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人个个精明,这个叫陆迟的长随定有些本事,才有资格单独陪她出门。

聊了几句,萧元主仆的面到了。

大瓷碗落在桌子上,里面油还滋滋作响,萧元暂且没动筷子,问她,“饭后要去何处逛?”

并不相熟的男女,这样问有些失礼了,谢澜音抿抿唇,敷衍回道:“随便逛逛,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买两样,遇不到就当领略本地风土人情了。”

萧元搭在腿上的手动了动,食指轻叩。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该冒然打探一个姑娘的去处,可他喜欢她的声音,想到她很快就要离开西安,以后两人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萧元就想趁人在跟前多听听她说话。他不仗势欺人,不抓她这只黄莺,多听两声总成吧?

“正好袁某也有此意,不知可否允我跟在后面,借个方便?我们对这里不熟。”

萧元抬眼,今日第一次直视对面的姑娘。

他话说得唐突,目光却坦坦荡荡,仿佛他只是不懂人情世故,而非厚颜无耻。

谢澜音回想几次见面,对他的印象除了无人能及的出众容貌,就只剩他的傲慢自负了,其人性情如何确实不太了解。思及表哥对他的看重,谢澜音决定替表哥卖个人情给他,欣然道:“好啊,袁公子与我表哥相交,今日表哥不在,理该由我们替他略尽地主之谊。”

“多谢。”萧元客气一笑,等谢澜音主仆的面也端了上来,这才拿起筷子。

面还很烫,可谢澜音太饿了,搅了搅,急着夹起一根,嘟嘴轻吹。

萧元坐她对面,听到动静朝她看去,正好看到小姑娘嘟起红润的嘴唇,脑海里毫无预兆浮现那晚梦中荒唐情景,萧元迅速垂眸,挑面的动作并无停滞,面到嘴里却没了味道。

他十九了,十四五岁就做过梦,模模糊糊,仅能醒后通过褥上痕迹猜到做了什么,只有梦到她的那两场,不但记得她模样,更记得每一个场景,特别是她喊他的声音……

销.魂软骨。

一碗面食不知味,饭后萧元派葛进去结账,“承蒙小公子提携,这顿饭理该我请。”

几十文钱的小账,谢澜音没有推拒。

走出面馆,葛进陆迟分别走在各自主子身后,一个喜形于色,一个眉宇微锁。

萧元想听小姑娘说话,却不怎么会主动攀谈,谢澜音不愿表现地自己多高兴陪他逛街似的,便也沉默不语,扭头看路边的热闹。两人各怀心思不觉得尴尬,葛进暗暗替主子着急,走了一段后笑着问道:“小公子有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

都一起走了,谢澜音没必要再瞒,望着前面回道:“想买顶斗笠,再配把长剑。”

去僮山路上,斗笠遮阳,长剑……用来装点门面。

葛进惊讶道:“小公子还会功夫?”

谢澜音微怔,本能地看向旁边的人,见男人凤眼同样意外地看了过来,不知为何脸上发烫,随口胡诌道:“跟家父学了一招半式,平时自己练着玩罢了。”总不能跟他们说实话吧?

葛进信以为真,兴奋地替主子找亲近美人的机会,“公子擅剑,不如您提点提点小公子?”

萧元看着小姑娘越来越红的脸,唇角上扬,轻声问她:“你意下如何?”

谢澜音想也不想就摇头,强颜欢笑,“算了吧,我那点本事实在不敢在袁公子面前献丑。”

萧元扫一眼她腰间别着的折扇,明白了,这姑娘喜欢臭美。

正要移开视线,余光里忽见远处有人跟踪,且绝不是他的暗卫,萧元眼中笑意瞬间弥散。

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

不动声色陪小姑娘逛了几家刀剑铺子,帮她选了一柄女子佩剑,萧元随便找个借口告辞。

他没有回府邸,而是去了他暗中买下的一间茶楼。

端茶细品,约莫两刻钟后,今日轮值的那名暗卫扮成伙计走了进来。

“查出是谁的人了?”萧元放下茶盏问,语气像在问账房今日进项如何。

暗卫低声道:“回公子,公子走后我继续跟着他,发现那人的目标应该是谢家姑娘。”

一旁葛进松了口气,他就说主子行事隐秘,不可能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旋即又疑上心头,谁会跟踪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莫非因为貌美出众,被人.贩子盯上了?

“继续跟踪,若对方今日出手,在谢姑娘察觉前处置了,否则查明底细,及时回禀。”

萧元转了转茶盏,面如谪仙,声冷如阎王。

她那样好,他都忍着不碰了,谁敢比他还嚣张?

☆、第20章

明月楼。

伙计拿着菜单走了,陆迟有事出去,谢澜音自己在雅间里坐着,对着桌子上的长剑发怔。

这是那人帮她选的。

其实她不用剑,买来充充样子,剑鞘好看就行,挑来挑去看中一柄剑鞘镶红宝石的,陆迟也觉得不错,袁公子突然走到她身边,直言否决。

他说那剑华而不实,她挂在身上,外行人看了确实会羡慕她的富贵,内行人只会耻笑她金玉其外,然后为她选了一柄通体墨黑只在首尾两端有赤金龙凤雕饰的长剑,当着她的面拔.出长剑,指点她如何品鉴。

男人俊美无双,那专注品剑的侧脸看得她出了神,那声音清越又低沉,一字一句都落在了她心上,无端端令人沉迷。虽然他插手地霸道,谢澜音这次却没有反感,只觉得他每句话都是对的。

有人叩门,谢澜音扭头去看,陆迟走了进来。

谢澜音收起思绪,朝他笑了笑。

很快酒菜端了上来,两人边吃边聊,饭后喝杯茶,起身离去。

下楼时,迎面走上来一对儿主仆,前面的男子一袭深色锦袍,与袁公子穿的同样颜色,身形也相似,谢澜音吃惊地停了下来,直到对方抬起头,看清对方虽然俊逸却陌生的脸庞,谢澜音才暗暗失笑。

西安城那么大,怎么可能走到哪里都遇到他,再说遇见了,她有什么好期待的?

抛开脑海里莫名的淡淡失落,谢澜音收回视线,继续下楼。

对方显然看出她是姑娘了,守礼地退到楼梯边角,侧身让路。

谢澜音心生好感,又朝他看了过去,这一看心里就惊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这人是平西侯府世子沈应时。

沈应时身为西安城里身份最显贵的公子,已经习惯被姑娘偷窥了,他性子冷,对男女之事没有兴趣,面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再美,他多看一眼也就移开了视线。凤眼清冷,让谢澜音顿时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下了楼,谢澜音低声问陆迟,“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人有些面熟?”

当日迎接秦王仪仗陆迟也在场,认得沈应时,想了想,点头道:“眼睛确实与袁公子酷似。”

谢澜音边走边回想平西侯沈捷的容貌,闲来猜测道:“侯爷不是凤眼,看来侯夫人定是凤眼了。”不过沈应时容貌更像父亲,随他母亲的大概只有那双眼睛。

陆迟笑笑,没有接小姑娘的自言自语。

回了邀月阁,谢澜音将买的一堆东西摆在榻上,随意把玩,最后晃晃手里精致玲珑的匕首,吩咐桑枝道:“剑先收起来,明天我带这个去。”

剑太重了,挂在腰间坠得慌,不如匕首轻便。

翌日早上,蒋氏亲自送女儿出门,再三叮嘱女儿路上别跑太快,进山后紧跟表哥。

谢澜音耐心听母亲舅母的唠叨,等她们说完了,她才笑着上马,与蒋怀舟陆迟并肩离去。

三道背影,两高一矮,转瞬就拐过了巷子口枝叶繁茂的老槐树。李氏收回视线,看看旁边的小姑子,轻声感慨道:“以前我就是这样看你们兄妹与陆遥一起出门的,转眼间咱们孩子都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蒋氏打趣她,“大嫂是不是在埋怨当初大哥没带你?”

李氏笑着拍了她一下,都快当祖母的年纪了,竟然还说这种俏皮话。再说当初蒋钦是想带她去的,怪她不会骑马也不敢骑,不过回来听蒋钦没正经哼那些有些露骨的曲子给她听,她倒庆幸自己没去。

北城外。

三骑快马先后出了城。

蒋怀舟与陆迟故意让着谢澜音,让她走在前面,也是顾忌她的速度,不想让她累到。谢澜音初次去僮山,正在兴头上,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地才慢了下来,深色斗笠下小脸红扑扑的,额头鼻尖儿都冒了汗。

“歇会儿吧。”蒋怀舟勒住马,体贴地劝道。

谢澜音底下颠地不舒服,闻言乖乖下马,放开马缰去路边树荫下溜达活动筋骨。蒋怀舟跟上去,将竹筒递给她,“喝吧,这筒专给你预备的,我没动过。”

表哥心细,谢澜音展颜一笑,接过竹筒喝水。刚打开塞子,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谢澜音以为又是同去僮山凑热闹的哪家公子哥,背转了过去,对着远处田地喝水。

“好像是袁公子。”陆迟眼力最好,走到蒋怀舟身前道。

谢澜音听了,一口水喝岔了,迅速拿开竹筒,低头呛了起来。

这都遇上几次了,不会真的那么巧吧?

萧元马快,已经到了跟前,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一圈,笑容里不掩诧异,“你们要去僮山?这就是怀舟的不对了,我问你西安有什么值得逛的地方,你独独漏了僮山,若非我昨日在街上听人提及今日僮山热闹,有此巧遇,竟不知你还对我藏了一处。”

再不屑找借口,为了不让人怀疑,也得说上一番。

蒋怀舟欣赏他不俗的见识,这番偶遇意外又高兴,坦然解释道:“不是我刻意隐瞒,只是没料到袁兄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如果不是这丫头央我来,我肯定不会专程跑去听人唱歌。”

谢澜音嗤笑一声,“三表哥忘了就是忘了,何必拿我当借口?你若没去过,怎么识的路?”说完走到自己的白马旁,安抚地摸摸马鬃。白马温顺地蹭蹭主人的手,却还是绕到主人另一侧,不敢挨那匹黑马太近。

小表妹不给面子,蒋怀舟无奈地朝萧元笑。

萧元望向远处的青山,笑道:“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对歌选婿这等奇闻,想亲自去领略也不足为怪。三位是马上上路,还是再歇息片刻?”

蒋怀舟看向小表妹。

谢澜音察觉男人视线也投了过来,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扶鞍上马,用行动作答。

萧元望着前面娇小的白衣身影,没有追上去,与蒋怀舟并肩走在后面。

陆迟看了他几眼,不知为什么,虽然男人举止守礼,他却觉得对方好像对自家姑娘有了些意思。单论容貌,此人倒是配得上姑娘,只是听三公子说言,这人身份神秘,怕背景不简单,陆迟怕姑娘因他惹上麻烦。

正在思量,身侧有人看他,陆迟偏头,对上卢俊冷漠的侧脸。

陆迟失笑,识趣地不再窥视。

中间又歇了两次,众人抵达僮山山脚时,阳光正暖,林间鸟语花香,景色怡人。

山脚有几户农家,蒋怀舟来的次数多,与其中一户已经熟悉了,将马匹停在那里,他与陆迟分别背上干粮,准备好了,看看萧元身后的箭筒,打趣道:“如果袁兄失手没打到猎物,我分你些干粮。”

“若我侥幸有所得,咱们同烤野味儿。”萧元朗声回道,阳光从枝桠间穿过落在他身上,照得他面如冠玉,整个人宛如林中明珠,光彩夺目。

谢澜音默默移开了视线。

如果真的有缘分,那他们与这位袁公子的缘分也太深了,算上今日,似乎已经偶遇了六次?

说是巧合,未免太巧,若是对方有意为之,是为了接近富甲一方的舅舅家,还是……

再次偷看过去,见男人神情专注地与表哥谈笑,谢澜音垂眸,右手悄悄攥了攥袖口。

他对她并没有过失礼的举动,应该是她想太多了,她再美,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好.色。

确定对方对自己无意,谢澜音便主动走在陆迟身边。

“姑娘小心。”刚上山,山路还算好走,陆迟却怕姑娘头回走不稳当,格外谨慎。

谢澜音扭头笑他,“我又不是小孩子,连这种路都……”

才说完,脚下踩到一处被落叶掩盖的小挖坑,小姑娘惊叫一声,身子不由朝前面歪了过去,幸好蒋怀舟就走在她前面,她伸手去抓他的时候蒋怀舟及时搀住她,免了这一趔趄。

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谢澜音脸红红的,谁都不好意思看,低头装委屈。

她这样,蒋怀舟不好再奚落她,歪过身子,让小表妹走在自己前头,出事他好看得见。

谢澜音听话地点点头。

她换了位置,萧元看着方便,与蒋怀舟说话时目光偶尔投过去。小姑娘侧脸红润,耳垂白皙如凝脂,都是难得的美景,他却只盼着她张开那樱红的唇,说上几句给他听。

盼的太紧,又不能逗鸟般主动去撩,还要接蒋怀舟的话,一心分作几处用。眼看前面山路较陡,萧元只顾盯着她纤细的身子怕她摔了,没料自己也有失足时,一脚踩空朝前面踉跄而去。

跌倒时扶最近的人是本能,但萧元忍住了,没去抓她,全力稳住身形。

趋利避害也是本能,那边谢澜音见他这么大的块头朝自己扑来,生怕自己被他扯下去,想也不想就往旁边躲。

萧元已经站定了,看着那远离自己的鹿皮小靴,又气又笑。

这样没良心,小心他不救她了。

☆、第21章

“袁兄怎么也学澜音了?”萧元差点摔个跟头,蒋怀舟虚扶一把,笑着打趣道。

萧元面不改色,望着狭窄清幽的山路道:“平时养尊处优,没怎么走过山路,让诸位见笑了。”

飞快看了谢澜音一眼。

谢澜音躲完了就心虚了,正悄悄观察他神色,想知道他有没有察觉,一对上他洞若观火的凤眼,谢澜音就像做了坏事被人抓住般,熟练地装没事人一样往前走,脚步还特别轻快。

萧元嘴角翘了翘,朝蒋怀舟点点头,几人继续赶路。

走到深处无路可寻,就变成了蒋怀舟在前面领路,谢澜音走在他与萧元中间。

“再转个弯就是了。”连续走了小半个时辰,蒋怀舟额头见汗,一边擦一边指着前方的拐角道,“这地方视野好,只是山路难走,来这边的人就少了,小时候我跟大哥也是误打误撞找到此处的。”

因为没有路,谢澜音累得气喘吁吁,爬华山都没这么累过,根本没力气抬头看,低着脑袋喘气,眼睛只盯着表哥的靴子,他走她就走,甚至都懒得抱怨他瞎折腾。她是来听歌的,能听到就行,何必非要走这么远?

萧元久居宫中,平时也很少走动,但他内外功夫兼修,这点小路还不算什么,呼吸依然平稳。不急不缓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小姑娘头顶的男子方巾,听着她越来越重的喘声,很是享受。

谢澜音并不知道自己成了旁人眼里的景,终于快到山顶了,听表哥让她伸手他要拉她一把,谢澜音长长地舒了口气,喘着抬起头,还没看清人影,鞋底踩松了一块儿山土,人也朝后倒了下去。

“小心!”

没等蒋怀舟吓得停了心跳,萧元立即上前一步,稳稳将谢澜音抱到了怀里。

他胸膛宽阔,揽着她腰的手臂修长有力,谢澜音惊魂未定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白皙俊朗的脸庞,那双凤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像在笑她是个只顾自己的小人,而他则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翩翩君子。

恼羞成怒,谢澜音刚要狠狠推开他,萧元已先退后一步,低声赔罪:“事出突然,唐突之处还请五姑娘见谅。”

谦谦有礼,要多君子就有多君子。

可是真君子,会因为那点小事用眼神讽刺她吗?

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谢澜音赌气不理他,也不理会表哥善意的训斥,抢先爬上了山顶。

山前是一片山坳,清爽的风迎面吹来,让人心旷神怡。面对僮山郁郁葱葱的美景,谢澜音不知为何笑了,好像刚刚那点小愉快都没关系了,环视一圈,兴奋地回头,“三表哥,他们在哪里对歌?”

小姑娘站在山巅,头顶是湛蓝晴空,脚下是茵茵草地,她一身白色衣袍,明眸皓齿,看得四个男人都是一怔。

谢澜音看出来了,见萧元也盯着她出神,她莫名欢喜,咬咬唇,迅速转了过去,眼里都是笑。

其实他也是有点喜欢她的吧?

否则怎么会厚着脸皮留在马场看她骑马,怎么会要求与她一起逛街,又跟到了僮山来?

心砰砰的跳,余光里见他停在了她左侧,谢澜音悄悄看了过去。

萧元也在看她,为她方才转身时含嗔带笑的目光,那一瞬,她眼里的光彩太迷人,他甚至忘了她的声音。

目光相对,有些东西不必言明也心里有数,谢澜音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说不清为什么,有时候明明很讨厌他,可是确定他喜欢她,她忍不住高兴。

或许她也有点喜欢他了?

谢澜音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很欢喜,有别于亲人带给她的幸福。

萧元却分辨不出她是羞红了脸还是累红的,他只知道,她好像不生气了。

“他们就在那里对歌。”蒋怀舟没留意两人的异样,看着两侧的山坡道。这里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山坳,说是山,都不算高,其中东西两座相对,距离更近,谢澜音他们所在的是北峰,距离较远。

“看见了没,那里有人影。”蒋怀舟指着西坡一处地方,示意小表妹看。

谢澜音兴奋地点头,“那边是姑娘,我看见她们头上的银饰了!”而且姑娘们的裙子颜色鲜艳,在绿树里很是显眼,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看到人影走动。

蒋怀舟给她介绍选亲的大致情形,“其实他们是两个村子的人,两个村子里哪个姑娘该嫁人了,哪个汉子得娶妻了,彼此心中都有数,亦有提前看对眼的。今日对歌时,双方母亲陪姑娘们站在西坡,父亲们站在东坡,如此对准夫婿知根知底,防止有人捣乱。”

“那生的太丑的会不会娶不到姑娘?”谢澜音好奇地问。

蒋怀舟敲了敲她脑顶,“有丑男人自然也有丑姑娘,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人家自有办法,咱们看个热闹就是。走吧,应该快开始了,咱们去树底下坐着听。”

谢澜音正好累了,就跟表哥一起去歇息。

萧元走在蒋怀舟另一边,卢俊主动走向另一颗树,陆迟犹豫片刻,随他去了。

谢澜音摘了斗笠,托着下巴,眺望远处青山。

望着望着,山坳里突然响起姑娘婉转悠扬的曲调,山风鸟鸣伴奏,唱给对面的众少年郎听。

那曲词朴实无华,直接唤出了“阿哥阿妹”,谢澜音第一次听这么直白的曲子,身上起了一层小疙瘩,脸也跟着发烫,可在这青山绿水间,直白的曲子却没有一丝粗鄙之感,谢澜音很快就被其吸引,忍不住走到山崖边上朝声音来处眺望,想见见那姑娘是何模样。

看不见,一曲落了,东坡上紧跟着响起男儿嘹亮的歌喉,唱词更粗犷。

谢澜音笑弯了腰,红着脸跑回来,重新坐到表哥身边,“这人唱的真难听,是我我才不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