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铃声再起,鼓声再起,却是这一转眼间,夷人们的舞蹈自发地变成了祭天的仪式!
看着柳婧的手一挥,众人开始奉上三牲五谷,以示感谢天地赐与的丰收,邓九郎慢慢退了下去。
他退到人群中,与众中原人,以及一些不信这种仪式的部份夷人站在一起,看着那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同时进行的仪式。
此时,鼓声,钟声悠扬而来,巫歌声四起,众夷的舞蹈,也开始由自己族里的巫带领,跳起来极其神秘而古怪的祭天式。
在巫歌响起的刹那间,这片天空开始变得严肃而庄重,嘻笑声不再,议论声不再。
邓九郎继续后退,退出人群后,他转过身大步离去。
不一会,邓九郎一眼看到站在高高城墙上的地五,便走了过去,一列银甲卫紧随其后。
几十人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越来越趋于古老的祭天礼,看着浩浩荡荡的夷人,在柳婧地带领下,一步一跪,一步一舞地向苍天表达自己的尊敬和感激,突然的,高昂着头,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邓九郎开口了,“她变了很多!”
眼下的这气氛实在庄重,直过了一会,地五才小声地回道:“是啊,真是变得太多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百越女王,还是以前的柳氏。”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向邓九郎,欲言又止的。
邓九郎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一切,过了一会后,邓九郎说道:“准备离开吧。”
什么?
齐刷刷的,所有的银甲卫都转头看向邓九郎。
他们一脸的不敢置信,自家郎君多么艰难才能来到这里,他们都是知道的,怎么这么匆匆相遇,话也没有说上几句,很多事还没有问清,他又要说分离了?
在一片安静中,邓九郎回过头来,他目光瞟过众人,然后又看向那被众人簇拥着的柳婧,说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真去当这个劳什子第一王夫?”
听到这里,一个声音突然说道:“你们中原男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这位郎君不想当第一王夫,也可以造反啊,看女王对郎君如此厚爱,真入了她的后宫,独占其庞,成为后宫第一人,对郎君来说应该很容易啊!”
一边说,那个黑瘦精瘦的夷人护卫挤开众银甲卫,大摇大摆地凑到了邓九郎面前。
说到这里,只见那夷人护卫手一挥,喝道:“来人!”
他的声音一落,嗖嗖嗖,从城墙的各个角落,突然冒出了数十上百个黑瘦的汉子。
那夷人护卫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靠得邓九郎这么近危不危险,只见他手一伸,指着邓九郎高叫道:“这个美人想要逃走!”
在邓九郎沉默地盯着他时,那夷人护卫趾高气扬地昂着头,而那些黑瘦汉子齐刷刷地把他和众银甲卫围在了中间!
面对这些人手中的竹戟,众银甲卫突然想笑,于是他们齐刷刷看向邓九郎,等着他示下。
邓九郎没有动,他扫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带我去见你们女王吧。”
“很好很好,你这小子很识相!”那夷人护卫大为高兴,他手一挥正要下令,邓九郎没好气的声音传了来,“我自己可以走,让你的人站远一点!”
在那夷人护卫歪着头打量来时,邓九郎双眼一眯,轻柔说道:“嗯?不愿意?”
他这姿态一摆,那夷人护卫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不由点头道:“好吧,你要自己走那就自己走。”说罢,挥手让众人退了开去。
对这夷人护卫来说,只要把邓九郎送到柳婧手中,他就算完成了任务,所以好说话得很。
于是,一行人转身下了城墙,朝着那竹楼所在走去。
这时,大赶集还在进行中,这时的邓九郎,却比刚开始随意多了,他一边走一边逛,时不时与地五指着一个商品商量几句,这闲庭胜步的样子,分明是在逛街了。
那夷人护卫见状,打了一个哈欠,便懒洋洋起来。
邓九郎一直没有说话。
一行人走走逛逛,回到竹楼时,天色已晚,于漫天夕阳中,邓九郎一行人一跨入院落,便看到一袭红色纱衣的柳婧站在晚风中,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她回眸看来,那一瞬,夕阳如火,美人如霞,真真艳色无边!
在邓九郎再次一痴中,那夷人护卫已行了一礼,大声嚷嚷道:“禀女王阁下,你这王夫刚才与他的下人一起商量着逃跑呢,幸好小人机灵,把他们都给逮到回来!”说到这里,他响亮的得意地叫道:“还请女王发落!”
于是,院落里陡然一静。
迎着风,柳婧向邓九郎看来。
她的墨眸如潭,明亮而又深邃,与邓九郎对视了一会后,她没有上前,也没有伤心。而是昂着下巴傲慢地软靡的向他问道:“你想逃走?”
这是什么话?那些夷人胡说八道,她怎么也敢在他面前用‘逃走’这个词?还是如此傲慢地询问?
于是邓九郎哼了一声,懒得理会。
他不说话,柳婧却说话了,只见娇声喝道:“来人——”
嗖嗖嗖嗖,整个院落都被这些黑瘦的夷人汉子布满了!
在无数柄寒戟相指中,只见柳婧玉手朝着邓九郎一指,颐指气使地命令道:“给我好好看住他!谁要是让他走了,就自个把脑袋端上来!”
她的喝声一落,蹬蹬蹬脚步声不绝于耳,转眼间,邓九郎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看管起来。
于这些黑黑瘦瘦的夷人瞪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管中,邓九郎目瞪口呆地看向柳婧,可这时的她,却是骄傲的一个转身,像个真正的女王一样,傲慢雍容的在众人的簇拥下转身就走,空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她竟然都没有问一声,他为什么想走???
第二百八十二章王夫4
柳婧傲慢地飘然而去。
刚出竹苑,劈面便遇到了霍焉,柳婧停下脚步看着他,嫣然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都逃跑了呢。”
霍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本来是要离开的,可有一些事要办,便又留下了。”说到这里,他朝苑门大开的竹苑瞟了一眼,见那情形,他不由瞪大了眼。半晌后,霍焉转向柳婧,问道:“你明明心系于他,怎么他过来了,又这般对待?”
柳婧轻哼一声,她负着手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早就想这样对他了!哼哼!我可是早就说过,他以前怎么对我,我终有一天会一样一样还过去。”
霍焉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柳婧笑吟吟地说道:“我与桂阳郡守有些话要说,先走了。”
“公主慢行。”
目送着柳婧离去,霍焉摇了摇头,暗暗想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转眼间,邓九郎所在的竹楼,还真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守着了,便是一些给他布置饭菜的婢女,也都是身手过人,对柳婧忠心耿耿的夷女!
站在三层竹楼上,看着下面到处都有的暗哨,地五转过身朝着邓九郎说道:“郎君,共有二十三处明哨,七处暗哨。”说到这里,地五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又道:“占地不过十亩的小院子,居然派了这么多明哨暗哨的,也真是难为她了。”
另一个银甲卫在一旁接口道:“看来这女王是铁了心地不想咱郎君离开了?”
于是,众人都看向邓九郎。
不知为什么,邓九郎直觉得,这些人的神色,又是要笑不笑的了,转眼他便明白过来,也是,柳婧这架式,可不正像一个强抢民男的山寨大王?当下他哼了一声。也不想与这些看热闹看了一路的属下们多说什么,衣袖一甩进了竹楼。
这一次,众人逛街时,很是购置了一些东西,邓九郎在房间里摆弄了一下,腰间便多了一个小荷包,床榻各处,也多了几个很不起眼的布袋:今天晚上,他倒要看看柳氏还怎么对他下药!
就在邓九郎信心满满地等着柳婧前来,准备好好与她清算一番时。这一个晚上。柳婧却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黑暗的夜空中传来阵阵鸡鸣声。邓九郎才突然发现,自己竟像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新妇,一直等了柳婧一晚!
第三天,桂阳郡依旧是人山人海。柳婧依然是行踪难寻。
转眼间,五天时间一晃而过,随着大赶集开始落幕,众人也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返。
柳婧自然也是要回返的,她在几十人的簇拥下气势十足地走到邓九郎面前,朝着他打量一眼后,柳婧嫣然笑道:“郎君,我们要回南越了。”她朝着邓九郎极其妩媚妖艳的一笑,轻启樱唇。曼声说道:“等到了南越郡,我将为你我好好举办一次婚宴。”
顿了顿,她扬着唇昂起精致的下巴,傲慢地说道:“九郎,你给不了我的。我都会一一给你!”
邓九郎直回味了一会,才明白柳婧这话的意思:她是说,他给不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所有她能做主后,将由她来给他一个婚礼?
于是,腾地一下,回味过来的邓九郎,又气得笑了起来。
见到邓九郎被气得噎住,柳婧又是风情万种地一笑,她转过身去,曼声唱道:“准备一下,中午起程离开桂阳!”
“是——”
整齐一致的应诺声中,邓九郎看着目光闪闪的银甲卫们,脸色不善地低声道:“你们这么期待能够见识南越之地?”冷着脸,邓九郎说道:“喜欢的话,不妨让女王阁下各给你们配一个夷女为妻!”
他分明是被自己妇人气得胡乱发火了,众银甲卫都低下头,懒得去计较他。
在柳婧一声喝令中,队伍开始准备,中午一过,便正式起程。
这时,艳阳高照,大地白得灼人,众人坐的坐马车,骑的骑马,收获着满满当当的黄金和物品,开始踏上了回程的路。
邓九郎在西南呆了几年,早就适应了这闷热的气侯,一眼看到落在后面的柳婧那白腻丰润的小脸上渗出的汗水,他轻哼一声,把自个的手帕递了过去。
柳婧接过手帕回过头来,一眼看到邓九郎的目光,不由极具风情的一笑。
笑容灿烂中,她策马靠近了他。
看着她,邓九郎问道:“怎么不坐轿?”不管怎么样,坐轿比骑马却是舒服一些。
柳婧听出了他话中的关切,妩媚笑道:“坐累了,出来透透气。”
说到这里,她策马靠近他,把他的手帕塞回他手中后,柳婧斜睨于他,软软地说道:“你给我擦。”说罢,她闭上了眼。
邓九郎看了她一会后,慢慢伸出手,不紧不慢地给她着脸上额头上颈上的汗水。
他的手指,在她丰润得诱人的脸上划过,手指触及她那柔润如水,清凉如玉的肌肤,不由心头猛然一颤。
手指一僵间,邓九郎轻轻说道:“你比以前,美了甚多…”
柳婧闭着眼,闻言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她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后,柔腻地说道:“桓之况善医,他说世上是有一种妇人,破了身后的姿容,远比少女时更艳。”
以前的她,可不会把‘破了身’三个字随便说出口。
邓九郎一僵时,一时觉得这样颇有点妖治放荡的柳婧,十分的勾人心魄,更何况,她还亲口向他承认过,她只有过他一个男人。这样身心俱洁,只属于自己的妇人又高贵又放荡,做为丈夫,他自是心情复杂,似乎欣喜居多。
可一时片刻,他又觉得这样难以捉摸的柳婧让他很是头痛。
僵了一会后,邓九郎把手帕折了折,拿过她白腻丰腴的小手细细地擦拭,一边说道:“阿婧,你是在报复我以前那么对你。是么?”
柳婧睁眼看着他,嘟着红唇娇娇地说道:“夫君说什么呢?”
邓九郎一边像欣赏美玉一样欣赏擦拭着她无暇的玉指,一边冷冷地说道:“你这妇人向来心眼小,幼年时那般趾高气扬,视天下天才如无物的,后来虽给女诫一书磨了性子,想来现在也本性恢复得差不多了。读女诫时的柳婧,自是对报复我一事只是心中想想,可十一岁的柳婧,断然是会用行动做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淡淡又道:“现在。你在我面前威风也逞了。让人取笑围观也围观得够了。说吧,你什么可以玩够,可以放我自由?”
柳婧:“…”
见她装聋作哑,邓九郎信手扔了那手帕。整个人向后一仰,靠着榻背静静地看着柳婧,说道:“你想关就关,想戏弄就戏弄,等哪天烦了腻了就说一声,我事务繁忙,还得急着赶回去处理!”
一句话说得柳婧那迷艳的脸上闪过一抹不高兴后,邓九郎闭上了眼。
而柳婧,则策着马蹬蹬蹬地冲回去了。
看到她气鼓鼓地甩着鞭子。嘟着嘴一声不吭的,霍焉策马靠近,问道:“公主,你怎么啦?”
柳婧抬头看向他。
对上一脸温柔的霍焉,柳婧突然妩媚的一笑。她目光亮闪闪地说道:“没什么。”
说罢,她又策马冲到了队伍前列,于众夷的仰望中曼声唱起歌来,“西山之阴,有女如霞。”
这歌显然是她唱惯了的,一开口,便有十数人同时和道:“有女如霞诶——”柳婧高兴起了,她扯着柔腻的嗓子,清越而充满野性地唱道:“西山之阳,有男如晖。”“有男如晖诶——”
“阴之阳之,东晖西霞。”“东晖西霞诶——”“数之日月,隔之昼夜,永世遥望,永世不离。”
“永世不离诶——”
柳婧唱的这支歌,曲调极其古怪,其歌词转换时,还间或地夹杂着几个俚语,邓九郎听得有点迷糊,不过虽然不太懂,他却觉得这支歌比洛阳那些歌曲都要动听得多。
“这歌与诗经同。”不知何时,霍焉已策马来到了邓九郎的马车旁,他看着邓九郎微微笑道:“南越的大山深处,有很多夷人是秦统一天下时,原越国人逃离秦朝苛政逃到山里去的。他们背的还是《诗经》,记的还是越音,公主这首歌,也是从夷人口中传来的,后来经过公主添上了些洛阳腔后,便出了名,现在百越很多人都喜欢唱它。”
说到这里,霍焉朝着邓九郎微微躬身,他右手在胸前一按,行了一个古怪的礼节后,朝着邓九郎咧着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邓家郎君是不是想问,公主殿下为什么性格变了这么多?都与在洛阳时没几分相似?”
邓九郎转头看向他,沉吟了一会后,他说道:“她现在这模样,与她十一岁时非常相似,只是更为放纵。”
“是啊,更为放纵了。”霍焉轻叹一声,轻轻说道:“一年多前公主带着我们赶往交州,还在半路,她便发现她见红了。”
见邓九郎霍然转头,睁大眼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霍焉苦涩地说道:“一路颠覆劳累,她流掉了郎君的孩子,那一次,公主在马车中直躺了近半个月,便是到了交州,她还沉默寡言着,直到后来,她一个一个地接见那些夷人女子,便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邓九郎脸色刹白,他怔怔地看着霍焉,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
“郎君自是不知。”霍焉朝着他一笑后,昂头喝道:“驾——”,在胯下坐骑的长嘶声中,他策着马一冲而出,离开了邓九郎。
…
第二百八十三章洛阳城中。
今天太阳高照,暖暖的艳阳铺在大地上,一改前几日的阴雨绵绵。
天气大好,邓太后心情也好些了,她在宫女太监地簇拥下,走出忙碌了好些天的议事殿,准备与那些命妇们聊聊家常。
她脚步轻快,还没有走近御花园,便听到里面轻语声声,显然人来得差不多了。
一个老太监看到邓太后走来,连忙躬着腰靠近,笑道:“太后来了?命妇们都到齐了。”
邓太后一派闲适地笑道:“恩,让她们放松一些,朕今天心情不错,让她们自己聊聊乐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邓太后开始自称为‘朕’,连宫中她也连发谕旨,提倡节俭,对宫中的方方面面都有详细的要求。
见到一向愁眉不展的邓太后说‘心情不错’,左右的人都是眉开眼笑,那老太监进去说了几句话后,花园中的说话声便明显大了不少。
听着这些人声,邓太后含着笑踱了进去。一看到她走来,众命妇连忙起身行礼。
邓太后挥了挥手,让她们不要客气后,便在主榻上坐下。她亲切地点了几个命妇的名字后,目光看着一花园的端庄小姑,不由笑道:“一晃眼间,以前的小不点也长成如花美人了。”
说到这里,邓太后难得地开起玩笑来,“要不是陛下还小,今天非要点几个美人进宫陪陪朕不可。”
众命妇都笑了起来。轻笑声中,一贵妇笑盈盈地说道:“就是就是,不过太后要是有意,也可以赐下几桩美满姻缘,给这春光也添添色。”
这贵妇一向与邓太后交好,说起话来便没有禁忌,见她一开口,众命妇都附合起来,在小姑们晕红着脸颊时,邓太后轻笑起来。
笑声中。邓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闪了闪,只见她抿了一口燕窝粥,突然说道:“对了,我那不成气的九弟想要几个房中人,要是诸位有人选的话,倒可以荐一荐!”
四下一静。
邓九郎的婚事,这些年都是洛阳的首要新闻,地位尊贵到他那个地步的男子,实在没有几个。优秀到他那个程度的。更没有几个。在别的世家子都娶妻纳妾,美婢无数时,他的院子时还是空空如也,这可真是让很多人心动。
奈何经过黎枝一事后。众人也知道,邓九郎这人对女人实在太心狠了,再加上他这一年多一直不在洛阳,也就没有人想过这回事。
现在陡然听到邓太后提起,命妇们都是一怔,她们看不懂太后的意思,笑了一阵后,忍不住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起来。
邓太后和蔼可亲地任由众人说着,直过了一会。她才徐徐说道:“九郎这次纳房中人,是朕的意思。他年岁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蹉跎下去,所以朕想啊,不管他回来后高不高兴。这房中人是一定要纳的,再怎么样,邓府也能养几个女子一世。”她这话,意思就很明白了,那就是不管邓九郎同不同意,他这妾一定是要纳的,而且这事也不需要经过他,还有那些妾便是不得邓九郎欢心,邓府也会养她们一世。
被邓府养一辈子只是小事,能够进这里的,哪个又是养不起女儿的?关健是,这是太后亲口开口的,更是太后亲自保证,一入邓门便永远是邓家人的,这是什么?这是太后的承诺!这是太后让其它勋贵世家沾邓府光的保证!
一时之间,家里有庶出女儿的,或家中情况不如前,以适龄嫡女的,都动起心来。甚至有个加大世家的命妇,也为自个的嫡亲女儿盘算起来:皇帝年幼,太后又是个女的,可以说,在这个洛阳城,靠女幸进之路给堵塞了。硬要说有,只有那邓府的几位了,而在邓府中,又有邓九郎这个能力卓绝,太后非常倚重的亲弟为首。
想先帝在时,好人家的女儿便是进宫博那九死一生的富贵也值得,何况只是给邓九郎做个妾?便是他不同意,这不是还有太后的承诺吗?
想到这里,几乎在场大多数命妇都意动起来。
看着这些命妇眼中的欢喜光芒,和她们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声,邓太后一边喝着粥,一边冷笑起来!
她没有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跑到桂阳郡那地方去了!堂堂国舅,邓府一族唯一一个让群臣心服口服的大将军人选,竟然让那妇人当成美人给收进了后宫!
这简直是邓氏一族的奇耻大辱!那妇人把她堂堂一国之皇当成什么人了?
自得到那个消息后,邓太后便气得吃下不饭睡不着觉,本来她还承诺过,不再管邓九郎的婚姻之事,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坐不住了。
邓太后心想,那个妇人不过是运气好得了一个金矿,便张狂得敢侮辱她弟弟了!她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于是,她已秘密派出了宫中最神秘的精锐刺客!她想,金矿她也不要了,那妇人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她也懒得收回,她现在只要一个清净!
就在邓太后慢条斯理地品着粥,听着众命妇的恭维,因放下心中的负担而暗暗微笑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看到那太监,邓太后蹙了蹙眉,她朝着众命妇挥了挥手,在让她们齐刷刷地站起,行礼后远远退后时,邓太后向那太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监一脸凝重,急声说道:“禀太后,武威郡八百里加急,说是匈奴会同北面的丁零、东面的鲜卑,西域五个小国,意欲起二十万大军犯我武威!”
“什么?”
邓太后腾地站了起来。
远远看到她脸色不好,众命妇噤若寒蝉,于安静至极中,邓太后沉声问道:“情况属实?”
“说是千真万确!”
说到这里,那太监又道:“众臣都赶来了,太后,要去见他们吗?”
见他们?她拿什么见他们?国库已空,朝庭用不起兵打不起仗啊!
陡然的,邓太后胸口一阵剧烈的刺痛,在剧痛中。她手按着胸口白着脸慢慢坐下,见她唇色青紫,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那太监都骇傻了,他尖着嗓子叫道:“来人,来人——快叫太医!”
邓母得知消息,赶到宫中时,太医已诊过脉,也给太后用了针用了药,看着外面行走的太监宫女脸色正常。邓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她急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看到站了一殿的太监宫女。邓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人都散得差不多后,邓母问向最得邓太后信任的常太监,低声问明了情况后。便在邓太后的榻旁坐下。
一手握着女儿的手,邓母一眼看到,年方二十七八的女儿,满头青丝中竟是有了几根银丝!
邓母顿时心头大恸!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默默流下泪来。
这时,邓太后嘤咛一声睁开眼来。
她目光四下看了看后,一眼看到了邓母,见她泪流满面的,不由无力地笑道:“母亲。谁让你伤心了?”
邓母哽咽起来,她紧紧扣着女儿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绥儿,传信给九郎吧!让他与那妇人好好说说,劝得她主动把金矿奉上!”
邓母泪流满面地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妇人的事我也调查过了,她现在真可称得上富可敌国,她不仅是有那座金矿,现在还新得了一个宝石矿,除了这些,她在十三州都有产业,就是控制了无数条商道,其财富已无可估量。绥儿,母亲明白你,你刚才之所以被激得晕过去,莫不过是国库空虚,无力备战。现在只要得了那妇人,绥儿你就可以不再节衣缩食,可以宽用几十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