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摆摆手阻止了马德正愤愤不平的说话,对他说道:“你也不用跟着我,现在我有事要去办,忙你的去吧。”

“庄姐儿,那可不成。我前几天已经跟丢了你,现在你去哪里我就去哪,死也不走!”马德正马上拍着胸口保证道,天天在这里提心吊胆,还不如跟着她放心呢。

庄柔停步看着他,“好啊,我晚上要翻墙出洪州城去叛军营中抢粮,你跟着我一起去。”

翻墙?叛军营!

马德正顿时愣住了,拍胸变成了捂胸,脸直接变了色,“庄姐儿,我们不是守城吗?”

“守城有大人在就行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办,你收拾一下,写封信交代好后事,交付给信得过的人以后送给家人,然后就跟我走。”庄柔又大步往前走,随口就把此事定了下来。

马德正当日是守在楚夏屋子的外间,并不知道洗澡的内室有个地道口,他还以为是大人想重新打理一下里面,才把东西都给搬了出来。

想到要爬这么高的城墙,怎么翻下去还是个问题,又要去敌军营中,他顿时腿打颤,都开始发软了。

马德正苦着脸,不想去又说不出口,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时,前面的庄柔突然停了下来。

她回头瞧着他说道:“等等,我不放心别人守着那些犯人,他们说不定良心不好,觉得死几个也没问题,就克扣口粮或是打骂她们。”

“不如你别跟我去了,就在这里帮我盯着他们,别让犯人死了。毕竟本驸马想要保下这些女子,宋义他们做的事,这些女人大部份都不知情。”

马德正一听,急忙说道:“庄姐儿说的对,我每次都觉得这些受牵连的家眷太可怜了。庄姐儿讲的有道理,那我就在这里盯着,绝对不让一个女犯死了!”

“嗯,就这样,你先去牢狱司待着吧,不用跟着我。”庄柔摆摆手,便把马德正打发走了。

看着他一路小跑的穿过院门,消失在视野中,庄柔沉默了片刻。

楚夏设计让这十八户提前跟着杨榕叛变,明知道这些家眷也得跟着遭殃,却还要救她们一命。真是个愚蠢的家伙,那点点善心摆在这里,只会给人添麻烦啊。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那便把人救活吧,能活到去流放或成了官妓,也总比现在就死好。

“银霸,我们出城去。”城里不可能找到食物,只能去外面碰运气了,庄柔刚想走,突然又停了下来,想想便去找楚夏了。

那些跑到内衙中骚扰的人都被杀了,楚夏又可以去清风居办公务,他坐在书桌前,拿笔在纸上画了只乌龟边自言自语道:“为了寻粮,她可就没空被庄学文使唤了。”

“我的人,只有我能用。”他嘀咕着在乌龟上面又画了只猪,这才满意的放下笔来。

他正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己的大作,庄柔便直接闯了进来,一掌就按在了画上。

楚夏被她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问道:“干嘛?”

庄柔直接开口说道,语气理直气壮半点求人的意思都没有,“大人,借我点粮。”

“…”楚夏夏没想到她转了半天,竟然不想出去寻粮,而是找自己借。

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想法更偏门,越发不按自己想好的路子走了。

庄柔盯着他认真的说道:“大人,寻粮这种事太没用了,光缩成个龟壳怎么能解洪州城之围。只有把叛军灭掉,才是救洪州城最正确的办法。”

“你借我几天粮,让那些女犯不至于饿死,最多十天,我想办法把叛军的主要首领都杀了。等他们群龙无首,便会不功而破。”

“另一边你也催催朝廷,再不派军过来,那就别当皇帝,去养猪吧!”

楚夏愣愣的盯着她,突然觉得她比自己还敢想,一个人去刺杀叛军首领,听起来确实是个可以让她心无杂念,为自己办事的好办法。

不过,为什么有种她总想自寻死路的感觉?

第五百零九章 挡你是小狗

楚夏拉过住庄柔的手,表情认真的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和我说,别自己瞎做主。我可是你的大人,不管什么事都能为你担当。”

庄柔瞧着他回道:“大人,你这话说出来半点可信都没有,刚才你才掩面大哭而走,说我打你呢。”

“那不是为了计策嘛,我可是真心对你,而且也有手段,只要你用得上。”楚夏厚着脸皮解释道。

庄柔看着他的脸,突然笑了起来,“我只是想骗大人给我粮而已,回鱼湾码头现在已经可以使用,我想莫左那边肯定有粮食。如果只是吊着犯人的命不饿死,我去背几袋回来就行了。”

“没想到大人也这么好骗,这副认真的样子我见的不多,可真被你搞的装不下去了。”

常年打鸟,这回被鸟把眼给啄了!

楚夏没好气的说道:“竟然想骗本王这么可爱的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庄柔发现他刚才都没自称本王,应该是说了真心话,现在又恼羞成怒了,便笑道:“好吧,我还是去回鱼湾码头背粮好了。路有点远,来去得一天的时间,很累人的。”

累死你才能让你没机会去干别的事!

楚夏心中想着,嘴上却说道:“你多背两袋回来,也分点给本王,要断粮了。”

“我看大人也并不急,不然早派杨清出去找粮了,他轻功这么好,去叛军那背粮都没问题。”庄柔才不干呢,赶快甩开了他的手,一个不小心就得被他使唤了。

“我走了,你自个保重吧。”她带着银霸赶快离开,谁知道待久了又会下什么勾子。

瞧着她离开,楚夏很想安排个人手跟着保护她,但现在厉害的都有大用处,不厉害的会被她发现,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添麻烦。

毕竟,就算是萧然,也不是什么刀枪不入之身,谁还能皮实过庄柔。

想了想,楚夏竟然发现自己拿她没办法,真要想办点有危险的事,除了她之外再没第二个更合适的人了。

他不由得叹道:“人材难得啊。”

庄柔回到后衙,先去楚夏的小厨房中翻了起来,里面空无一人,一副很久没开过火的样子。

灰都积起来了,平时都是侍卫在打理,现在都派出去干活,这里是彻底没人了。

“别翻了,有粮也不可能藏在这里,给。”史藏出现在厨房门口,扔了个包袱给她。

庄柔打开一个,十个手指厚的饼子,可算是良心满满了。

“小师傅可真大方,不像大人小气,听说我要出去,他什么也没给我。”她嘟嘴不满的说道。

史藏依旧满脸阴深,冷冰冰的说:“知道你会来翻吃的带走,大人特意吩咐我送来的。”

“呀,真是误会他了,那就让大人等我的好消息吧,过几天我给他带好东西回来。”庄柔眯眼笑了起来,把手中的包袱扔给了银霸,“银霸走好,可别自己吃光了。”

银霸通人性的抱着包袱,看了史藏一眼,这个男人给它的感觉很不好,阴冷阴冷的。

一人一兽带上吃食,就进了楚夏的屋子,除了常用的东西搬走,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已经不打算住这了。

内室中有人侍卫守着,看到庄柔进来也不盘问,直接就让她下坑了。

这种优待真是让人方便,她不一会就发现,地道中并不只有她一人,路上偶尔能遇到些进出的侍卫,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手中也没带东西。

每次遇到她时,因为银霸实在太大,还得从它腋下钻过去。

庄柔忍不住想,如果地道中全是人,自己把盾牌上的尖刃放出来,在地道中一甩,这得杀死多少人啊?

小地道真可怕,轻易入不得啊。

伐木场这边的出口还是老样子,只是被银霸贴边放的尸体都不见了,就这么扔在那很容易腐烂出霍乱,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

现在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地上的血迹都铲平了,不愧是太监手下的羽林卫,毁尸灭迹做得相当优秀。

她从地道中钻出,没看到半个人守在外面,但却瞧得出来有人修缮过屋子。她猜测人可能是藏身在其它地方盯着,而不用像宋义的那些人一样,傻乎乎的在守在伐木场中。

“银霸,我们走。”庄柔带上破门,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带着银霸潜入了旁边的山林。

她还真的往回鱼湾去了。

当莫左得到手下的禀报,看着站在路障外面正向他们挥动手臂,和身后的银霸一起身上沾着血,一看就是路上又和叛军弑杀过的庄柔,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摆手让人把她放进来,瞧着她嫌弃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已经不辞而别。是不是粮食吃完,没地方可去,又想回来休息两天?”

“你把我这里当成什么了,青楼吗?”

庄柔呵呵笑道:“怎么可能,谁去青楼能白吃白喝,你不是向我提过亲吗?不管答没答应,总得对我以礼相待吧,不然传到京城多难听。”

“莫将军提亲不成,每次见到那女子,就恶言相向,只差让手下人打出去了,到时候看谁还敢嫁你。”

莫左愣了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你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不知廉耻了!荫德郡王是中了邪,才和你瞧对眼了吧!”

这一次,莫左没再怨楚夏和他抢女人,而是对他投出了深深的同情,鬼知道这两人是怎么相处的,想都不敢想。

庄柔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谁中邪还不一定呢。

她没想到的是,莫左和楚夏现在也算是一伙,竟然不了解他的人品。想想冯惊水的羽立军,不也很信任楚夏,要不能半点流言都没有,让他就这么在洪州城中装可怜。

“我们别一见面就谈儿女私情,我就是来问问,大军什么时候到?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敌营刺杀周龙,然后放火把敌营全烧掉,这仗不就打完了。”庄柔一摆手,大义凛然的说道。

莫左惊诧的看着她,嘴中骂道:“放屁!你当那是菜市口来去自由吗?自己想去送死就算了,还想把我也搭进去!”

“要不是庄学文是你哥,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投了敌,想哄骗我去自投罗网!”

庄柔咧嘴惊吸了口气,“你自己没胆量,竟然对我这样的有勇之士这种态度,别忘了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拿不下回鱼湾呢!”

“庄柔!你别太过份了!”莫左气的骂道。

“叫姐。”庄柔坏坏的笑了起来,“叫姐姐才对,你这个任性的小弟弟。”

莫左顿时语塞到想要吐血,他都已经逼自己忘掉这件耻辱的事了,现在又被她提了起来,只觉得当时怎么就发疯应了这个事!

一气之下,他指着码头上的箱子嚷道:“想死的话有现成的,姐姐不如去敌营走一趟,把这个全埋了。”

第五百一十章 大姐你走吧

庄柔顺着莫左的手一看,那边堆着好几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好像是不久前才从船上搬下来的。

“什么东西?”她好奇的走过去,打开了一个箱子。

莫左本想阻止的,但见她已经把盖子打开,也懒得再阻挡,而是走过去有些挑衅的说:“陶雷,是玄机营刚送来的东西,据说是荫德郡王去年让人琢磨的,现在才制出了这么一批。”

箱子中放了很多稻草做垫子,然后一个个圆形的灰白色陶球被竹编的小笼套在其中,被固定在了木箱中。

庄柔本想拿一个起来看看,但是见绑得太结实,便打消了念头。而是蹲下身,趴在箱边好奇的问道:“陶雷,是什么东西?”

“我也没试过,倒是玄机营的人说像很大的烟火,只要点燃就会爆炸。声音如雷,所以称为陶雷。”莫左也没用过这种东西。

他就知道玄机营被荫德郡王向太后讨来后,就从民间收罗了很多的能工巧匠,整天在鼓弄些玩的东西,没一个正经事。

当时京城的人都笑他,说他玩物丧志,注定就是个纨绔了。而当时的荫德郡王就说了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莫左到现在还记得那句,因为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当时他说的是:说得不玩,就会有志似的。

当时意气横发的莫左,还拿这事去告诫莫佑,让他听听这种没志气人说的话,可千万不能天天在京城,就学成这个样子。

而这个被大家小看的人,带着那些只会做小玩意的工匠,做出了陶雷这种东西。

这次洪州的事,皇上和庄学文会选择荫德郡王,想必也是因为他真有本事,不是个单纯的纨绔公子。

莫左心中这么一想,就抬头看向庄柔,越发的同情楚夏,明明一个有前途正奔向大道的男子,却要和她这样的女人牵涉上了。

要不是有她哥哥在,说不定哪天就要闹得被去官削爵。

等等!

莫左突然惊觉,他睁大眼睛盯着庄柔,看得庄柔觉得浑身不自在,莫名其妙的问道:“你这样盯着我干嘛!”

“荫德郡王想娶你,其实不是对你有意,而是因为他知道,你哥哥庄学文以后将飞黄腾达,成为手握大权的人。”莫左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身为皇族远亲的楚夏,会想和她这样的女人牵扯上。

为什么这次决定洪州事的人,会是楚夏这样一个在京城中碌碌无为,只会吃喝玩乐搞事的纨绔子弟。

这一切,都是因为庄柔有个哥哥叫庄学文!

庄柔一头雾水的看着莫左,他这家伙还能想到这种事?

莫左皱眉沉声说道:“果然是一直在京中打混的人,眼界可真不是我等可比的。荫德郡王只是看中了你哥将来的权力,只要娶了你,便可保他的荣华富贵,你只是棋子而已。”

“如果没有庄学文,他根本不会娶你,你还是少和他亲近吧。”

“…”庄柔听了之后嘴角一翘笑了起来,“弟弟,你怕是忘了一件事,你向我提亲的时候,最初的原因不就是我哥是庄学文吗?”

“为什么我当时一口就回绝了你的提亲,因为你又不是因为我而提亲,谋的只是我哥哥罢了。现在能想到这个,你却把自己给忘了,怕是不好。”

这个!

莫左一惊,当时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虽然也有些觉得她胆大有趣,只能怪乖女孩见的多了,一时之间遇到她这样的女孩,就有点犯贱了。

他有些脸皮发烫的争辩道:“我现在不是已经不打算娶你了,就算你不嫁给荫德郡王,我也不会娶你。”

“只是不想看你被人利用,不识好人心就算了!和你没有道理可讲。”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庄柔却低头看着箱中的陶雷笑道:“弟弟说笑了,荫德郡王不可能娶我,他要娶的是青梁国的荣宝公主。我也没想过嫁给他,这很清楚,在他的心中我没有高到让他放弃一切的地步。”

这话就让莫左听不懂了,“不是可以做妾吗?”

“什么?”庄柔斜眼就看了过来,眼中之中全是杀意,“再提做妾,我就弄死你,就是现在。”

莫左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女人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可怕?

“我这说的不是事实吗?有权有钱的人家,谁没几个小妾。更别说他还是郡王呢,不找的话宫里人恐怕都会过问。”他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庄柔哼了一声,“所以我不准他娶,我也不嫁,谁破了这个戒,谁就去死好了。”

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莫左扁了一下嘴,艰难的想要结束这个谈话,“你这简直就不讲道理…”

“算了,那是你们的事,我管这么多干嘛。我们继续说陶雷的事,你不是正想去敌营寻死,就把这些埋掉好了。”他决定放弃了,赶快指着陶雷说道。

庄柔本就是来做正事,要不是莫左突然变成了长舌妇,她也不会讲这么多废话。

她伸手指戳了一下陶雷,“这个东西怎么点燃,你总不能让我光埋,却不告诉我怎么会炸了。看它绑得这么结实,说不定晃一下就把我炸死了。”

“这又不是甩炮。”莫左说的是一种毛纸包着的小炮仗,过年时小孩会买些来玩,扔地上就会啪得响一下,没有任何杀伤力,图个有趣而已。

不过他又补充了一句,“玄机营有交待,别太激烈的撞击,里面很多火药,真的会炸。他们曾经在屋中试过,一个就能把一间屋子炸毁,人的话不死也得残。”

庄柔挑眉一挑,兴致勃勃的问道:“真有意思,我去埋,这东西怎么弄炸?”

莫左看她那高兴样,觉得要不要告诉她,回鱼湾可不能被她炸了。

“那我就自己找找,拿出来看一下好了。”庄柔才没给他时间考虑,伸手就开始扯陶雷外面的竹笼。

这可把莫左吓坏了,他赶快用手压住陶雷喊道:“住手!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好。”庄柔把手放开,笑容满面一脸天真的说,“我不动它们,你快说。”

莫左深吸一口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它们上面有条线,被竹筐挡住了,只要点燃这条线,就会爆炸。”

“那我埋完之后,点燃一个,还要去找其它的?竟然这么蠢!”庄柔惊呼,炸一个肯定都乱了,还能悄悄摸摸的去点别的啊!

沉默了几息,莫左说道:“二十步内另一个不点燃,也会因为其它的爆炸受到破坏,而一起炸了。”

庄柔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了然的讲道:“你小子刚才不想告诉我,是想让我埋了之后不跑远点,一起被炸死啊!”

“你有种,晚上我就去你床下放一个,把你炸上天!”

一脸苦涩的莫左无奈的嘀咕道:“我就是怕你乱用,才不想告诉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大姐你想去敌营,就赶快去吧,我杀鸡宰鱼给你送行。”

听到有鱼和鸡,庄柔和银霸顿时两眼放光,“好啊,你马上煮,我吃了就走!”

莫左立马来了精神,啪得盖上陶雷的箱盖,大声喊道:“水根!告诉厨房杀鸡宰鱼摆宴招待庄驸马!”

众士兵一听,全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莫左,却没听到他说大家也有份,顿时全泄了气,看来一会还得继续吃粗粮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好与坏

“弟弟,别苦着脸,赶快吃菜呀。这个鸡腿你真不要?那我可就夹走了。”酒桌上的庄柔一脸笑意的问道,桌上摆了三荤一花生米,能挤出这些吃的,已经了不起了。

见莫左不说话,她就起身夹住了汤盆中的鸡腿,然后便把整只鸡都提了起来。

她顿时愣了,随即便说:“好好的一只鸡,怎么也得给它留个全尸,真是罪过罪过。”

说着话,庄柔就把整只鸡都夹到了自己面前的碟子上,撕下胖乎乎的大腿,把剩下的鸡就全给了旁边,装模作样坐在椅子上伸手抓东西吃的银霸。

银霸抓起鸡也不怕烫,咬住就撕扯起来。

庄柔回洪州城也没弄到肉吃,现在也绿着眼啃着鸡腿,吃相和莫左见过的灾民没什么区别,狼吞虎咽不要命似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要是敢过去碰一下那鸡腿,庄柔就能当场把他的腿咬下一块肉来。

早知道,就不过来坐陪了。

莫左后悔极了,他本想毕竟是自己摆的酒宴,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庄柔,还想过来把肉抢去吃了。

现在看来,没把自己也给吃掉,还算是庄柔有人性了。

林水根本来是有过来,但看到庄柔和银霸架势太过惊人,开席没多久就溜了。莫左则来都来了,没道理半路也跑掉,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看着庄柔和银霸吃得惊天动地。

“银霸,你多吃一点,下次再吃这么好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庄柔抓起桌上的馒头,塞进了银霸怀中,自己则拿了一个就放嘴里。拳头大的馒头,被她一嘴就咬掉了半个。

噎死你…

莫左默默的在心中腹诽了一句。

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老天并没有替他完成,庄柔确实噎住了,但在灌了几大口鸡汤后,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她还拍着胸口后怕的说:“差点就被噎死了,想我堂堂一四品驸马,要是死在饭桌上,还不得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是啊,就差一点。”莫左喝了口劣酒,浓烈的酒味呛得他悲从中来,自己一个在边关好好杀敌的将军,怎么就沦落成了这个样子。

心中有事,又受了庄柔的气,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闷酒。

酒过三巡,光喝酒不吃东西的莫左,带着醉意指着庄柔就骂道:“我别小瞧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跟着你去敌营埋陶雷!”

庄柔吃着东西没吭声,只是斜眼瞧着他,心想这人酒品有点不好啊。

“啪!”莫左一拍桌子,醉歪歪的继续骂道,“我以前是有点中意你,但是现在对你半点兴趣也没有。只是我不懂,你哥到底对你好不好?”

“好的话,怎么放任你在洪州到处拼杀,如果不是他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不敢让你去放陶雷。九死一生,我们放进去的探子都死了!你去八成也回不来!”

庄柔吃东西的动作停了停,但也只是停了瞬间,马上又继续吃起来。

而莫左则摆摆手,又灌下一杯酒,“你说不好,他却能为你操碎心,你把太后都给用箭射了,他一句不骂还力保你。”

“庄柔!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他那醉样,庄柔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东西,那你就不是东西。”

“莫将军,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不甘心。这么危险的事由我一个女人去做,而你却只能守在回鱼湾做缩头乌龟,想想就觉得脸面全无,自个不是男人似的。”

“哐!”莫左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发出轻脆的响声。

他喝得太多,眼睛都变得发红,死盯着庄柔骂道:“为什么偏偏就是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才懂我在想什么!”

“那你可千万别对我动心,因为我可能随时会死,只有玩命之徒才和我有缘,你没戏的。”庄柔嘿嘿的笑道。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莫左,他一下就站了起来,撕开衣服露出强悍又布满伤痕的肌肉,咆哮起来,“老子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徒!看到我身上的伤了没有,我哪里怕死了!”

庄柔鄙视的说道:“你这些都是蠢出来的伤,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你那次全军覆没,是不是出征前也喝了几口酒,瞎做出的决定?”

“…”莫左呆若木鸡的看着她,突然起身推开门,把正贴着门缝偷听,怕将军做出什么无礼之事的林水根吓了一跳。

他尴尬的说道:“将军。”

莫左却根本没理他,直接从二楼跳下去,脱掉衣服飞奔到码头,扑通就跳了进去。

“你们将军会不会游泳啊,又喝太多,小心别淹死了。”庄柔走到门口,看着莫左落水后就没浮上来,体贴的说道。

话音才落,就见岸上扑通就有三人跳下水,去寻他去了。

林水根看了一眼码头,便回头看向庄柔,“庄姑娘,我代将军为他刚才的无礼向你抱歉。”

“将军从那次战事失去了除我等数人之外,所有的将士,那可是整整两万名兄弟。我当时把重死的将军背出来后,他足足有两个月都不说一句话,也不愿见人。”

“当时的他,已经心如死灰,后来是庄姑娘你的哥哥庄先生找上将军,这才让他恢复了些活力。但那件事,一直是将军心中的伤,还希望庄姑娘不要在将军面前一而再的提起。”

林水根看向码头,莫左已经从水中浮了起来,救他的将士不敢靠近,就瞧着他在那边吼叫边拍水,声音非常的悲愤。

“将军他…”

“他没吃过苦而已,太一帆风顺了。我哥帮了他一把,他便能够马上恢复到想强娶个媳妇,看起来也是个直肠子。林大哥你们还是给他寻个坏心眼的谋士,给他出谋划策要好些。”庄柔可半点同情也没有,只是善意的提醒道。

“不然的话,早晚又得被人连皮带骨给生吞了。而且,也不再会给他东山再起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