也算是真正获得了平安喜乐,如你愿,如我愿。

两个月后,北边那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总算引来这个冬季的第一场暴风雪,不过这样呼号的风,却根本掩盖不了乞颜部上上下下的欢喜。

自两天前,乞颜部几乎各个大小部落都听说巴彦的商队回来了,而且这一次他不仅带足了东西,还将一个总他们这走出去,在外面足足待了四年的人回来了。

好些人都说,难怪这几日常常听到狼嚎,连暴风雪的声音也掩盖不住。

有的人甚至还说,已经看到了那匹银狼的身影,就在暴风雪中穿梭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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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涅盘 第243章前夕

第243章前夕

北方大草原挂起暴风雪的时候,永州城这边,总算也迎来的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了五日还不见停,幸好到了腊月二十七那日,那连下了七天的大雪才总算缓了些。

但雪还未停,街头巷尾就已开始传出爆竹声,眼见就是年底了,整个永州城都沉浸在一股喜庆的气氛中。家家户户都开始清扫屋顶的积雪,并备一应年节的东西,商人们更是趁着这机会,大肆捞一笔年底的买卖,官员们亦为自己这一年的考评以及来年的事各处奔走。

而与这年味浓烈的气氛形成巨大反差的,除了那些躲年关的穷苦人家外,还有莫家,或者说,是莫氏一族的人。

莫氏祖宅,莫三老太爷莫长青正屋的大堂内,以莫长青为首,坐了二十来位男女,皆是莫氏一族内能说得上话的人,包括莫璃。

见一个个都坐着不吭声,莫长青往下扫了一眼后,就开口道:“已经年底了,都说说吧,这两三个月来,各自的买卖都怎么样?往年这个时候,该往上交的分红基本都交了,今年却有近一半的人还不见动作,就是按时交过来的,数目也都不对。”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别人开口,于是依旧沉默,而莫璃则自顾着看着自己杯里的茶水。眼下这一屋子的人,就数她的年纪最小,辈分也最低,因此这样的场合,她基本都是听的份。更何况今日之事,同她也没什么关系。而且算起来,最近这几个月,算是她云裳阁生意最好收入最多的几个月份。再者,她跟本家这边如今只是同族而已,自祖父分家出去后,她家便自负盈亏,无论是赚了赔了,族里都没权干涉,更没有要给族内分红或是上交香火钱的事。

而今日莫长青之所以会请她过来,一是因为这一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二是自丝绸大展后,莫璃的买卖对族里的影响日渐起来了,就是莫大老爷如今也跟莫二老爷重新打上交道,而莫二老爷手的管的那两家作坊,整合算下来,有一半的干股是在莫璃手里。

莫大老爷往两边看了一眼,随后就一笑:“该往上交的那份,我前日就已经送过来了。”

托莫二老爷作坊生意红火的关系,今年他手里的蚕丝卖得比往年还要好。莫三老爷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即哼了一声,随后便道:“这两日店里正在清帐,分红明儿就能送过来。”

韩四道刚离开的那一阵,他只是觉得手里的事有些乱,当时他以为只要将那些烂账理清理顺,并让人替上韩四道的位置,一切就能恢复正常。可却没想,这时间越长,事情就越乱,而一个既有做买卖谈生意的能力,又可长袖善舞的管事并不是随手一捞就能捞得到的。更何况韩四道自从独立出去,又加入丝行后,就处处与他作对。而他这些年来早被韩四道伺候惯了,加上他自买卖做大后,几乎一应事情都是韩四道给他帮忙,他哪还有办实事的能力,因此便越发觉得寸步难行起来。

所以即便莫二老爷如今不但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偶尔还给他一些方便的情况下,他手里的生意还是不见什么起色。眼下他手里那十来间店铺,有近一半是在亏本中,剩下也多是不赔不赚,能盈利的就两间经营时间最长的铺子,而且也没有大赚,只是小利而已。

于是,说了那一句后,莫三老爷便又跟着补充道:“如今丝行的主事迟迟不定,眼下瞧着里头虽是各自拉帮结派,但实际上多半人还是听从丁向南之前的那几位老家伙的话,如今还多了个姓韩的小子。那些人,几乎处处针对莫家的买卖,而老爷子你又迟迟没有站出去说话,如今大家伙心里可都憋着气呢。”

见莫三老爷开了头,立马就有人跟着附和,有说自个的买卖亏了多少的;有说明明都定了货的,却又忽然退了的;有说刚谈上一笔买卖,却转眼就被人抢走的;有的干脆就问老爷子为什么不联合行里的几位有名望的老者,制止那些兴风作浪的人,再这么下去的话,那丝行要么得解散,要么得翻天。

刚刚无一人原因开口的大厅,此一刻竟变成相互争着说话,有几个说到激动处,甚至都粗起脖子,红起脸。

待他们说够后,莫三老爷才道:“我为什么不管,如今你们也知道,丝行已不是以前那个丝行了。但如今的市舶司却也不是以前那个市舶司了,官府那边在一件一件地往上查以前的烂账,你当你们以前都是干净的。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先给你们提个醒,沉住气,到时别被他们给带到沟里去连累全族”

刚刚正打算接着开口的人一下子收了嘴里将出的话,好一会后才道:“那也不能就这样下去。”

“他们折腾得越厉害,就越能引起官方的注意,莫家便越安全。”莫长青瞧着桌子道,“有些事你们心里也都清楚,不探清官方的态度,以后的买卖谁也做不下去。”

这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便又沉默下去。

“老太爷,如今连江南的姬家也都开始往永州丝行伸手了,到时永州丝行要是改姓了姬,那以后这边的生意岂不…”

“姬家想翻天,也的看那天能不能给他翻过去。”莫长青哼了一声,就往底下扫了一眼,“姬家的动作,跟京城那边与他们亲厚的人关系甚大,你们眼下只心里明白就好,避一避,才能看得更清楚。”

莫璃听到这,不由皱了皱眉,半个月前,她就从谢歌弦那听说了几句。京城那边忽起风云,之前因李大人事件而受斥的三皇子不知办好的什么差事,不仅使龙颜大悦,还令太子地位岌岌可危起来。只是依她上一世的记忆,近这两年,似乎并没有什么足以影响天下大势的事件发生。她以前虽是内宅妇人,但因有帮韩四道外头的买卖,所以消息并未似一般妇人那么闭塞。

一场年底全族会议,就这么各自带着几分忐忑地结束了。

莫璃又私下了跟莫长青谈了几句后,才出去,只是她离开时,却未回云裳阁,而是往青云路那去。却刚到谢歌弦的宅邸,正好就碰上谢歌弦正准备回京去。

莫璃一怔,便问:“大人这是准备回去过年?”

谢歌弦点头:“是,先是回去复命,再顺便将亲事定下。”

【昨晚那章倡促之下有一处写错了,阿圣离开草原不是四年,而是六七年。他离开大草原后,来到云裳阁之前,这中间有两三年是到处流浪的。然后,姑娘们,月初了,月初了有木有所以乃们就意思意思一下,扔张票给我撑撑门面吧,然后订阅啊,留言啊什么的也多来点吧,亲~儿童节快乐^^】

第一卷 涅盘 第244章 身份

第244章 身份

他说出这句话时,那语气很是随意,随意得漫不经心。

谢歌弦的宅院内有一株梅树,他去年搬过来时,那株梅树并未开,当时他以为这棵树已经枯死,但也未让人砍去。今年春夏,经平安不时照料,这株老梅树倒也长出几片叶子,不过瞧着还是半死不活的样,不见多少生机。却不想,今年冬经这几日的大雪一压,竟忽然开出一树梅花,一树迎雪而绽的红梅。

此时的谢歌弦便站在这株梅树下,白裘乌发,神色淡然。

风刮过,将梅花上的雪粒抖落,飘到两人身上,顿有梅香拂面而来。谢歌弦忽然抬手,将离得最近的一支梅花折下,拿在手中观看把玩。

“恭喜大人。”莫璃微诧之后,即开口恭贺,随后就悄悄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这等事他忽然亲口告诉她,虽不算失礼,但总觉得有点怪异。若是十六七的少年人,或许会因为心情兴奋激动,想跟朋友分享这样的人生大事,所以忍不住私下道出来也是正常。但她跟谢歌弦,虽说自上次他在茶楼与她说了那段陈年往事后,他有时会跟她闲聊上几句,但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相对于朋友,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谢歌弦只是嗯了一声,神色依旧淡淡,面色看不出有丝毫喜气,甚至连一点期盼都没有。

莫璃迟疑了一会,此等事她恭贺一句就够了,若是关心过多反会显得她唐突,因此正犹豫着是不是这个时候问一问他关于丝行那边,官府是什么态度,还有李大人的命案是否已结案,阿圣可还有嫌疑。

却就在这会,谢歌弦看着那一树梅花,忽然道了一句:“可惜不是晚上,少了月光,亦无美酒可饮。”

莫璃一愣,谢歌弦慢慢转着手里的那支梅花,嘴里低低吟了两句:“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莫璃识字,也曾学过几篇诗词,但并不精于此。而她也并非是那等张口就可吟诗作对的才女,更不能光凭别人随口念出一两句诗词,就能马上知晓出自哪里,谁人之作,而吟词者又想以此诗喻何种心境。到底,她不是大户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如今她所有擅长的东西,都是她用自身的生活换来的,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只有生存之道的现实。

无论以前如何,现在及以后,她与他,都不会是一个阶层的人。

一树红梅下,面如冠玉的贵公子身着白裘,风拂过,几片花瓣缓缓落到他肩头。

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见着此景,怕是谁都会以为眼前这男子定是位不沾俗物的贵公子。

谢歌弦念完那半阙词后,就将手中的红梅往莫璃跟前一递:“我也料不到这样一株濒临枯死梅树,竟还能迎雪而绽,此树梅花倒是能与你相配。”

告辞离开前,谢歌弦到底是跟她透露了几句。丝行除了有关税银的事外,他还查出数起行贿之事,因涉及到好些官员,因此暂时秘而不发,只将证据带到上京,自会有人定夺;至于李大人命案一事,他只让她耐心等候,丝行内的行贿之事若能妥当解决,那么阿圣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嫌疑。

腊月二十七中午,谢歌弦便启程离开永州。

腊月二十八上午,莫璃带着年礼,领着莫雪,随莫老太太一块,上谢家拜访谢老太太。

“过来就过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厚的礼。”请祖孙三人在厅内坐下后,谢老太太便叫莫雪过去,一边捏着她肉呼呼的小手,一边对莫璃笑道。

莫璃谦虚道:“雪儿这大半年来常常得您的照看,这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

“这大半年也亏得雪儿时时过来陪我,倒让我生出许多乐趣来。”谢老太太说着就瞧了瞧莫雪今儿这一身的打扮,然后就道,“这丫头比去年长了好些,瞧瞧这眉眼,都渐渐张开了,快八岁了吧。”

莫老太太点头道:“她是一月的生日,过了年就足足八岁了。”

“哦,一月生的闺女有福气啊。”谢老太太笑了,随后又问,“璃璃是几月生的?”

“她是四月初四。”莫老太太轻轻一笑,目中却带着几分黯然,过了这年,差不过就足足十八了,算是虚岁的话可就十九了。再等莫六斤的孝期满的话,她这孙女的岁数说出来,可真有些尴尬。

谢老太太一瞧莫老太太这神色,明白她挂心着什么,便呵呵一笑:“四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也是极好。”

莫璃知道这两老姐妹肯定想说些体己话,便将莫雪叫到身边,然后站起身道:“听说三奶奶上个月又生了位小少爷,正好我今儿也备了件贺礼,想过去看一眼。”

“那你去吧,她正好刚出月子。”谢老太太点头,莫璃同雪儿一块欠了欠身,才出去了。

锦帘一放下,谢老太太就对莫老太太叹了一句:“这孩子越发出落了,只是可惜咱俩没做亲家的缘分。”

“是她没那福气。”莫老太太也是一叹,“自从她爹走后,这丫头的性子就越来越要强,知道她身上担子重,我心里虽着急,却也不敢跟她说,也就平日里跟儿媳叨念几句。”

“一个姑娘家要打理那么多事,不要强点不行。”谢老太太理解地点头,然后道:“原本我是想到底璃璃身上还带着孝,不着急。之前跟你提的那两孩子的事,我本打算年底再问问你的,哪知元白那边,早有别的人给他牵了线,保了媒。”

倒真没想谢老太太竟还惦记着这事,莫老太太诧异之后,心里也觉得可惜,但面上却还是笑道:“那是好事啊,璃璃到底是没福气。”

与此同时,莫璃这边,才刚刚走到谢三奶奶院子门口,就瞧着谢天运从里出来,忽瞧着她们,马上就笑着走过来:“莫姐姐今日怎得空过来,雪儿妹妹也来了。”

他如今已十四岁,身量较一年多前长了许多,如今雪儿只勉强能到他胸口。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干净的面容,阳光的笑容,只待过了这一段变声期,这便又是一个风流贵公子。

莫璃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边道:“听说八少爷多了位小dd,还不及恭喜八少爷呢。”

谢天运一笑:“多谢莫姐姐,只是莫姐姐总是跟我这般客气,叫我一声运哥儿不比那什么八少爷中听呢,雪儿说是不是。”

莫雪只站在那笑,她虽也长高了些,但那圆圆的脸蛋却依旧带着婴儿肥,再配上那对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看着就想伸手过去捏一捏揉一揉。

莫璃笑了笑,想着这少年将来的前程,便顺这他的意思改了称呼:“听说运哥儿明年就要参加乡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