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嫂说着话,陈姑妈就说到何老娘这衣裳,笑,“这是子衿丫头给你做的吧,怪新鲜样的。”
何老娘一听这话立刻暗喜,说话她老人家这俩月不知得了多少夸赞吧,何老娘道,“哎,丫头片子事儿多,现在外头不是多穿腰裙么。我说,也做那么一条,做活便宜。她非说不好看,给我裁的这个样式。”
“这个样式好看,我也觉着腰裙不好,有些粗糙。”陈姑妈过久了富贵日子,审美也是有的,道,“妹妹你这个好看。”
“我叫丫头给大姐也做一身,这料子我还有呢,阿恭他媳妇孝敬我的,咱们俩一人一身,到了州府也好穿。”何老娘对于自己裙子的新样式还是很有信心滴~陈姑妈道,“阿恭媳妇孝敬你的,我怎么好用,我叫丫环看着裁就是。”想着自己媳妇孙女的也不少,怎么就没一个伶俐的,总是看自己这弟妹在自己面前显摆。
“我跟大姐谁跟谁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给何子衿找了活儿干。
何子衿去了山上跟朝云道长说要去州府的事儿,朝云道长笑,“怎么,你还要下场?”这话当然是玩笑话,何子衿道,“我倒不怕下场,我要一下场,还有别人考的份儿!”
闻道端来一盘葡萄,道,“牛都给你吹天上去了。”
何子衿哈哈直乐,往天上瞅,“哪儿呢哪儿呢!”
闻道:…话说子衿师妹这厚脸皮,要真是个男人,做官是够的。
何子衿说起自家的事,说家里应祖母何老娘要求,把红衣裳都做好了,何子衿道,“原本我没想去,我祖母这回兴头足的很,还说到时放榜,我们全家一人一身红衣裳。你说,到时叫人家州府的人见了得说,唉哟,这家子这是怎么了!”
朝云道长笑,“老人家也是好意么。”
何子衿还跟朝云道长说了回自家买赵家便宜田地的事,何子衿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我要知道,师傅也买一些呢。”
五百亩地…
当然,朝云道长是看不上这五百亩地的…朝云道长知道何子衿这样说,是想着,有这好事,总该知会他一声的。朝云道长道,“这事儿啊,他们倒是与我提过,我又不缺田地。”
何子衿放了些心,道,“说过了啊。”她道,“我还以为没人跟师傅讲过呢,师傅买不买,总该有你一份儿的。”
朝云道长笑。
何子衿傍晚回家,得知祖母又给自己找了个活儿,给陈姑妈做个何老娘一模一样的笼裙。何子衿嘟囔,“好事儿就想不到我。”
“啥好事儿不是先想着你啊。”何老娘道。
“上次买地,不就没想着跟我说。”
何老娘也觉着当时没问问朝云道长的意思有些过意不去,说来赵家倒台,人家朝云道长出了大力气的,当时怎么就只顾自家发财,忘了问问人家朝云道长呢。何老娘笑,“下回一定不忘!行啦,你去山上有没有跟朝云道长说说这事儿,哎…”
“说啦。”
“朝云师傅没生气吧?”何老娘还有些不安。
“朝云师傅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说朝云师傅,着实是个大好人。”感慨一回朝云师傅,何老娘道,“给你姑祖母做衣裳的事儿别忘了吧。哎,虽说你姑祖母比咱家有钱,她那衣裳,富贵是够了,样式不好,有些老土。”何老娘抖一抖腿,晃下裙摆道。
沈氏带了俊哥儿过来,闻言笑道,“这几天我出去,都时常有人问我母亲这裙子的样式,说真正好看,她们都要学着做呢。”
连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周嬷嬷都说,“是啊,咱们老太太这衣裳,以前我都没见过这样式。老太太,你不穿了,赏给我啊。”
何老娘道,“我且得穿二十年呢。”
周嬷嬷很会拍何老娘马屁,笑嘻嘻地,“待咱们老爷和姑爷中了举,老太太您可就不是秀才之母,您就是举人之母了呀,到那会儿,老太太可就不能穿这衣裳了,得做更好的才成。”
何老娘听的喜笑颜开,“要是今年阿恭阿念都中了,就把这衣裳赏你。”
翠儿笑,“周嬷嬷前儿还拿了料子来叫我照着老太太这身衣裳的样式做一身呢,这么说,我看不用做了。”
周嬷嬷忙道,“暂时先别做,暂时先别做。我看,过了重阳,我就得得身裙子。”
何老娘笑哈哈地,“成!要应了你这话,这身衣裳我就给你!”
何子衿瞧向周嬷嬷,周嬷嬷这家伙,还真会哄老太太。
周嬷嬷呵呵笑着,就带着丸子去预备晚饭了。
中元节出发的时候,何子衿就把陈姑妈的衣裳给做好了。陈姑妈收到何子衿的针线也开心,细细瞧了,笑道,“嗯,针线不错。”
何老娘道,“丫头片子这针线一般,我特意叫她细细做的。要说针线好,还是三丫头,手巧。”
“这就很好了。”陈姑妈道,“比咱们都强。”
何子衿笑,“我这针线,就像祖母。”
何老娘笑骂,与陈姑妈道,“看到了吧,说她半句不是,立刻就得找补回来。我好处多了,也没见你哪样像我。”这么说着,何老娘却是露出得意之色。
老姑嫂俩一辆车,何老娘非带上何子衿,主要是热闹,有何子衿跟何老娘拌嘴,一路上都不闷。何家全家都去州府,再带上翠儿小福子两口子服侍,章嬷嬷周嬷嬷看家。
这么大车小辆的,一天半就到了州府,何子衿还说呢,“现在路比以前好走多了,以前得整整两天才能到。”
陈姑妈是常去州府的,笑道,“是啊,官府出银子修的路,路修好,车走得就快。”
何恭扶着两位老人家下车,坐这么久的车,陈姑妈也累了,道,“进了自家门儿,不用客套,都去歇着,晚上咱们一道吃酒。阿恭阿念去念书,别的不用管。”
陈家这些年家业不小,给何家腾出个院子,足够住了。何恭参加秋闱十几年的人啦,虽说临近秋闱,也半点儿不紧张。
何恭道,“难得来州府一回,明儿咱们出去逛逛。”
阿念一喜,他早想陪子衿姐姐去州府逛逛啦。不想何老娘却是立刻道,“考完,要咋逛咋逛,先念书要紧!”
何恭笑,“这会儿念这么几日有什么用,倒不用好生放松,不然,一进贡院就是九天,不好熬呢。”
何老娘道,“那就好生歇着。”态度非常坚决,同时道,“幸亏我过来了,哎,这考前,可不能瞎玩儿啊,玩儿疯了心,文章能做好?”十分后悔先时没过来监督儿子考试。
何恭只得笑,“也好。听娘的”
何老娘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何家本就来得迟,秋闱就在八月初,陈家别院很舒坦,这些天,就是一家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何子衿用油盐芝麻花生仁松子做些新鲜的炒面,还是自家带来的酱肉、腊肉、晾干的挂面之类整理好,切成小块儿,给这对翁婿带去考场吃。当然,考箱、应急药品啥的,都是提前预备好的。
何恭轻车熟路,注意事项早给阿念讲过好几遍了,待到考试那一日,翁婿俩凌晨便起,过去贡院排队。何老娘也早早起了,穿上一身绛红衣裙,在何老娘的要求下,除了赶考的俩人,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是红衣裳。当然,翁婿二人外袍不红,里头的大裤头都是特制红裤头。何子衿道,“不是说等我爹跟阿念中了再穿么。”
“亏你还是占卜的,这都不明白,先旺一旺!”何老娘板着脸开口,她也不吃饭,死活要去送考,何恭担心老娘,道,“娘,外头冷,我们带着小福子去就成。还有阿远他们呢。”
何子衿笑,“爹,你就让祖母去吧,祖母没见过,想去瞧瞧稀罕呢。”
何老娘就这么带着媳妇孙子孙女,一大家子的送了翁婿二人去。然后,何子衿听到有人小声议论,“我的妈呀,老远的望见一片红提着灯笼在飘,吓死个人,以为遇鬼了呢。”
何老娘显然也不聋,何老娘:…这些没见识的小子们,诅咒你们考不中~
作者有话要说:PS:哈哈哈~
第258章 助考~~
何恭阿念这秋闱就得考九天,陈姑妈也送了孙子到门口,虽不若何老娘这闹事包死求白赖的一直送儿子何恭与孙女婿阿念到贡院门口,其实牵挂的心是一样的。
何老娘眼瞧着儿子跟孙女婿进了考场的门儿,这才七上八下着一颗心带着媳妇孙子孙女的回了陈家别院,何老娘路上就絮絮叨叨的问了自家丫头片子两遭,“你之前算的那卦是一准儿中的啊!”
何子衿显然比何老娘有自信的多,她简直铁口直断,“定能中的!”
及至下车时,何老娘已又是一脸喜气了。
这年头儿,秀才考生们得挨个人门进行考前搜检啥的,而且,为了能提前头分个好的考间,故此,何恭他们一行秀才都是凌晨即起,深更半夜的过来贡院门口排队。秀才们出门早,何老娘瞧着他们平平安安的进了考场的门儿,待坐车回到陈家别院,天方蒙蒙亮。
何老娘精神抖擞,回来也不回自己院儿等着吃早饭,她老人家将手一挥,道,“咱们找你姑祖母吃饭去。”
陈姑妈正等着送考的人回来呢,见着何老娘,也不必送考的管事来回禀了,直接就接着何老娘问起来,“妹妹,孩子们可进去了。”
“都进去啦!”何老娘很是自豪,道,“咱家孩子们勤快,早上起的早,排的位子都在前头。外头官儿老爷们一来,祭了天地鬼神,开了贡院大门儿,咱们孩子都是早早进的。唉哟喂,我们回来时还遇着那没神的秀才相公,这会儿子才拎着考箱朝贡院跑。看急的那样儿,鞋光想跑飞了,知道这会儿急,早起两个时辰,啥都有了。唉,这样的糊涂秀才,能考好才怪呢。就是赶上了,也分不到好屋儿考试!”
陈姑妈道,“还有这样的糊涂人!三年才考一回,误了娶媳妇也不能误了人家贡院的考试时辰啊!”
“谁说不是呢!”何老娘深以为然。
陈姑妈见着何老娘也高兴,老姑嫂俩有的是话说,陈姑妈让人多弄些丰盛的早饭,留了何家一家子一道用饭。何老娘道,“也不用吃别的,山珍海味的,大姐你家里不缺,咱们啥时吃都行。要我说,孩子们在贡院考试,咱们在家里也得给孩子们努努力啊!”说到此处,何老娘还卖了个关子,不肯往下说了。陈姑妈最知她这老弟妹的,哪怕何老娘卖关子,陈姑妈也猜到了,一笑道,“你说的是,咱们这些天都吃素吧,求菩萨好生保佑孩子们能金榜题名才好!”
何老娘道,“不是吃素,早上吃的及第粥拿来,以后咱们每天早上吃及第粥,这才有用!”
陈姑妈也是想搏个好彩头,不管有没有理了,只要吉利就成,对何老娘为道,“这也成!”
于是,一家子在陈姑妈这里喝及第粥,幸好还有各色点心小菜搭配着,不然一人一肚子粥,只能灌个水饱了。何老娘为了给儿子与孙女婿加持运气,早上连喝两碗粥,结果,早饭吃得本就比平时好,她老人家喝一肚子粥,不到晌午就饿了,吃了几块桂花糕垫肚子。
何老娘虽说对自家丫头片子十两银子一卦的卦是很信服的,但因现下儿子跟孙女婿就在贡院里关着做文章呢,何老娘这旁观者也神叨起来。
于是,她老人家非但每天喝及第粥,吃桂花糕,且每天早上一起床,头不梳脸不洗,先去院里折几枝开得正好正香的桂花插瓶里供着,取其“蟾宫折桂”之意,闹得何子衿直担心,幸而秋闱只有八天,不然这树给老太太每日一折桂,必得折成个秃子不可。
除了操心儿子跟孙女婿阿念的秋闱考试,何老娘还得为陈姑妈出谋划策。陈姑妈来州府,不独是为了给长孙送考,送考只是顺带,陈姑妈是来瞧自己闺女小陈氏的。
陈姑妈担心闺女担心的紧,前头赵家办的那事儿,据说也影影绰绰的有些宁家的影子,当初宁家当家的五爷还让陈姑丈劝何家从了赵家的安排呢。这事儿闹的,陈姑丈也颇是不满。哪怕陈家是因着宁家的关系来做这盐课的生意,但陈家也不是没有给宁家回报,这些年,宁家自盐课上得了多少好处!而且,两家又是正经姻亲,尤其小陈氏守活寡这些年,多么不容易。宁家竟是不念亲戚情分,险真坑了何家。甭看陈姑丈坑自家闺女颇是能下得去手,那是因为闺女是他陈家的,他坑何家就得多思量,一则两家是实在的姑舅亲,二则何家不似他,何家拿何子衿当宝贝,真有个好歹,两家还不得撕破脸皮!
陈姑丈这样精明的人,险误信宁家葬成祸端,好在何子衿有几分运道,陈姑丈也有几分运道,方能化险为夷。但因此事,陈姑丈也与宁家离了心。
宁家都能这样坑陈家,可想而知小陈氏在宁家是个什么地位了。
陈姑妈不放心闺女,这才借着孙子外甥的过来帝都赶考,陈家车马了舒坦,陈姑妈就跟着一道来了,准备去瞧瞧闺女。
孙子去考场了,陈姑妈就打算过去宁家瞧闺女了,这事儿却是叫何老娘知道。何老娘劝道,“大姐你别急,我也一样担心芳姐儿,那起子人家,甭看有钱有势,到底不是咱们这样的实诚人。大姐你还没看出来,这样的人家,惯是势利的。我记得当初咱们丫头片子来州府卖花儿,好心好意的过去他家,说来咱们何家与宁家也不相干,可这不是看着芳丫头的面子么。娘家亲戚过来,不上门儿叫什么事儿,结果,咱们丫头片子买了那些大螃蟹过去,正主儿一个没见着,就叫婆子把咱们丫头片子打发了。”甭看要紧的事儿何老娘不一定记得着,这种旧账,何老娘是一翻一个准儿,当初因是小事儿,她老人家自己个儿嘟囔了一回也就算了,那会儿陈宁两家关系好,何况后来陈家预备了些礼物,似是回礼一般,何老娘的气也就消了。但如今宁家忒不地道,竟去挑拨陈姑丈来忽悠她家丫头片子,这还了得!何老娘就把早就气消的事又翻出来重生了回气,再挑拨了大姑姐陈姑妈一回,继续道,“眼下大姐来都来了,咱们孩子争气,都下场去了。这会儿大姐暂忍两日,待孩子们考完,榜上高高挂的,咱们一人弄一身大红的喜庆衣裳再过去,也叫这起子眼里没人的长长见识!咱家虽不富贵,可儿孙们争气,都有大出息的!儿孙们有出息,咱芳丫头熬了这些年,腰杆了也能直起来了!不然,咱们这么去算什么,大姐你就是给芳丫头送座金山去,就这起子人家,也叫人不放心呢。”
何老娘巴啦巴啦一通说,就把陈姑妈给说动了,陈姑妈一想也有理,今年何陈两家三位秀才下场,哪怕中一位,再去宁家也有谈资,起码不叫人小瞧!
陈姑妈想妥当,道,“成,我听妹妹的,待孩子们考完,咱们再去!”
“姐姐说的是。”何老娘又有了主意,道,“大姐,咱们反正在家没事,不如去街上看一看,现下秋高气爽的,城里桂花树都开了,每天都香的很,咱们出去给孩子们烧烧香拜拜佛。虽说丫头片子的卦是极准的,可老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菩萨神仙也不嫌香火旺呢,咱们再顺道买些摆酒的东西。”
“什么摆酒的东西?”陈姑妈以为何老娘是想吃什么,笑道,“咱们府里都有,妹妹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他们买去。”
“不是这个,我早把话撂下了,阿恭阿念中了,家里摆足三日流水席。咱们家里倒是不缺鸡鸭鱼肉,只是来州府一趟,也得买些新鲜东西回去,叫乡亲们瞧着也体面。”何老娘笑呵呵道,对于何恭阿念两翁婿的秋闱,那简直是十拿九稳的把握,现下都准备流水席上的安排了。陈姑妈十分无语,偏又不能扫兴的说试还没考完,这中与不中还两说呢。
于是,陈姑妈只得含糊应了。
结果出去烧香时,何家老老小小都十分虔诚,连带俊哥儿这么小的孩子也会觉着大人们烧香拜佛啦,买东西时,一向抠门儿的弟妹何老娘也十分舍得,干果点心啥的,挑了好几家店才确认了一家。何老娘一辈了精打细算的会过日子,哪里就现在买干果点心呢?她老人家是先踩好点儿,待何恭阿念中了,再过来买不迟。
当然,她老人家每样也买了一斤,这是给孙子们回家吃的。
当然,丫头片子素来嘴馋,也不能少了她的,不然就等着丫头片子聒噪吧!
当然,更让她老人家满意的是,何老娘刚说付账,儿媳妇沈氏就很有眼力劲儿的自袖中取出荷包来结账,用的是沈氏自己的私房,叫她老人家省了五分银子呢。
为这个,何老娘一路看沈氏都是笑眯眯的,觉着儿媳妇既有眼力,也很维护自己的面子。就是陈姑妈也说,“阿恭媳妇是个好的。”闺女在宁家过了这些年,陈姑妈就是一开始有些迁怒,如今何子衿都十五了,陈姑妈也想通了。自己闺女这事儿,也怨不得人家沈氏。沈氏话不多,有眼力,给何家生儿育女,陈姑妈毕竟也是何家女,想着沈氏给娘家生了俩小子,陈姑妈倒也高兴。难得一见的赞了沈氏一回。
何老娘也高兴,还假假谦虚滴同陈姑妈道,“嗨,阿恭媳妇就是这样,眼不见的就把账结了。”
这话听得何子衿唇角直抽抽,相当无语。
沈氏笑,“谁结都一样,倘我没有倒罢了,我既有,就不能叫母亲花钱。”
何老娘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你还没当家哪,可不能这样大手大脚!”
沈氏深知婆婆脾性,柔顺一笑道,“母亲说的是。”
何老娘终于心满意足了。
何老娘在秋闱考试期间,是把啥都预备妥了,就等儿子同孙女婿金榜题名了。结果,翁婿二人刚从考场上下来,第二天,何老娘忧心忡忡的找自家丫头片子来解梦,她没当着翁婿二人的面儿问,怕他们担心,何老娘是私下问的,她老人家道,“丫头,这可咋办,我做一梦,梦到你爹跟阿念都没中!”
何子衿立码说,“梦都是反的,这说明我爹跟阿念必中的!”
瞧着自家丫头这一脸自信,何老娘立刻也恢复自信了,结果,第三日,她老人家又来找她家何小仙了,何老娘更愁了,道,“唉哟,这可咋办,我昨晚梦你爹跟阿念都中了!骑大马戴红花的!”昨儿不是说梦都是反的么。
何子衿仍是一脸笃定,道,“心有所感,夜有所梦,这说明我爹跟阿念必中的!”
何老娘有些懵,道,“这跟你昨儿说的可不一样。”
何子衿道,“佛家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就是这个道理了。”
何老娘瞧着自家丫头片子那一幅大仙样,道,“说些叫人明白的话。”
何子衿总结一句,“听我的就是了。”跟何老娘解释了一回。何子衿以为把何老娘忽悠过去了,结果,谁也没料到她老人家就这么左一天右一天的开始了周期循环性的恶梦,她老人家一口气不歇的从中秋梦到重阳,全是有关秋闱的梦。
直待秋闱张榜,何老娘感叹,“可算是出榜了,真折磨死了。”以后再不来助考啦~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亲爱的菲菲云烟在生小宝宝,抓紧时间零点前更新,今天这一章送给菲菲云烟。明天美人还有一更是送给粉嫩软萌的小宝宝的~
第259章 中,中啦!
张榜的头一天晚上,何老娘是迷迷瞪瞪的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闹得老太太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依旧是先去院里老桂树上寻一枝好桂花枝折了插在瓶里,何老娘方梳洗。
待梳洗停当,先着翠儿过去瞧瞧陈姑妈起了没,提醒陈姑妈甭忘了今日张榜,用过早饭大家一道去看榜。当然,凭陈家富庶,看榜的事打发个管事下人都做得,但依着何老娘的说法,这哪里等得,必得亲去,第一眼瞧个分明,才能放心哪!
何老娘早与陈姑妈商量好了,吃过早饭就去贡院外等榜。
俩老太太这辈份,她们老人家一动弹,大家全都得跟着。
而且,因今日是张榜之日,一家子又吃了回及第粥,取其吉祥之意。何家一家子更是换上了红衣红袍,一家子大红的过去旺一旺。
而且,此次连何恭阿念都穿了红袍。
何恭劝他娘,“这也忒夸大了,叫人笑话,穿寻常衣裳就好。要是穿红袍的都能中,岂不人人都着红袍了?”
“知道啥,这衣裳料子在三清神仙前供过的,也就咱家人穿才有用。”何老娘道,“快换了,别辜负了神仙的一片心。”
何老娘指挥着翁婿俩换了红袍,用过早饭后一家子连带陈家,一道去贡院外的茶楼里等榜。
甭看一大早上,茶楼里已是人满为患,要不是陈家提前定了位子,真不一定能有地方坐。就这样,也没挨上包厢,于是,一家子老少坐在大堂。茶点倒是不缺,桂花糕、梅花酥、栗粉糕、糖酥酪并四样干果,再配一壶上等蒙顶茶,称得上丰盛,却是无人动上一动。茶楼里说的也都是与秋闱相关的事,且这些人,有的自信满满,仿佛举人已是囊中之物;有的风清云淡,似是未将秋闱成绩放在心上,却是一杯接一接的灌茶水个没过完;还有些六神无主,满面紧张就是如何陈两家了,倘不是何子衿已封卦,何老娘得再叫丫头片子卜上一卦不可。
一直坐立难安的等到辰时,听得外头一声锣响,接着就听有人一嗓子,“张榜啦!”顿时整座茶楼的呼吸跟着一滞,几乎是瞬间的安静后,不少人更是将笔直的腰杆再次拔了一拔,起码何子衿就瞧见他爹不自觉的捏住了茶盏,阿念双手握在一处,眼睛直盯着门外。
何子衿早问过阿念了,阿念这孩子给子衿姐姐教导的实诚了些,关键是自负才学吧,尽管老鬼知道考题,也没在老鬼这里作一作弊。
不过,何家人并未等得太久,陈家派去外头看榜的人还没回来,一面儿生的小子就飞腿跑来,对着何家一揖,气都未喘匀便大声道,“给江老爷请安,江老爷您荣登解元榜首!”
阿念都没回过神,何老娘喜的眼前发黑,声音都尖的直颤,问,“你说的是阿念!”
那面儿生小子道,“正是碧水县江念江老爷!”
“唉呀唉呀!阿念中啦!”何老娘已是满面喜色,瞧着阿念真是一千个喜欢,沈氏也是高兴,对翠儿道,“赏!”
翠儿银子刚取出来,又有一土蓝布衣的小子跑来,其举止与刚那面儿生小子一模一样,只是报喜的内容不同,何恭排在第三十二位。
何老娘刚经了阿念中解元的事,这会儿正同过来贺喜的一大群人寒暄呢,一听儿子也中了,何老娘喜不自胜,浑身乱颤,笑的音都变了,大声道,“好好!赏!”不必翠儿,直接摸一锭五两银锭赏了出去。事后何老娘无数次为自己昏头的傻大方后悔,当时真不晓得咋啦,喜的没了神智,一下子赏了仨月生活费出去。
俩报喜的小子得了赏,又是一通好话奉迎后,方喜笑颜开的走了。他们一早过来,就是靠报喜来得赏的。打赏了报喜的小子们,何老娘也顾不得陈姑妈了,她笑呵呵地看看儿子再看看孙女婿,笑了一阵方道,“你这做岳父的,还不如女婿考得好。”
何恭只要中了就开心,何况他名次也不低,何恭笑,“我天资不若阿念,这也不足为奇。”
阿念笑,“我这也是佼幸。”
边儿上过来恭喜贺喜的更是无数,主要是阿念是解元,年纪是看得出的年少,一见阿念这年岁,便有人动了招为乘龙快婿的心思。何老娘多尖的眼睛啊,看那些人要吃了阿念一般,当即立断把阿念为人女婿的话说出来,果然,此话一出,那些人瞧阿念的眼光便不那般热切了。
不过,能见着这般年轻的解元郎,大家也不会忘了拉一拉关系,认不认识的都客套几句。还有不少要请吃酒套近乎,自然都被婉拒了,不过也皆报上了自家姓名,约好共赴鹿鸣宴啥的。
当然,这鹿鸣宴得是举人才有资格参加的。
陈家这里又等了一时,陈行却是再次名落孙山。何老娘劝道,“阿行你也别难受,你表叔这考了多少年才中了举人,你还年轻呢。”
陈行怎么可能不难受,尤其有阿念这天才少年比对着。其实这就是陈行想不通了,世上如阿念这般天才少年能有几人呢?便是何恭,落地多年,在三十五岁中举,也不算晚了。
陈姑妈是遗憾孙子未得题名,也为何恭阿念翁婿二人高兴,都是亲戚,碧水县是小地方,今日能中两人已是不错,何况还有阿念高中解元,绝对是大喜!陈姑妈笑与孙子道,“你舅婆说的对,你还年轻,倒不必急。”又对何老娘道喜,笑道,“妹妹没白来,阿恭阿念都争气的很,给妹妹长脸了。”
何老娘觉着自己居功甚伟,笑呵呵地,“我这些天为着他们的事,愁掉了多少根白头发。也不枉我带着一大家子去给他们烧香拜佛,话说咱丫头的卦再灵验不过,说中就中的!”
何子衿凑趣,“既是灵验,可得给卦钱。”
这时候要钱何老娘也不生气,笑道,“一准儿一准儿,回去给你双份!”
“我可记下了!”
“回头就给你!”
因着阿念中了解元,过来打招呼的人实在太多,陈行且未中,大家干脆也不在茶楼里坐了,索性回家庆贺。回陈家别院未久,官方报喜的官差也到了,陈姑丈命人给了丰厚赏钱,亲自贺了何恭阿念这对翁婿一回,又命人去摆酒,笑与何恭道,“当年你还小时,咱们县里来了个算命的。那算命的颇是灵通,见着你就说,你有官人之相,以后定能光耀门楣。如今果然是极灵验的。”
何老娘笑,“是啊,跟咱们丫对一样,灵验的很。”
陈姑丈笑,“子衿非但卦好,我看她生就有福的。”其实说到当年给何恭算卦那事儿,陈姑丈真有几分后悔,他当年根本没在意,如今不过是拿出来添个喜头罢了。要陈姑丈真将此事放心上,说什么也得把闺女嫁给何恭啊。再者说,何恭这些年温温吞吞的屡考屡败,陈姑丈真没料到这个内侄儿还能有中了的时候,更何况如今何恭非但自己中了举人,人家更有了一位解元女婿。
陈姑丈精明了一辈子,临了却发现自己走在别人后头。
唉哟,这滋味儿,就甭提了。
好在,陈姑丈是个机敏的,反正何恭不是外人,何恭阿念有出息,自己也有光沾。陈姑丈便一心替这翁婿二人料理起琐事来,还叫人取了上好的料子,给翁婿二人裁新衣,好在鹿鸣宴上穿。何恭连忙道,“姑丈,我有衣裳。”
陈姑丈笑,“鹿鸣宴不比别的,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但穿好些,也显郑重不是。何况这年头,以衣识人也不稀罕,你不是这样的,可这样的人却很多,咱家又不是没有,何必叫人小瞧了去。”
陈姑妈亦道,“你姑丈说的在理,一身新衣罢,莫要推辞。”
何恭只好不说什么了。
中午阖家吃酒热闹了一回,又有何忻那边的管事过来祝贺,何恭阿念就准备鹿鸣宴的事了。倒是宁家,着人送了帖子给何家翁婿二人贺喜,尤其阿念中了解元,宁家来人颇是客套,亲亲热热的送上贺礼,还有一份请陈姑妈与何家女眷过去赏菊食宴的帖子。
有前番事,何老娘哪里肯去,只道,“他们翁婿要参加鹿鸣宴,家里要忙的事也多,怕是没空闲。代我向你们家老太太、太太问好吧。”给了一把赏钱,就打发宁家婆子去了。
打发了宁家人,何老娘还给陈姑妈出主意,何老娘道,“咱们虽不比他家,到底阿恭阿念中了,大姐你只管挺直了身子板去瞧芳丫头。”家里孩子们有了功名,何老娘自觉底气十足。
陈姑妈道,“我这里你不必操心,倒是孩子们中了举人,明年春闱,你有主意没?”
这主意并不难拿,倘翁婿二人的名次差则罢了,两人的名次却是很不错的,尤其阿念,还是解元,自然得下场一试。何老娘道,“鹿鸣宴后就回家收拾东西,一道去帝都瞧瞧。”
“阿素就在帝都,相公他们去了,□□都是便宜齐备的。”沈氏不放心的是,“小福子是个顶用的,只是光他一人,我实在不放心。三喜四喜是阿念的书僮,年岁又太小。”
何老娘道,“这不光你不放心,我也不能放心。哪里能叫他们翁婿单蹦俩人过去,路上没人知暖热也不成。多少人赴帝都赶考,路上倘有个病啊灾的要如何?他们虽要去帝都,咱们也不能在家享福,待东西收拾好,咱们一道去,还能在帝都过年。”
沈氏道,“一家子都去?”
“是啊,自从小舅爷去了帝都,这些年都没见过了。去岁小瑞哥回来,不是说给咱们丫头置房舍了么。正好一道瞧瞧,我看他们的运道来了,正好趁这东风,明年考成进士老爷,家里就再没有可愁的事了。”何老娘一想到自己个儿明年就能升格为进士他娘,就有些抑制不住的心潮澎湃啦~
婆媳俩商量着,这事儿便就此定了下来。
至于何恭与阿念的意见,他们只要负责考功名就好,有这时间,不如多念两页书,明年考出进士来的好。这些事,不必他们操心,听女人们的安排就是。
女人们忙得风风火火,鹿鸣宴后,何家就打包准备回家了,只是有一事,不同于来时何老娘要自家丫头片子同车,这遭回家,她老人家是死活不与丫头片子在一车了。用何老娘的话说,“忒财迷。不跟财迷丫头一车。”
不过,用何子衿的话说,“早前还说给我双份儿卦钱呢,这也没影儿啦~”
这财迷的丫头片子,先前她老人家一时昏头赏出五两银子去,心疼得好几宿没睡好,眼下又朝她要双份卦钱,日子还过不过啦~
何老娘怕被追债,硬是装耳聋没听见,施施然上车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PS:有些晚~~~~~
第260章 还乡啦~
回家的路途顺风顺水,尤其中途要休息一夜,休息的地方是陈家为去州府做生意便宜置的宅子,以前何子衿去州府卖花也会住这里。到那宅子时,何老娘已是恨不能眼睛朝天,仿佛中解元的不是阿念而是她老人家一般。这跟着何家回碧水县的陈家管事也特会凑趣,还未到宅子门口就远远的大声吆喝,“还不出来迎接解元老爷!”
这一嗓子喊的,乌鸦鸦出来一群,都是早得了信儿等着服侍解元老爷的。
解元老爷阿念早先一步从车上跳下来迎接他家子衿姐姐了,出门时就是这样的啊,阿念甭看年纪不大,很会照顾他家子衿姐姐,虽不坐一车,都会先下车跑过去扶子衿姐姐下车,特体贴。何恭也是孝子,一般何恭过去扶他老娘,这回不成啦,何恭过去扶了老娘下来,何老娘眼角却是抽筋儿似的往回看,见解元老爷阿念在扶她家丫头片子,何老娘这个郁闷:她也想叫解元老爷扶一扶好不好~
退而求其次的被新晋身为举人老爷的儿子扶进门,这别院小子们的奉承立刻弥补了何老娘没被解元老爷扶的郁闷,这些小子婆子丫环们拍起马屁那真是滔滔不绝啊,从何家人一刚车,一直拍到何家人去屋里休息说话,还在凑趣拍马屁呢。
先夸解元老爷阿念,这不必说,绝对是文曲星下凡哪。再夸何恭,这位老爷不似文曲星下凡,但举人也考中了,而且,这位老爷虽不是解元,却是解元的岳父哪。三夸舅老太太您老人家英明神武,培养出了举人儿子还有解元孙女婿,您老可不是凡人!四夸沈氏,这都成举人娘子、解元岳母了。当然,最有福的肯定是表姑娘何小仙哪,以前就是三乡五里有名的仙姑,果然仙姑就是有仙缘,这不,跟文曲星定了亲。再有就是阿冽俊哥儿两个表少爷,有举人爹、解元姐夫,还怕俩表少爷没前程么!
这么拍着马屁,下人们也觉着,唉哟,舅老太太家要发达了,于是,服侍起来更是殷勤上心。
何老娘听下人拍马屁听得身心舒泰,不过,她老人家下定决心了,甭管你们咋拍,我老太太是一文钱的赏钱都没有滴~
何老娘犯了抠病,沈氏便出了赏钱,正是大喜事,也是给下人们讨个口彩。
关键,沈氏自己也欢喜的了不得。这些年过日子,除了刚成亲那会儿不大顺遂,后来样样都是好的,虽未大富大贵,家里也是儿女双全,夫妻恩爱,婆婆除了有些抠儿,待她也不错。就是这样过一辈子,沈氏也不觉着自己是没福的,再想不到丈夫一朝得中,她竟成了举人娘子。沈氏这喜的,便是再多出赏钱,她也乐意的。尤其她闺女,比她命还好。
当初沈氏从小小长水村嫁到县里做了秀才娘子,村里人就羡慕她羡慕的了不得,都说她有福。如今看来,她闺女比她还有福。
沈氏现下看阿念真是一千个顺眼,多好的孩子啊,自来看着阿念长大的,知根知底,青梅竹马。这么好的孩子,幸亏自家下手早。
沈氏命厨下做几个清淡小菜,一家子用过晚饭,便早早歇了,明儿个天一亮就得赶路。
在陈家宅子里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家。
马车还没进县城大门儿呢,远远就见县城大门儿上披红挂彩的,还守着许多人。陈家这车还没到,就是一阵鞭炮轰鸣,接着城门口就敲锣打鼓的热闹了起来,把何老娘美的,在车里就坐不住了,掀帘子一瞧,唉哟,亲戚朋友的都到了,这如何还能坐在车里。何老娘就从车里下来了,那场面,绝不吹牛,那是走一路,锣鼓敲一路,唉哟,那个热闹,那个喜庆,都一五一十的记在碧水县的县志里了。
待何家一行回了家,唉哟,亲戚朋友的屋里都坐不大开,椅子也不够,就年长的坐着,年少的站着,一团闹哄哄的说话。
都是好话,一通的夸,主要是夸何恭阿念这对翁婿,多好啊,翁婿同上榜,美谈哪!到晚上亲朋们告辞,何老娘觉着脸都笑酸了。
就这么着,她老人家也不觉着累,明儿就开流水席,妥妥的,摆满三天!至于以前说的十天流水席啥的话,何老娘已经变了主意,她老人家是这样说的,“这就要收拾东西去帝都考进士了,待中了进士,再回来摆十天的!”
何家的流水席好摆,三姑娘就是开饭庄子的,里头还有何子衿的股份,何子衿已经放出话去,要从她祖母这里大赚一笔。把何老娘吓得,就给她五十两,叫她照着这价钱置办去,倘要钱不够,多一文也没有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