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皇后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急着赶到榻前,见太子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泪立即就下来了,哭着望向宣德帝,“皇上,恒睿到底得了什么病啊,为何昏迷这么久还没醒?”

她是真的担心,眼泪一串接着一串,宣德帝却看得又厌又恨!

这就是他眼里一直聪慧懂事的好皇后,可她都做了什么?她不是单纯的不喜秦王,竟然曾经想要下毒要他的命!她管教不严以至于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争抢,让皇家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如今她手里流出去的毒.药害了太子,她竟然还问他为什么?

宣德帝无情地推开沈皇后依赖般抓住他的手,指着三个太医冷声道:“他们说太子与之前秦王一样,身染怪病无药可治,皇后怎么看?”

沈皇后的脸当即就白了!

因为极度的震惊与恐慌。

那年萧元“染病”,是因为她命小儿子在宫宴上找机会在萧元的饮食里下了毒,下了她命人特意从西域寻来的无色无味亦无解的毒,因为中.毒的人血不会变色,除了昏睡亦不会有任何中毒的症状,她只需收买太医嘱咐他们皇上问起时别往中.毒上引,就能瞒天过海了。

而那毒.药,她还有一份,小儿子那边应该有剩余,萧元昏迷后她嘱咐小儿子处理了剩下的,免得留下证据,难道他没有听她的话?

关系到太子的安危,沈皇后再也没了平时的冷静,忍不住转向萧逸,但当她才刚刚偏过头才刚刚瞥见小儿子的衣衫,沈皇后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生生地改成望向宣德帝,“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怎么会染上那种病?”

宣德帝看着面前的女人,忽的笑了,笑着笑着一个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沈皇后身娇体弱,直接被扇倒在了地上。

“母后!”

萧逸膝行着爬到沈皇后身前,见她脸高高肿起嘴角也流了血,他压抑了几天的火爆脾气又冒了出来,转身斥责宣德帝,“父皇,是不是非要我以死证明清白你才信那毒不是我下的?我与二哥是亲兄弟,我再怨他也不会要他的命!父皇怀疑我就罢了,为何要打母后?难不成父皇怀疑母后指使自己的儿子去害另一个儿子吗!”

“她当然不会害你们!”宣德帝红着眼睛低吼道,“但她指使你去害你大哥,如今你丧尽天良又想害破坏你婚事的亲二哥,此事朕心中清楚,她心里更清楚,所以她也认定是你下的毒,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沈皇后的眼神让宣德帝彻底认定了两桩案子后的真相,小儿子竟然还敢指责他,宣德帝怒火攻心,一脚踹向萧逸。

“皇上!”被萧逸护在身后的沈皇后突然扑到萧逸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挨了男人暴怒的一脚。

眼看着沈皇后吐出一口血,宣德帝愣了一下,忍不住向前倾身想去扶她,却及时定住了。

这个恶毒的蠢女人,不配再让他怜惜!

沈皇后不是萧逸,她不知道小儿子当初抢亲是受人挑唆的,或许怀疑过,但两个儿子一直被关着,刚出来就去景山了,她没机会查证。她不是萧逸,她不知道萧逸真的没有下毒,所以认定只有她与小儿子留有那毒.药的沈皇后,是真的信了宣德帝的话。

她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了,毒是小儿子下的。

她又疼又恨,疼太子恐怕再也醒不过来,又恨不得扒了小儿子一层皮,但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在极有可能失去太子的情况下,她必须保住小儿子。

宣德帝也是这样想的,难道不是吗?

既然他明知是小儿子所为依然选择了隐瞒众人,那小儿子现在老老实实承认,至少不必因为死不承认继续触怒他了。

“皇上,是臣妾糊涂,是逸儿糊涂,臣妾都认了……”沈皇后推开小儿子,哭着爬到了宣德帝身前,连续磕头求他,“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甘愿领罚,皇上怎么罚臣妾都毫无怨言,只求皇上救救太子吧,他是您亲手抚养大的啊!”

宣德帝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心里突然一慌,低头看脚下的女人,“你,你手里没有解药?”

沈皇后哭着摇头,早已泣不成声。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早知会有今日,她绝不会下毒害萧元。

宣德帝身体摇晃了一下,权公公要上来搀扶,被他伸手制止,阴狠的目光挪向了曾经欺君犯上的三个太医,早在那三人联合起来称太子染病而他又在小儿子那里搜出毒.药时,宣德帝就知道他们都是沈皇后的人了。

“如你们所说,太子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宣德帝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问道。

但这句却比任何训斥都让三个太医心底发寒,三人不敢再隐瞒,战战兢兢地点头。

宣德帝坐到太子榻上,盯着他亲自挑选的储君看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冷声道:“那朕给你们十日时间,十日后治好太子,朕只罚你们三人发配边疆,十日后太子依然没有起色,朕不但要你们的脑袋,还要九族流放!”

三个太医除了磕头领命,还能做什么?

宣德帝命萧逸回衡王府跪着,跪到太子苏醒为止,然后他沉着脸走了。

沈皇后看看小儿子,捂着被踢中的肚子追了出去,“皇上,皇上宣秦王进宫吧,既然他能醒,他肯定有办法救太子的!”

宣德帝转身,嘴角浮起讽刺的笑,“无解的毒,太医们无心治他,他昏迷一个多月才醒,是他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你以为他会有什么救命的法子?对了,当初你向朕提议为他冲喜,他也确实是在大婚当天醒来的,不如你再从沈家挑个女子赐婚给太子?”

沈皇后现在什么都不关心,只要能救回儿子,宣德帝怎么讽刺她她都不在乎。

“皇上,秦王没有法子,那你将他身边伺候的人调到太子跟前伺候吧?他们照当初服侍秦王那样来,兴许有用呢?”沈皇后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望着宣德帝,“皇上,那是咱们的恒睿啊,你忍心有办法却不救他?”

宣德帝当然盼着太子醒过来,看了沈皇后一眼,命权公公亲自去秦.王府领人。

权公公火急火燎地去了秦.王府。

葛进出来迎他,没等权公公说话,他先哭丧着脸道:“权公公不好了,殿下一回王府就晕倒了,府里郎中说是内伤未愈又气火攻心,竟是亏了元气,我正要去请太医过来替殿下诊治……”

权公公大吃一惊,急急奔去萧元寝殿,果然看见秦王殿下一脸灰白地躺在床上,面色比太子还差!王府唯一的侧妃木然地站在一旁,一看就不像会精心伺候的。

府里没有能做主的人,人家秦王病成这样,权公公也不好带走他的大太监葛进,赶紧回宫请示皇上去了。

宣德帝听闻后,沉默半晌。

长子为何气,他比谁都清楚,长子嘴上不说不怪他,但心里肯定怨他偏袒沈皇后三人了。

“你带两个太监去,让葛进传授他们伺疾的法子。”

最终他还是做不出在长子病危时抢走他身边大太监的事,眼看权公公领命要走,宣德帝又道:“别忘了领太医去为秦王诊治。”

权公公领命,再度去了秦.王府。

两个太医先替萧元把脉,都神情凝重,称秦王病情不会危及性命,但却极难调理。

看完病,权公公将葛进叫到外面,让他指点两个小太监。

葛进唰地白了脸,扑通跪了下去,“权公公饶了我吧,殿下昏迷时,我完全按照平时那样伺候的,我家殿下全靠自己命大才撑了过来……不,全靠皇上赐婚才好了,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我指点了他们,太子殿下康复了最好,万一……岂不是要怪在我头上?还请权公公饶命!”

这话合情合理,但权公公还得回去复命,不可能答应他,自然一番宽慰安抚,让葛进不必多想。

葛进不信,死活不肯开口。

两人正僵持,里面萧元醒了。

权公公赶紧进去请安,有些心虚地说了皇上的口谕。

萧元虚弱地笑了,盯着权公公道:“还请公公替本王转告父皇一句话,就说本王命大,当初才没因怪病丧命,如今行事步步谨慎,不敢再承担唆使身边太监传授假的救人之法谋害太子的罪名。如果父皇非要本王的人照顾太子,那就直接赐一壶毒.酒给本王吧,好歹让本王死个痛快,不必那么拐弯抹角。”

权公公额头直冒汗,“这……”

“送客。”萧元冷冷道,说完闭上了眼睛。

再不受宠也是王爷是主子,更何况权公公心里门儿清,皇上现在对秦王的态度可是大有变化了。

不敢再打扰萧元养病,权公公发愁地回宫了,见到宣德帝,尽量委婉地转达了萧元的意思。

沈皇后就在旁边,闻言哭着朝宣德帝抱怨,“皇上,他分明是不想救恒睿!”

她声音凄厉,仿佛遭遇了天大的不公,宣德帝盯着沈皇后委屈的脸庞,突然有点看不透她了。

是什么让她觉得,曾经被她毒害被她欺凌那么多年的一个人,会甘心救她的儿子?

一句话都没再说,宣德帝起身去了崇政殿。

长子虽然是赌气,但那番话确实有道理,一旦葛进的法子不管用,届时别说沈皇后,他自己会不会怀疑长子故意命葛进藏私了?

宣德帝不想再平白无据的怀疑长子。

回到崇政殿,宣德帝即刻命人传旨下去,在各地寻名医进京,替太子治病。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王府。

谢澜音正替萧元擦脸,闻言笑了,狡黠地问他,“千两黄金的赏赐,要不咱们派葛进去揭榜?”

萧元捏了捏她脸,“好歹也是本王王妃,千两黄金就让你动心了?”

谢澜音轻轻地笑。

她笑得好看,萧元抱住人亲道:“别急,以后我给你更好的。”

☆、第116章

萧元看不上那一千两黄金的悬赏,自有无数自诩医术高超的名医或江湖郎中慕金而来,从皇榜发出到进了四月,涌进京城的“神医”不计其数。

染病的是太子,宣德帝不可能谁来他都让他们随便试试,命太医院安排了三场考核,来判定这些人的医术,通过了,便被带去医治……三个跟太子染了同样症状的太监。

毒.药有剩余,宣德帝就命人喂给三个太监了,权当为太子试药的人。本来还有一个小钱子,大概是吞服的毒.药太多,回京不久小钱子就咽了气,被人用一卷破席子卷起来丢去乱坟岗了。

然而宣德帝考虑的再周全,这些神医们依然没能配出解药。

短短一个月,宣德帝迅速苍老了下去,或许太子当天毒发身亡都不会带给他这样大的打击,连续三十个白天期待遇到神医,连续三十个夜晚害怕太子再也治不好,还有朝政要管,别说一个快五十岁的老皇上,就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啊。

潘院使三人已经因救治不力被斩首了,宣德帝流放了三家九族,但他记得潘院使说过的话,到了潘院使交待的最后一日,太子可能毒发身亡或不药而愈的日子,宣德帝没用早饭,醒来直接去了东宫。

皇后已经坐在太子榻前了,这一个月她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儿子。听到宣德帝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长子。也许今日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天,在这样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想。

宣德帝走过来,见太子消瘦的脸庞更白了,他不忍心再看,移开视线,意外发现沈皇后曾经乌黑的长发,明显见了斑白,未施脂粉的脸庞仿佛初秋被风吹过的叶子,黄了,皱了。

毕竟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看到她自食恶果变成这样,同样忧心儿子的宣德帝突然不恨了也不怨了,她有再多的错,现在都只是个无助绝望的母亲,如果太子出事,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别担心,有朕在,咱们的恒睿一定能挺过来。”握住沈皇后的手,宣德帝低低地道。

“皇上……”沈皇后眼泪落了下来,扑到了他怀里。

夫妻俩将所有人都打发了下去,就他们俩守在太子身边,从早上枯坐到晌午,宣德帝连早朝都没去。权公公在外面询问帝后在哪里摆饭,宣德帝将他撵走了,儿子生死不明,他哪有胃口用膳?

他们不吃,太医院送来了太子的药汤,续命用的。

宣德帝扶起太子让他靠到自己身上,再掰开他下巴,沈皇后舀了一勺温热的汤,慢慢喂进去。

喂完饭,沈皇后精神不济,同宣德帝说了声,她和衣躺在了儿子身旁,看看儿子,哭了会儿才睡了过去。

宣德帝坐在旁边看她们娘俩,困了就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沈皇后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捏她胸口,还想往里探,她以为是宣德帝,皱了皱眉,刚要推开他,一个大脑袋就钻到了她怀里,啊啊啊地要扯开。沈皇后大吃一惊,那边宣德帝先她一步冲了过来,将意图侵犯母亲的太子推了出去,“混账!”

被推开的太子狼狈地倒在床上,看看宣德帝,他平日或精明或阴狠的眼里闪过一道害怕,可是看到被宣德帝护在怀里的女人,看到她鼓鼓的衣襟,太子吞咽了两下,又朝沈皇后爬了过去,口中啊啊地叫,嘴角还流下了口水……

沈皇后立即发现了不对,一边躲开儿子一边着急地问丈夫,“皇上,恒睿他……”

“宣太医!”宣德帝苍老的脸上阴云密布,紧紧按住了太子。

两刻钟后,新任太医院院判邓院判松开太子的手腕,跪到御前道:“回皇上,太子他,似乎伤了脑袋,神智与半岁婴孩无异。”

“能否治好?”宣德帝沉声问。

邓院判低头,沉默片刻才道:“恕微臣无能。”

沈皇后听了,眼前一黑,软绵绵朝后倒了下去。宣德帝及时扶住妻子,再看床上被人按着不停对着妻子流口水的傻太子,只觉得自己也快要站不住了。

沈皇后很快就醒了,宣德帝却真的病倒了。

当天傍晚,太子傻了宣德帝病重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秦.王府,饭桌旁。

谢澜音呆呆地看着萧元,这位尊贵雍容华贵的秦王殿下,刚刚吃了三碗饭,现在居然又让丫鬟添一碗,谢澜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虽然那碗不是很大,但这涉及到一个王爷的仪态问题啊,谢澜音自小接受的提醒就是,饭只能吃一碗,宁可饿了吃糕点。

“看什么?”萧元假装不懂她的意思,将酒杯挪到她那边,“再倒一杯。”

他人没醉,但那双凤眼里眸光似水,别有深意地望着她,看得滴酒未沾的谢澜音反倒有些头晕目眩。

“别喝了,已经喝了半壶了。”谢澜音柔声哄道,嗔了他一眼,“我知道你高兴,但也不用喝那么多啊,一会儿醉醺醺的你难受我也熏得慌。”

“你嫌弃我?”萧元盯着她,目光危险。

谢澜音怕了他了,嘟着嘴又给他斟了半杯。

萧元一口气喝光了,恰逢鹦哥端饭过来,萧元看看妻子那边,见她早用完了,起身道:“撤下去吧。”

他突然又不想吃了。

鹦哥愣住,看向谢澜音。

谢澜音笑着点点头。

鹦哥心里无奈,最近王爷总是变来变去的,偏偏看着好像还挺高兴。

“澜音,天越来越热了,你发现没?”丫鬟们退了下去,萧元一步步走向妻子,边走边宽衣解带。

谢澜音扭头往旁边躲,瞪着他道:“我没热,你……”

“这么说你冷?”萧元熟练地抓住她,打横抱起就往床前走,“那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

他总是有理由,谢澜音气得捶了他两下,嫌他满嘴酒味儿,说什么都不肯给他亲。萧元努力几次未果,索性放弃妻子红润润的嘴了,反正她有的是地方给他下嘴。

酒能助兴,这晚萧元格外威风,架子床里彻底消停下来,谢澜音只觉得褥子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还没拧干一样,清清凉凉的,全是他们的味道。窗子开着,初夏的晚风吹了进来,纱帐轻轻摇曳,温馨惬意。

她懒懒地从他胸膛上抬起头,就见萧元背靠床板,正在凝望窗外夜景,俊美的侧脸还有些红,一滴汗水从额角缓缓流下,一路到了那线条完美的下巴。谢澜音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只觉得此时的萧元足以倾倒世上所有女人。

但他是她的,只有她能看到。

“在想什么?”谢澜音挪到他旁边,转过他下巴道。

她觉得他举世无双,在萧元眼中,长发凌乱脸红如霞的她更美得惑人心神,亲亲她额头,他轻轻地摩挲她手臂,哑声道:“澜音猜猜。”

谢澜音看着他明亮的凤眼,心砰砰地跳,却没有说出来,狡黠道:“猜不到,也不想猜。”

她知道他有手段,说到就能做到,现在她只想默默旁观他一步步实现他的抱负,登上那本就属于他的位子,而且有时候,预先知道所有计划,真的如愿以偿那一天,反而没什么惊喜。

反正她信他就是了。

☆、第117章

太子痴傻两个月后,早朝上终于有御史上奏,请宣德帝为江山社稷着想,另择储君。

宣德帝此时老态更显,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突然感到一股无力。

他是皇上,皇位给了他无限的权利,但那不代表他可以恣意妄为,他也有他的责任,他得给他们一个储君,免得哪天他突然驾崩,他们群龙无首。整个大梁都是他的,但他不能像普通家主那样想把家业给谁就给谁,他也没有那么多家业可分,他能传下去的只有一张龙椅,只能给一个儿子,其他儿子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得看新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太子傻了,剩下两个儿子……

长子与他之间已经没了任何父子情,将太子之位给他,他未必会领情,而且他身体虚弱,太医说他得常年服药,大梁怎么能有这样病弱的皇帝?宣德帝另有一层顾虑,长子心里肯定恨极了沈皇后与两个兄弟,一旦长子登基,待他百年后,他能善待他们?

交给小儿子?

宣德帝不甘心。

他最偏心小儿子没错,但这次他闯了大祸,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谋害亲兄长,如此心狠又冲动鲁莽,既不配为人兄弟,又不堪一国储君。

或许他心中有了决定,但宣德帝就是不想这么快的定下来。

就在此时,沈皇后在照顾太子时忽然吐血了。

宣德帝得信儿后,匆匆赶去了凤仪宫。

“怎么回事?”看了眼服药睡过去的妻子,宣德帝将太医叫到外面,低声询问。

太医低头道:“回皇上,娘娘是伤心过度,又疲于照顾太子殿下,是以亏了身子,今后好好调养,尽量避免劳心伤神,应该能养好。”

宣德帝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太医走后,宣德帝重新进了妻子的寝殿,坐在床边,静静地打量熟睡的女人。自从儿子昏迷后,她就再也没有装扮过,每日素面朝天,以前那么看重仪容的人,好像忽然对什么都不在意了,除了照顾儿子,就是吃斋念佛,人瘦了好几圈。

看看妻子露在薄被外纤弱无骨的手,宣德帝疼惜地握在了手里。

“皇上?”似乎被他惊醒,沈皇后睁开了眼睛。

宣德帝拍拍她手,叹道:“恒睿那边,交给宫女伺候吧,你好好休息,派人盯着点就行,不必事事亲为。”

沈皇后摇摇头,望着他笑了,“我不觉得苦,皇上你知道吗?恒睿今天喊我娘了,我教了他好几遍,他终于会喊我娘了,就好像他小时候那样……”

笑着笑着埋到男人怀里哭了起来,“都怪你!当年他那么小你就要封他太子,我说他消受不起,你不听,你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

女人胆大包天,竟然指责天子,可宣德帝并不觉得被触犯,只是更难受更心疼。

那也是他的儿子啊,最寄予厚望的儿子,他并不比她好受。

知道她另一个心结,宣德帝搂紧了妻子,在她耳边道:“明日早朝,朕会立逸儿为太子,但他还要学很多东西,你好好爱惜身子,咱们一起管教他?”

沈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抬头时却变成了难以置信,“皇上,皇上不怪逸儿了?”

宣德帝叹了口气,帮她擦掉脸上的泪道:“再怪,他也是朕最偏心的儿子,只有把皇位给他,将来你与恒睿才会过得安生,朕也走得……”

话没说完,被沈皇后急着捂住了嘴。

翌日宣德帝果然在朝堂上封衡王萧逸为太子。

众臣下朝后,免不了一些窃窃私语,其实太子为何染病大家都清楚,但架不住皇上给遮掩了过去,皇上要保谋害亲兄的小儿子,他们闲的没事才去跟他对着干。

王府里面,谢澜音不安地看了眼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