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暗饮下一杯他刚泡好的新茶，才淡道：“兵家重地杀气凝重！”洛阳是当今皇上未登基之前的封属地，在皇上还是晋王之时，便大力修筑洛阳城池，作为他起兵的根据地。
“那一定不好玩了！”洛七七撇嘴，打打杀杀最不好玩了。
“好玩？”诸葛暗嘴角漾起一丝莫测笑容。大雪纷飞之际，他在塞外领了一队拓拨残兵烧毁了西华皇帝大营一角。好玩？这件事让他的影响太深刻了！
在他离开草原之际，从未想过会在西华皇帝的轩武大军里看到他诸葛家的阵法！而且还是最为机密的五阵之一的荧惑阵，虽然阵法稍加改动，但那确实是他们诸葛家代代相传的荧惑阵！
诸葛家上一代的传人他失踪很多年的大伯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突然来到他家的帐篷前。轻轻地敲门，只是门一开，大伯就僵硬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等了一夜，他从未见过面的大伯才睁开眼，凝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珠，沉思了许久，才张翕着苍白的嘴唇：“诸葛泓！对不起！”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眼睛，他就知道他是诸葛泓，他的大伯，诸葛家的传人！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琥珀色眼珠！
“很好！”羸弱的老人似乎是开怀的笑了，低低地笑了一会儿，才闭上眼轻声道：“我这一生任性枉为，只凭自身喜欢，从不顾忌他人感受！”
“你爹恨我吗？”诸葛泓微弱地叹息：“我几乎抛弃了诸葛家所有的荣誉！”
他摇头，因为知道父亲不恨：“爹很羡慕，说一人可以活得自在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幸福？”可笑的质疑声，他看见了诸葛泓颤抖的手。“我用尽一生追逐没有光茫的期望，却扔下作为诸葛家传人的责任，是对是错，只有在黄泉地下见到你爹说一声对不起了…”
“爹不恨！”他轻声但不容质疑地又说了一遍：“作为诸葛家的人，他一直很自豪，无论是承担着多大的压力！”
“我当初可以照顾他的！”诸葛泓低叹，他松弛的眼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湿润。很多年，他会时常想如果赶回草原，会怎样？
声东击西 2
“如果回来，爹只能多一丝笑容，他还是会闭上眼睛的！”他很清楚此时诸葛泓的想法，不知为什么，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就像——就像现在…”他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呵呵。”诸葛泓却笑了，他看着眼前的侄子，如今诸葛家唯一的血脉，轻声道：“就像我现在的脉象，气血将尽。”
“孩子！”诸葛泓用他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珠散发出最后的柔泽光芒：“最为诸葛家的传人，你将会很疲惫！”
“孤独，寂寞，绝傲…都将化为疲惫——”诸葛泓缓缓地合上眼：“天权玉牌我传给了…”
寂静无声，草原的夜沉沉而来。
他的大伯，上一代的诸葛传人，天权玉佩的所有人诸葛泓在纷纷雪夜安详离去。可他却担起了诸葛家不灭的责任，分外疲惫——
“暗暗也会发呆啊！”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诸葛暗回神淡淡一笑，对着那个眼睛月芽弯弯的女孩轻声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一样也会发呆！”
“是吗？”洛七七眨着眼，笑道：“发呆是每一个人的权利！我发呆，暗暗也发呆，大家都发呆！”
可是他没有天权玉牌，所以发呆还不是他的权利，只是偶然的奢侈。诸葛暗环顾四周，在这条通往洛阳的路边小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
众人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喂，听说没？楚园里出事了，传说北角园子里闹鬼，还几个丫鬟婆子们都看见了的！”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汉子说道。
“真的？假的？”众人不太相信，毕竟楚园可是洛阳第一大世家，高墙大院，香烛袅绕，孤魂野鬼哪敢去闹？
“当然是真的！”那汉子唾沫横飞：“我家二婶在园子里干活，亲眼看见的。听说楚园的大总管今儿就要去白马寺请高僧做法！”
“那岂不是楚园真的不干净？”
“说话小心点，楚园的事你也敢乱说！”
…
“走吧！”诸葛暗丢下一块碎银，示意洛七七背起她的小包袱准备离开。可洛七七听得正在兴头上呢！
“暗暗，等等我啊！”待又听了几句，洛七七回头一望，诸葛暗的身影已进入了林子。一跺脚，洛七七抓起包袱，飞奔到了诸葛暗身边：“去哪里啊？这么急，听听故事都不行？”
诸葛暗雅然一笑：“白马寺！”
“哇！”洛七七惊讶然后欢呼：“可以看热闹拉！”
一点儿也不“热闹”！洛七七托着腮帮子，蹲在地上，好不无聊！
其实，并不是不热闹，相反是特别的热闹，只不过不是洛七七想要的“热闹”罢了。白马寺前的每一人都很正常，买东西，进寺烧香，太规规矩矩了。根本就没有小店里那些人所说的抓鬼大戏！
唯一有点儿不正常的，怕就只有她身边的暗暗了。
是的，一向君子做派的暗暗突然转了型，变得招摇过市。当然所谓的招摇过市那只是洛七七的想法，而在诸葛暗的心中这简直就是招摇撞骗！
不过，招摇撞骗也不一定是坏事！
声东击西 3
所以诸葛暗很正派地坐在白马寺门口的算摊前，悠闲地看着过往行人，闲适地摇着手中羽扇。这一套专业的行头是他刚刚从一名常年在白马寺门前摆摊的算卦人手里租来的。很不错的行头，至少够专业，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洛七七再次无聊地偏头望向诸葛暗，无奈地叹气：难道必须这样抛头露面的挣钱吗？刚才她就发现好几位大娘往暗暗身上死劲地瞅，害得她担心了好一阵子！
算摊前霍然撑着一块大招牌迎风招展：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处不晓，无事不知！很经典的行业用语，这句话按洛七七的解释就是我是一个大神仙！可按诸葛暗的思维就是钱越多卦越灵！
终于来生意了，洛七七打着呵欠打量着来人！一个普通人，好像很不开心，皱着浓眉，衣裳也不是很整齐，而且头发也很乱。
“算一卦多少钱？”那名男子诺诺低声问道。
诸葛暗露出职业笑容，在算卦这一行，就是高深而又飘逸的清笑，容易赢得百姓的信任感。“你有多少钱我就算多少钱的卦！”
男子惊奇：“一文钱也行吗？”
诸葛暗淡笑点头：“可以！”
“可以？”那男子咂舌，但遇上这样的事试一试也是好的，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文钱，递给诸葛暗。
诸葛暗并没有看铜钱，而是仔细地将来人琢磨了一番，才笑道：“请掷钱！”
男子一愣，不明所以，手一颤，那枚铜钱便落在了算摊的八卦铺布上，不偏不倚正中巽卦与坎卦之间。
诸葛暗用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拈起铜钱，雅笑悠然：“巽卦与坎卦正中！”说罢便将铜钱放入袖中，也不再观看卦象。
男子急问：“先生怎么样啊？”
“你们不通周易，就算我讲得再通透，也不过是搏个学识丰富而已。”诸葛暗徐徐道：“所以，算卦亦不必算卦，最重要的不过是求个解决方法！”
男子头大，洛七七也傻了。
诸葛暗笑问：“你想问的可是何处可以求得银钱？”
男子诧异点头。
“你身上药气浓厚，而你脸色尚佳，所以推测是你家中有人病重，急需银钱看病。”诸葛暗悠然述说：“可你今日却无法凑足银子抓药，所以愁眉不展忧心忡忡，来白马寺也是想求佛祖保佑你家中病人可以早日安康。”
男子双目圆瞪，惊讶不止。这位算卦先生之语一字不差，他家中老母突然病重，只是家贫如洗，难以再负担药钱。本来今日有希望可以攒足银子，为老母抓上一副药，只可惜——
诸葛暗继续道：“你布衣粗厚，且划痕甚多，应是经常出入山林荆棘之地；手掌宽厚，老茧无数，应是拿重器干活的人；最后发束凌乱，还有细小树枝挂于其上，故你应该是一个樵夫，靠卖柴为生。”
“是的！是的！”男子眼中充满崇敬，“我今日起晚，砍柴到城中时，每户人家已买好木柴，所以手中木柴无法卖出，也没有钱为家中老母抓药了。”
“不得已，将木柴放到家里院中。只得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气力活可干，挣上几枚铜板，为老母亲凑到一副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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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暗微微一笑：“放心，你今日还有钱财可进！我早上入城，经过城南三里外的村庄，那里恰有一大户人家摆喜宴酒，他们应该还需要木柴。你不妨挑柴去，保证能换银子！”
“谢谢先生指点！”男子感激不已。
洛七七却喜笑颜开：“不用谢了，赶快卖柴去吧！”回头便对诸葛暗呵呵一笑：“暗暗，好厉害哦！”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案例，紧接着就有了第二桩生意。
不过，来得这个人颇有些气势，衣着上等，不像是普通人家。他缓缓走来，衣袖带风，抱拳行礼道：“先生好本事！在下遇上一件难事，可否请先生麻烦走一趟？”
诸葛暗回礼道：“愿尽绵薄之力！”
哇！就这样一句话，就要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暗暗比我还要好骗啊？洛七七连忙扯着诸葛暗的一角，小声道：“不要相信陌生人！”
诸葛暗清眉一展：“你不是想看热闹吗？怎么机会来了却不去看了？”
“什么啊？”洛七七撇嘴。
诸葛暗莞尔一笑：“他是楚园的总管！看他衣襟处用青丝绣的楚字暗纹没？那是洛阳楚家的家徽。”
“请！”洛阳第一世家楚园的总管楚挥友好相请。
洛七七甜甜一笑，跟着楚挥以及诸葛暗登上了一辆豪华马车，准备看“热闹”！
楚园北角园子。
此处并不是楚家的重要院落，只是普通的客房，所以人烟极少，除了极为打扫的下人，几乎是不见人影的清寂园子。
诸葛暗在楚挥的陪同下，当然还有洛七七的跟随下，粗略地逛了一遍园子。随后楚挥便命人在园子的石亭里摆上了一桌宴席。
“先生可发现有何不妥之处？”楚挥皱着眉头问起，这件事困扰他已经有半月之久了。
诸葛暗轻笑摇头：“此处园子虽然是稍嫌冷清，但布局却是上等，清水红花，幽径通曲，是一处清静的好地方。”
“不瞒先生此园最近闹鬼！”楚挥无奈叹气：“其实我也本是不信这些鬼怪神说，只是下人们传得厉害，弄得最近人心不安。可在下不济又查不出究竟，所以颇为伤神。恰今日进寺拜佛，不想偶遇先生，故烦请先生查清原委，楚某必当重谢！”
“好吃哎！”洛七七高兴极了，自从离家出走后就很少吃到这样的美食。所以美食当前，她才不管什么鬼啊神啊的，甩开腮帮子直接开吃。
诸葛暗瞧了一眼脸庞被食物撑得鼓鼓的洛七七，不得不对楚挥歉笑：“见笑！”
“嗯…唔…”满嘴是食物的洛七七只能发出微弱的抗议声，以及很不满地瞪瞪诸葛暗，但吃东西还是要继续的。
“洛姑娘真性情而已！”楚挥笑说。对于这个总是眉眼弯弯的小姑娘他还是很亲切的，倒是处变不惊的诸葛暗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隐藏得太深！
洛七七对于楚挥的夸奖很满意，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赏，同时还不忘挥手示意身旁的丫鬟们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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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烫死了！”滚烫的茶水从杯子里溢出，流淌到了洛七七撑在桌子上的手臂处。
倒茶的丫鬟倒没有洛七七的反应快，愣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取出帕子擦拭：“小姐，对不起！”
楚挥浓眉一皱，喝道：“怎么做事的？先去后院领罚！”
那丫鬟一脸平静，平静地几乎是不屑了。她后退几步，漠然道：“奴婢知错，这就去后院领罚。”
罚人？不会挨打吧？洛七七急忙求情：“我不要紧的！这位姐姐不要挨打了吧？”
“洛姑娘的好心楚某领了。”楚挥严肃拒绝道：“但家有家规，不能因为没有造成损失，便逃脱惩罚！若不能严格要求，将来必会出现大乱！”
洛七七嘟嘟嘴，这个总管比起阿康哥哥更冷酷啊！
“治家如治军，严明执法是根本。”诸葛暗淡淡一笑，转移话题。“请问总管园子闹鬼处在哪里？”
“便是那方角落！”楚挥指着西北角处。那里是园子的最偏处，种植着几株阔叶乔木，树荫浓烈，即使在阳光下，也有一股阴寒之气。
诸葛暗扫视过园子偏角，凝望了一下那片的高大乔木，其中有好几株树有树枝横过院墙，长到了园子外。“墙后是什么地方？”
“对面那是四少爷静修的院子。”楚挥说得有些担忧，四少爷一直就是楚家的心病，他身子一向不好，这些年更加严重，几乎就是靠药吊着性命。
诸葛暗略略一顿，但还是问道：“敢问可是那位不曾离开过汤药的四少爷？”
楚挥无奈点头：“正是！”
突然间似乎从那边起了一阵寒风，穿透院墙，直直地吹进凉亭。
洛阳楚家唯一的男丁四少爷，诸葛暗琥珀色的眼瞳微微收缩，似乎也穿透院墙，看到了那个常年不下病榻的羸弱四少爷！
深夜，刚敲过四更天。
楚园北角园子里尚有一豆灯火。
诸葛暗敞开木窗，正对着那闹鬼的一处角落。此时，仅有点点月光渗进那幽暗的角落，惨淡的月光将气氛烘托得更加阴深。
“公子，小红姐已经将洛小姐安置好了。”一个模样颇为清秀的小僮，走到诸葛暗身边轻声道。
诸葛暗点点头，仍旧盯着那一处。为了看抓鬼，洛七七死缠烂缠着诸葛暗，好不容易磨得诸葛暗同意带她来看鬼。那知道三更天没过多久，洛七七就一歪脖子睡着了。
小僮望望偏角的阴暗角落，不禁缩缩脖子，胆怯问道：“公子不怕吗？”
诸葛暗摇首轻笑：“其实鬼更怕人！”
夜更深了，阵阵寒风吹进小屋，将昏暗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平常楚挥总管都是这样严厉地打骂你们吗？”诸葛暗柔声问道。他发现小僮惊恐得牙齿有些轻微地打颤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安抚他心中的恐惧，诸葛暗轻松地问起话来。
听到人声，小僮果然镇静一些：“总管可凶了，平常只要出了一点小错，必定要挨鞭笞。”
“你们恨他吗？”诸葛暗试探性地问道。
小僮想也不想，直接回答：“恨，可恨了！大家都巴不得总管被赶出楚园呢！”
诸葛暗略略思度一会儿，才缓缓道：“看来楚园里侍候四少爷的仆人们最不容易了。”
“公子怎么知道的？”小僮惊讶道。
诸葛暗淡笑：“四少爷得的不是一般的病，很难医治，也很难照顾。所以才推测四少爷园子里的人经常受罚。”
“的确，侍候四少爷的小孔子就常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快…”小僮眉间露出同情之色，但更多的还是担惧。他不禁将目光投向了四少爷的园子：“啊——”
恐惧的声音划破北角园子寂静的夜，小僮颤抖着指着那个角落叫道：“鬼——是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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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天在楚挥指的那一方角落，出现了一个脸色惨白满脸鲜血的幽魂！
惨淡淡的阴风吹拂起鬼魂深黑的长发，露出一双空洞忧惧的双眼。他开始飘飘荡荡地升向半空，慢慢地，像是带着一种诅咒的不甘，消失在了惨黑的树荫里。
“睡觉吧！”诸葛暗轻轻地拍着吓得僵硬的小僮，微微一笑。
小僮惊惧道：“公子，真的有鬼啊！”
“嗯。”诸葛暗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关上了木窗，吹熄了烛火。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必须睡好觉养足精神。
第二日，阳光不错。
北角园子里，洛七七懊恼不已，她昨晚居然睡着了，没能和暗暗一起面对危险，确切的说是一个很可怕的鬼！
“听下人们说昨夜那恶鬼在园子里现身，先生守了半夜可有什么眉目？”楚挥双眉愁色浓烈，昨晚恶鬼再次出现，今早传遍了楚园，现在已经有不少仆人吵着要离开楚园避邪。再这样下去，楚园的下人们迟早要全部走完。
“嗯！”诸葛暗淡淡点头，他正在昨夜鬼魂出没的地方仔细查看。
楚挥顿有喜色：“先生，闹鬼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诸葛暗猛然眼睛一缩，足点树杆，飞身跃到乔木树枝之上。他慢慢蹲下，拈起树皮里的一缕发丝，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树下的楚挥见到诸葛暗手中的发丝，忽然有所醒悟，亦翻身飞到树杆上。
“总管请看这里。”诸葛暗指着树枝上几圈光滑的擦痕：“应该是铁丝拉过的痕迹！如果猜测不错的话，是楚园内部有人故意“闹鬼”。先做好一个人偶，等待夜深只有微弱月光，人眼难以辨别清楚之时，再利用这树枝做滑杆之用，牵引铁丝操纵人偶，造成鬼魂出没的假象。而这束头发正是从人偶与树皮摩擦所留下的证据。”
诸葛暗侧过身，望向了四少爷静养的园子，意味深长地道：“正是因为力量不够，所以才会利用铁丝操纵，大概是一个曾经学过人偶戏的姑娘吧！”
“是她？”楚挥鹰目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一月之前，因为丢失了四少爷的药，曾经鞭笞她十下？”
楚园，四少爷静修院子。
楚挥阴沉着脸走进院子中厅，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喝斥：“叫集院子所有的人，我有话训斥！”
几乎是在一瞬间，中厅上站聚了十七八个下人。大家挤在中厅的偏角，只敢怯怯地瞟了一眼总管铁青的脸，沉默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楚挥锐利的目光一扫众人，最后定在一名红衣女子身上：“红烛，楚园家规第三十八条是什么？”
那名叫红烛的婀娜女子脸色镇定，盈盈上前道：“楚园家规第三十八条：不得装神弄鬼妖言惑众，教唆众人背叛主人。违者鞭笞一百，赐药十年不得言语。”
“好！记得就好！”楚挥冷笑不已，一挥衣袖：“自己去领罚吧！”
红烛亦冷笑一声：“红烛并没有犯下任何过错，为何要领受惩罚？总管随意处置，红烛不服！”
楚挥斜瞥那泰然的红衣女子，嘴角逸出嘲讽笑意：“莫要以为四少爷宠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要永远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丫鬟，楚园的丫鬟！”
红烛胸口起伏，显然是气结在胸：“丫鬟怎么了？丫鬟就该随意鞭笞？”
楚挥冷讽道：“你在楚园装神弄鬼蛊惑众人，不管丫鬟还是小姐，都要领受惩罚！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心怀不轨的丫鬟！”
“证据？”红烛脸色苍白，“总管没有任何证据凭空诬陷红烛，红烛要去向四少爷讨个公道！”说罢，红烛便急急地奔出。
“证据在这里！”清淡但不容质疑的声音在中厅门口响起，一名雍容的白衫公子提着人偶站在门口，挡住了红烛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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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人群里顿时有人发出了惊呼声，白衫公子手中居然提着夜深在园子里游荡的恶鬼。
“不用怕的！”在白衫公子的身后钻出一个鹅黄衣裙的俏丽小姑娘，笑眯眯的眉眼特别讨人欢喜。她欢快地蹦入人群，安慰道：“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只是很逼真的人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