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石亨有此言语,这名大夫也变拱手作礼道:“石大人放心便是,此事卑下省的。”

说罢这番话之后,大夫便将如何措置的事体跟石亨言说了一遍。

石亨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

第一百一十六回 府中计

听完了大夫的所言说的注意事项之后,石亨便吩咐府邸中的仆从将他姐姐抬到府中的一处庭院里的屋子中,放在床上,并命一些奴婢从旁伺候。

大夫见事体完毕之后,便跟石亨言说告辞,石亨本欲挽留,不过大夫一力坚持说还有别的病家也是耽误不得,石亨想想也就放他回去了。

大夫走后,石亨便去探视姐姐。

不过石敏依旧是人事不知,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和先前不同的是有了一点气息。

石亨坐在姐姐石敏的床,探视着姐姐却丝毫没有别的办法。

这般凝视之下,自然是心中焦切。

石亨细细的将此事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便觉得徐有贞是罪魁祸首。若是徐有贞安然收下了自己派人送过去的那十万两的银票,那即便是不办事,自己也可以通过朝中的势力帮着外甥李克麟洗刷干净,绝不会发展到今日的局面。

到了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徐有贞这个杀千刀的,不知心头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件事情给捅到了皇上跟前,如此一来,自己便毫无法子。

自己非但因为行贿之事受到了皇上的传旨申斥,而且被褫夺了御赐的忠国公的封号,最后连带这外甥李克麟眼见无望,吞金自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徐有贞故意设套,从中作梗。

石亨恨死了徐有贞。不过即便如此,石亨也毫无法子,毕竟对于徐有贞而言,眼下就算是想要跟他一争高低,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石亨心里头明白徐有贞此人绝非易于之辈人,想要对付徐有贞,还需从长计议。

不够即便如此,石亨心里头还是有些抑郁难舒,应为自己被圣上贬斥便罚除面壁一个月,以至于在朝中百官面前的声誉大为降低,都是拜这个徐有贞所赐。

对于此事而言,石亨是又恨又恼。眼见姐姐卧床不起,形同废人,石亨于心中暗自发誓此生必与徐有贞势不两立。

石亨在心里头发下了毒誓,自然是对徐有贞恨之入骨。

几日之后,徐有贞跟石亨闹翻之事便在朝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徐有贞倒也厉害,丝毫不以为意,毕竟从跟前的情势来说,朱祁镇惩罚了石亨,传旨申斥并褫夺了石亨忠国公的封号,这也宣告了徐有贞跟石亨此番龌龊枝梧导致的斗争中,徐有贞已然获取了胜利。

朝廷里头的那些原本有些游移不定的官员们知晓了事情的前前后后之后,便纷纷跟徐有贞表态说要跟着徐有贞。

徐有贞作为宰辅之臣的地位便逾为不可动摇了。

只有一些对石亨死忠的朋党之人没有投靠过来。

再者,石亨被朱祁镇罚才家中面壁一个月,人走茶凉的,自然对朝廷的影响力便弱了很多。

往日里头投靠石亨门下的那些门生故吏或者将领武官们自然也都没有法子跟徐有贞这一派的势力抗衡。

经此一役,徐有贞的声威大振,朝廷中文武官员依附过来的自然是数不胜数。

徐有贞旗开得胜,有获得皇帝的恩宠得以钦赐丹书铁卷,圣眷之隆,简直是当朝不世出的异数。

徐有贞自己也是极为欣喜,毕竟于谦死后,朝廷中的大臣就属他和石亨最为位高权重,难分轩轾。

此番借助李贤的主意,好好的打击了石亨以及石亨一党,而且能够让那么多的游移不定的文武官员归附自己麾下,也就给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奠定了更为深厚的基础。

对于徐有贞而言,这自然是一件大大的喜事。

若是说半个月前,朝廷里头还是他跟石亨两人的天下,平分秋色的话,经过此番在朱祁镇面前打击石亨的举动,已经成功的将石亨的地位下降了许多,从今而后,石亨只怕无法再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石亨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斗,朝廷中便是徐有贞的天下,徐有贞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正首辅重臣。

徐有贞获得这般的地位之后,自然对李贤极为感激,便暗中召见李贤欲要给他一个升迁的机会。

李贤应命而来,两人相见,李贤张口便对徐有贞叩拜说道:“下官李贤恭喜徐大人。”

徐有贞闻言,慌忙上前扶起李贤说道:“李大人实在是客气,眼下何喜之有。”

李贤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说便接口说道:“原本朝中分为两派,一派奉徐大人为宗,自是朝中的正人,而另外一派宵小之徒,都是一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官,则啸聚在石亨身边。大人此番在皇上跟前建言,使得皇上传旨申斥了石亨,也令得石亨一派那些往日里头张牙舞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武官们也都群马谙然,毫无声息。这样子一来,下官这等的文官总算是接着徐大人的伟力出了一口憋在心里头许久的恶气,实在是痛快之极。”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哈哈大笑道:“人道李大人诙谐有趣,谈笑风生,果不虚言。其实这件事还多要归功于李大人才是,若不是李大人当日在老夫面前提及此事,益发坚定了老夫欲要到圣上面前如此建言的决心,只怕此事也未必有这么容易办成,眼下只怕也不是这等的局面。”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张口言语道:“徐大人真是会推美于人,李贤当时也是有口无心的随口说说而已,就算李贤有再大的本事,也决计不敢也不够资格到皇上跟前去说这等事体,真要算起来还是徐大人自己的本事,能够将这场天大的事情轻轻松松的就给办成了。要是换成其他人,就算是在皇上面前进言此事,说不定还要被石亨反咬一口,唯有徐大人才有这等的本事将石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只能乖乖的在家中面壁思过。”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张口笑道:“李贤大人,石亨在家中面壁思过可是真的?”

李贤闻言便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这自然是真的,皇上的圣命,石亨就算再如何骄横跋扈也是不敢不遵的。”

徐有贞闻言便接口说道:“这也算是石亨花钱买个教训,朝廷的律例岂是儿戏。对了,李大人可曾听说石亨的那个外甥李克麟在监狱里头吞金自杀的是。”

李贤闻言,便接口说道:“略有耳闻。”

徐有贞便接口说道:“李大人,对李克麟吞金自杀之事有何看法?”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问,李贤便接口说道:“此事为李贤所知,只怕不能说出其中的缘由来。”

徐有贞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张口劝道:“耳听是虚不假,老夫深知李大人深具大智慧,不妨推测推测此事究竟有何缘由。”

听得徐有贞执意要自己言说此事,李贤也不再推脱,便接口说道:“既然是徐大人要下官推论一下,下官便略略说一下下官的看法。李克麟吞金之事据下官揣测极有可能是石亨被皇上传旨申斥之事的风声传到了牢中,原本以为有石亨这个朝中的靠山莫大的奥援在外协助他早日脱出牢笼的李克麟心下自知不免,觉得朝廷定然会不留情面的追究他在河南巡抚以及赈灾任上的营私舞弊之类的情事,自是难逃法网,便萌发死志,随即便吞金自杀。”

李贤说罢了自己的推论之后,徐有贞便拍死说道:“李大人不愧是朝中智囊,国士无双,老夫命人查试了李克麟之死,跟李大人所推测之事相差无几。李大人不在跟前,居然如同亲眼所睹一般,真是洞见如神。哎呀,李大人当真是料事如神,丝毫不差。”

听得徐有贞有此赞誉,李贤慌忙接口说道:“李大人实在是太过抬爱了,方才下官所以之事不过是一己的悬测之词,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就算是言而有中,也不过是侥幸所致。”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不必客气,此番石亨一事若无李大人的妙计,只怕未必能够达成如今这等局面。说起来此番李大人帮着老夫对付石亨算是尽了大力,不知道李大人是否愿意挪个位子。”

听得徐有贞有此一言,李贤心里头明白想徐有贞是想要帮自己挪动一下位子,算是给自己此番帮着徐有贞对付石亨的一点酬庸。

李贤心下明白了此事,便张口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李大人不必如此,前次跟李大人见面之时,得蒙厚爱,下官也跟大人表面过心迹,绝不会为了一官半职来帮着大人,而是受到大人的忧国忧民之心的感召才情愿出力相助的。”

听得李贤有此推辞的言辞,徐有贞心里头对李贤顿生好感,照理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贤帮着自己对付了石亨,都可以到自己跟前来邀功,可是这个李贤丝毫没有这般的举动,今日自己主动提出给他升迁的机会,可是李贤也婉拒了此事,从这等情形上看来,李贤此人确实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投靠自己麾下,徐有贞不由觉得李贤是自己知己之人。

心生此念,徐有贞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果然是难得的人才,如今立下了这等的功劳,却毫不居功,实在是闻所未闻。”

李贤慌忙逊谢道:“徐大人说的是见外话,李贤却无半点功劳,所谓无功不受禄,若是日后李贤有了事功之后,自会到徐大人跟前请赏。”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接口言语道:“李大人这般高风亮节,真是世所罕见。也罢,此番李大人既然不愿居功也不愿邀功,老夫也不便勉强,若是日后有何心意,就请李大人不妨到老夫府上跟老夫直言相告,老夫要是帮的上忙的一定帮忙。”

李贤听得这话,接应承道:“徐大人既然有此一说,李贤岂能不听命行事。”

徐有贞便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是个信人,既然有此一诺,老夫何能不信。”

李贤便接口说道:“徐大人见笑了。”

言罢此事,李贤便一转言对着徐有贞开口言语道:“李克麟于狱中吞金而死,河南赈灾一案更是扑朔迷离,究竟如何终结?”

徐有贞闻言便笑笑说道:“这是极为容易,老夫预备跟皇上说李克麟于赈灾途中中饱私囊,贪赃枉法,此番被皇上圣见洞察到之后,于牢狱之中自知不免,便畏罪自杀。”

李贤闻言便一拍大腿说道:“徐大人真犹如老吏判案,这等判词下的实在精准。”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徐有贞便接口说道:“李大人也是这般看法,看来老夫的这番腹稿果然不差。”

李贤赶忙奉承了说了一句道:“徐大人是朝中的文章圣手,此事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下官所知,前朝的子云相如,苏子韩愈都要甘拜下风。”

听得李贤有此奉承,徐有贞便笑笑说道:“哪里哪里,老夫的这手文章顶多也就跟着几人平分秋色而已。”

徐有贞有此得意之色,李贤心下虽是不屑,不过口中倒是奉承不已。

两人尽欢而散之后,李贤便回府去了。

回府之后,李贤觉得有必要跟简怀箴见一次面,也好探讨将来的对策。

如此想来,李贤便换过了一生极为寻常的衣装,从后门出去,随即朝着尚书府走去。

很快到了尚书府之后,依旧跟前次一般无二的进入了尚书府,很快便在领路之人的接引之下见到了简怀箴。

“李贤参见皇长公主。”李贤对着简怀箴施礼说道。

简怀箴还礼道:“李大人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这些虚客套就不必了。”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言语道:“朝廷的仪制攸关,有些礼节还是不能丢下的,还是请皇长公主受下官一礼。”

简怀箴听他这般说法也别无他法,便接口言语道:“也罢,既然是李大人坚持,本公主就站着受李大人的礼节。”

一见简怀箴同意的此事,李贤便跪下来朝着简怀箴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受过李贤一拜之后,简怀箴便开口问道:“李大人今日如此急切的来见本公主,是否外间出了异样的变动。”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问,李贤便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外间别无动静,只是今日徐有贞招我去他府上,跟下官说了一些朝廷中的士事情。”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简怀箴追问了一句道:“徐有贞跟李大人都谈了何事?”

李贤便对着简怀箴拱手说道:“徐有贞跟李贤言及李克麟在狱中吞金自杀,徐有贞想要藉此由头在皇上面前奏李克麟在河南赈灾任上,中饱私囊,终致被朝廷发现,继而入狱之后,还想靠着石亨脱出牢笼,终知难以自免,便畏罪自杀了。”

简怀箴听得徐有贞这般说法便接口言语道:“看来徐有贞是跟石亨杠上了,这般落井下石的手法,想来是想要祸水东引,推到石亨头上去。”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言,下官有些不太明白。”

简怀箴嫣然一笑道:“事情倒也不甚复杂,徐有贞若是真有此事,想来必是想要藉着石亨外甥李克麟吞金自杀一事,再于皇上面前参劾石亨一本,这便是徐有贞没有说出口的算盘。”

“哎呀,皇长公主真是见事明决,下官到经过的皇长公主这般提醒,也明白了此事。”李贤对着简怀箴一顿足,便慌忙开口言说道。

简怀箴见得李贤这般情形,便笑笑说道:“李大人眼下方才明白了也不晚,看情形徐有贞和石亨是想要好好的斗上一场了,我等恰好可以藉此机会从中取势,因利乘便将徐有贞和石亨先前结成的攻守同盟彻底瓦解,继而逐一击破。”

李贤闻言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徐有贞跟石亨内杠,是我等的一大好机会。”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接口言语道:“李大人所言甚至,徐有贞跟石亨此番的窝里斗正是我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管二人究竟谁胜谁负,只要离间了这两人,日后想要分而治之也便简单多了。”

听简怀箴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言语道:“皇长公主的分而治之之策实在是高明,只要徐有贞跟李贤的攻守同盟分崩离析之后,我等便可趁机插足其间,于中稍事挑拨,便人令徐有贞跟石亨势不两立。”

简怀箴对着李贤点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言至当,当初徐有贞跟石亨这些人就是设下这等诡计来陷害于谦于大人,如今我等也要藉此机会好好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让徐有贞跟石亨也吃吃这般的苦头。”

李贤便接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徐有贞跟石亨这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在皇上便去捏造谣言中伤于谦于大人,终致联手制造出了我朝最大的冤案,迫的于谦于大人一命归西。算起来,徐有贞跟石亨两人的责任最大,从目下的情形看来,这些事情对于我等而言,实乃千古奇冤。李贤有时候真恨不得手刃了这两人,碎尸万段。”

言罢,李贤颇有些咬牙切齿。

第一百一十七回 势难立

简怀箴见得李贤有这般的举动,便张口言语道:“李大人不必如此,徐有贞跟石亨两人陷害于谦于大人之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要我等小心行事,必能在有生之年帮着于谦于大人洗雪冤情。”

李贤听简怀箴有此斩钉截铁的论断,便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不管目下如何,总是要为于谦于大人报仇为先,而且还不能让于谦于大人的令名受损,目下也唯有先让徐有贞跟石亨等人张牙舞爪,横行不法一段时日,只要日后有机会扳倒这两人,便可一并帮着于谦于大人洗雪冤情。”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对着李贤开口说道:“李大人说的是,这才是稳妥的法子。目下只要徐有贞跟之间有龌龊枝梧之事,便可居间挑拨,能够令徐有贞跟石亨势不两立自是最好不过,即便是不能如此,也要加速拆散两人的攻守同盟。如此一来,日后我等方能在给于谦于大人一事上收功。”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李贤便张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言甚为有理,日后下官便从此处着手设法。”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正是,从此处设法里间徐有贞跟石亨是最为妥贴的法子。”

李贤便接口说道:“那下官就派人给石亨送一张秘帖,把徐有贞欲行之事告知于他,也好再度挑拨其事,令石亨对徐有贞恨之入骨。”

听得李贤有此建言,简怀箴颇有惊艳之感,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果然厉害,方才所言之事自是妙策。”

闻得简怀箴有此赞誉,李贤颇有些受宠若惊的开口言说道:“皇长公主如此称许,下官担当不起,方才不过是灵机一动忽然蹦出来的一个法子,尚未通盘筹算。”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开口言语道:“李大人不必谦虚,李大人若不是日思夜想如何对付徐有贞跟石亨,方才也决计不会这么轻易便能想出如此一个好主意,想来李大人在家中朝里无时不刻不在想着究竟如何才能帮于谦于大人洗脱冤屈?李大人,本公主所猜可有谬误。”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李贤便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猜一点不差,李贤衷心所愿便是早日能够替于谦于大人洗雪冤屈,每日枕席之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都是为了此事。”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对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所言之事,简怀箴心里头也明白,不管情形如何,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对付徐有贞跟石亨二人,还需仰仗李大人的大力。眼下不动徐有贞跟石亨,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对付这两个老狐狸。”

简怀箴有此告诫,李贤想了一想便张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事情便是如此。”

简怀箴闻言便笑笑说道:“说起来徐有贞跟石亨等人结成一党,罗织罪名陷害朝廷的柱石之臣于谦于大人,已然是死有余辜,不过眼下的情势徐有贞和石亨两人在朝中已然配置了绝大势力,想要斩草除根,一时一刻便将两人悉数对付了,只怕事有万难。目下最为合宜的法子便是通过离间之计,让徐有贞跟石亨两人窝里相斗,如此一来,我等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事半功倍。”

徐有贞闻得此言便接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自目下的情形而言,行离间之计是最为妥当的选择。”

简怀箴闻言便颔首说道:“李大人也认同此事,看来此计可行。”

李贤便接口对着简怀箴言语道:“以下官的愚见,目下此计乃是上上之策。”

简怀箴听得李贤有此一说,便张口说道:“此计虽好,不过欲要行的此计,必要多多劳烦李大人居间行事,若是一时不慎,只怕李大人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是本公主至为忧心之事。”

李贤闻得此言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不必如此,就李贤而言,只要能够给于谦于大人洗刷天大的冤屈,早就将个人的生死安危置之度外。此番能够的皇长公主提点,有幸能够为死去的于谦大人尽自己的一点微末的心力,已然是李贤此身至为欣慰之事。不管前头是龙潭虎穴,还是杀机重重,李贤都是义无反顾,绝不言退。”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简怀箴忽然觉得李贤此人果真是天下的豪迈男子,就如死去的于谦一般,那是人世间难得的人杰。

简怀箴便接口言语道:“李大人居然都有此死志,本公主便是欲要阻拦也不可得。离间之计,此途险恶无比,还请李大人的要三思而后行。”

李贤闻言便对着简怀箴点点头说道:“皇长公主待李贤至诚,爱我至厚,李贤心感不已。目下事情已然到了这般的情形,李贤心下也明白若是想要对付徐有贞跟石亨这两个老狐狸,绝不是那般容易之事,李贤心下也早有打算,即便此事不得幸存,也无怨无悔。”

简怀箴见李贤有此坚毅的表示,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既然有此一言,简怀箴也不能相强,前路漫漫,还请李大人小心谨慎,刻意保重。”

李贤点点头说道:“承蒙皇长公主有此一言,李贤自当谨记在心,永志不忘,日后必当小心行事,以期能将徐有贞跟石亨悉数扳倒,让皇上给他们定下蓄谋陷害于谦于大人的罪名,了断这段公案,也好藉此给死去的于谦于大人一个交代,让九泉下于大人也能就此瞑目。”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张口言语道:“李大人说得是,若是此番能够成就此事,于谦于大人必然能够含笑九泉。”

李贤听简怀箴有此一说也点头称是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这也是李贤多日来的夙愿。”

简怀箴闻言便接口说得:“我等的素心所愿,只怕要靠大人居间行事方能如期实现了。”

李贤闻言便接口说道:“皇长公主请放心,李贤必然好好行事,不复所望。”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简怀箴便开口言语道:“也罢,李大人可要小心行事。”

李贤闻得此言便点了点头。

简怀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方才本公主想到一件事情,双管齐下,说不定能够帮李大人早日实现衷心所愿之事。”

听得简怀箴忽有此言,李贤心里头颇有些诧异,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有何妙计,还请示下。”

简怀箴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据九重的烛影摇红的消息,石亨的独生子名石未风,年方双十,现在柳州凌山学院学院课读诗书,不如在此子身上打打主意。”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李贤颇有些诧异的感觉,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追问道:“石亨的儿子,有何主意可打。”

简怀箴闻得此言,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石亨颇爱其子,若是本公主命人不动声色的将石亨之子从凌山学院劫走,藉此再将事情推托到徐有贞身上,李大人以为如何?”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简怀箴顿时明白了其间的关窍,便张口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这一招借刀杀人实在是极为高明。目下石亨的外甥李克麟已然应为徐有贞跟皇上报知石亨行贿之事而死,想来石亨已然是对徐有贞恨之入骨,若是再在石亨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只怕石亨定会寝其皮而食其肉。”

简怀箴听得李贤有此一言,便微笑着对着李贤开口言语道:“李大人也是有这般说辞,看来此计可行。”

李贤斩钉截铁的开口应道:“此计断乎可行。依着下官的意思,只要此计一行,石亨定然会跟徐有贞不死不休。”

听得李贤有此一言,简怀箴便接口言语道:“李大人所言甚至,从目下的情形看来,石亨跟徐有贞二人两虎相争已然是必然之事,两人互相攻讦也在意中,目下便是要好好营造出一个局面来,也好让徐有贞跟石亨之间的攻守同盟尽快分崩离析,让此二人的矛盾显化出来。”

李贤闻得此言,便接口附和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此事便是如此。若是此计一行,日后石亨跟徐有贞必然成为不死不休的对头,两人必然会以命相搏,我等也好藉此机会,居间挑拨。”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正是此话。”简怀箴开口言语道。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李贤便接口说道:“皇长公主说的是,不管是两虎相争也罢,鹤蚌相争也好,吾等不必介入其间,先由着他们狗咬狗,日后一击即中,一中便胜。如此,便可安然给于谦于大人报仇了。”

简怀箴闻言,也笑笑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从母下的情形看来,此事对于我等而言,便是一大好事,本公主心意已决,不管情形如何,事情总是要处置的,此计决不可就此搁下。”

听得简怀箴的意思是要行此计,李贤便张口说道:“皇长公主果然有法子,此计一行,对于李贤也是颇为重要,只要此计得逞,李贤这边在石亨跟徐有贞之间斡旋便容易多了,腾挪移转,无不顺心。”

简怀箴见李贤有此一言,便张口说道:“既是如此,就请李大人静候好消息,到事成之后,本公主定会派人将消息告于李大人知悉。”

李贤闻得此言,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多谢皇长公主,事情既然定下了了,李贤便先告辞了。”

简怀箴闻言便微微一颔首说道:“今日定下此计,本公主还要通盘筹算一下,李大人此番归去,本公主就不远送了。”

李贤听简怀箴有此一说慌忙接口说道:“何必劳动公主的大驾相送,说来着尚书府李贤有有些熟门熟路了,便是无人接送,李贤自个也能找到门路。”

简怀箴听得李贤有此一说,便接口言语道:“李大人果然是妙人,所说李大人自信能够找到门路,不过本公主作为地主,礼数还是要的。本公主便派一名女婢相送好了。”

听得简怀箴有一言,李贤便接口说道:“也罢,皇长公主若是执意要派人相送,这番心意李贤自是心领。”

简怀箴便微微一笑说道:“李大人说笑了,小翠,送送李大人。”

屋子外头帮着料理外间情形心腹婢女小翠便应承了一声,随即开口入内,对着李贤施礼说道:“李大人,请随小翠来。”

李贤便对着小翠开口言语道:“多谢小翠姑娘领路。”

“李大人客气了,公主吩咐,小翠岂敢不尽心。李大人,这边请。”小翠笑道。

说罢了此事,小翠便对着李贤做出了请的手势来。

李贤见得这般情形便随着小翠一道出去。

李贤一走之后,简怀箴便独自思忖了一下,觉得想要在石亨的儿子身上做文章,还是要找烛影摇红的南宫九重过来商议一番,也好筹措得当,万无一失。

简怀箴心下有此想法,便对着外面招呼道:“来人。”

外头伺候的女婢听得简怀箴有这般的吩咐,便从外面进来对着简怀箴施礼请示道:“皇长公主有何吩咐?”

简怀箴对着进来的女婢开口言说道:“速速派人去请南宫九重,就说本公主有急事相召。”

心腹使女便应承了一句随即便离开了。

简怀箴细细思量了一阵,心里头觉得李贤今日跟自己所言之事正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徐有贞和石亨二人在夺门之变中沆瀣一气并跟宫里头的太监曹吉祥狼狈为奸,百般挑拨,从而掇使皇帝朱祁镇罢黜了于谦,便讲于谦投入了狱中。

而后更是变本加厉,指使朋党构陷于谦,终于迫使朱祁镇做出了处决于谦的决定。

当年简怀箴避居江南,对朝中的这段掌故丝毫未闻,等得知了消息之后,简怀箴赶到京师救援时,皇帝朱祁镇已然下了圣旨,于谦为了不牵累他人,决意自杀,此事对简怀箴而言自是一大憾事。

故而简怀箴对徐有贞和石亨等人都无好感,心下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不过朱祁镇夺门复位之后,对夺门之变的中功臣大加封赏,简怀箴也不得不顾及在上位者。

毕竟皇帝是天下的共主,即便做错了一些事情,也不能将之如何。

故而简怀箴也只得隐忍不发,不过心底下依旧在等候时机,只要徐有贞跟石亨有什么动静,简怀箴都是极为关注的。

不过自从徐有贞跟石亨结成了攻守同盟之后,再加上宫里头的总管太监曹吉祥跟他们互通有无,这般宫里头朝廷上的几股势力勾搭到一处,盘根错节,实在是不容易对付。

简怀箴后来觉得想要对付这几个发动夺门之变的功臣,最好的法子是从内部攻破。

前番指使李贤到徐有贞府中挑拨徐有贞跟石亨的关系,便是基于这般的考虑。

不过即便如此,简怀箴心里头也明白,就是李贤能够说服徐有贞跟石亨闹翻,也要从旁制造机会,促使徐有贞跟是石亨的攻守同盟早日破裂。

这般想来,简怀箴心下筹算了许久,觉得利用石亨的儿子石未风是个极好的法子。

想了不多久,只听得门外一阵响动,随即人影一晃,南宫九重便走了进来。

“九重拜见小姐,于此跟公主请安。”南宫九重一进来便对着简怀箴叩拜道。

见得南宫九重有此举动,简怀箴便开口言语道:“九重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南宫九重便开口言语道:“是。”

虽是南宫九重便站了起来,随即对着简怀箴施礼道:“皇长公主,今日如此急切的宣召九重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简怀箴闻得此言便对着南宫九重开口言语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想要借九重之力帮一件事情。”

南宫九重闻言便应声说道:“皇长公主但有吩咐,九重无不从命。”

简怀箴点点头说道:“今日李贤秘密来到尚书府告知了本公主一个天大的秘密,徐有贞预备在朝廷里头跟皇帝密告石亨。”

听得简怀箴如此言语,快人快语的南宫九重便开口言语道:“好呀,看来还是皇长公主看的透彻,公主在先前便说过徐有贞跟石亨几人终究会反目成仇的,从目下的情形看来,应当就是这般的情形,皇长公主真是料事如神。”吩咐,便开口言语道:“奴婢明白,奴婢即刻安排人去处置公主吩咐之事。”

听得南宫九重有此一言,简怀箴便开口言语道:“此事一点不差,本公主也觉得此事是我等扳倒石亨和徐有贞的一大机会,本公主跟李贤大人商议了一阵子之后,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能够早如使得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破裂,日后想要对付这两人就容易多了。”

见简怀箴有这般的说法,南宫九重也颔首说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在朝廷上斗倒徐有贞跟石亨两人,最好的法子是利用两人之间的仇隙,如此一来,居间挑拨,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击破。”

第一百一十八回 子未返

见简怀箴有这般的说法,南宫九重也颔首说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在朝廷上斗倒徐有贞跟石亨两人,最好的法子是利用两人之间的仇隙,如此一来,居间挑拨,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击破。”

简怀箴闻的南宫九重有此一言,便对着南宫九重点点头说道:“九重说的不差,本公主跟李贤大人也是这般的想法,从目下的情形看来,想要攻伐徐有贞跟石亨的攻守同盟,分化瓦解,逐一击破是最为省力的法子。”

“公主预备如何处置此事?”南宫九重对着简怀箴追问道。

简怀箴听南宫九重有此追问,便对她开口问了一句道:“烛影摇红的资料里头可曾有石亨的儿子石未风的消息。”

听简怀箴如此问来,南宫九重始是一愣,继而便会意了过来,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烛影摇红有石亨独生子石未风的消息,此子年方二十岁上下,若是记得不错,应当还在柳州凌山书院读书才是。”

南宫九重有此一言,简怀箴便极为高兴的点点头说道:“九重你所言一点不差,此番欲要对付徐有贞跟石亨,便是要从石亨的独生子石未风身上打主意。”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南宫九重便接口言语道:“要在石未风身上打主意,皇长公主,这番话九重依旧有些听不明白。”

见南宫九重这般疑惑的模样,简怀箴便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事情也不算如何麻烦,只是要委屈石未风一阵子。”

简怀箴口中有这般说辞,南宫九重听了这话细细想了一想,忽然想到了一个念头便对着简怀箴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的意思是说,想要藉此机会扣留石未风。”

听得南宫九重有此一言,简怀箴便接口言道:“九重所言不差,本公主心下真有此意。石未风是石亨的独生子,目下又在柳州凌山书院读书,石亨虽是位高权重,也是鞭长莫及,只要将石未风绑架几天,随后见这件事扣到徐有贞的头上,到时候就算徐有贞想要澄清此事,只怕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得简怀箴有此一言,南宫九重便开口言语道:“皇长公主的意思是藉由徐有贞攻击石亨的机会,将绑架石未风的事情赖到徐有贞的头上去。”

简怀箴闻言便点点头说道:“九重说的不差,本公主已然让李贤大人居间挑拨了,只要事情一成,便会通过某种渠道把小道消息传递给石亨知道,如此一来石亨定然对徐有贞恨之入骨。”

听得简怀箴有此解释,南宫九重便开口言语道:“公主算无遗策,如此双管齐下,就算石亨跟徐有贞如何精灵诡诈也万万算计不到是我们居间捣鬼。”

简怀箴闻言便点点头说道:“正是此话,不过此时的关键还要看九重麾下的烛影摇红门下弟子,绑架石未风之事切不可走漏一点消息。若是让人撞破,便会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