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株从墙根儿长出来的参天常青树下站了会儿,正要绕过大树,继续往前走,却忽然听见一道声音:
“喂,别走啊。”
宋玉汐猛地止步,左右前后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脚一抬,那声音又传来了:“喂喂,别走啊。我在墙头上。”
我在…墙头上…
宋玉汐愣了愣,然后就抬头看了看,果真看见墙头上趴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一声粉彩碎花云缎窄袖袄被她弄得脏兮兮的,不止是衣服,就连她的那张脸都脏的不得了,不过脏虽然脏,浓眉大眼,杏眼桃腮的模样还是很端正的,瞧见宋玉汐抬头看见了她,那姑娘尴尬的对宋玉汐笑了笑,说道:
“劳驾,能不能帮帮我?”
宋玉汐走近问道:“你在上面干什么呀,是要下来吗?”
“哎呀,我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找着路,就想翻墙走,可谁知道这墙这么高,我,我也不敢下去了,好不容易看到你过来,你就行行好,把我弄下来吧。”
宋玉汐知道这堵墙的确很长,若是第一次到这里的人,确实不知道尽头处有门儿,说道:
“我怎么帮你呢?这么高你怎么爬上去的?”
“哎呀,那不是踩着树干上来的嘛,你就别问了,赶紧的把我弄下来呀。”那姑娘看着的确是趴了一会儿了,脸色发白,估计是吓的。
宋玉汐实在没法,只好张开了双臂,说道:“我也不会爬树,要不你跳下来吧,我接住你。”
那姑娘犹豫了一阵,眼里有些不信任,宋玉汐也不能让一个陌生人完全相信自己,只好又说道:“要不然我去喊人来救你好了,你是哪家的姑娘?”
“别别别,千万别…哎呀,死就死吧,你可要接着我呀!”那姑娘明显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这狼狈的样子。
宋玉汐张开手,说道:“放心吧,我接着呢,你小心些。”
见那姑娘艰难的在墙头翻身,宋玉汐也紧张的仰头看着她,那姑娘做好深呼吸以后,双眼一闭就从墙头跳了下来,宋玉汐就看见一庞然大物向自己扑过来,下意识的就想逃,可她知道自己若是逃了,这姑娘肯定得崴着脚,硬着头皮就冲了上去,只觉两手一沉,身前一撞,脑袋一疼,其他倒是还好。
“哎哟,摔死我了。”那姑娘嘴里抱怨着,不过在看见被她当肉垫垫在下面的宋玉汐时,才赶紧翻身到一边,把宋玉汐给拉了起来,千恩万谢的说道:
“你没事儿吧,你可真义气,我还以为你要撤呢,心想这回死定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被我撞的不轻吧。”
宋玉汐低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将地上掉落的发簪捡了起来,放入随身的荷包之中,又捡起了那姑娘掉落的手绢,递给她,说道:“没事儿。”
那姑娘见宋玉汐长得这么漂亮,却一点都不矫情,顿时对这位救命恩人好感十足,侠义万分的抱拳说道:
“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不等宋玉汐反应过来,她就像模像样的拜下去了,在抬首时,又继续说道:“我叫闵蓝,门文闵,蓝色的蓝,我父亲是闵正,淮海漕运史,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你可别嫌弃我门第低,高攀不上啊。”
闵蓝…闵这个姓可不多啊,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宋玉汐听这姑娘说话中气十足,自报家门如此爽快,丝毫不扭捏,一张小脸跟小花猫似的,笑着回道:“闵姑娘客气了,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呀,一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你刚才是要出去吗?跟我走吧,沿着这道墙走到底就有一道门了,不用翻墙的。”
闵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挽着宋玉汐说道:“你真是个好人,和暖阁里那些虚伪的女人一点都不一样。走吧,我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势力无趣的地方了。”
听她的口气,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是从暖阁侧门溜出来的了,见她形容里面时,面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宋玉汐只觉得真实极了,任他挽着胳膊,正要离开,忽然在她们头顶上又响起一道声音来:
“喂,你手上那伤要不上药,明儿肯定得发青的。”
宋玉汐和闵蓝对视一眼,闵蓝循着声音找到了那株参天常青树下,忽然只觉眼前一个巨物闪过,她吓得倒退两步,只见一个华服劲装美少年从容的落在她们面前,阳光下的他,看起来帅气又俊朗,一双眼睛像是泛着桃花,剑眉星目,脉脉含情,五官极其俊秀,年纪在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头大概五六尺,与成年男子相比确实不算高,可是和宋玉汐,闵蓝站在一块儿就显得高了。
突然看见一个外男从树上跳下来,两个姑娘都吓了一跳,只见那少年缓缓走近宋玉汐,对她说道:
“你手背受伤了,自己感觉不到吗?我都看见血了。”
随着他这一声说出,宋玉汐才将手抬起看了看,果真手背被划了两条口子,有血珠溢出来,怪不得先前觉得手上有些热热的感觉,闵蓝也看到了,眼中充满了愧疚,宋玉汐不想她自责,甩甩手说道:
“没事儿,不疼。”
说着便抓住闵蓝的手要离开,却被那少年先一步拦住了去路,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直翡翠小瓶,咬开瓶口木塞,不由分说就抓起宋玉汐的手,将瓶子里凉滑玉质的膏药擦在宋玉汐的手背上,隐隐透着药香,连闵蓝都忍不住由衷说了一句:“好香啊。”
宋玉汐也觉得香,并且知道这东西不是市面上那些跌打药膏,那少年仔细的替她涂抹,并不存任何轻薄的歹心,只是全心全意的替她擦拭药膏,擦完之后,还体贴的吹了两下,果真药效起来,那种伤痛的热一下子就减少了。
只见那少年替宋玉汐擦完了药,便很随意的放开了宋玉汐的手,一边塞瓶盖一边说道:“你这姑娘也真好心,那么高跳下来你也敢接,要是撞的是你胳膊,你估计两条手臂就得脱臼了。”
说完之后,将药瓶抛给了宋玉汐,说道:“这药送给你,早晚涂抹一回,就不会留疤了。”
见宋玉汐傻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少年只觉心头一跳,面上一红,桃花眼敛下风华,便很潇洒的再次旋身回到了参天大树上。
闵蓝和宋玉汐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她们俩先前那狼狈的样子肯定给这始终藏身树上的少年看到了,而最郁闷的是闵蓝,因为很显然,她在墙头趴了那么长时间,那少年都不出声,一点都没有要出手搭救的意思…
宋玉汐却是没有多想这些问题,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翡翠小瓶,只觉得这瓶子精致不凡,将瓶身翻了个面,就看见瓶底写着一个大大的‘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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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宋玉汐抬头又看了一眼那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层云叠雾般的枝桠中,哪里还看的到那明媚的身影,一双桃花眼,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萧家的男人惯是那多情的长相,当今陛下一共有四个皇子,太子萧齐豫,淮王萧齐邰,定王萧齐桓,肃王萧齐芮。
那个少年的年纪大概就是淮王和定王的年纪,淮王她上一世见过,那么那少年应该就是定王萧齐桓了,上一世他娶了宋玉蝉,只不过和萧齐豫一样,全都被忠厚老实的淮王给骗了。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想着他今后会是自己的姐夫,宋玉汐不禁觉得好笑,定王观察力这样仔细,对人又这般贴心,宋玉蝉嫁给他,定然是个很好的归宿。
闵蓝和宋玉汐走着走着,闵蓝瞧见宋玉汐突然笑了起来,不禁奇怪的问道:“你笑什么呢?”
宋玉汐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很好玩的人。”抬头看了看前面,宋玉汐指着前面说道:“哝,你看,门就在前面了,你是要回去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去。”
闵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有些惋惜的说道:“唉,真是可惜了我这条散花裙,这布料是专门从江南买回来的,本来还想明日穿着多表现表现,没想到弄成这样,我那一船料这些估摸卖不出了。”
宋玉汐勾唇问道:“怎么,你从江南进了一船布料来京城卖吗?是走的水路,走的漕运?”
闵蓝真惋惜自己的衣裳,听见宋玉汐这么问,便抬头看了看她,说道:“是啊,我爹是清官,家里不富裕,我从江南运货物,都是走的正经管船,可不是我爹徇私枉法,最多就是给批了两张通行令。”
宋玉汐想起来她先前介绍她的父亲是淮海漕运史,姓闵的漕运史,宋玉汐的印象里确实有一个,就是他过几年开了海禁之后,就被升做水部司长,因为他有治理淮海水域的经验。
想到这个,宋玉汐真是有点激动了,抓着闵蓝的手,语无伦次的问道:“淮海漕运是不是那条从江淮到齐鲁,然后东濒黄海,西临中原的那条线海线?”
闵蓝不解的看着宋玉汐,翻眼睛想了想之后,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额…好像是吧。不过我爹说过,咱们萧国没开海禁,所以咱们的船还没法越过黄海那片区域,你问这些做什么呀?难不成你也想倒卖南北货物?”
闵蓝试探着问道,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的光芒,没想到她今天就是爬个墙,居然还能让她遇见这样志同道合的姑娘,果然宋玉汐坚定的点点头,说道:
“想,就是没路子,呃,准确的说是,我知道哪里有货物,可就是来往运送比较麻烦,你说你可以弄到漕运的通行令是吗?”
闵蓝一听,果然是同道中人,正愁没机会报答恩人呢,没想到现成的机会就送上门来了,说道:“只要是正经货物,通行令什么的很好弄的
女配之蛇姬。只要你想弄,我就能给你弄到,多少张都行!不过前提是,正经货物,走私可是不行的。”
宋玉汐连连点头:“既然要走官船,肯定都是正经的货物。”
“那你有船吗?你运什么货?货在哪里?”闵蓝又对宋玉汐问出了几个比较现实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要等着宋玉汐去解决的,她一时间也答不出来,不过虽然有很多问题等着她去解决,但最起码今天让她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拉着闵蓝的手,开怀的说道:“走,我送你回去。这事儿我得好好请教请教你。”
闵蓝只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一张脸蛋美的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没想到想法居然和她不谋而合,也是个钻到钱眼儿里去的,这样的性格绝不是一个甘心听命家族安排的世家小姐该有的,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交到称心的朋友,一来是因为别的姑娘没有她这兴趣爱好,二来,她又不能迎合那些姑娘们的爱好,所以,今天突然遇见宋玉汐这样的,闵蓝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自然愿意和她多多亲近呢。
宋玉汐在闵蓝的房间一待就是大半天,直到侯府响起了吃饭的磬声,两人才依依惜别,闵蓝送了宋玉汐一身茜素青色的白玉兰散花裙,腰间配有乳白色团蝶百花的嫦娥飘带,虽然是按照闵蓝的身材做的,可是宋玉汐去了她房里之后,她就命随行的绣娘将衣服拿下去改,改到傍晚的时候,衣服就改成了宋玉汐的尺寸,这身衣裳原本是闵蓝决定明日表演的时候穿的,可是她的技艺实在有限,知道这衣服就算自己穿着,也露不了什么脸,那样的话,又怎么能让旁人注意到这衣服的料子呢,倒不如送给宋玉汐,想凭她的长相,穿上这身仙气十足的衣裳,必定能给这散花布料涨一点人气。
宋玉汐虽然对闵蓝的想法表示无奈,但拗不过闵蓝坚持,她只好将衣服收下,有心要交闵蓝这个朋友,穿上她的绣娘亲手做的衣裳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这衣裳确实很好看就是了。可令宋玉汐没有想到的是,这衣裳明日一经穿出,倒是在京城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潮。
回到房间之后,发现住在隔壁的宋玉蝉她们全都回来了,宋玉汐觉得奇怪,原本她是想放完了衣服,就去饭厅找她们,没想到她们居然还在房里。
“下午我交到一个好朋友,这是她送给我的,让我明天就穿她送的这件衣裳,很漂亮对不对?”
宋玉汐见宋玉寒的目光一直在看她手上捧着的衣裳,干脆直接告诉了她缘由,宋玉寒恍然大悟,点头说道:“颜色挺漂亮的,而且这种料子,从来都没看到过。”
“据说是江南来的,那位小姐手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布料,若是你们喜欢,等明日过了之后,咱们便去她那里看看。”姑娘间传递一些好看的衣裳首饰,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宋玉汐将衣裳交给绿丸放好,然后对宋玉蝉问道:“你们怎么还不去饭厅呀?不是刚才敲磬了吗?”
宋玉蝉往宋玉汐的罗汉床上一座,就说道:“敲磬那是迎接公主们的,原本老太君是想让在府里的人全都去迎接的,不过三公主玉体好像有些不爽利,进门后,就去了房间休息,不想太多人打扰,老太君和舅母还有宁姐儿全都到后院去候着了,咱们待会儿让人端些东西回来,夜了,不想走来走去的。”
宋玉汐没有想到,几位公主居然也今天就来了,想起下午那树上跳下的少年,宋玉汐便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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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因为公主们的突然驾临,大家的关注热点基本上也就变到后院去了,宋玉蝉她们晚上还要练琴,宋玉汐倒是没什么压力,吃饭的时候又想了一些小细节,吃完饭之后,就又到闵蓝房间里去找她了,因为闵蓝的身份不太高,晚上和她同房的小姐回来了,宋玉汐便将闵蓝喊到了女眷院子里小湖上的八角亭中说话,一壶清茶,各种不谋而合的想法越说越起劲,聊到了戌时还不尽兴,直到宋玉蝉派贴身丫鬟落荷来寻宋玉汐,两人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
和闵蓝说好了明日过后,再约见面的事,两人才依依惜别了。
她们所在的八角湖心亭在女眷后院的中间地段,闵蓝的房间在左边,宋玉汐的房间在右边,和闵蓝分开之后,绿丸在前面打灯,落荷在后面打灯,主仆三人经过一片假山的时候,突然前面的绿丸悄无声息的就倒在了地上,宋玉汐瞧见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落荷也倒在了地上,刚要大叫,却觉得后颈被人一点,她就说不出话,身子也不能动了,双眼被蒙上,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想要呼救,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眼睛上的黑布被扯开,突然的光亮让她眯起了眼睛,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光,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坐在一张紫檀木卷草纹的软榻之上,手脚并未被缚,已经能动了,听见旁边有声响,她紧张的循声望去。
只见亮如白昼的灯光之下,一个秀颀如松的背影映入宋玉汐的眼帘,看不见正面,背对着她站立在一盏半人高的灯台前,似乎在拨弄灯火,他穿着一身江牙海水四爪龙白蟒袍,腰侧系着碧玉滴翠的鞓带,黑发尽数束于脑后,并未着冠,只是插着一根温润的白玉簪子,这样的打扮足够说明他的身份,萧齐豫将灯罩罩好,转过身来,耀目灯光下,他丰姿如仪,面如冠玉,眉如墨画,鼻如悬胆,一双多情桃花眼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脸上露出惊愕神情的宋玉汐。
“不用怕,是我。”
低沉又清雅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内流泻而出,宋玉汐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的用手抚了抚额头,呼出一口气后,起身说道:
“你把我两个丫鬟怎么了?”
她还记得她被掳走之前,绿丸和落荷两人都莫名其妙的晕倒了,不用说,肯定是这人做的手脚了。
“只是被点穴了,我的人会处理的,放心吧。”
宋玉汐不知道他所说的‘处理’二字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算他是皇太子,可量他也不敢在纪家杀人灭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吾心何处归。不做任何伪装,直接坐下,说道:
“殿下要找我说话,直接派人来传就是,何必要用这样的方法。”
萧齐豫见她爽直,也不说什么,在她旁边的紫檀大交椅上坐下,笑着说道:“我要直接传你来见,明儿你就得身首异处了,你信不信?”
他这话还真不是唬她,宋玉汐就算是镇国公府的小姐,可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半路认祖的小小庶女,何德何能入了皇太子的眼,为了不多生事端,别说是宫里了,就是宋家也再难容她。
宋玉汐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嘴,他说的这个道理,她也不是不懂,云泥之别的身份差异,注定了两人不可能出现在同一画框中,若是出现了,那就一定是违和的,是要被人攻击的,而强弱权衡之下,必定是她这个弱者倒霉,她虽然不怕死,可也不想因为这种没边没际的桃色绯闻而送命。
萧齐豫见她闭了嘴,便知这丫头还不算太笨,瞧她气鼓鼓的坐在交椅上,红润的嘴唇似乎有些嘟着,到底才十一岁,稚气未脱,脸上还带着圆,皮肤更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不用摸都知道是吹弹可破,滑腻润泽的,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萧齐豫赶忙收起了心神,就算知道她不是真的十一岁,可他也不该存了别的想法才对。
宋玉汐被他看的烦了,两手一摊,说道:“既然这么危险,殿下还找我来做什么呀!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绝对不会破坏你的计划,你不就是担心我站到淮王那边去吗,我发誓,我不会的,我保证不会跟淮王说任何一句话,遇见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若是我看了,你就派人把我眼睛挖了,这样总行了吧。”
萧齐豫双眼一眯,似乎聚敛了房内所有光华,勾唇说道:“你在跟我保证吗?为什么?”她真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保证似乎有些歧义,就像是在对…情人…保证一般,萧齐豫只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这些天总想着那日她在宋家的观澜亭中说的话,还想把他的玉佩还给他,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她做出那举动时,自己会那样不舒服。
宋玉汐瞧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总觉得他脸上的神情很奇怪,防备的问道:“什么为什么呀?”这人怎么回事,她就是对他保证一下绝不接近他的政敌,他难道还听不懂不成?
萧齐豫暗爽在心头,决定原谅她之前所犯的错误了,将注意力放到了她的手上,对她伸出了手,说道:“你手受伤了,给我瞧瞧。”
宋玉汐的眼神更加防备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呀!
萧齐豫见她坐着不动,干脆站起来,走到她身前,探手就抓住宋玉汐的左手,宋玉汐只觉得脸没由来的就红了起来,心里头打鼓似的,本能的想抽回手,可他抓的紧,根本反抗不了,大手包裹着小手,那种感觉,就算是历经两世,她也没有感受过。
萧齐豫倒是没察觉宋玉汐的异常,仔细的看了看她手背上的口子,确定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开了她,让宋玉汐的手得到了自由,宋玉汐用自己的右手包裹住左手,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本来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可谁知道萧齐豫转身去脸盆架子那儿拧了一块松江锦的巾布过来,在宋玉汐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再次抓住宋玉汐的左右,用巾布替她擦拭伤口,仔细的程度不亚于处理他自己的伤口了,然后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白玉大口径的瓶子,露出里面橙黄透明的膏脂,用他修长的中指挑起一些摸在宋玉汐的手上,轻轻的揉匀,一边涂抹还一边吹气,细致的让宋玉汐简直羞臊的想要有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末世重生之养弟防老。
尴尬的欲言又止:“这个…我,我有…药…”
萧齐豫一边涂抹,一边说道:“他那药是治跌打损伤的,我这个是专门治擦伤疤痕的…”涂抹完了之后,萧齐豫才恢复正常,放开宋玉汐,抬头与她对视,宋玉汐被他敲得有些慌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就见萧齐豫突然对宋玉汐伸出一只手,宋玉汐只觉得自己眼角真的想要抽搐了。
这位高贵的皇太子殿下,今天晚上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萧齐豫见她没反应,这才压低了不悦的声音,说道:“他给你的药呢?”
宋玉汐愣了愣,什么他…阳光瞥见桌上放的小药瓶之后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了那只树上少年抛给她的翡翠小瓶,递到了萧齐豫的手中,萧齐豫看了看药瓶,勾唇一笑,然后头也不抬,就将桌上的白玉瓶拿着递到宋玉汐面前,宋玉汐不解,一直没接过去,他才抬头瞪了她一眼,宋玉汐这才愣愣的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了他的瓶子。
萧齐豫满意的对她勾了勾唇角:“我的…比他的好。”语气听起来十分得意,和他的沉稳外表十分的不搭,那样子就不像个活了那么多年,又重生回来的人,简直比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还要幼稚!
“看我干什么呀!收起来呀!”
“…”
果然幼稚!
宋玉汐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面上倒是没敢,看了看手里的这小瓶儿,无奈的正要塞入袖袋中,却听某人又阴测测的在旁边来了一句:
“放内袋,贴身放着。”
“…”
宋玉汐简直想扑上去摇醒他,这种幼稚的行为和语气,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重生的过程中忘记重生他的脑子了,真是莫名其妙!
宋玉汐腹中腹诽不已,不过面上却是不敢多说什么的,毕竟她还在他的地盘上,并且依旧没有搞清楚,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子殿下,大半夜的把她劫过来,到底是为个啥?难不成就是想替她上个药,换个药瓶给她不成?
萧齐豫见她乖乖的将白玉瓶放入贴身的内袋之中,这才倨傲的抬起了头,打开西窗,将那翡翠小瓶从窗外,咻的丢了出去,那样子就像是在丢他的心腹大患一样,毫不留情。
宋玉汐一阵黑脸。
“好了,你失踪的够久了,我让人送你回去。”萧齐豫处理掉‘心腹大患’之后,再次恢复了他的高冷和正常,对宋玉汐这般说道。
宋玉汐勉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她失踪这么久,到底是谁害的?也不知道落荷和绿丸那儿怎么圆过去呢。
“对了,你明天会上台吗?表演什么呀?是你自创的鼓上舞吗?若是跳那个,我给你打个满分!”说完这句之后,萧齐豫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追加了一句:“你知道,明天我也是有评分资格的。”
鼓上舞是宋玉汐上一世自创的舞蹈,跳起来好看是好看,只可惜难度非常大,她可不想再费那心思了,头也不回,冷冷说了一句:
“抱歉…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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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绿丸和落荷揉着后颈,两人都十分纳闷自己怎么走着路都能打瞌睡,居然把灯笼都给弄熄灭了,要不是她们醒来的时候还站着,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撞鬼了。
宋玉汐回到房间之后,绿丸和留儿伺候她洗漱后,便在她床头留了一盏灯出去了,宋玉汐将贴身藏着的内袋放置到枕头下面,回忆了一下萧齐豫今天的不正常反应,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关注度太高了些,可要说到为什么,宋玉汐可不敢往其他方面想,只敢归咎于两人都是重生的身份吧。
不过,像这种庸人自扰的问题,向来不会困扰宋玉汐的,她上一世就是个比较现实的女人,这一世更加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去投注太多的精力,她现在该在意的是她今天跟闵蓝谈的那些内容,如果这条路子行得通,那么也许真的可以给她开辟出一条致富之路,毕竟她比旁人更加看的清局势和发展,知道未来卖什么能赚钱,光是这样就可以比其他人少走不少弯路呢。
越想越澎湃,宋玉汐将被子裹到头顶,暗爽在心头,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一世,她终于可以不用看男人脸色,不用想着去依附男人过活,终于可以自己做一番事业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就这样,刚刷过存在感的某人,就被某个财迷小女人抛弃在冰冷的一角…
***
第二天清晨开始,女眷客苑之中就传来一些丝竹雅乐之声,宋玉汐还在睡着,就被宋玉蝉亲自过来喊醒了。
“哎呀,你可真沉得住气,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在睡。”
宋玉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在刚才,她把带着凉风的冰手毫无示警的盖在了宋玉汐温暖的脸颊上,生生把某人给冻醒了,迷糊着睁开眼睛,看看外头的天色,似乎太阳还没出来,不过是天方鱼肚白罢了,不禁小声嗫嚅道:
“不是巳时一刻才开始吗?这才什么时辰啊?”
她每天在宋家,若是轮到她去宁寿院伺候,卯时就起,平时睡到卯时两刻,三刻的样子,可外面的天色看来,估计现在连卯正都没有,怪不得她清醒不过来。
宋玉寒从外头走入,也是穿戴整齐,一身的香气,见宋玉汐还没起,也加入了催起的行列,宋玉汐被她们左右夹攻,无奈就坐了起来,只听宋玉寒说道:
“就咱们宋家的姑娘最懒,其他家的小姐寅时就起来练习了,我还以为我最晚,没想到这儿还有更懒的。快起来快起来,好些姑娘已经去了暖阁练好一阵子了。”
“…”
宋玉汐从被窝里被拉了起来,揉揉眼睛,黑发如瀑,香肩如削,刚睡醒的皮肤,透着珍珠的润色,粉颜桃腮,唇红齿白,如海棠般艳丽,这般美景就连宋玉蝉和宋玉寒都看呆了,宋玉汐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说道:
“大姐二姐你们先去吧,我这就起。”
宋玉蝉和宋玉寒想了一会儿,也知道宋玉汐就是现在起来,一番梳洗换装也要不少时候,她们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让别人说宋家的姑娘每一个勤快的吧,好歹去两个,这才点头说道:
“行吧,那你快些,我和寒姐儿先去登记领牌子,一会儿我把留儿带去替你拿牌,你梳洗完了就赶紧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