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凡河神发现之时,姑娘已经溺水而亡,他在盛怒之下水淹洪州城。最后被上天派天兵下来把他制服,压在了云霞山之下,什么时候他做满百万件好事,什么时候才能重得自由回到绥中河。

洪州确实在百年前发过一场大水,去青凡殿求福求财也很灵应,再数一数手指,百万件好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办完。于是洪州人一到十五初一的好日子,就会跑到青凡殿来祈福,只希望被青凡河神看上眼,好运就降到头上来了。

现在天色已晚,热闹的青凡殿前殿也冷清下来,后殿之后还有一片院子,平日也不让游人进入,可谓是乱中取静,而花宇楼就暂住在此。

他在庄柔那已经吃饱了肚子,此时正靠着窗框坐在榻上,边喝茶消食边看着外面的月和山影。

半晌之后,花宇楼拿起小炉上的烧水陶罐,悠然自得的往茶壶中添着热水,口中遗憾得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像我这般的妙人,身边却没有美人相陪,真是可惜啊。”

话音才落,门便被人推开了,唐云凡走了进来,直接上榻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早和你说过,那小妞有点棘手,胆子太大不好下手。不过人情我已经卖了,明天我再去一趟,以我俩的关系,我怎么也得帮你不是。”花宇楼笑了笑,倒了杯茶放在了唐云凡的面前。

唐云凡一声不吭的看着他,半晌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便说:“洪州全城的赌坊和青楼都被查了,包括客人在内所有人都被抓到了衙门,除了苍蝇之外,连养的猫狗和鸟都被带走,一个活物不留。”

“咦!”花宇楼有些惊讶得问道,“那小郡王有如此大的手笔,无缘无故就能把人都抓了?很纨绔嘛,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看着他那张脸,唐云凡淡淡得说道:“他们在查通匪,所以把人都全抓了,最早下命令的就是庄柔。”

花宇楼抬眼瞧着他,扁了一下嘴说:“人可是你让我引过去的,再说抓就抓罢,最多罚点银子就放出来了。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想搜刮些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她要所有青楼和赌坊三成的股,不给股就不放人,刚才宋义那老头为了水月阁他那私生女,还在我面前拍了桌子。”唐云凡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意示他倒茶。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想喝茶就客气点。”花宇楼白了他一眼,还是拿起茶壶给他又倒了杯,然后不客气地说,“这事和我可没关系,我都是按你说的来办。是你说那程一刀华而不实,”

唐云凡端起茶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与你有关,你继续去缠着庄柔,这边的事我会处理。”

花宇楼语重心长得说道:“其实,接近她可比你这事麻烦多了,很难。”

“我知道你行的,不行也行。”

“…你到说得轻松。”

第131章 真心话

庄柔没抓到花宇楼,非常的不甘心,便打算想个陷阱出来,等他下次再来时就弄个瓮中捉鳖,绝对不能再让他跑了。

她咬着笔杆,地上已经扔了不少涂得乌黑的纸,全是失败的计划。

“…”盯着空空如也的纸,庄柔把笔一扔放弃了,“不活捉了,趁他再来时直接杀死了省事。”

楚夏正好推门进来,听到这话便问道:“你这是要弄死谁?”

庄柔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大人,大半夜的你怎么来我这了?”

“什么大半夜,现在明明才华灯初上,正是玩乐之时。”楚夏回头看看天色,心想要是在京地的话,这不是才刚开始玩吗?

真是个纨绔,庄柔嫌弃的说:“女人没有青楼酒肆可玩,这种时辰早就无聊的可以睡觉了。”

楚夏便一副命令的语气说道:“做女红不就行了,没事干的话给我绣个荷包。”

庄柔有些不爽的看着他,“你们男人真是张口就来,还晚上做女红,这么暗容易眼瞎不知道吗?再说我又不会女红,找我要什么,你往衙门口一站,然后大声说少个荷包,要是有人送就好了。保证明天就能收到一堆,全身上下都挂不完。”

“你是在嫉妒的我盛世容颜吗?”听出她的酸味,楚夏自行走进来,直接坐在了她的床上,然后靠着床眼睛就在她的床上瞄了几眼。

“看什么,你想干嘛?”庄柔觉得他有点奇怪,看床干什么,应该对自己没兴趣才对。

楚夏歪头挑眉看着她,扇着手中的扇子,眼神有怪异,“我把你带来这里,自然要保证你的清白,不然怎么和你哥哥交待。你这屋子里进男人了吧?”

庄柔睁大眼睛,好奇的在他身上打量了半天,然后突然便咧嘴笑了起来,“是啊,我屋里藏了个美男,小样子可逗人喜欢了。”

“我会写信给庄学文,告诉他我管不了你,让他亲自来一趟好了。”看来只能拿出杀手锏了,楚夏把脸一板威胁道。

而庄柔肘撑桌子便歪靠起来,看着他直笑,动作像极了刚才的花宇楼,“你这故作严肃的样子,更加好看了,大半夜闯进我房里的美男,真要写信给我哥吗?”

楚夏顿时死瞪着她,扇子也不扇了,狠狠得咬了咬牙齿,一拍扇就指着她骂道:“庄柔!我警告你,不准你再这么浪荡的对我!不然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我到想见识一下。”庄柔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就请皇上赐婚,把你嫁给镇国府的莫左将军。”楚夏咬牙切齿得说道,可谓是气急了。

“…”

庄柔没吭声,脸上的笑容收了下去,只是好好的看着他,这一看就是好半天。而楚夏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过去,从来只有他浪荡别人,哪里忍得了别人调戏他。

终于,庄柔坐直身子认真地说道:“大人,属下之前回屋时,发现那名叫花宇楼的朝廷钦犯在我屋中。之前是他故意引我至水月阁遇的程一刀,目的是想和我谈笔交易。”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他愿意提供情报给我破案立功,但开出的条件非常简单,就是想让我别再抓他。表面看起来是心仪我,但接近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又无权无势,猜测应该和大人有关。”

“今天我已经拒绝了他,如果按照他的说法,明日他依旧会来找我。到时我便设下埋伏,一举把他拿下,他的轻功有些厉害,所以应该不论生死先把他放倒再谈活口这事。”

楚夏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脖子,话出口之时,他就知道自己失误了。这是他少有会犯的错误,果然还是大意了,但也懒得收场,已经够了。

他也一本正经得说道:“答应他,你在洪州站稳脚跟对我们很有利。”

“大人,我不管你来洪州是真避难,还是另有目的,都不用特意告诉我。哥哥只让我跟着你过来,要说保护什么的,你的四名侍卫就已经足够。”

庄柔认真得说:“花宇楼翻进衙门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隔壁就有你的人,但我不计较这个。你的事我不管,有命令我做为属下会去完成,但你还想像上次在豆湖县衙那样,再把我当诱饵扔出去,把我置于死地,那我就拉你陪葬。”

小郡王的嘴角慢慢带起微笑,露出一副无害的笑容,“我俩的关系也许没你想得这么简单,你不能死在洪州,而我需要一个能把洪州搅乱的人。最近我才觉得,庄学文可能一直在等待机会,所以默默的隐忍了这么久。”

“而现在机会来了,把你带到洪州,一方面确实是想让你远离京城的争纷。而另一方面,大概也算是种表态。毕竟庄学文只有你一个亲人,用来做筹码足够了。”

说完这些话,他便带着迷之和睦的笑容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正要跨出门槛,庄柔啪地就伸手按在了门框上,直接把他挡了下来。踮起脚尖脸便凑了上去,在离他的脸只有两指的距离,恶狠狠得威胁道:“哥哥不管做什么,我都相信他,就算把我当筹码我也愿意。你再挑拨我们的关系,我就让你这个郡王只能当到今天。”

楚夏看着她扬了扬眉,伸出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把她推开来。然后露出一张温和的笑脸说道:“离我远点,我不喜欢有女人靠我这么近,会长疹子的。”

庄柔愣了愣,顿时气愤地骂道:“那你以前干嘛整天来找我套近乎,有病啊!”

“为什么?”楚夏顿时笑得灿烂无比,“因为我要利用你接近庄学文,所以得牺牲一下色相,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楚夏,总有一天你会暴尸荒野的!”看到他根本就不再掩饰,说出来的话如此讨人厌,庄柔气得大骂道。

楚夏啪得打开扇子,轻扇了几下,挡在嘴边眯着眼睛便笑道:“庄柔,答应花宇楼的条件,别忘了你是个有抱负的应捕,应该不会为了儿女私怨便弃职责而不顾。那些枉死的冤魂还在等着你,不然只能像丁莲儿那样,都没人给她申个冤。”

“滚。”庄柔指着大门喝道,再也不想看这个家伙一眼。

“那可不行,你可是本王最宠爱的女人,有事替你顶,有黑锅为你背。捧在手心怕摔,含嘴里怕化的宝贝。”楚夏讲完这些,这才笑着转身离去。

庄柔冷眼看着他离开,在院子中站了好一会,便转身走到屋檐下,取下了一只灯笼也出去了。

她来到狱所时,里面还在审着人,谁都想再捉几个土匪出来,但问了半天都没人说出个所以然。那些娇滴滴的女子看着就肯定没问题,便只能抽打看着就彪悍的赌场护院。

可这程一刀是在水月阁被打死的,和他们离着老远,根本就没什么交集,打了也说不出来。

庄柔下到牢中,听着里面拷打的声音,直接把牢门推开来。

许元会此时已经累得不行,问又问不出什么,混俸禄的宋通判下午还昏了过去。本来就帮不上忙,现在更是连来瞧一会,换他去休息会的人都没有。

这时门被人不客气的推开,他心情烦躁得回头想骂几句,却发现是庄柔,顿时有些奇怪她来干什么。

庄柔对着他抱了抱拳,“许通判还没休息啊,要不要我替你一会?”

“拷问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许通判很不想看到她,直接就回绝了。

反正也没事,庄柔只是笑了笑,便在旁边寻了张条凳靠墙坐了下来,抱着手安静的看着他拷问。

许元会本来还可以在用刑时打个盹,被庄柔往身后一坐,顿时如坐针毡般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垮着脸坐了半晌,他终于回过头问道:“庄典史,你不是受伤了,还不回去早点休息?”

“多谢许通判的关心,我没什么大碍,这拷问是件伤神费力的事,我就在这里陪陪许通判。”庄柔笑了笑谢道。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看她厚着脸皮不愿意走,许元会只能继续坐在原地,看着那些问不出什么东西的犯人,心里还要琢磨哪些人能用刑,哪些不能打。时间一长,只觉得身心倍加的疲惫。

终于,他又转过身看着一动不动坐在那,半点也不嫌刑房中脏臭吵杂的庄柔,“庄典史,我要喝杯水,这里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了。”

许元会想得很好,既然她喜欢那就让她来问,自己坐在后面盯着就行了,也能进个食休息休息。

“没问题。”庄柔冲他笑了笑便站了起来,等许元会让开后,便坐在了他的座位上。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文书,现在拷问的是一家名为广源的赌坊护院。

这种人有何用处,根本就是拿来做替罪羊的。她便摆摆手对狱卒说道:“把他带下去,记得用点药,别把人弄死弄残了。把广源赌坊的东家带上来,我有话要问他。”

这广源赌坊的东家早塞过银子,还买了位护院过来挨打受刑,现在听说要带他上来,狱卒们都没动,全看向了许元会。

许元会正端着早已经凉掉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见她要带广源赌坊的东家,便有些烦燥得想开口拒绝。

但庄柔比他还快的开了口,“只问不用刑,骗你是小狗。”

“…”许元会到嘴边的话,全让她这幼稚的保证给堵了回去,只得对狱卒使了个眼神。狱卒心领神会,马上就把这受刑的护院带下去,去带那广源赌坊的东家了。

等他把人带到时,庄柔正在一张供纸上飞快的写着字,见人已经来了,便拿起纸张吹了吹墨迹,这才满意的放下。

第132章 良心官

广源赌坊的东家叫李广河,是个四十来岁身材瘦小的男人,他跪在地上偷偷看了眼后面靠墙坐着的许元会,心里面有些打鼓。

眼前这个女人他知道,只是好奇洪州衙门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哪里都有这个女人插手事情。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给她送份礼,而不是给许通判了。这家伙拿了钱不办事,明明说好不让他上刑拷问,现在还不是又给带上来了。

许元会的目光和他对上,不可察觉的点点头,让他放下心来,肯定不会对他用刑。

“李广河,我也不和你废话,给你透个底。”庄柔无视他和许元会对眼,看着手中刚写好的纸头也不抬的说道,“这张纸是水月阁的妈妈宋玉香所供,她说你和程一刀有过交集,常接待山上下来的土匪,还收了不少他们抢夺来的赃物。”

李广河茫然的抬起头,他知道自己是因为那个叫程一刀的土匪,才被抓到此。可打听下来,那土匪是在水月阁中发现的,和他们广源赌坊八字都没一撇,怎么就扯上关系了?

“通匪可是砍头的大罪,全部财产还要充公,我也不对你用刑了,没意见的话就画押吧。”庄柔的态度平淡无奇,口气极像吩咐厨子晚上加个菜一般。

一头雾水的李广河一听画押,赶快就喊道:“大人,这是冤枉的啊!我和宋玉香根本就不熟,那程一刀更是见都没见过。明明土匪是在水月阁中发现,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还请大人明查,不能听信她的一派胡言啊!”

“对了!她肯定是想把我们拖下水,栽赃陷害别人,才能求饶减罪。最狡猾的就是那宋玉香,占着有人撑腰,就想诬陷好人啊!”

他忍了忍到底没把宋义的名字喊出来,整个洪州生意上的人谁不知道,宋玉香和宋义关系不一般,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好说,但绝对是护得死死的。

庄柔听了便露出惊讶的表情,指了指桌上的纸,“可她的这张供词上明明就是这样写的,而且不止写了你,还有其它人也在。我大概数了数,几乎抓来的人没一个逃掉的。”

李广河愣怔的看着她,全部人都在,不是光有自己,有必要咬这么多人来背罪吗?

许元会实在是坐不住了,那张宋玉香的供词,他明明亲眼看着是庄柔刚刚才写出来的,说不定墨迹都还没干透呢。

“我说庄典史,那纸上的字是你刚才写的吧?”他决定出来拆台了,怎么也收了别人的银子,就这么草菅人命不太好啊。

好家伙,收的银子应该不少吧。

庄柔回头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便转过头来,看着明白自己被骗从而愤怒的李广河,“确实是我写的,你不承认也行,一会按着你的手画押就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事。很不服气吧,我这可是得到宋义县男的同意,才敢这么做的。”

许元会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扯大旗竟然扯到了宋公身上了,根本不可能的事!

“大人!这…这不可能!”李广河也不相信,宋公那样道高望重的人不会做出自毁名声的事来,一定是这个女人哄骗自己。

“想必你应该听说了,知州大人晚宴之时,我向宋县男提到了众人捐赠财物,用于造福洪州百姓。当时宋县男心系洪州的父老乡亲,愿意担保在出现刁民之时,全力支持官府。”

“在那之后,我就兴致勃勃的去找你们,想谈谈这件善事要怎么开始。你们却跟着四海赌坊的人对我恶言相向,甩手离去。”

她斜瞅着李广河,冷笑了一下,“此等造福百姓之事,有知州大人和宋县男全力支持,你们还如此挑衅无礼。除了通匪之外,谁还能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厢房中哭闹的事当时只是个小插曲,谁也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没什么人传出来,能让开赌坊的人知道。

李广河听得糊涂,只能又看向了许元会,“许大人,真有这么一回事吗?”

许元会犹豫了半天,才不肯定的说道:“当时确实提到了这事,宋公也答应过,可…”

他话还没说完,庄柔便啪的对着桌子就是重重一掌,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对着李广河就喝道:“怎么,是不是要把宋县男请来这里,当面说给你听!”

李广河那里敢,在这洪州还没有一个不敬重宋义的人,此时他不敢再怀疑,只能不停的嗑头喊冤。

“大人!要是当日大人就提到这件事,小人绝对不敢走啊!”

“你的意思是怪我?”庄柔问道。

“不!小人错了,知错了,还请大人再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李广河都要哭出声了,怪不得听说有一家小赌坊到门口就放了,那天好像是有几个人没跟着大伙一起走。

他只恨自己当时怎么如此心急,多坐会又不会死,说不定还能在宋县男面前露个脸。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庄柔才开了口,“三成,交吗?”

“啊?”李广河猛的抬起头,呆若木鸡的愣在那。

庄柔轻敲了敲桌子,“三成股,愿意交的话,明天我就放你和你的人回去。当然还有你的客人,也可以一并离开。”

李广河半天才反应过来,通匪是假,要钱才是真。如果不交的话,就会被宋玉香那供词给送进大牢,以通匪之名被砍头。

“交的话,我就把你和店铺的名字划掉,不然的话就等秋后吧。”庄柔拿起笔,笑眯眯得说道。

秋后?那不是秋后问斩吗!

“交,小人愿意交出三股,为知州大人造福百姓!”李广河后背一凉,赶快磕头道。

庄柔拿着笔在纸上划了一笔,就算是去除掉他的名字,而站在他身边的许元会自然看得清楚,上面根本就没有李广河的名字,她纯粹是在吓唬人。

他盯着那些字痕迹,正思索着要不要说出来,毕竟这不合规矩,而且庄柔也不是他们的人,庄柔自言自语得嘀咕起来,“巡捕房也应该放笔银子了,牢房太小太脏,大家的待遇都不高,连马匹和像样的武器也没有。”

许元会深吸了口气,牢狱中那血腥加霉臭味,让他这个早就习惯的人也是一阵想吐。

手上没钱,光用权力来压人,手下的人也不会服。而且用银子的地方也多,破案收税这些都必须要人,光干活不给好处,时间长了下面必然抱怨连连。

真是一分钱难死英雄汉,他想了想看那李广河也没什么不愿意,有宋公来扯虎皮,不让他们给银子恐怕还要和你急。

于是,他便无声无息的退后,又重新坐回到墙角的条凳上,靠墙抱着手闭上眼假寐起来。

庄柔笑了笑,就对李广河说道:“你看看,许大人为了这件事忙了一天,到现在都不得休息。如果每个人都能像李老板这样有见识,我们可就省事多了,不然都要叫来这里很麻烦啊。”

李广河又不是木讷之人,自然是听懂了里面的意思,赶快应道:“大人,小的回去便把此事宣扬开来,我熟悉的那几位必然劝他们自己应下,省得再来烦忧到大人的休息。”

“那敢情好,就麻烦李老板了。”庄柔就是爱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用浪费什么口舌,不过好处还是要给的,便告诉他功德碑的事。

听完后李广河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宋县男会插手此事,原来是要献给皇上看啊!

这可是天大的荣誉,能在皇上面前过眼,说不定凭着这事,可以给家中子女带来好处。打灯笼都遇不到的好事,今天可就遇上了。

李广河哪里还有怨言,这不是给洪州知州送银子,而是给皇上献忠心啊!

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在那作揖,“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提携。”

“行了,你下去吧。”庄柔摆摆手,然后对狱卒说道,“把李老板请下去,街口不是有家馄饨店吗?给李老板和他的人买几碗过来,记得叫店家把料给足了。”

牛大勇对她昨天可是提过好几回,傍晚街口就会有个卖馄饨的出摊,味好料足又便宜,他每晚都会去吃个五六碗。

庄柔从荷包中掏出两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让那狱卒拿走,“大家也忙一天了,剩下的你带着兄弟们也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从来只有从狱卒手中抢银子的官员,还没有从官身上得到过钱,牢中的几位狱卒都愣了,想拿都不敢动,全看向了闭目假寐的许元会。

许元会闭着眼都能感觉到狱卒投来的目光,心中暗暗骂了几句,这个好人又给那女人做了。他只得睁开眼,很不痛快得说道:“还站着干嘛,庄典史什么人啊,有的是银子。给你们还不拿着,看我干嘛!”

“是。”狱卒得了令,赶快去拿银子。

庄柔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笑了笑,虽说用钱买人心说出来不好听,但这可就是最真诚的表达了。连钱这种最容易示好的东西都不愿意给,其它的还能信呀。

李广河可急了,赶快摸身上想要掏银子,这白吃官家的一顿馄饨,让他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可上下一摸,半个铜钱都没摸出来,才想起被抓进来时,什么都被人搜光了。

见他那尴尬紧张的样子,庄柔便笑道:“别摸了,等你出去之后,要是记得大家的好,到时候就再请大家去喝一杯好了。众人也会念着你的好,对吧?”

“谢大人,只求各位大哥官爷赏脸。”李广河磕头谢道,这是给自己机会拉关系了,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位姐儿做官简直当的太好了!

他心中非常感动,女人就是温柔心软,不用刑还给吃的,连狱卒这些小杂役都想到了。要是人人都这样为官,百姓的日子可就真的好多了。

正当李广河在感动之时,就听到坐在上方的庄柔对狱卒说道:“过一个时辰之后,你们进去记下谁愿意交出三成股。交的就给他们东西吃,不交的提出来打入死牢,明天就把他们的家人接来,反正全部都匪,秋后就送他们全家上路。”

李广河身子顿时一僵,后背就起了层冷汗,不交银子就满门抄斩?

第133章 拉个仇恨

这一招果然起效,李广河被带回牢狱之中后,满眼之中全是眼巴巴看着他的人。

之前那个用了刑的护院被拖下来时,广源赌坊的人就很担心自家东家,要是活活被打死了,他们这些靠他生活的人要怎么办!

现在见他完好无损的回来,狱卒的态度也不恶劣,众人便把他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起来,“东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李爷,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们走?”

“那些官真的想拿我们当土匪砍头吗?”

“李爷,我们不会被流放吧!我家那小子才三岁啊!”

李广河赶快让他们别吵,乱得都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等众人安静下来后,他才说道:“大家放心吧,只有好事没有坏事,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

“太好了!我就知道李爷有本事!”广源赌坊的人顿时就欢呼起来,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他这里说明天就可以走,其它赌坊和青楼的人都看了过来,要不是有牢房隔着,只想把他一把拖过来,好好的问问他是如何脱身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这又臭又脏的牢狱之中待着,晚上走不了,明天能放出去也行啊!

李广河让大家稍安勿躁,老实的等明天就行了,也别去挑衅那些狱卒,不然走不了就弄死他们。

然后他抬头往旁边的牢房看了看,庄柔的话他可是记着的,那边几人他都认识,关系还算是不错,就从他们身上下手好了。

于是他艰难的从拥挤人群中走过去,靠着柱子就坐了下来,隔壁马上有三人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李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到是给兄弟们透个底,一会要是被喊过去,也好有个应对。”

李广河也不摆架子,低声便对三人说道:“我这可是把你们当兄弟,才会把这事告诉你们,其实我们都做错了一件事…”

他小声的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三人是眉头紧锁,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土匪是从水月阁发现的,而那天晚宴上领头离开的也是她和那四海赌坊的人,现在却要让大家一起背黑锅。

于是,三人便抬头往关押水月阁那些人的地方看去,隔壁才是女监,看不到宋玉香,只能瞧见些没用的护院。转念一想,这土匪都是小事,差点被四海赌坊害得误了上功德碑,那可才叫大事呢。

几人又看向了四海赌坊那边,那是牢中数量最多长得最凶狠的人,被单独挤在了一个牢房中,省得他们吓到了其它人。

他们虽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却也还是悄悄看向李广河这边,见几人突然瞧过来,下意识的便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李广河他们马上低下头,又窃窃私语起来,片刻之后那三人便去了牢房的另一侧,寻找自己的熟人。

有些是想帮朋友,而有的则是想卖个人情给别人,此时不卖好,等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们的行为鬼鬼祟祟,让四海赌坊的人看得心中不爽,莫名有种是在说他们坏话的感觉。

没等话传到四海赌坊这里,牢头就带着两个人下到牢中来,其中一个还挑着个担子,和牢房臭气不同的香味迎面飘来。

大家从被抓进来就开始了拷问,人太多狱卒根本就没准备这么多的牢饭,除了给银子的那些掌柜东家,大部份都还饿着肚子。

众人的肚子全让这味道给引了过去,像一头头饿狼般盯着那两人。

王老头卖馄饨多年,也遇到过不少饿鬼,但被这么多人围盯着还是第一次。明明个个都穿得人模狗样,最多饿了两顿饭,就都双眼冒绿光了。

牢头已经从狱卒那分到了一块碎银子,是众人当中分得最多的,他并不像那些官员要和谁对着干。

流水的官员,铁打的狱卒,当官的再换,他们这些人也换不了。所以银子格外的重要,只要给钱,那他就对谁印象好。

牢里关的有钱人越多,那他得到的油水就越足,庄柔这个不应该存在的典史,给他带来的好处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拿着粗大的棍子对着李广河所在的牢房就敲了一下,“王老头,这边。”

王老头陪笑着把担子放下,就开始煮起馄饨来,不愧是老手艺,香味压过了牢房中的臭气,引得人肚子更饿了。

馄饨煮好后,便一碗碗的送到了李广河的手中,由他递给了自己赌坊的人。其它人本以为自己也有份,却在等到广源赌坊的人吃完后,那王老头便笑呵呵的接过钱,挑着明显轻了不少的担子走掉了。

“公差大哥,我们的呢?”没吃到的人眼巴巴的问道。

牢头冷笑了一下,“你们当这里是酒楼吗?还想吃宵夜,做梦去吧!”

四海赌坊的老板田海青怒气冲冲得说道:“丁牢头,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要多少银子一碗,记在帐上出去之后给双倍给你。”

要是平时的话,丁罗平还真的敢开个高价,但现在他已经从许通判那得知,这些人就是他们的肥羊。

只要拿下他们,以后可就是吃香喝辣,再也不用从这些犯人身上一个个铜板的抠钱了。

而且这也是林司狱的意思,他没必要喜欢庄柔,只要喜欢银子就行。

丁罗平便说道:“田老板,那是庄典史下的命令,她不同意的话,你搬来金山我们也不敢给你吃。只要挨到早上就有牢饭可吃,田老板就忍忍吧。”

“又是那个女人!”田海青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下令抓回来的,就是那个叫庄柔的女人!

他恨得牙齿发痒,绝对不能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