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门弟子右手捏剑,左手画符,口中吟唱,声音虽然高低各异,但是整齐清脆,被妖打出的那个弟子也就地盘坐唱起相同的法诀,这声音响起,整个世界带起了回音犹如千百个人一起和鸣,周围的所有一切顿时肃穆起来,较场内出现了无数条明晃的光线,横竖缠绕在中央那白发男子的身上,男子手里的白狐也开始扭动“吱吱”地叫。
那白发男子笑道:“看你们禁门这几百年又弄出什么戏法来吓唬人。”袍袖一挥,衣袂扬起,身体周围紫芒闪烁,和那些白芒纠葛在一起,两种光芒相撞,仿佛激荡出无数的火花。
傅罗听到禁门弟子念法诀的时刻就仿佛愣住了,口里喃喃说着什么,自己都没发觉,直到云笙来碰她的肩膀,她仿佛才如梦方醒。
“小师妹,你怎么会禁门的法诀?”原青和骆静都在看她。
“禁门的法诀?”傅罗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沉浸在刚刚那清澈的吟唱声当中,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她只是觉得这种声音很亲切,亲切地连着她最亲密的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间,用这种方式拉扯着彼此的距离。
和那些禁门弟子一样的法诀。
让傅罗熟悉地就像每天同门师兄弟一起晨读般。他一身白衣坐在最高的台子上领着大家念,他每一句话她都愿意去记,他的声音是这个世界最美的音律,怪不得他是佛祖转世,怪不得他将要成佛。那遥远地仿佛是几百年前的记忆,在这一声声法诀中一点点地浮现。
“我当是什么呢,还是几百年前土掉渣的阵法。”白发男子轻哼一声,海棠色的衣衫鼓动,带着几分不屑,身体周围的紫光更甚,眼见就要将周围一切吞没。周围的各门弟子顿时脸色大变,都各自祭起自己的法宝,准备在那妖挣脱禁门束缚之后补上去。
就在这时,禁门弟子有人大喊一声,“永生不灭。”
永生不灭,所有禁门弟子手里的法诀已经松开,在空中挽剑,剑尖划过空中出现了一朵朵金色的莲花,莲花在空中闪烁仿若夜空中的星辰,长剑回鞘,众人落坐重新念诀,空中的莲花汇聚在一处光芒四射让人睁不开眼睛。
所有人感觉到被一股大力拉扯,谁都没有料到禁门竟然有这种强大的阵法,傅罗脸色苍白,胸口疼痛地要裂开似的,死死地盯着那亮光处。
万花落尽处显出一个让天地黯然失色的人影,手持古朴的长剑,白衫如花瓣四溅,墨黑的长发在空中傲然飞扬,那是禁门弟子通过法术所幻化出来的人影,他身上带着一层朦胧的光环,他扬手剑刺出去,所到之处紫芒分割成两半,他挽剑的时候,众人看见剑柄上有一朵金黄色的莲花。
这是谁。禁门弟子幻化出来的影子是谁?虽然背着身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却震撼着天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凡世中出现。
白发男子脸色苍白,低头吐出一口鲜血,他怀里的白狐无比焦躁,“就说你们不要脸,竟然用幻化出他的法术,”喘一口气,仍旧轻蔑地笑着,“我说过,他现在不是佛门弟子,早已经入了妖道,你们怎么好意思用他以前留下的阵法。”
“你这只妖…”那个一早受伤被踢出来的禁门弟子挣扎着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无比可怕,“不准你侮辱…”
白发男子嗤笑一声,“你们的师父师祖一定告诉你他已经成佛了是不是?如果你们不信我说的话就去看那剑上的金莲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黑莲花,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傅罗看到那个身影,就仿佛灵魂出窍,她一步步地往前走,有人来拦她,她伸手把那阻拦推开。她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阵里的人,仿佛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对她未笑温柔地看着她的人。
禁门弟子发现的时候,一个蓝衣少女已经走到了法阵的边缘,她的眼神迷离,看着阵里他们幻化出的人影。她已经伸出手,就要碰触到法阵内的光环。
法阵已经激荡起攻击的气流,一朵更耀眼的莲花在梵语声中缓缓升起笼罩住她的身体。
第二十九章 云笙孤寂宿命
众人呆愣了好久,还是结阵的禁门的弟子先回过神,在他们看来一定是那阵里的妖对这少女用了什么法术,才会引她来破阵。眼见那少女就要撞进法阵,可是他们结阵的时候已经施尽全力,现在就算想把这阵马上收回来,也是有心无力。
这“永生不灭”还是禁门和随心谷未成两派之前就创下的,威力极大,现在这阵法已完全发动,少女如果碰触到必然会受伤。
就在这一刻,一串琉璃佛珠飞入空中,梵语声响起,一朵金黄色的莲花缓缓出现在少女头顶,就在她伸出手将要入阵的前一刻,金莲光芒普照,禁门的阵法完全被打乱,阵里幻化出的男子,恍如雾一般随风飘散。
傅罗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中。不见了,他眼睁睁在她眼前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为什么…
“傅罗,你,没事,吧!”傅罗似乎听到了云笙焦急而嘶哑的声音,可是依旧没有完全清醒。
琉璃佛珠从半空中落下,滑进云笙的手中。禁门的法阵发动以后,傅罗突然向前走,他伸出手拉阻拦她,她却看也不看,一掌挥过来,她手心里出现的那股强大的气流霸道而决绝,猛然将他的手臂震开。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接近法阵,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于是第一次念起了这个从来没有用过的法诀,只想她平安,就在这种信念下,那朵莲花绽放在半空中。
云笙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再也不像往常那么温柔,而是带了一丝力气,握的她有些疼,她“嘶”了一声,眼睛重新聚光,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云笙长长的睫毛往上翘着,紧紧抿着嘴唇,是很严肃的表情,“云笙。”傅罗叫了他一声,他的神色才有些缓和,嘴唇松开一些,傅罗看见了他嘴角仿佛有斑斑血迹。
“云笙,你…”云笙一言不发,手放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纯净的眼睛里似乎有很多复杂情绪在滋生、萌芽,犹如碧空中的云朵,聚起散开,短短的时间似乎变化万千。
法阵消失,中间的白发男子准备趁机脱身,他轻蔑地笑两声,“我还会来的。你们最好去看看那把剑,看了就知道,是你们师父师祖在自欺欺人,还是我在骗你们。”白发男子边说边往后退。
几个其他门派弟子拔剑试图拦住他,剑一出鞘,白发男子扬起手,准备再用法术抵挡,这时候他怀里的白狐突然欢快地叫起来,众人一震以为他有同伙接应,皆看向四周。白发男人看着怀里的狐狸表情有些诧异,众人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发生,只觉得似乎亮起一道白光,眼前一花,那妖就失去了影踪。
其他人把那些受伤脱力的禁门弟子从地上扶起来,随心谷的人也没有了芥蒂,还用同宗的内力替他们疗伤。
“刚才你看见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走到法阵那边去。”原青沉声问。
“看到了一个人影,然后就…”傅罗转头再一次看向那场中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人,她伸出手揉揉眼睛,再望过去,那人没有消失,黑发飞扬,翩跹如仙,站在那里,仿佛在想什么。傅罗愣住了,那人转过头,两个人视线撞在一起,一样的茫然,空虚,有些慌乱。
还是骆静先叫出声,“大师兄。”
傅罗闭上眼睛,是啊,那是卓玉,她今天怎么了,变得那么奇怪,难道真的中了刚才那只妖的法术?
“一定是那只妖的法术,妖善于摄人心魂。”禁门弟子被人搀扶着走过来,说完这些,他又看向云笙,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而是双手合十于胸前,郑重而恭敬地低了下头。
因为刚刚的那朵莲花,大概很多人都猜到了云笙的身份,眼神里都露出尊敬的意味,就连傅罗站在云笙身边,似乎也觉得好像无时无刻不被人注视一样。在这种注目下两个人连说话都拘谨起来,仿佛云笙就不该与人有交流,也不该与人接近。
云笙的身体终于晃了晃,显然刚才使用法术造成了体力透支,原青立即伸出手去扶云笙,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云笙的身体,手指立即有酸麻的感觉,云笙身体周围亮起一圈透明的屏障,把原青的手弹开,屏障一晃就消失了。
原青一惊,身体几乎有些摇晃,看着自己的手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云笙松开傅罗,垂下眼睛,再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很淡,睫毛平静地闪动,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从小,就,有,这个,怪病,别人,碰不得的。”
听到这句话傅罗愕然抬起头,原来竟是这样吗?别人无法碰触到他的身体,所以那些人看着他拖着伤体挣扎却无能为力,怪不得小时候,那雍容华贵的母亲会有那种悲切的表情。生下来之后就得了怪病,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无法碰触,最后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心里都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援助。
那位修真的宗师还说,他得的这个不是病。他是佛祖转世,具备了修佛入佛的体质。可笑啊,变成这样也要抱着那虔诚和感激的心侍奉佛祖吗?甚至于他周围的人也会为了这个,把他当作一个可以活动的佛像,引以为傲吗?傅罗的手攥起来,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
第三十章 光耀晨星佛祖化身
原青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停顿了好半天才指着傅罗,“那为什么…”为什么傅罗就可以。
云笙笑着摇摇头。为什么呢?也许就是散仙说的,他们之间是一种缘分?又有人走过来向云笙行佛礼,这一次云笙抬起了手,双手合什,他修长秀丽的身体在阳光下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这是傅罗第一次看见云笙行佛礼,他衣衫素雅,穿着简单,连笑容也是平淡的,只让人觉得无欲无求,整个人像一块纯洁的玉璧一般,看起来让人觉得向往,赏心悦目,可是他本身却是那么的空,一无所有。
真的就一无所有,在这种情况下,好多人围在旁边用眼睛和行动恭敬,好像谁也没有勇气再来跟他很接近,就连原青都挪开了一步。
暴露出身份就是这个结果,云笙早就已经料到,又可能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表现的极为进退有度,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淡淡点头笑笑,转身就要回去。
“云笙…”傅罗嗓子发紧,可还是喊出声。
云笙停住脚步,手指有些不可置信地蜷缩,然后又平整地放开。
“云笙,我们一起走吧!”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能看着他自己离开,宛如手指勾着唯一的那根线如果剪断,天空中的风筝真的会消失。
云笙转过头,笑意盎然。傅罗感觉到一种快乐和满足,是给他一点关怀和温度,自己心里就会很舒服。看着云笙,她就会变成一个等待花开的人,这种情绪和感觉根深蒂固,浓厚的仿佛存在了几百年。
如果在平时,禁门弟子大概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掉云笙,现在他们的心很乱,每个人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都在酝酿一件事,毕竟那妖说的话,他们很容易就能查证,那两柄剑就在落剑山庄,只要过去看看就能解开一切疑虑,因为简单所以很多人心里在跃跃欲试,就看谁先提出这个建议。
他们在徘徊,在等待,一早被震出阵外的弟子本来就脾气急,站起身就单刀直入,“师兄,我们就去看看那柄剑…”
“住口…难道你要相信妖说的话不成?”禁门的带头弟子是唯一一个没有用别人搀扶,自己挣扎着站起来的,他的脸色苍白,斥责师弟。
“既然那妖说的话不可信,我们去看看又能怎么样?反正师父也没有说一定不能去看。”他一句话反驳在重点上。
其他弟子都默默相视,他们没有和大师兄一样去否定师弟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想看看那柄剑,以前看那柄剑是用一种崇敬的心态,远远地看一看也就算了,谁也没有仔细近距离的观察过那柄剑上是不是有一朵莲花,那朵莲花究竟是什么颜色。根据师门代代相传,按理说那柄剑就代表了那个人,那人一出生胸口就有一朵金色的莲花,那他的剑就算是有莲花也极有可能是金色的,至于黑色本来就是黑暗堕落的象征,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神器之上。
而且师门对那个人的话题一直只是进行到:他是佛祖转世,是最优秀的佛门弟子,拥有佛祖一半的法力,就算过了几百年,上千年,也不会有人及得上他的风采。就算是后来太子殿下也被认定为佛祖转世,两个人虽然在气质上相似,这位太子殿下还是不能与当年的他相比。
从来未曾提过那人是不是已经成佛,何时成佛,所有一切的讲述到这里就仿佛断了。也有弟子问过这件事,可是师父师祖们都避而不答。
谁也没有料到,关于他的后续竟然会被一只妖说出来,而且竟然会说出这样的结果。堕落成妖,古往今来不但没有修真者这样,就算是有,做为佛祖象征的他,也不可能会走这样的结局。
一个被所有人崇拜的人,像一颗光耀的晨星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会选择堕入妖道。
骆静去拉傅罗的手,傅罗抬起头才发现云笙竟然和她一样想得出神,那柄剑上的莲花真的像那妖所说,已经变成了黑色。那个人真的已经从佛祖的象征堕落成了一只妖?“云笙,”傅罗伸出手,悄悄摇了摇云笙的袖子,“那妖说的可不可能?”
云笙摇摇头,“按…理…说…不…应该…”那份神圣变成黑暗,就算是他本人也会经历许多痛苦,从佛到妖绝对不是一念之间就可以达到的。
“其实去看看也无妨,就算没有妖这么说,我们也应该去确认那两柄剑是不是完好地放在那里,毕竟我们两派就是来保护这两柄剑的。”随心谷的一名弟子忽然说。
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禁门大弟子身上,他此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汗珠,闭上眼睛喘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是那么的凌厉、坚决,“不行。”如同一声暴喝。
大家都还没有再开口,忽然加进一个戏谑的声音,“难不成这里真的大有文章?那妖说的都是真的?这跟禁门和随心谷的创派有很大关系吧!你们就没有想过,那另一柄剑的主人是个什么身份。”花蝴蝶仿佛从树梢上飞落而下,用闲散的唯恐天下不乱的腔调挑衅地说着。
第三十一章 已经放不掉的牵挂
“这两柄剑的主人不是一对爱侣吗?另一个人的身份自然就是…”傅罗说到这里,忽然之间愣住了。
花蝴蝶回过头,脸上落了苍蝇似的,美滋滋地,“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知道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不要说是小六告诉你们的,小六好像还没有说那两个人的身份,你就已经说出来了,”挥挥手,“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傅罗刚才说着话愣了,也是忽然想起,当时那引路的少年只是说,是那两柄剑的主人建的落剑山庄。并没有说一男一女,而她竟然就直接把那两个人定位成一对爱侣了。傅罗苦笑一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直觉?第六感?为什么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当然,这个地方跟随心谷一样,总让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花蝴蝶掏出一把扇子,“不过你说的没错,那两个人就是一对爱侣。”
禁门大弟子猛地一阵咳嗽,“你…这个…”极其愤怒,话也说不全了。还是那个脚受过伤,傅罗亲手治过的那个弟子站出来说:“各位,大家都知道对于这两柄剑的传言一直都是屡禁不止,家师也吩咐过遇到这种传言不必理会,对于这种话大家只是听听就好,没有必要去相信,或者千方百计去证明什么。”眼睛看向花蝴蝶。“这里所有人都听过这些话,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我们禁门尚且未能弄清楚,外人又能知道些什么。”
花蝴蝶道:“本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把这柄剑和你们禁门那位重要的人联系起来,刚才被那妖一说,你现在一辩解好像我们这些外人就听懂一些了。以前我们只知道修真界有一位很神秘很厉害的人物,传说是光耀晨星,佛祖化身,却并不知道他就是落剑山庄那柄剑的主人。是你们用了幻化出他本人的法术退妖,而那妖说出他的身份就是那柄剑的主人,接着你们又要去看那柄剑,还说是专门来保护那两柄剑的,你们说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我们能听不懂吗?”往前走,拍拍已经愣了的禁门小弟子,“怪不得你的师兄会生气,你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
傅罗叹一口气,这死蝴蝶分明就是叮臭蛋的苍蝇,怪不得别人不喜欢他,窥探到别人的秘密就一边装死算了,还要像沉睡小五郎一样,得意洋洋地说出来。刚才那妖故意引禁门弟子说话,然后说出这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结局,难怪禁门弟子要急躁。
花蝴蝶看着禁门大弟子说:“你这么看我也没用,就算是把我杀了,还有这么多人都知道真相,”居然用手指了指傅罗,“就说这一位吧,是仙山派傅真人的独生爱女,你们如果把她杀了,后果可想而知,还有,”他又指指云笙,“这位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吧!”耸耸肩膀,摊摊手,所以,你们是拿我无可奈何了。
禁门大弟子“哼”一声,“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声音衰弱,其他弟子忙围上来,他摆摆手,冲周围人抱拳,“各位的相助,日后禁门必会重谢。现在天色已晚,大家尽早回去休息吧!”
周围的人皆还礼告辞,一场除妖大战在禁门大弟子的咳嗽中落下帷幕。
傅罗四处看看,发现卓玉又不见了,刚才他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他那美丽得让人心悸的姿态和神秘的样子给人一种错觉。现在冷静下来,稍微琢磨一下,刚才白光一闪,多像是他把那只妖放走了。
傅罗转过脸,扯扯云笙的袖子,小声说:“走吧!”云笙轻轻微笑,傅罗刚觉得心情好一些,耳边又响起那个花蝴蝶讨厌的声音,“就算是光耀晨星,佛祖化身都能够动凡心,你也要好好努力。”
傅罗觉得从在山谷里给云笙治伤开始,就像被施了咒,那时候每做一件事会想,这样他会不会舒服一些,好受一点,后来分开了,又在客栈里遇见,一开始当作不认识却也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吃那么少的饭,急得团团转无处发泄。
古代的衣服比较宽大,傅罗才能悄悄地拉着云笙的袖子,在现代的时候,她没有男朋友,进了男装品牌店看见自己喜欢的男装,顶多是遗憾啊,谁叫自己没男人,没法买衣服回去摆弄呢。认识云笙,恰好是在那个特殊时期,他最脆弱的时候,什么都要假手于别人,而自己又是唯一能接近他的人,他躺在那里温和包容地任她折腾,她几乎是从头到脚都给他料理了一遍,然后看着他在自己手里有了起色从此就放不掉了。
知道了他的身份,本来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划清界限。想想山谷里的那日,如果没有她云笙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于是习惯性地怕在她转身之后,云笙就会过的不好。而云笙表现出来的也确实如此,于是看着他在她身边的笑容,就难以接受看不到他时他那种暗淡。现在牵着他衣袖慢慢走,他陪在身边的感觉好像真的很好,原青和骆静还有其他门派弟子小声说话,而她仿佛沉浸在另一种情绪里面。
骆静回头,“小师妹,快一点。”
“哦,”傅罗应一声,她们不知道她悄悄的快乐。她侧头,“云笙,快一点。”
第三十二章 抱着狐狸睡觉
走在前面的原青忽然回了头,一脸不好意思说话的样子,偏偏还要冒充一下家长,“云笙,真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我…小师妹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她从小就不喜欢修真,没想到她还会对佛法感兴趣,这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他一定会很高兴。”
原青突然回头就把傅罗吓一跳,现在他又说出这样的话,脸上一本正经地还有些感动,他这个样子把傅罗看愣了,捏着云笙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放下来。原来他们都以为她是因为对佛法感兴趣,所以才会跟云笙结交。佛法之外,仿佛就是很不合常理的了。
到房间门口,就要分开了,傅罗想跟云笙说,让他晚上不要做晚课了早点休息,可是看见他门口一脸戒备看着自己的小厮,竟然话到嘴边就没说出来。毕竟不是他们在山谷的时候,只有彼此,现在无形之中他们之间隔了很多人。
傅罗洗了脸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床边的帐幔,稀里糊涂就睡着了,倒也没梦见什么,只是觉得睡的并不轻松。
大概是睡觉之前这场捉妖实在是太刺激人神经了,大师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回来没有,应该去看看,应该去看看,一边想一边强调要醒过来,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眼睛终于睁开,原来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醒了,可是睡梦中的念头还在脑海里,应该去看看大师兄,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四周静寂无声,真的要去敲门好像也不现实,傅罗想到这里,眼睛一瞥忽然就吓了一跳。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仰着头,有点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傅罗马上就认了出来,现在的这只就是那晚她在客栈见到的狐狸。
它那是什么眼神啊,带着审视,探索,不可置信,见到傅罗醒过来,就眯一下眼睛然后准备走开,刚迈出一只爪子,身体忽然腾空飞起,然后落到一个人的胸前,那人还把下巴拄在它的头顶,两只手抓住它的前爪,然后懒洋洋地声音传过来,“你虽然脾气不好,不过还算有良心,知道来看看我。”傅罗摸摸额头上那已经消失的印子,不过狐狸会法术,她还是不能相信。
这只狐狸总是这么臭美,刚刚的表情就像是专门跑来看白雪公主的,不过看到了之后很失望,用臭屁的眼神说:“怎么是你啊,不可能。”确认完了,就准备抬脚头开。
傅罗搓着狐狸的爪子,白生生地很可爱,肉呼呼的掌垫,很想掐一掐,咬一口,一只狐狸有一个人一样倨傲高贵的表情,那不是很可笑么。“你该不会是跟什么人学成这样的吧!从现在开始我来教你怎么才能做一只温顺的宠物。”傅罗想到大学的时候舍友的一段话。“学会独立觅食,知道自己解决大小便,这样才能被当作宠物。”
落剑山庄建在山里,所以到了晚上还真的挺冷,傅罗哆嗦一下,又懒得爬起来关窗子,缩缩脖子,这个动作经常被人嘲笑,因为大家都是学武之人就没有权利感觉到冷热,因为身体里的内力和真气不是用来蒸豆包的。即便是晚上睡觉也应该学会真气运转,一边练功一边睡觉,至于武侠小说上写的,一边练功一边睡觉不知不觉就能成为武林高手纯属瞎掰,睡觉的时候还要惦记着其他事,睡眠质量能好的了吗?
傅罗把身体缩在被子里,做蚕蛹状,怀里的白狐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很滑稽。傅罗抓着它在自己脸上蹭啊蹭,暖洋洋的,软绵绵的毛上有一股清香,“喂,今天就在这睡吧!”
白狐扭动,不乐意。
“外面有捉妖的,就算你不是妖,也有捉狐狸的,要到冬天了,狐狸围脖是抢手货,而且对面有一个穿白袍子的人,神出鬼没,说不定看见你觉得你比较好玩,扭扭你这里,那里,就把你…”这么说一说都把大师兄说成变态了。难道她是一个记仇的人?表面上对大师兄的冷冰冰不是很在意,其实有空就要诋毁他一下出口气?但是这也不叫诋毁吧,百分之八十实话实说。
怀里的狐狸果然哆嗦了一下。
“让你半夜走,我实在是良心上过意不去,床上多你一个确实挤了点,但是就凑合一下吧!”傅罗边说边把白狐往床上拐带,还很有爱心地腾出比较好的位置给它。
把狐狸的半个身子都塞进被子,用胳膊给它做枕头,它黑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傅罗咧嘴笑笑,“睡吧睡吧!”狐狸又仰头看看桌边的油灯。
傅罗笑两声,“我习惯点灯睡觉。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对一只狐狸透露出自己的弱点,反正它看不懂,所以应该没什么吧!
“你说那妖说的是不是真的?”傅罗闭上眼睛,自己竟然会对着一只狐狸说话,“如果是真的话,那他还真可怜。从光耀晨星到一只妖,到底是为什么呢。”把脸埋入温暖的皮毛里,她很喜欢这只狐狸,外面就算有风有雨抱着它却很温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睡去之前,她竟然嘟囔一声,“我回来了。”
傅罗怀里的狐狸睁开了眼睛,眼眸中的两朵黑莲花绝艳地缓缓开放。
第三十三章 禁忌爱恋
“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少年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道。
“师兄又去讲佛法了?”少女懒懒地接过东西,继续躺在树下,花瓣继续飘落在她的眼皮上,一只手放在额头,随意地说话。
“傅罗和以前不一样了,爱吃的东西都变了。”少年坐下来,就像为这山谷中又增添了一处风景,长发飞扬,美丽而高贵,修长的手指摸着身侧的剑,剑柄上有一朵金黄色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