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海爽快的应下了。

和他们两个相处日久,夏云锦也渐渐摸清了他们两个的脾气。刘德海生性更圆滑通透一些,绝不会当面置疑她的决定。可这也意味着她在出口吩咐之前必须要谨慎一些,以免一时冲动做了错误的决定。

而方全的性子就耿直多了。或许是因为和夏半山情意深厚的缘故,他对夏家的事情要更尽心也更上心,遇到事情了也很有主见。对着他,夏云锦总多了几分尊敬,也会尽力的以情动人拉拢住方全的心。

要不然,这两人其中有任意一个撂了挑子或是起了私心,夏家内外非乱套不可。

再加上对内宅琐事精通的赵妈妈,还有忠心耿耿的荷花等丫鬟,夏云锦这个当家人虽然遇事还有些青涩不够老练,却也安然无恙的撑了下来。

“你说什么?那个李公子竟然是英王的第四代嫡孙?”周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你没弄错吧!那个贵人真的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王升荣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脸的阴郁和不耐:“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弄错!那个贵人亲口和我说的,半个字都不假!那个李公子确实是英王后人,现在住在皇宫里,听说深得皇上欢心。所以钱侍郎根本就没胆子开罪他!”

周安愣了半天,才晦涩的挤出一句:“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升荣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反正已经和夏家撕破脸了,不管有谁在背后为夏家撑腰,我们都管不了了!”

周安听的心惊肉跳,只觉得嗓子里似被什么堵住似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王升荣似没看到周安难看的脸色一般,沉声说道:“你等着吧!不出五天,就会有‘好消息’了。这次我倒要看看,谁还能为夏家解围!”

第五十二章 噩耗

噩耗传来的时候,夏云锦正悠闲的坐在舒适的躺椅上,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下流行的才子佳人话本。正看到美丽的小娘子在庙中偶遇英俊的书生羞答答的扔下了手帕做定情信物这个俗套又狗血的情节时,耳边忽的响起了小茉莉慌乱又急促的呼喊。

“三娘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有鉴于小茉莉平日里就爱咋咋呼呼遇上点芝麻大的事情都会大呼小叫的个性,夏云锦并没特别的紧张,懒洋洋的问道:“先别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家购买的战马在运送的路上染上了恶疾,有大半的战马都病倒了!”小茉莉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夏云锦大惊,霍然起身,手中的话本“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茉莉吸了吸鼻子说道:“方掌柜一接到消息,就领人赶过去了。又特地派了方大郎来府里给三娘子报信…”

夏云锦头脑里一片空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方大郎人呢,我现在就要见他!”

。…

方大郎紧紧的抿着唇角,眉宇间尽是忧色,还有几分强自压抑的愤怒:“三娘子,此次负责去购买马匹的是经验老道的朱掌柜,同去的还有小人的弟弟方二郎和两个会医治马匹的郎中。本来事情很顺利,没想到在快抵达京城的时候竟然出了这种事…”

夏云锦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强打起精神仔细询问:“这些马到底染上了什么样的恶疾?有没有治好的可能?”

“送信的人说,之前还好好的。一个晚上过来,便有大批的马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幸好赵郎中及时的配了药,暂时还没有马匹病死。”方大郎皱着眉头叹道:“不过,照这样子,就算是马匹都运到了京城来,也没办法交到兵部去。”

夏云锦心乱如麻,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多的马在一夜之间就病倒了。”这一切到底是天灾还是?

方大郎眸光一闪,沉声道:“这件事。肯定是有人从中捣鬼!”肯定的语气中夹杂着丝丝怒气:“先是兵部不顾情面的催要战马,逼着夏家赔款,然后是突如其来的马匹生病。世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分明是有小人在暗中捣鬼算计我们夏家,想让这一批马在半路上出了岔子,无法按时交马!”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夏云锦深呼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是谁在暗中对付夏家?”

“夏家倒下了,谁会是最大的得益者?”方大郎不答反问。

夏云锦悚然动容:“你的意思是。在暗中捣鬼的人有可能是王家或者是周家?”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大概就是他们两家中的一个了。”方大郎的眼中闪着毋庸置疑的怒火:“正经做生意不是夏家的对手,就用这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来对付我们。实在令人不耻!”

夏云锦想了想说道:“周家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周娘子还在夏家待着,周家暂时还没和我们夏家撕破脸皮,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捣鬼,必然是王升荣!”

这番话很有道理。方大郎点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王升荣,以前老爷在世的时候,他倒是挺老实的。现在老爷走了,就想欺负我们夏家无人了吗?呸!总有一天,我会将王家的生意都抢过来,让他在京城无立足之地!”

说这些话确实很解气,可惜对解决实际问题毫无帮助。

夏云锦叹道:“无凭无据,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找王升荣算账,而是要尽早的治好这批战马,再尽快的将战马运到京城来。如果能如期交马当然最好。万一不能…那就只好赔银子了。”

一想到要把省下的十万两银子再拿出来,简直比割肉还痛。可凡事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方大郎苦笑一声:“那十万两银子原本倒是准备好了。可前两日铁器生意那边需要周转,爹就将银子都挪了过去,已经都付给送矿石来的客商了。现在就算是想抽调银子,也筹不出这么多的现银来。”

。…这大概就是屋漏又遭连夜雨了。

夏云锦也没办法淡定了,一脸的焦急不安:“那现在要怎么办?”

方大郎心里颓然,面上却强打起了精神:“爹已经领人赶过去了,只要能及时的治好病马。再赶回京城来,就能将这个难关应付过去。”

他竭力说的轻松,可眉宇间的担忧和焦灼却遮也遮不住。

夏云锦当然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两千匹马有大半都病倒了,连原因暂时还没找出来。想尽快治好谈何容易。若是时间宽裕,大可以慢慢治疗,等所有马匹都痊愈了再运送到京城来。可现在最紧张的就是时间。算上兵部宽限的半个月,也只剩下十天左右的时间了…

夏云锦霍然起身:“我不能眼睁睁的在府里等着,我要去亲眼看一看!”

“这可万万使不得!”闻讯赶来的赵妈妈面色一变,不假思索的阻止:“三娘子,你毕竟是没出阁的小娘子,不宜抛头露面。再说了,马生了病,自然有专门治马的郎中帮着诊治配药,你就算是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

赵妈妈说的这些夏云锦何尝不知道。可她更无法忍受这种眼睁睁的等着厄运降临的无力和仓惶!

“赵妈妈,你听我说。”到了这种时候,夏云锦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寻常,肯定是有人暗中算计我们夏家。之前筹措好的银子已经都给了送矿石来的客商。眼下就算是要赔银子,我们也拿不出这十万两来。我必须要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能想出法子来。”

赵妈妈还待再说什么,夏云锦却转过身去吩咐道:“荷花,你们几个现在就去收拾衣物。小茉莉和腊梅留下,桃花和你一起随我去。”

赵妈妈见她的态度如此坚决,也没了法子,踌躇片刻咬牙说道:“既然三娘子坚持要去,老奴也不好再拦着。请三娘子把老奴也一并带上,路上也能照顾三娘子的衣食起居。”

夏云锦暗暗松口气,笑着安抚道:“有荷花桃花在,再带上几个小厮和家丁也就行了。府里的一应琐事还得靠赵妈妈打理,如果你也跟着我走了,那府里这一堆杂事怎么办?还有娘和四妹五妹莲香周娘子她们,一大家子的人总得有人照顾才行。我可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

这番温暖妥帖又套心窝子的话,听的赵妈妈心里感动极了,眼角也微微有些湿润:“三娘子这么信任老奴,老奴一定不负所托。”顿了顿,又对方大郎说道:“方大郎,你就陪三娘子跑这一回吧!”

方大郎不假思索的点头应了。

这一次,夏云锦并未张口拒绝。女子出行确实多有不便,总得有人张罗饮食起居这些琐事。方大郎精明稳重,又常在外跑动,若是有他在,确实能省不少的心。

刘德海很快知道了此事,匆匆的赶了过来。

还没等他张口,夏云锦便抢先说道:“刘管事,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我心意已决,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一趟我非去不可!只等荷花她们几个把行李收拾好,我就立刻出发。”

刘德海应道:“三娘子误会了,我不是来劝你留下的。我只是想叮嘱你一声,路上要多小心。”

夏云锦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刘德海无心说笑,快速的说道:“三娘子去一趟也好,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能尽早下决定。如果这批马真的无法治好,也得尽快运回京城来。”顿了顿又沉声道:“至于那十万两银子的赔款,我趁着这几天尽量筹措。实在不够,就去钱庄借一些,或是将库房里的物件典当一部分。总之先将这个难关应付过去再说!”

夏云锦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好,那就有劳刘管事了。”

虽然前路坎坷,夏家又面临重重困境,更有心怀叵测的人在暗中虎视眈眈。可她一点都不孤单也不害怕。因为她的身边有这么多的人在全心全意的支持着自己…

一个时辰过后,衣物行李收拾妥当,两辆马车也备好了。

夏云锦正准备上马车,身后忽的响起一个匆匆的脚步声。

夏云锦一怔,转身看去。却见杜郎中背着药箱快步走了过来,他也不吭声,自动自发的走到了另一辆马车前。

“杜郎中!”夏云锦不得不张口阻止他的举动:“你这是要做什么?”

杜郎中反问:“你又是要做什么?”

夏云锦按捺住心里的急切,迅速的解释:“我有紧急的事情得出府一趟,说不定要好几天才能回府。你若是想出府行医,我就让人另外准备一辆马车给你。”

杜郎中神色不变:“巧的很,我也打算一起去。所以不用再另外准备马车了。”

夏云锦:“…”

第五十三章 嚣张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能跟着一起去。”夏云锦努力说服杜郎中:“再说了,娘的病还没好,需要你天天施针治疗。还有莲香姑娘的身体,也需要你一并照顾。你若是走了,她们两个怎么办?”

杜郎中淡淡的应道:“夫人病情稳定了不少,只要按时喝药,几天不施针也没什么大碍。莲香姑娘胎像平稳,不乱跑不乱动不乱吃东西就行。我在不在府里都没关系。”

“可是…”

“这么多马一夜之间都病倒,绝不可能是染了什么恶疾,说不定是有人暗中在饲料中下了毒。那两个专门治马病的郎中对这些大概不擅长。如果换了我去,说不定就能诊出病因,对症下药,很快就能把马治好了。”杜郎中的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仿佛所有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都是一碟小菜。

夏云锦听的怦然心动。是啊,万一杜郎中真的能诊断出马病的起因,可就太好了…

方大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脾气比医术还厉害”的杜郎中,很自然的追问了一句:“你有把握诊断出马匹生病的起因吗?”

杜郎中鄙夷的看了方大郎一眼:“还没看到病马我怎么可能知道。”

方大郎:“…”

夏云锦笑着为方大郎解围:“杜郎中切勿见怪。方大郎也是心里着急,才会问了这么一句。其实,他真的是多虑了。杜郎中医术这么高明,肯定能找到法子治好病马的。”

“这不一定。”杜郎中平平板板的说道:“我只会治人。从没治过马。说不定看走了眼,一贴药剂下去,病马会死的更快!”

夏云锦:“…”

杜郎中却没再多看她一眼,略有些不耐的催促道:“好了,不是很紧急吗?还不快点上马车。早一点赶到,就能多一分希望。再磨蹭下去,等赶到的时候,说不定马已经都死光了!”

说着。便率先上了马车。

众人:“…”

方大郎额上隐隐冒出了青筋,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娘子,这个杜郎中的医术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依我看,还是别带上他了。”

夏云锦回过神来,低声应道:“放心,他虽然说话难听些。医术还是很靠谱的。既然他主动跟着去,看看也无妨。就算他不行,不是还有另外两个郎中么?”说完,便招呼丫鬟们上了马车。

方大郎无奈的叹口气,只得也上了马车。和杜郎中面对面坐下了,对视一眼,便各自将目光移开了。

时间紧急。夏云锦吩咐车夫全速驾驶马车前行。好在此时京城道路十分宽敞,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城门口,按例盘查一番之后,总算是出了京城。

京城外的驿道也十分的宽敞平坦,路上行人或是马车来往不绝。夏家的两辆豪华舒适的马车夹在其中稍微有些惹眼。不过,路人也最多看上一两眼,便又移开了目光。

驾车的贺二郎稳稳的驱赶着骏马拉车前行。一个温雅悦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贺二郎,能再快些么?”

其实,马车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在坐惯了汽车地铁的夏云锦眼中,这样的速度只相当于骑自行车而已。要想赶到邳县。以这样的速度,至少也得两天。

贺二郎不假思索的应了,扬起马鞭在空中甩了一圈,发出一声脆响。马车果然又快了一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驿道上依然有两辆马车疾行。

直到太阳落山,只凭着肉眼再也看不清楚路了,贺二郎才放慢了速度,扭头对马车里的人说道:“三娘子。天色不早了,得找驿站歇上一晚,明天再早起赶路。”

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夏云锦早已累的腰酸背痛。闻言只得应了。好在不远处就有一个驿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方大郎先行下了马车,正要张口询问,驿站的掌柜已经满脸歉意的迎了上来:“今儿个真是对不住了。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了!你们还是到下一个驿站再打尖休息吧!”

下一个驿站,至少也在二十里路开外。天这么黑了,根本就没法赶路。

方大郎略略皱眉,悄悄将掌柜拖到了一旁,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掌柜的,还请你行个方便。我们赶了大半日的路,现在实在是又累又饿,实在没力气再赶路了。”

那个掌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顿时亮了:“既是这样,我去和贵人商量一声,看能不能腾出几间客房来给你们。”

方大郎松口气,连连道谢。

过了片刻,驿站掌柜苦着脸过来了,将银子又塞给了方大郎:“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位贵人不肯通融,我也没办法。”

方大郎将心里的不快按捺下去,挤出了笑容:“不知那位贵人在哪儿,我想亲自过去商请一声。”

驿站掌柜见他坚持,也没办法,只得领着方大郎过去。

干净又宽敞的大堂里摆放着十几张桌子,至少也能坐几十个人。可此刻却只有七八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素色锦袍的男子坐在桌子前,另外的几个一看就是侍卫模样的人一脸戒备的围拢在男子的身边。

大堂里燃着几支烛台,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

那个穿着素色锦袍的男子约有二十**岁,相貌英俊意态闲适气度不凡。身边那几个侍卫一个个身材健壮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身手极佳。

方大郎年少就随其父走南闯北,颇有些眼力。见状不由更添了几分小心。

驿站掌柜陪笑着走上前,正要说话,那个男子身边的一个侍卫便不耐的张口道:“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公子爷今晚在这里留宿,不准再接待任何客人。”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侍卫连看都没看方大郎一眼。

方大郎默默的咽下这份羞辱,挤出笑容:“对不住,打扰这位公子休息了。实在是天色太晚,我们没办法再赶路。这么大的驿站,客房也有二三十间。你们只有这几个人,肯定会有空房间。还请公子行个方便,给我们匀几个房间…”

那位贵人略略皱眉。

刚才发说话的那个侍卫眉头一竖,张口便骂:“你耳朵是聋了吧!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这里已经被我们公子爷包下了,你速速离开。再敢纠缠,我饶不了你!”说着,还威胁似的亮了亮手中的利剑。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方大郎纵然脾气再好,也咽不下这口闲气,顿时冷笑着反击:“奇怪了,我是和这位公子商量,又不是和你说话。莫非你能做这位公子的主?”

那个侍卫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讥讽自己,脸立刻沉了下来,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进,飞起一脚,便踹中了方大郎的左腿。

方大郎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左腿一阵剧痛,不由得一声惨叫,摔倒在地。额头不知磕到了哪里,又是一阵痛楚。

那侍卫见方大郎受了伤,却毫不害怕,反而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直到身后传来自家主子不悦的声音:“好了,让他们走就是了,怎么还动上手了?”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侍卫,一听这个声音顿时老实了,忙应了一声。正待退下,大堂门口忽的响起了一声怒叱:“站住!”

这个少女声音并不清脆,略有些低沉,却意外的悦耳好听。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然后呼吸都是一顿。

那个少女约莫十四五岁,一张鹅蛋脸,长长的柳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小巧的鼻头微微翘起,唇形极美。五官无一处不精致,组合到一起,更是美的令人屏息。

。…真没想到,在这驿站里竟然会遇到如此绝色的美人。

穿着素色锦袍的男子定定的看着这个美丽少女,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她匆匆的走了进来,压根看都没看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方大郎的身上,见他狼狈的摔倒在地上,那股怒意几乎快冲破胸膛。不过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方大郎怎么就被伤成这样了?

荷花桃花忙扶起了方大郎。然后,桃花惊呼一声:“方管事,你的额头上流血了。”

方大郎的额上竟缓缓的流下血迹,血迹很快的就流至鼻子和下巴处。伤口虽然不大,看着却触目惊心。

少女看着满脸血迹的方大郎,又是心痛又是恼火,直直的看向那个伤了人的侍卫:“不知道我家的管事说错什么话了,你为什么要伤了他?”

那个侍卫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之辈,若是别人胆敢这么指责,他早就翻脸了。

可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娇滴滴又美极了的小娘子,纵然有再多的火气,被那双明媚美丽蕴含着怒气的眸子看上一眼,也顿时消散了大半,竟难得的张口解释了几句:“我们的公子爷已经把这个驿站包下了,和掌柜的说好了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可你们家的这个管事却太不识趣,偏偏来纠缠不清,撵都撵不走。我只好小小的教训他一顿…”

第五十四章 偶遇

“呸!”夏云锦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你们包下了这间驿站不愿让出房间给我们,这怪不得你们。可你凭什么随意踢人?伤了人毫无悔意,竟然还扯这么多的歪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个踢了方大郎的侍卫面色难看,语气也恢复了强硬:“我不过是随便踢了他一脚,谁让他这般不中用,连区区一脚也受不起。”

真是太嚣张太可恶了!

夏云锦心里的怒火蹭蹭的涌了上来:“照你这么说,你这个踢人的理直气壮,错的反而是方管事了?”

那个侍卫轻哼一声,傲然应道:“本来就是他的错。”

。…夏云锦生平从未如此愤怒过,双拳握的紧紧的。只恨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身怀武艺该有多好。此时就能一脚飞过去踢歪那张可恶的脸!

在她身后,背着药箱的杜郎中正要迈进大堂里,抬眼一看,却正好看到那个正饶有兴味打量着夏云锦的锦袍男子。

向来面无表情的杜郎中在看清那个锦袍男子的面容时,面色忽的一变,不假思索的闪到一旁。借着门口的暗影遮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三娘子,”方大郎忍着疼痛,轻声说道:“我没什么大碍,还是算了吧!我们快些赶路到下一个驿站去吧!”这个侍卫如此嚣张,足可见其主子来头不小。再纠缠下去,他们也讨不了好,倒不如快点离开,免得之后麻烦无穷。

夏云锦听懂了方大郎的言外之意,理智也告诉她尽早离开才是上策。可这样一口闷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既然方管事这么说了,只要你向方管事道歉,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夏云锦冷着脸看向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似乎觉得这句话很好笑,竟然笑了起来,又转头和其他几个侍卫挤眉弄眼:“你们听见没有,这位小娘子还让我给她道歉。”

其余几个侍卫哄笑了起来。他们平日里跟在主子身边威风惯了。别说一个小娘子。就算是朝中官员见了他们也是客气有加礼让三分,从不知道这道歉两个字怎么写!

“蒋中,”就在此刻,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男子声音忽的响起:“给这位小娘子和方管事道歉!”

那个叫蒋中的侍卫原本还满脸得意的笑容,听到这个声音却脸色一白,再也没了那种趾高气昂的架势。立刻垂首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鲁莽,踢伤了方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