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狂笑,十一气得朝车夫喊:“别拉了,走了啦,以后她喊停车不算。”
秀儿再次喊住车夫道:“我是真的下去有点事。平时难得上一趟街,今天既然来了,就想去逛逛.”
十一伸手对车夫做了一个赶车的手势,嘴里对秀儿说:“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吧,你那禽兽姐夫这两天没看见你,还不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到处找?要是你好不容易搬了家,结果又被他在街上堵到了,那搬家也白搬了。”
说到禽兽姐夫,秀儿沉默了。曹娥秀的事一闹,她差点忘了这档子事。
但有一个疑问是:“勃勃为什么没找到你家去呢?那天是你陪着回去的,那一晚你也一直跟他作对。他第二天去我家找不到人,那么剩下的唯一线索就是你了。”
这时菊香插嘴道:“怎么没有?听看门的老哈说,这几天我们家门口总有人在鬼鬼崇崇地探头探脑,他也报告老爷了。老爷叫他装着不知道,不动声色,看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秀儿冷笑道:“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所以不好明查,只敢暗访,想通过你家人的行踪查出我家的下落。”
说到这里,秀儿“啊”了一声,大惊失色地说:“那这几天你家的人总往我家跑,泰亨巷的住址不是早就暴露了?”
十一和菊香一起笑了起来。菊香说:“秀儿你放心,我们家的人当然想到了这一点。这些天太太她们到你家去,都是先绕到什么绸缎铺,珠宝店转转,直到看清楚了有没有跟踪的人,才会到你家去的。”
秀儿向十一抱歉兼致谢,同时哭笑不得地说:“我家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跟撞了邪一样,招惹上了这样的瘟神,带累得你家都跟着不安。“
十一却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咧着嘴说:“有什么不安的?我家的那些娘,一个个都是孩子脾气。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些天特别爱往你家跑吗?喜欢你那几个漂亮的妹妹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猜是什么?就是跟你那禽兽姐夫家的人捉迷藏啊。”
“不是吧?”秀儿睁大了眼。关府的太太们,即使最年轻的,如十一的亲娘,也有三十好几了,怎么能如此“可爱”?
十一接着说:“你是没看到她们去你家时那样子,一个个激动得很,在门口探了又探,故意藏头露尾,跟躲猫猫一样,兴奋得要死。你看着吧,以后不鲁花家的人不跟踪了,她们还要失落一阵子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件好玩的事啊。“
车上的都笑了起来,突然,菊香指着车窗外的一个人说:“你们看,那是谁?”
“谁?”
十一和秀儿两颗头一起挤到小小的车窗口,两个人都想到了某个禽兽的名字,于是又紧张又兴奋地左瞄右瞄,可是怎么都瞄不到,只得回过头问:“你说哪个啊。”
菊香也挤到窗口,手随便一指:“那个,那个,你们看那个,不就是那个娘娘腔的无赖吗?”
“你指哪个啊。”
“就是那个啊。”
两个人又看了半天,才终于知道被菊香耍了。他根本就没看到勃勃,只不过听他们在谈论他,故意拿他俩开涮罢了。两个人笑骂着一起扑过去揍人。
菊香在车里闪来闪去,最后缩在一角,抱着头告饶:“我错了,两位大人不要打我,我认错,认错。”
“认错也要打!居然敢耍弄本少爷,活腻了你!”
三个人嬉闹成一团。就在这时,他们坐的车子明显朝一边偏了过去,十一大喊一声:“不好了,车要翻了,快别挤在一起了。”
可是已经迟了,车越来越倾斜,终于轰隆一声倒在地上。而前面的马还没停,继续在街上奔驰着。
在车厢倾覆的那一刹那,秀儿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过来抱住了自己,可是她的头还是重重地撞在车壁上。
眼前一黑,秀儿昏了过去。
第一折 (第二十四场)医馆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18 本章字数:2532
醒来的时候,秀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头上缠着一圈布。伸手摸摸,那个最痛的地方还有一点湿意。秀儿惊慌地坐起来,朝挂着帘子的门外喊着:“有人吗?请问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笨蛋,这还需要问,当然是医馆了,不然谁给你包扎啊。”随着声音进来的,是毫发无伤的十一。
“你怎么没伤呢?”
本来秀儿是想表达一下惊喜,因为在那种混乱的状况下能毫发无伤,实在是难得。可话一说出口,不知怎么就变味了,听起来好像在抱怨为什么只有我伤了,而你没伤?
先来白眼一枚,再来苦药一碗,然后是一颗冰糖不由分说地塞进秀儿嘴里,这才开口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没受伤你很不平吗?真是笨呢,那种时候,你应该尽快抓住车上的扶手,或者车窗、车帘什么的,总之就是要抓住一样东西,尽可能稳住自己的身子,另一只手就护住头。”
秀儿不服气地嚷着:“我那时候慌死了,哪里想得到这些?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和菊香在车厢里追打,三个人挤到一块,那车才翻的。”
十一不客气地指出秀儿的语病:“你也说是三个人挤到一块的嘛,说明不只我和菊香追打,你也有份的。”
秀儿噎住了,虽然当时“兵荒马乱”,但昏迷前自己做过什么还有些印象。既然谁都有责任,大家半斤八两,也就无从追究了。只是,秀儿摸着自己的头苦恼地说:“别的倒没什么,就怕头上留疤,我还想上台唱戏呢。”
十一来了兴致,坐在床边紧盯着秀儿问:“你刚说什么?你要上台唱戏?”
没撞成傻丫头吧?不过偶尔上台串串戏的小票友,撞伤了头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怕留疤了以后不能唱戏?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秀儿脸红了。
咦,越发不对头了,“你干嘛脸红啊?”十一凑上去问,同时歪着头仔细琢磨:刚刚说什么了?不就是留疤,唱戏,没别的呀,至于就脸红成这样吗?
“哦,我明白了!”十一突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秀儿笑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因为我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你,你就脸红耳热,小心肝乱跳。”
一把推开那张就快要贴上来的脸,秀儿这回真的小脸通红了:“去你的,谁喜欢你呀,你就做梦吧。”
喜欢你?我又没疯。你爹都十一个老婆了,你比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将来不得二十二个老婆才肯收山。我可没兴趣跟二十一个女人称姐道妹,每天可怜巴巴地争取二十二分之一个丈夫的爱。那比高山上的空气还稀薄的东西,也难怪关府的太太们不争不抢的,争来有什么用?不如有得吃就吃,有得玩就玩。也许正因为没了追求,关太太们才返璞归真,一个个纯挚如孩童。
“不喜欢我?才怪!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喜欢就说‘不喜欢’,要就说‘不要’,聪明郎君就喊人家‘傻瓜’,心上人就喊‘死鬼’。”
某人可是自信满满,一屁股坐在秀儿面前,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小猎物”,笑得格外甜蜜,格外诱惑。
秀儿承认,那张脸确实够俊美,可是那洋洋自得的表情,又格外的欠揍!
“怎么样?被我说中心事,没话说了吧。好啦,承认喜欢我又不是什么坏事,不喜欢我的女人才是脑子有问题呢。”
“菊香,菊香,你还活着吗?活着的话求求你快出来,把你家主子拖走吧。”秀儿崩溃地喊。
实在是受不了了,救命啊!
喊了好几声,也没见小书童出来,秀儿有点慌了,紧张地问十一:“菊香没事吧?”要是可爱又无害的娘娘腔小书童死翘翘了,超级自恋的色情狂主子反而毫发无伤,那老天爷就太不长眼了。
十一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他有事我还会坐在这里笑呵呵地寻你开心?放心啦,那小子命大得很,这会子正在外面给你煎药呢。”
这时,门帘一掀,医馆的老先生走了进来,捻着山羊胡子问:“小姑娘,醒了,头还痛不痛?”
“痛,尤其这里,很痛。”秀儿摸了摸那个有点湿意的地方。
“没事,就是头皮蹭破了,出了点血,过几天就好了。你主要是震晕了,伤是不重的。”
那还好,但秀儿还是担心一个问题:“老先生,这里好了以后会留疤吗?“
“会”
“啊,那怎么办?”秀儿快急哭了,她还想以后靠唱戏养家糊口呢,要是就这样砸了饭碗,多冤那。
老先生看着秀儿着急的样子,乐呵呵地说:“会是会,但过一段时间会消啊。”
秀儿的脸上这才云开雾散,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十一笑骂:“死老鬼,你看她急成那样,还不一口气把话说完,故意卖关子。”
老先生回骂:“臭小鬼,你家也开着医馆,干嘛把你的漂亮妹妹带到我这里来?小心回去你爹拿棍子抽你,说你吃里扒外。”
秀儿想申明“我不是他的漂亮妹妹“,但看十一就像没听见一样,也就没吱声。
十一摆弄着老先生屋里的各种摆设,摸摸这个翻翻那个,嘴里嘟嚷着:“我才不去,去了就等于送羊入虎口。一会儿要我坐在边上学着看脉,一会儿要我站在柜台里学着配药,一天都别想出来了。”
“臭小子,那本来就是你的医馆啊。你爹一把年纪了,将来那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不学,谁学?你又没哥哥弟弟,孤家寡人一个,替都没人替,难道你想以后眼睁睁地看着它关门大吉?”
十一不以为然地反诘老先生:“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家里有一个人开了医馆,就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只能开医馆,不能做别的了吗?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没见做别的行当就养不活人吧。”
山羊胡老先生笑看着十一问:“那臭小子你想做哪行呢?”
秀儿忽然想到他曾说过“只会医一样,就是会医姑娘的相思病”,忍不住噗哧一笑。
老先生转过头问:“丫头,你又笑什么呢?”
秀儿乐不可支地说:“没笑什么,十一少爷的职业老先生您就别操心了,他那可是仁心仁术啊。就跟您老这治病救人一样,他同样也是在治病救人,只不过他比您更胜一筹,您用的是医术,用的是药,他通通不用,他只用人就够了。”
老先生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仁心仁术。哈哈,不知关老先生听到这话作何感想,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同心同德啊。不过,显而易见,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的仁心仁术还只是想拯救家里的那十几个女人,十一贤侄则想拯救普天下受苦受难的女人,父亲只是情癫,儿子方是情圣。”
第一折 (第二十五场)某药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18 本章字数:2424
听到山羊胡老先生和秀儿一搭一和的戏谑,十一怒了,捋袖攘臂道:“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取笑我们父子俩,看我今天不拆了你这破馆。”说着就拎起老头的医箱,举得高高的作势要砸。
老先生赶紧讨饶:“贤侄息怒,贤侄息怒,饶了那箱子吧。是老朽取笑你,那箱子可没得罪你。”
箱子还停在半空中,十一趁机“要挟”:“要我不砸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十一岂是让人白白取笑的。”
“好好好,贤侄只管说。”老先生一面满口答应,一面伸手想去接住自己的宝贝箱子。十一却退后一步坐下,将那漆皮都快掉光了的老古董箱子搁在膝上,意思就是:先谈好条件再说,现在就想要?没门!
老先生只好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洗耳恭听,十一拥着医箱不紧不慢地说:“第一,今天的诊治不许收费。”
老先生手一摊,把一脸的老褶子笑成了沟沟壑壑的苦瓜皮模样:“哎哟贤侄,老朽本来就没打算收你什么费呀,你哪次来拿春药我收费了的?”
十一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老不死的,故意在姑娘面前败坏我的名声是不是?统共只在你这里拿了一颗药,还是好玩试试的,你就放在嘴边当口头禅。而且你那鬼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爹炼制的哪一种不比你的强?”
老先生连连点头:“是是是,若论炼制春药,普天之下,谁能强过你爹?十一房太太个个都要侍候得满意,没有这些神奇的药,那还不造反了。”
秀儿越听脸越红,终于气急败坏地喊:“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哎哟,我的头又痛起来了。”
真是的,就算要讨论什么药也要先清场吧,明明这里还有个清清白白地大姑娘,难道他们都是睁眼瞎吗?一个是老不修,一个是小色狼。一个都快老得入土了,一个还是刚冒出头的嫩芽,居然就当作一个姑娘的面堂而皇之地谈论起了那种药,这是什么世道嘛。
老不修和小色狼先一起看了秀儿一眼,再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门口走去。
才刚走到门外,老不修就用谄媚讨好的声音说:“贤侄,你爹最近又炼制了什么药?我不白要你的,我跟你换啊。我也新炼制了两种,效果不是盖的哦,不信我等会就拿给你试试。我们以后炼了药就互相交换秘方,好不好?哎呀贤侄,别那么小气,好东西就是要共享,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去,就你那些唬人的药,也好意思说什么跟我的爹的药换。上次你千求万求,又指天发誓说你绝对只是想制出来自己用,求我把秘方给你。结果呢,没几天你就照秘方炼制出一大堆,在你家的药铺里偷偷卖,抢了我爹的生意,气得我爹骂了我几天。”十一的声音兀自忿忿不已。
秀儿捂住耳朵,呻吟着说:“天那,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就什么话都不避讳,叫人家怎么见人嘛。”
正准备出去,菊香又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秀儿大惊:“不是给我的吧?我已经喝了那么大一碗药了,怎么还要我喝呀,苦死了。”现在还满嘴苦味呢,一颗冰糖怎么压得下去。
菊香把药碗放在床头,一边搓着手嚷着“好烫好烫”一边解释道:“你先喝的是压惊的药,这才是治你头上的伤的。”
秀儿皱着眉头说:“又不是晚上出去撞到了什么,压什么惊啊。”
这时十一走了进来,端过碗,不由分说硬塞到秀儿手里:“叫你喝,你就喝,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快趁热喝下,少啰嗦。”
秀儿朝他做了一个刮脸的动作:“你是大夫吗?不羞。除了会炼制那种药不会炼别的,除了会医姑娘的相思病不会医别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夫,别笑掉大牙了。”
“你还说!刚才要不是你提起这个,我会被那老不死的山羊胡取笑?看你绑得跟猪头一样,这次我就饶过你,等你伤好了,再慢慢收拾你!”
菊香笑道:“秀儿别怕,他天天说回去收拾我,可从没真的收拾过,他才舍不得呢,是不是啊少爷?”
“是你个头,还不快收拾东西去,你还想留下来吃中饭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菊香的肚子就咕咕咕咕叫了起来。菊香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舔着嘴唇说:“哪有中饭,人家中饭早吃过了,都快吃晚饭了。”
十一也恍然道:“难怪我怎么觉得肚子这么空呢,腿都有点发软了,原来我们还没吃中饭。唉,美人就是秀色可餐那,跟美人在一起,饿都不知道饿了。”
说到这里向秀儿看了一眼:“别得意,我可不是说你。我说的是娥儿,我心爱的曹娥秀曹大美人啊。”
秀儿气得脖子一梗,忙撇清道:“多谢!你不认为我是美人是我的荣幸,被花花公子说成是美人有什么可喜的。”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开始炼制、使用春药,简直就是千古大淫贼。对,就是淫贼,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此时菊香正听话地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把老先生给秀儿开的药分门别类地归置一下。菊香也真是个细心的人,竟然去让老先生写一张纸,把药的成分,使用方法全部记下来,被老先生好一顿臭骂:“别看你长得漂亮我就不骂你,消遣我是不是?你家主子自己开医馆的,这些药你家没有,这方子你家没开过?”
骂得起劲着呢,看见十一过去,立刻换成笑脸说:“贤侄,这些你明明都知道,干嘛还要老朽写。”
十一把那张已经扔到一边的纸“啪”地拍在他面前说:“要你写张纸也扭扭捏捏的,你是女人啊。我家是开医馆的,但这药又不是给我吃,是这位姑娘要带回家去的。她家的人都笨得很,你不写清楚她就会搞错,把药的份量搞错了后果很严重,你不知道吗?”
秀儿差点跑过去跟他吵了起来,时时刻刻都不忘打压她,什么她家的人都很笨哦。但看那边已经吵一团,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先前吵得翻车的事。唉,那对主仆走到哪儿,哪儿就是非不断,简直就是天生的是非精。
上次把勃勃引来,焉知不是这两个是非精那非比寻常的气场招来的?呃,这样想又似乎牵连范围过大,量刑过重了一点,而且后来帮忙搬家,还有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人家的。算了,就当他们将功折罪了吧。
第一折 (第二十六场)兜肚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18 本章字数:2854
走出医馆,春阳和煦,柳枝袅娜,大都的春天还是很美的。可惜,秀儿很快就眼前一黑…
看官别急,不是天狗食日,也不是秀儿又昏死过去了,而是,“哎呀你干嘛啦,这是在大街上,你这样包着我的头,我还怎么走路嘛。”
纤细小手立刻被握进一双同样修长的男性大手里,小手轻微挣扎了一下,但被男人握着总比当街跌个四仰八叉强吧——更正,不是陌生男人,只是邻家男孩。所以只是轻微挣扎,没有剧烈反抗。
接着是菊香的声音传来:“啧啧,少爷,你今天吃了多少豆腐了。秀儿昏过去的时候是你抱她到医馆的,这会儿又包住人家的头,趁机牵人家的手,可怜的秀儿,豆腐被吃光光了。”
“叮!”某人的头上立刻挨了一颗爆炒栗子:“你就不能说一句像人话的话?我是怕她被那个禽兽姐夫看到了麻烦,你脑子里现在整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菊香躲闪着,招架着,嘀咕着:“那个,少爷,小菊一向惟少爷的马首是瞻,小菊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都是跟少爷您学的,有一句叫什么来着?哦,‘上梁不正下梁歪’…少爷别敲我的头嘛,会敲傻的。聪明的少爷后面跟个傻书童,少爷也很没面子是不是?”
少爷应付贫嘴的书童去了,秀儿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拉开罩头的东西。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没气死:“你用什么东西包在我头上的?”天那,丢死人了,姑娘家,大街上用兜肚包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就是秀儿自己的兜肚呢。
“哈哈”,菊香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猴在那里直喘气。他早就看出这“盖头”不对劲了,也不是故意不说,只是忙着跟少爷斗嘴,没仔细察看。
十一也懵了,等回过味后,一把抢过秀儿手里的东西,脸红红地塞进袖子里,嘴里含混地解释着:“我一下子没注意看嘛,还以为是汗巾。”又气恼地问菊香:“我明明揣的是汗巾,怎么变成这玩意了?”
这样一问,菊香也纳闷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的确是塞的一条汗巾啊。少爷今天也没去哪儿玩耍,那这是打哪儿来的呢?”
秀儿“哼”了一声,表示一点都不相信他们的说词。小色狼就是小色狼,竟然随身带着女人的内衣,才十六岁呀,就色到这个等级了,将来还得了?
“啊,想起来了”,菊香突然恍然大悟道:“少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翻车的时候,当时旁边的倚红楼里有好几位姑娘跑出来扶你,连我们带秀儿上医馆坐的车子,都是她们帮忙叫的。”
十一猛点头,然后得意地笑道:“喜欢我就直接跟我表白嘛,干嘛偷换我身上的东西。幸亏只是给秀儿包头,要是跟娥儿在一起,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件别的女人的兜肚,那娥儿对我是什么印象?”
秀儿已经气得眼冒金星了,但大街上,也懒得再跟他说什么,伸手就拦了一辆车子,准备自己一个人回去。可是,真的伸出了手,车子也过来了,又慌张起来,因为,身上根本就没带钱啊。
还好十一和菊香也很自然地跟着上了车。如果秀儿有车钱,就会叫他们下去,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钱的人,只好忍气吞声地搭别人的便车。
车夫回头问:“少爷小姐,去哪儿呀?”
“和宁坊。”秀儿答。
“四海楼。”十一答。
车夫笑了:“少爷小姐,到底要去哪儿?”
十一重复了一遍“四海楼”,然后对秀儿说:“我饿了,要先去吃饭,吃完饭再送你回去。”
听见“吃饭”二字,菊香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秀儿也就不好再坚持了。
虽然秀儿一直板着脸,十一还是打点起迷人的笑容,很温柔地问她:“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是淡淡的,爱搭不理的语调。明明是你们自己要去吃,又不是我,我管你们吃什么呢。
如果是一般的人,听到“随便”二字,也就没话说了。很简单,有啥吃啥,客随主便。可是十一却越发凑上去说:“我带女孩子吃饭,从不随便,一定要是她喜欢吃的。”
是哦,反正整天游手好闲,以勾搭女人为毕生事业,以成为情圣为伟大理想,当然要在女人面前装大方装体贴了。秀儿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我喜欢吃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你有吗?”喜欢装冤大头是吧,那我就一竹杠敲死你,看你以后还夸不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