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美人天下之囚宫/囚宫
作者:瞬间倾城
内容简介1
为她,昏聩觞帝面对三十万重兵压境面不改色,撕碎讨伐文楔。为她,新君宁背负弑兄杀父的罪名,不顾天下人反对接其入宫。她是被人折断羽翼的亡国公主。他是纵马天阙大业的盛世帝王。他穷尽一生将她囚禁宫苑,休想离开半步。她不惜以死求生,迫不及待离开盛极宠爱。这囚宫是世人艳羡所在,却非他们的。三代帝王,两倾皇朝,漫漫三十余载,终抵不过初见面时,额抹芙蓉的些许羞涩。
内容简介2
他狠狠掐住她的下颌,用修长手指滑过她绝美坚毅的眉眼说:我便是穷尽一生都会把你囚禁在宫里,你休想有机会离开我半步。
她漠然,坐在牢笼华美金砖上,微微挑起嘴角:“你错了,还有一种办法,我可以离开你。”
突然顿悟的他急忙扯起她瘦弱的身子,如春日柳叶般颜色的裙摆下,大块的血迹已经把精美的织锦洇成了黑褐色。
点点晕开。
她说:“你可以执掌天下苍生的性命,唯独管不了我。”
他搂着她,手臂阵阵发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
她虚弱惨白的脸上忽然一丝快慰:“我终于离开这囚宫了。”
以死诀别,就是她离开的最好方式。
这囚宫是世人艳羡所在,却非她的。
三代帝王,两倾皇朝,漫漫三十余载,终抵不过初见面时,额抹芙蓉的些许羞涩。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怅然若失
主角:升平,徵,宇文戾,宇文战 ┃ 配角:宫,商,角,羽,独孤皇后,拓跋皇后 ┃ 其它:亡国,兄妹,叔嫂
编辑推荐
从《美人心计》到《美人天下之囚宫》,瞬间倾城在不动声色间将一切爱恨情仇刻画的细腻、华丽——兄妹的情愫暧昧、君臣的分庭抗礼、父子的明争暗斗、手足的谋权玄机、帝国的边陲风雨……所有的故事情节在一个女子的面前渐渐拉开了一个朝代跌宕的大幕,这出戏注定是一次大手笔,而这场戏也被演绎得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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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我们的故事,必定要有极丰满的人物。瞬间倾城就是一位极擅长刻画人物的作者。《美人天下之囚宫》中的升平、杨广、李建成、李世民等人的性格被她塑造得无不饱满立体——爱亦真切恨亦真切,正是这样鲜明的人物,唱出一部令人感慨至深的乱世歌行。在磅礴的大背景下,《囚宫》的故事华美严谨,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情节的强大和跌宕起伏令人不忍释卷。就像听最优秀的说书人讲故事,即便再抓心挠肺地想知道故事结果,也不愿舍掉听书的乐趣,看倾城的《囚宫》,则是不愿舍掉过程中的读书之乐。
——唐七公子《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当我把《囚宫》从头到尾读完的时候,我只是盯着电脑屏幕发了长长的呆,久久无法从故事里跳脱出来,忘了鼓掌,忘了叫好,因为太过感慨而言语干涸。恭喜瞬间倾城童鞋再度成为我精神上的领袖,带着我去经历喜怒哀乐。时隔两年之后,她再度用属于她的那细致入微的描写,以及点滴不漏的架设故事的能力,成功的创造了一段精彩绝伦的历史小说和令人叹为观止的爱情故事。
——日光生《爱你,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
写古文难,写历史古文更难,能将历史与虚拟故事结合的好最最难,偏偏瞬间倾城就能将一切完美,足见其功力深厚,笔端智睿。 庆幸,古往今来,多少美人名将已经湮没于时间的尘埃之中;史海钩沉,这个在历史上被称为玳姬的女子,在倾城的笔下丰满鲜活的呈现。 《美人天下之囚宫》不可以不看,不可以不细细品味,跌宕起伏只因心始终默默跟随。文挚心慧,好一个《囚宫》,好一个瞬间倾城。
——青衫落拓《一路繁华相送》
作者简介
瞬间倾城,80后女,端看人间尘世繁华周而复始总不能得遂提笔写文娱己娱人。号称网络超级坑后,喜新厌旧乃其最原始天性,于是坑比完结文多,也是一大特色,而最多的则是在其身后挥舞小鞭子催文的看官大人们。 已出版作品:《未央.沉浮》、《听说你爱我》、《当糟糠遇见黑色会》、《当老牛遇见嫩草》、《毕业了,嫁人吧!》、《听心》、《囚宫》《未央.沉浮》已改编连续剧《美人心计》。
序
这是一部借用历史人物来讲述,却不符合真正历史的小说——几个同名同姓、异名异姓的人物上演了一段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隐秘情愫。或痴爱,或悲恸,或仇怨,或无奈,数人沉溺于此段宫闱秘史无力自拔。
有看官大人问:小说里的李世民是唐太宗吗?我答:只是名似而已。这个名叫李世民的男人身上浓缩了诸多帝王的明黄身影——他喜将情之所衷埋于心底,负手看江山万里绵延,却终抵不过红颜佳人月光下的粲然回眸。
也有看官大人问:升平是玳姬吗?我答:只是神似,也更像众多亡国公主中命运最跌宕起伏的那个。她历经国破家亡,朱檐更迭,再不见当初庭院歌舞阕,宁随他再踏九重皇苑囚宫。
此文在连载时,以宇文战和杨徵两个架空姓名分代两位男主李世民和杨广。只因历史中的李世民和杨广相差近三十岁,难以活在同一个时空;又因文中亡国公主升平杨鸾的身份双重,既是唐太宗后宫新宠嫔妃,又是隋文帝最疼爱的幼女,这一点也有悖历史。所以只擅长用历史讲故事的我,也为出版时是否改回历史真实姓名犹豫许久。最终,还是一位业界前辈的话点醒了我——将一段隋唐数十年历史凝聚数十万字小说中,孰轻孰重自然难以取舍,既然如此,何不虚拟一人见证朝代更迭,融汇所有宫闱恩怨呢?
所以,杨广是升平的情冢,李世民是升平的囚笼,隋宫是她的庇护所,唐宫是她的断肠路,她一生纠缠、徘徊于两人之间,宫闱之中,一生不曾踏出此地半步。
升平是历史中生长在父皇母后身边的任性公主,她是所有亡国流离被纳入宫闱的殇国嫔妃代表,她虽只伶仃一人却折射出万千丽影——我已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隋唐公主,哪个才是文中的升平。
还用追究历史上她是否真的存在?其实不必。一千人心中有一千个升平,一千人心中有一千个李世民,她是隋朝末代公主也好,他是制造玄武门之变的唐太宗也罢,他们不过是在此文中演绎一段九天宫阙、痴爱情狂的寻常男女而已——无须苛责太多。
其实,相隔千年后的我们,只能臆视升平绝世风华的容颜驻留在出宫刹那,幻听李世民面对文武百官阻拦时仰天长啸的悲绝痛恸。我愿相信,那段不曾流传下来的宫闱传说,至今仍回响在太极宫正殿,为他们见证深情永恒。
挚情挚爱要怎样才算天长地久?
我需怎样才能逃离开你的囚锢?
隐隐可见,他对她笑说,生死不负,她对他放手,一生背离。
修文完毕,已近午夜,我不觉已泪流满面,能亲手记录此段臆想的历史、此段旷世情缘,已完成我最大心愿,心情也为之放松。
其实,我一直在努力读懂史书背后的女人们。
如《未央·沉浮》里的窦漪房--她是历史中文字记录极少的盲眼太后,于我眼中却是横跨四代帝王手握虎符的隐忍宫婢。她的坚毅,她的牺牲,她望尽苍穹只为登上权力高峰。
如《囚宫》里的元妃升平--她是历史中连姓氏都不愿提及的玳姬,于我笔下是裙汲鲜血、由宫倾死尸摸爬而过的傲然公主。她的桀骜,她的蔑然,她穷尽一生只为迈出囚禁宫阙。
她们的故事各有纷呈,各有苦乐,愿翻开此页的看官大人们,能与我共同展阅一卷绝代风华之亡国公主的故事……
第一部 宫倾
凤殿初长风华起
开皇廿年,八月初十。栖凤宫因帝女升平公主及笄①典仪大摆盛筵。
及笄典仪由独孤皇后和嘉贞长公主共同主持,京内命妇悉数听命入宫前来观礼恭贺,一时间栖凤宫衣香鬓影,潋珠摇翠,堇色衣裙缀翠镶羽,逶迤及地。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即将临盆不便前来,特此告假。”素色衣裙的宫人忐忑匍匐,不敢抬头迎视宝座上独孤皇后凌厉的目光。
独孤皇后冷冷哼了一声,阶下命妇无不噤声相觑,不敢抬头察看。
嘉贞长公主偷偷窥视独孤皇后,见她脸色微怒,不得不出来打圆场,笑道:“算起来太子妃也确实该休养了,既然身子不便,皇嫂唯有能者多劳吧。”
独孤皇后抬眸睨视玉阶下方屏息瞩目的众人,闻得嘉贞公主奉迎,面容上的怒意稍瞬即逝。
她安然拉着嘉贞长公主从容开口:“本宫早就吩咐她不用过来,她偏不放心,如今巴巴派宫人来奏禀一番,好像有多么不放心长公主行事似的。”
嘉贞长公主垂首尴尬笑笑,对独孤皇后的暗讽不以为意。两人各怀心思,依旧并肩端坐在上方凤位娱观歌舞。
一时间笙歌乐舞,裙裾回旋似锦,众命妇围满大殿,见皇后展露笑颜,她们亦嬉笑俏谈好不热闹。
唯独即将及笄的升平百无聊赖的落坐凤位左手边,执金缕雕花蝉翼纨扇,回头和贴身侍女永好悄悄取笑。
“永好,你瞧那个信伯侯夫人,身子滚圆的很,正面瞧去简直赛过酒缸,听说信伯候俱妻不敢纳妾收贤,只因为每每嚷嚷狠了便受不得她这一坐,拧着耳朵揪过来,不管人前人后压过去,轻则筋骨断裂,重则一命呜呼,可怜可怜哦。”
“公主,今儿是您大日子,及笄成年,好歹要注意些天家端仪别随口说话。”永好做事一向严谨守礼,虽明明眼角因赞同升平的笑话憋得抖动不已,但在外人看来,她依然淡然处之恭谨待命。
升平古怪笑笑,又朝永好做个鬼脸,冷冷撇嘴道“怕什么,你没瞧见这殿内的命妇们都忙着对母后谄媚奉承呢?怕是朝堂上又有了什么风吹草动才会如此殷切,眼下哪里有人空暇察我端仪不端仪?”
永好以拳掩面佯装咳嗽道:“若是真那样,岂不是更好?命妇们若真围过来嘘寒问暖,怕是公主又要烦心怎么驱赶她们了。”
升平冷哼一声,知永好说的在理,便不再随意抱怨。
可没过多久,她又犹如发觉新鲜事物般悄声对永好嘀咕:“永好,你瞧见那位身着桃红倩影罗的永安公夫人么,据说是永安公新纳的续弦,白发苍苍七十老者配十七妙龄女子,你可知为什么?”
“无非为了财权,难不成还有其他?”永好抬眼,那位身着桃色百褶罗裙的永安公夫人妆扮好不俏丽,眼角一颗米粒大的胭脂痣,仔细端量竟是用胭脂点画而成,也不知是哪里的妆扮如此艳丽勾人被她学了来。
“那倒是不知道了,我听说是永安公在教坊认识的女子,他想要纳为续弦,唯恐母后不喜欢,只能随意编了个身份说是良家,不过我实在不明白,教坊女子是贫妇么,为什么母后会不喜欢?”升平刻意压低声音,又回过头畏惧的瞄了瞄凤位上方正襟端坐的母后。
“奴婢也不知。”永好若无其事的笑笑,眼睛却又瞟了瞟那名女子,永安公新妇正值青春少艾不懂进退的年纪,前来朝贺公主及笄典仪居然浓妆艳抹,随意衣裙。明知当今皇后最不喜欢妾室、新妇,仍胆敢如此行事张杨,永安公行事万般谨慎怎么没想到这些…….永好心中不禁暗自叹息,她如此招摇,怕是即将为夫惹祸了……
见永好也不清楚内里缘由,升平顿觉无聊,只能侧脸郁结的看向门外。
昨夜宫中刚刚下过雨,连带着宫中梧桐树的叶子又碧绿许多,金芒摇碎下略带阵阵风爽,可惜那些随侍的宫人碍事,在殿门口林林伫立挡住了大好的风景看不周全,宫人们一身严密装裹像极挡住外世的鸟笼金杆,不动不摇。
她微微长叹,转过身问永好:“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礼毕,我的双腿几乎坐麻了。”
永好耐心安慰道:“等皇后娘娘为公主殿下您压发盘髻以后就好了,公主殿下再需忍忍就好。”
升平无奈再叹口气,撅嘴望见母后正威仪的端坐上方凤座不停与周边命妇寒暄,根本不肯理睬自己,无聊的她,只好昏昏沉沉的兀自依偎在榻边打起瞌睡来,今日广而舒展的礼服袍袖正是遮掩睡容的绝佳屏风。
梦中巡游,她正于御林苑和哥哥们玩耍。
秦王俊哥哥正靠在池边怪岩下出神,蜀王秀哥哥则与宫人人拉了纸鸢竞与天高,汉王谅哥哥面前堆满奇花异草准备调香,而她则躺在广哥哥怀里和太子哥哥嬉闹斗嘴。
太子哥哥总是辩不过她,巴巴的咬牙晃头,说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她则反嘴说自己即是女子又是小人,他又能怎样?
太子哥哥还想再训斥,广哥哥在一旁便有意嘘他,说太子哥哥心胸狭小,与女子争辩还动肝火,并非君子所为,一时间广哥哥竟将太子哥哥说得有些脸红,忍不住发起怒来。
虽然他们在为她争闹,升平却并不觉得忧虑。
因为她知道五位哥哥们兄弟情谊深厚,又都宠溺她这个唯一的同胞妹妹,即便她撒娇任性,无理取闹也不会忍心真正加以责备,所以太子哥哥故作凶恶的模样不足以惧。
果然,广哥哥与太子哥哥没争执几句,太子哥哥便松了袍子忿忿独自坐了去,广哥哥命人取来一管玉箫吹奏一曲《凤箫吟》给怀中的升平听。
温润如他,连吹箫的模样都是雅致高贵的,玉面金簪,尊贵俊朗的面容,白衣箭袖,修长从容的身姿,升平静静注视他的手指微微扬起,百转箫音顺着圆润音孔淡泊飘出,此景此曲让人听闻忍不住想落泪。
若能如此天长地久的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升平蹭在他的怀中撒娇:广哥哥,你喜欢阿鸾吗?你会离开阿鸾吗?她抓住杨广修长的手指任性的阻断他的吹奏。
梦中的他抿嘴扬眉,双眼蕴含宠溺笑意,垂眸低望时竟似要亲她般慢慢贴近……
不等慌乱的升平避开广哥哥身上迫人的温热气息,肩膀已经被人用力推搡。
她忽地慌乱惊醒,赶紧直立早已歪斜到一边的身子,再偷眼去瞧,明堂之上众命妇悉数在眼巴巴望向自己,她看着身边紧张万分的永好,她正以唇语悄声说,“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在叫你。”永好以手指比指上方。
阿呀,不得了,一定是瞌睡时被母后看见了。升平连忙整理周身衣裙,故做出公主该有的端庄仪态来。
“阿鸾,来,来母后这里,母后替你行及笄礼。”母后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太多变化,似乎没有察觉她偷睡,不曾生气。
升平暗自窃喜起身,由永好为自己披上繁复的外罩纱衣,拽起摇曳拖地的艳色长裙,步步含羞的沿着华美织锦前行。
徐步直至凤榻前,由宫人递上丝垫,她双掌叠加于额前俯身叩拜,嘴里轻声谢恩,再起,再伏,三起,三伏。
是了,升平是大隋朝第一位嫡公主,也是当今皇上皇后唯一一位女儿,她降生时正值隋朝万顷国土之上民安人乐,歌舞升平,又是历经战乱动荡的帝后生下第六个孩子,皇上杨坚当即起兴,紫毫泼墨亲笔为女儿赐号升平,而后含笑凝视身边仍卧榻休养的独孤皇后以及尚不知世事的小升平。
这荣耀究竟赋予给谁,升平从不知晓。
只是父皇对她的疼爱确实那般显而易见,也正因为常见,甚至连她自己也误以为父皇给予的盛极宠爱不过是类似平常人家的父女慈孝罢了,世间人家的父女皆是如此,着实不必为此惶恐感涕。
升平想要偷偷给母后做个调皮的鬼脸,可猛一抬头,目视所及竟是母后明黄色的绣鞋,正隐隐藏在鸾凤百褶裙后适机而动。
明黄色明明是父皇才能选用的颜色,大隋后宫后妃仪注:皇后服仪必须为杏黄,母后如此穿着确实有些不合礼仪,若是她方才不曾眼花,似乎那绣鞋上的纹饰也与平日迥异。
明黄镶满东珠的绣鞋上赫然盘满桀骜俯视云云众生的金龙,一对龙眼正对视不解的升平。②
升平狐疑抬起头望望盛装的母后。独孤皇后微微垂首,额前金凤所含东珠左右摇荡,十二支凤钗插于发鬓间荣华瑰丽,眉眼凌厉似不减当年,唯独嘴角尚余些慈爱让升平原本骤紧的心略略松开。
她暗自吐了吐舌尖,必是自己眼花了,母后怎么会对父皇大不韪呢?升平傻笑,父皇与母后相敬如宾携手三十载,由漠北起兵马踏天阙,相互扶持,相互依存,再没有能比得过他们伉俪恩爱的夫妻了。
“阿鸾,过来,母后为你及笄。”独孤皇后含笑凝视升平,顺手取下自己发间所饰双凤飞镶八宝的鎏金发钗,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母后一丁点儿的笑容就能升平轻易忘记刚刚的满心疑惑,她笑呵呵的跪在独孤皇后面前,偏过头,由母后用凤钗将她耳后的长发挽成斜鬓,然后再抬起手腕,套上母后佩戴多年的嵌凤血宝石的赤金钏子。
礼官讶异独孤皇后不正常的举动,原本念颂的礼章也慢慢放下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本朝尚无先例,前朝也不曾有过公主及笄典礼时,皇后钦赐凤钗的先例,那意味着……
公主将永生皇家,来日必然步上凤榻,母仪天下……
礼官的异常影响了阶下围坐的命妇们,她们面面相觑竟不知为礼乐为何突然停止。
独孤皇后身边的嘉贞长公主并未察觉下方命妇的隐隐不安,她顺势站起,也笑盈盈的从袖笼里掏出百凤朝珠的簟金佩别于升平的腰间。
“升平已经长大了,此佩是姑母送升平的及笄礼。”她慈爱的笑着,寂静的大殿显得她的声音格外突兀。
“礼成!”独孤皇后睥睨下方呆愣的礼官,因他痴愣不动,声音已显万分不满。
恍然回神的礼官顿时高声颂礼,“升平公主及笄礼成!”接到礼官示意,顿时鼓乐齐鸣,欢快曲调缓解凝重气氛,众命妇也渐渐恢复先前热闹模样。
礼官迟来的话语昭示大隋朝第一位公主业已成年,凡有仰慕天家公主的臣子均可告请供奉。刹那间,升平芙蓉颊上多添些许不经意的羞涩,眼睛偷偷瞟了瞟母亲依旧严厉的面庞,手指背在身后,调皮的朝台阶下的永好摆摆示意。
她还记得母后曾对她说过:从今日起,她便可以与心仪男子婚配,无论是大隋朝的王孙公子还是儒雅文生,只要有足够匹配天家尊贵身世,拥有卓绝文采的好男儿,均可入朝求娶。
羞煞的她彼时还有些懵懂,听罢母后所言,只是侧脸问回去:“母后,这世间哪里还有与哥哥他们文采相仿,身世同贵的男子?”
是阿,大隋朝最好的男儿就是当今皇上膝下五位皇子,怎么会有人比他们更加尊贵杰出,还能使她瞬间心仪呢?
母后当日并未回答升平的问话,所以她也不知道世间是否还有堪比五位皇子的男人存在。她心底抑不住好奇,却探究不到答案。
礼毕,众人伏地恭贺升平公主及笄,升平则要再次拜俯叩谢母后。
升平虽不能看见下方命妇们的神情,但耳闻她们的恭贺声,心底还是有些许小小得意的,毕竟如此及笄盛事还是大隋朝开朝来第一遭,到底也满足了她小女儿爱慕虚荣的浅薄心境。
独孤皇后示意她回身,升平徐徐转过,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下方伏地的衣堇发美的妇人们。
这是她第一次从高高在上的凤位上扫量下方众人毕恭毕敬的朝贺姿态,原来,俯视众生的感觉如此美妙,仿若世间人都拜倒于她的华美裙裾下,口中歌颂大隋万世千代。
正因感受太过荣耀,她甚至不想走下台去,不想面对台下真正的人心百态。
这一生若是能永远站在这里多好,即便高处不胜寒也无所畏惧。她抿嘴心想。
父皇曾说,她是当今大隋朝的天之娇女,是世间最为尊贵的女子,不仅要受到世间臣民的敬仰,更是隋朝永远无法抹去的雍容裱征。她必须相信,大隋朝的子民和士兵永远都会拱卫高高在上的皇室,他们会用自己的血肉躯墙为她营造最安全密闭的防护,让她此生此世永不必担忧安枕之虞。
升平心怀叹息,缓步走下凤台,窃窃品味慢慢降入人世的悸动和雀跃。
殿堂上命妇们万千艳羡的目光悉数集中在她欣喜的面容,流光溢彩的霓裳披裳映衬下,她恍惚如乍入凡尘的仙子,懵懂,好奇。
众人恭敬俯身朝拜,口中不住颂敬,她方才深觉自己的身份尊荣。
也许永好说的对,公主成年之际也是即将离开皇宫之时,所以皇家公主的压发礼必然盛大瞩目,让内外命妇如众星拱月般围绕身边,口诵恭维言语。
其实,所有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公主们最后一次回望生养庇护自己的皇位凤榻,回望红墙金瓦内隐藏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并一生为自己生长于尊贵宫阙深感荣耀。
她如今已经知道了荣耀滋味,只怕食髓知味便不肯再轻易放手了。
①及笄:十五岁。古代女子满十五岁结发,用笄贯之,因称女子满十五岁为及笄。也暗指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如“年已及笄”。
②隋朝后妃仪注:皇后服饰杏黄,饰纹瞿凤。独孤皇后鞋履上的龙纹已暗示独孤外戚指欲推倒杨氏皇朝。
堪破春事人犹惊
压发礼过后数日,母后始终不曾在栖凤宫里露面。
“永好,母后来了么?”升平翻个身,百无聊赖的问。
永好无奈的站在她身边摇扇:“公主,皇后娘娘在朝堂指点朝事,午时才能下朝。”
升平叹口气,撅嘴:“每次都是如此,真是无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