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庄柔看到前方湖边坐着个少年,他穿得很单薄,坐在湖边的雪地上一动也不动,肩膀和头上都已经有白色的积雪。
“咦,这是谁啊?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她瞧着便觉得他冷,说不定已经冻僵了,便赶快向他走去,想把身上暖和的披风给他。
还没走到跟前,那少年突然站了起来,扑通就跳进了湖中。
庄柔停住了,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脑中如同炸开了般,直接就扑到湖边喊道:“哥!”
哗啦!
庄学文从冰冷的湖水中钻了出来,他十四五岁的身体在湖水中冻得发白,嘴唇已经变青了。身上的水在风中很快就冻起来,头发上的水也快结成了冰棱子。眼睛却有些发红,站在齐胸的冰水中看着岸上的庄柔。
“哥哥,快上来,下面好冷。”庄柔趴在岸边的雪地上,向他伸出了手。
“哥不怕冷,只是想清醒一下,想些事情。”庄学文没上来,依旧泡在水中。
庄柔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突然问道:“哥哥,你是想大伯大伯母了吗?”
庄学文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小柔最喜欢哥哥了,等我长大了,就陪哥哥一起去找大伯和大伯母好吗?我很能干,会洗手帕,走路不要人抱,每次都能把饭吃光光,肯定可以找到大伯和伯母。”庄柔伸手想要去抓他,站在冰水中的庄学文让她害怕。
见够不到水中的哥哥,庄柔便站了起来,脚下却踩着冰雪一滑便摔进了湖中。
只呛了一口刺骨的冰水,她便被庄学文从水中抱了起来,全身已经湿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泡在冰水中的身体有点暖,但是露在水面上的却冷得发痛。
“对不起。”明明想救人,却把自己弄到了湖中,庄柔冷得牙齿不停打架,颤抖着嘴唇语无伦次的说道。
庄学文紧紧抱住庄柔,“不用找,妹妹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会永远对你好。”
“我也喜欢哥哥,长大也会对哥哥好。”庄柔冷得全身发抖,但还是感觉到了庄学文的悲伤,下意识的安慰道。
“好。”
庄柔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发懵的打量着四周,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梦了。
不对,那不是梦!
她早已经忘了这事,却在梦中想了起来,那是在她离开京城出去玩前过年时候发生的事。
当时差点把她冻死,还好庄学文顶了下来,说是他自己掉进了湖中,不小心把妹妹也拖累下去,才免掉了庄柔被禁足。
那次她还得了风寒,但好在没什么事,吃了几副药便好了。没隔几个月,她便跟着父母失踪了。
“哥哥当时,是在哭吧…”庄柔坐在床上,回忆着当时的事,深深的沉默了。
阳光从窗中照进来,从桌子一直移到了床上,晒着庄柔的手。
坐在床上已经半晌没动的她,突然掀被子下了床,昨天晚上她衣服都没脱就睡了,直接取出干净的衣服就去洗澡。等她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便精神气爽的走到前院,往躺椅上一靠,扇着小扇子喊道:“刘婶,大热天的我吃不下东西,有什么开胃的吗?”
刘婶从厨房中出来,这都要吃中饭了小姐才起床,“小姐,我早在井中泡了粥,配点酸萝卜应该行吧。”
“行。”庄柔扇了着嘀咕道,“就应该找小郡王要点冰块的,他家肯定多得用不完。”
“小姐,听说这些皇亲国戚家都不安宁,规矩又多,咱们还是少和他们来往才好。”刘婶从水井中捞起个筐,里面有个封好的土罐,从里面到出凉粥端过来,就好心好意的劝道。
庄柔则挑眉笑道:“刘婶,帮我收拾行李,我过两日就要跟着小郡王去洪州了,到时候只有过节有假时才能回来。”
“什么!”刘婶大吃一惊,怎么这差越当越远了!
她唠叨了半天,一直到庄柔把粥喝完之后,才被赶去收拾行李。
庄柔没出去查案子了,大热天的果然待在家里面最舒服,睡在那躺椅上就没起来。
她一天没出去办案,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便都知道了,都听说她昨天被神隼门带走,肯定是吃了些苦头,所以就收手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小郡王都觉得奇怪,她竟然就真的不去了。想想也是,要是连皇上的话她都不听,这还不得翻天去。
庄学文本来是不信的,毕竟童玉这里还在帮她查着叶家的事,但见她第二天没出门,第三天也在家中和刘婶收拾行李,便没有再担心。
她和楚夏约好的便是三天,时间过了也查不了,不止没时间,证据也更加的难查了。
第三天傍晚,吃过饭后,庄柔便出门消食了。她在街上绕了好几圈,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就摸进了童玉在的书店。
她也不找借口,直接便说道:“案子我虽然不查了,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要知道。银子早已经付过,这情报我还是要拿走,不能浪费钱呀。”
童玉已经知道自家小姐不查案子了,便没有多说什么,把查到的情报给了她。
庄柔看也不看,拿了情报便离开,慢悠悠的在街上混了混,就直接出京城了。
叶家正在办葬礼,都是通宵灯火通明,只是晚上的人要少点。
叶老太太虽然不用主持葬礼,但还有不少的事要处理,来访的人又多,让她这把老骨头觉得有些累。
丫环把她扶进房中,她摆摆手便让她们下去,想要自己独处一会。每天晚上她都要念半个时辰的佛经才肯入睡,那时她谁也不见。
叶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刚闭上眼睛想念经,一只手就从她后面伸过来,直接就捂住了她的嘴。
“叶老太太,这办葬礼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想想叶家马上就要有第九块贞节牌坊,辛苦点也是值了。”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叶老太太马上就听了出来,这便是前天要查案子的那个小应捕。
竟然跑到了这里来,这是私闯民宅!
叶老太太一点也不担心,她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雨,一个会半夜闯进叶府的小应捕,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我不是来查证据的,而是已经查清楚,你的孙子在丁莲儿上次大婚被表哥毒死的那次,就因为惊吓从马上掉下来摔成重伤,几个月以来都没醒来过,只是吊着命随时都会断气。”
“在大婚当晚,他断气了。”庄柔小声的说道,也不知道丫环离的有多远,声音小点为好。
第106章 不捉你
叶老太太觉得这样真没意思,她伸手拍了拍捂住自己嘴的手,意示她放开。
庄柔犹豫了一下,便把她放开来,但一直警惕的盯着她。
“你这种女娃,应该送去庵中好好学几年才行。”叶老太太手上拨着佛珠,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家世代清流,丁莲儿在出嫁当天与表哥私奔,就算解释说是被逼,但私奔的事确实是真。我家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儿媳,历来各位先皇赐的八座贞节牌坊也不会同意。”
“她在大婚当日突然暴毙,害得我的孙儿一时心急想要赶过去看,却引起了马惊,最后落马受了重伤。回到家中便不醒人事,我等了这么久,丁莲儿都没有自尽以示清白,却还想痴心妄想嫁入我家。”
“当日我已经心善,没要求丁家把她和那奸夫一起沉塘,她却不知反省。早已经失去清白的她,现在能为叶家添一座牌坊是她的造化。”叶老太太抬了抬眼皮,冷漠的说道。
庄柔盯着她问道:“是你杀了她?”
叶老太太抬了眼皮,不屑的说:“杀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的品行不端,领悟自己的错后,无颜面再见人才自缢的。”
“错的不是她,而你却逼死了她。”庄柔说道。
“是又如何?出去游个花船还能招惹上男人,可见她的品行有多差,愿意自缢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此事我就算是承认,皇上也会把贞节牌坊赐下来,而你恐怕得步她的后尘。”叶老太太自信满满说道。
“花船?”庄柔恍然大悟,“那天的人是你派去的,只为了让她有把柄,再用这些话来羞辱她。为了逼死她,你还真是费尽心血。”
叶老太太难得在古稀之龄,还可以为叶家添一座贞节牌坊,感觉到无比的自豪。叶家的祖先地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她不辱叶家的祖训,以后可以安心的见叶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半睁着眼睛,手中的佛珠依旧在捻着,“这就是女人的命,也是她的命,小姑娘你是没办法抓我的。”
对于庄柔这种不守女戒,竟然学男子一样到处乱跑,还去做应捕的女人在她看来,就是大逆不道。几个月前她就听说了这事,觉得皇上真是疯了,竟然会同意一个女人去做应捕。
真是新皇太过年轻,又不是太后的亲子,这庶就是不如嫡。现在还不是要借着此事,博一个好名声和清流们的支持。
到时再趁热打铁,把此女赶回家,才能让大昊朝的女子都安份守已,以叶家为女子品行之榜样。
庄柔看着她那张严肃呆板,看着就不慈祥的脸说道:“我确实不是来抓你的,谁都不让我管这件案子。为了保护我的亲人,不给他添麻烦,所以我不能抓走你,连让人知道我来找过你都不行。”
“那你就是来要一个真相?”叶老太太冷漠的说道,话音刚落,突然就觉得脖子咔得响了一下,眼前的景色也变了。
庄柔放掉扶住她头的双手,叶老太太便倒在椅子上,脖颈断裂断了气。
她低声自语道:“我只是来杀你的,要不是你自己招供,我手上的证据可还定不了你的死罪。”
叶老太太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是用这种方式走完了一生。
庄柔看了她的尸体一眼,发现佛珠掉在了地上,便捡了起来放在了叶老太太的手上。既然能装一辈子捻这佛珠,那就死也带下去好了,不然空着手多无聊。
她环视了一圈便闪到了黑暗之中跳窗走了,半个时辰后,丫环来伺候叶老太太休息,才发现她已经死了。顿时整个叶家庄乱成了一锅粥,而庄柔早已经离开多时,趁着关城门前回了京,若无其事的回家去了。
一夜无梦,她睡得很香,大清早是被刘婶给拍门吵醒的,“小姐,今天还要去洪州,再睡就要让那郡王等了!”
“那就让他等好了。”庄柔懒洋洋的睡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道,半点也不想起床。
刘婶无奈的说道:“小姐,大少爷已经等你多时了,想要先送你去码头再去国子监。”
庄柔一听,马上坐了起来,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睛把门打开来。刘婶提着热水,一看她那懒散的样子就急了,手忙脚乱的拖着她伺候穿衣洗漱。
全部折腾完后才催促她快去用早膳,不然就要赶不上了。
被她折腾一番,庄柔早就醒了,走到前院的树阴下吃起粥来,这么热的天气她实在是吃不下什么东西。
“小柔,昨晚睡的好吗?”庄学文从侧院的书房中出来,走到石桌前坐下,看着在腌菜碟里面翻萝卜的她说道。
庄柔头也没抬,眼睛盯着腌菜碟随口应道:“哥,我睡得很好,梦都没做。”
“是吗?”庄学文看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说道:“叶家的老太太昨晚过世了。”
庄柔咬了口腌萝卜,看着他边吃边应道,“这么热的天气,像她这么大年龄的老人,热死了很正常。反正他家正好在办丧事,就多添口棺材好了。”
没有异常就是有异,以庄学文对庄柔的了解,她刚刚被阻止查叶家的案子,知道叶家老太太过世,肯定要说些幸灾乐祸的话出来。
但是,现在她没有…
庄学文很随意的说:“她是被人扭断脖子而亡,现在京门府已经接手此案,但叶家不愿意声张,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陈珑的嘴还真是闲,一定是他跑来找哥哥说的。”庄柔挑挑眉,京门府府尹陈大人有这样一个大嘴巴的儿子,什么秘密守得住啊。
“叶家干嘛不声张,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怕别人知道啊。”庄柔没事人一样的闲聊着,心中却知道桌前的哥哥正在怀疑她。
这个世上,能怀疑叶老太太是她杀的人,也就这么一个了。
院中此时无人,刘婶已经去忙了,刘米在外面备马装车,就等着送庄柔去码头和小郡王会合。
庄学文淡淡的问道:“不是你杀的?”
“哥哥为何这样问?”庄柔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不否认也不承认。
“小柔,现在你已经不用过那种生活,我只希望你别介入到这些事中。我只想看着你平平安安,而不是在刀尖上舔食,没有必要。”庄学文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庄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把筷子放下,站起来就扑向他,“哥哥,小柔去了洪州就不能天天回家了,会很想你,现在让我抱一抱。”
又来这一招…
庄学文本想拒绝她,可庄柔已经扑了过来,头在他的胸口使劲蹭了蹭笑道:“哥哥身上真香,这是从哪里蹭来的薰香,闻着味道好像很贵的样子。”
“狗鼻子,过去坐好吃你的早饭,到了洪州有用得着小郡王的地方你都别客气,就当狗使唤好了。”庄学文把她推开,认真的说道。
庄柔噗得一下便笑出了声,“哥哥,要使唤也得当牛用啊。”
“行了,你记得万事小心便好。这里没事时,我会去洪州看你。”庄学文叮嘱道,要不是真抽不出身来管她,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小柔离开。
庄柔三两口吃完早饭,便带上收好的细软,坐着刘米赶的马车,在庄学文的陪同下去了离北门县不远的京门码头。这个码头只提供给官员船支停靠,百姓是不准过来,一条大路直通京城,专门为官员进京而修造。
他们来时小郡王的船正在装货,明明只有两个时辰的水路,说远真是不远。而且虽然是周边最穷的一个州,但也只是和旁边富的对比,要放在全国比的话,那已经是很富裕的州了。
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有银子就能够买到,根本用不着带太多的东西。
但是庄柔下了马车,却看到七八个人正往船上搬一张精美的大床,而码头上还有不少的家私和大大小小的箱子,连洗澡的香木盆都有,瞧这样子是把家都搬了。
想到自己这么寒酸,只带了两口箱子,其中一箱还全是暗器防具,就觉得小郡王简直太闲了。
她往旁边一瞧,发现还有十几口箱子,却由几个穿其它衣服的人守着,那架势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小郡王搬完后才上船。
还有人搭船?
这可是小郡王的船,怎么可能拉客,庄柔好奇的看过去,就发现旁边停着三辆华丽的马车。突然从其中一辆马车上跳下个男人,不耐烦的说道:“娘,我知道了,你都说了一百遍了!”
庄柔眼睛一亮,这不正是陈家的九公子陈沐风嘛,他竟然说服了陈尚书,跑来和小郡王一起去洪州?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她对着陈沐风便招了招手喊道:“徒弟,你怎么在这里,快过来!”
陈沐风没想到庄柔也去,当时就愣住了,不是听说她停职回家等嫁了,怎么也在这里。瞧着刘米从马车上搬下两个箱子,瞧着也是要同去的样子。
他一头雾水的跑了过去,眼巴巴的就问道:“庄姐儿,你是来送殿下还是要一起去呀?”
“我要是不去,谁教你办案子啊,当然是一起去。”没想到小跟班也要去,庄柔叉着腰笑道。
陈沐风突然反应过来,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陈尚书夫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人被丫环扶着,整张脸震惊到苍白发青。
庄柔看着她对陈沐风说道:“你娘好像很怕我?”
“应该不是怕,只是不想结亲家吧…”陈沐风不好意思的说,他娘就是想的太多了。
“切,你家想得真美,高不娶低不嫁,这句话没听过吗?”庄柔白了他一眼说道。
陈沐风点点头,“门当户对,我娘也是这个意思,嗯?”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高不娶低不嫁?
这说的是尚书府还低了!
第107章 女儿家
“小柔,别欺负陈公子。”庄学文从马车上下来,拍拍她的头说道。
庄柔嘟着嘴说道:“我才没欺负他。”
陈沐风赶快拱手道:“庄先生。”
“陈公子不用客气,我可担不起先生二字。”庄学文笑了笑,抬头往陈府马车那边看了看,向尚书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示好。
尚书夫人有心想去和庄学文套个近乎,听说那女子只有他这么个亲人,肯定都听他的话,让她别靠近自己儿子应该行吧。但又怕他生气,听说他在国子监很说得上话,惹了他老爷又要生气了。
看来还是得早点给儿子说门亲事才行,不然被拐走了,那可还了得!
庄柔他们可不知道她心中有这么多想法,打了个招呼便没有再应酬了。想到哥哥说过,只管使唤这些人便好了,庄柔对陈沐风说:“九少爷,把我的箱子搬到船上去吧。”
“啊?”陈沐风愣怔的看着她,“搬箱子?”
“你不是我的跟班吗?瞧我这细皮嫩肉的胳膊,你长一身肌肉不搬,难道要我哥哥这样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来搬不成?”庄柔才是莫名其妙的说道。
陈沐风盯着她的手臂看了看,明明打人这么痛,竟然还说是没有力气。但听她说起来好像也有道理,回头看着立在一旁的刘米,只得无奈的说:“我们俩来搬吧,箱子在哪里?”
“车上。”刘米好奇的看着他,“现在大户人家的少爷可都真是和气啊,粗活也愿意干,半点架子也没有。”
庄柔瞧了他一眼说:“那是你家小姐厉害,换个人看看,他恐怕连半根葱都不会提一下。”
听了这话,刘米深深的看了陈沐风一眼,心中暗暗的骂道:又是一只癞蛤蟆!
对于这些打自家小姐主意的登徒子,他才不会客气,卷起手袖便喊道:“这位少爷就麻烦你了,把这两个大箱子抬到船上。”
陈沐风和刘米搬着箱子走到船边,明明小郡王的行李还没搬完,陈家的行李还不能上船,但庄柔的却被同意先搬上去。
瞧着自己那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当宝贝一样宠着的儿子,竟然乖乖的被女人叫去干活,还很高兴的样子,尚书夫人只觉得自己要昏死过去了。
“不中用的东西!”她万万没想到,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这么多年都白教了!
庄柔远远的看着,见尚书夫人被丫环扶着好像站都站不稳了,不由得对庄学文说道:“哥,尚书夫人身体好差啊,都站不稳了还出来送儿子,宠得真厉害。”
“对了,陈家公子你也可以随便使唤,他的哥哥还想让我指点一二,你放心的用便是。”庄学文看着强壮的陈沐风,给小柔当个力大的粗使婆子用用好像也不错。
“嗯,哥哥放心好了,我就没打算客气,现在不就在用着了。”庄柔从一看到陈沐风开始,就已经打算让他当跟班了,有事自然是让他去做。
陈沐风把庄柔的两个大箱子都给搬上船,话都还没多说几句,就被他母亲给叫过去一顿臭骂。
“小郡王怎么还没来,哥哥还说我们来晚了,他自己都还没来呢。”庄柔抱着手皱眉说道,这家伙怎么回事现在还没来?
庄学文看着大道那边,突然说道:“来了。”
庄柔歪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大群人,顿时觉得无语,只是去洪州当个知州而已,瞧瞧这架势感觉全府的下人都带来了。
这时从人群中窜出一匹黑马,向码头急驰而来,明显不同于其它人。等跑近了些,庄柔总算是看清楚了,那是个身穿黑色锦袍,身背两把长剑的男子。
他星眉剑目,眼神如鹰透出一股寒意,胯下黑马如闪电便飞奔过来。只见那男子突然从马上飞离,双手拔剑人就落在了庄柔面前,剑身直接担在了她的脖子上。
庄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瞅了一眼他手上细长的剑身,“匪人?或是刺杀殿下的刺客?”
“神隼榜第十一位,黑燕子苏乐。专破大案子,不知为何要把剑指向我妹妹?”庄学文没出手,只是站在旁边问道。
“黑燕子?”庄柔回头看着庄学文便说,“哥,帮我取个花名,看来神捕都有称号,我也要。”
剑都架到了脖子上,她还忙着取称号,庄学文笑了笑溺爱得说:“软兔子如何?”
庄柔愣了愣,“软兔子庄柔?”突然就反应过来哥哥的用心良苦,取这样的花名,别人肯定以为自己好欺负,就会放松警惕了。
想到这,她便高兴得应道:“太好了,哥哥取的这个称号真好,那我以后就是软兔子庄柔了。”
苏乐被他们晾在一边无视,也没有动怒,只是冷声问道:“叶家老太是你杀的?”
“没有证据嘴一张就瞎扣屎盆子,我还说先皇是被你杀的呢,你承认吗?”庄柔翻了个白眼便骂道。
“你有嫌疑。”苏乐的话很简短,能不说废话就不说。
庄柔对着他便是一伸手,“少说废话,证据。”
苏乐眼睛阴霾的盯着她,手中的剑抖都没抖一下,“用刑便知。”
“走开!”庄柔一下抽出九星红,哐得就挡开了脖子上的剑,从来只有她做这种没证据就抓人的事,哪里容得了别人也想这样对自己。
苏乐右剑被挡开,左剑便又架上了庄柔的脖子上,不依不绕的说道:“昨晚你在哪里?”
“你又在哪里?”庄柔反问道。
“…”苏乐没说话,只是阴森的盯着庄柔的眼睛,而她也不甘示弱的瞧着他,嘴一张便开口道,“没有证据就把剑拿开,这里京门码头,不是你家后院想怎么来都行。前天我才见皇上,让我跟着荫德郡王去上任,你来阻止我得到皇上的许可了吗?”
一想就知道肯定没有,庄柔伸出手指轻捏住剑刃,缓缓的推开,咧嘴冲他笑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想要捉拿我回去,得问过荫德郡王或是有皇上的口喻,不然就给我一边去。”
苏乐右手一抬剑便又要架上来,嗒得一声没有落在肩膀上,而是被一把扇子给挡住了。他斜眼看向拿着扇子的庄学文,阴冷着脸说:“公差办案,请让开。”
“拿人还是问询?”庄学文微微笑着问道。
“问询。”苏乐直截了当的应道,并没有往里面瞎编。
庄学文把剑架开,温柔的对庄柔说道:“小柔,告诉苏神捕昨晚你在哪里。”
庄柔看了一眼哥哥,他这是不想让自己招惹到这个男人,看来此人相当的厉害。神隼门第十一位吗?有点意思。
她清清嗓子便说道:“昨晚我在家吃过晚饭,便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些女儿家出远门要带的东西,然后便回家了。不知有什么问题吗?”
“在哪里,买了何物?”苏乐问道。
庄柔抿着嘴瞧着他,突然宛然一笑,“因为要住在州衙之中,都是男人没什么婆子丫环,所以我去了淑乐坊,买了十条月事带,还取走了缠胸用的长纱布。苏神捕要查看一下吗?刚上已经抬上了船。”
庄学文和苏乐的神色动了一下,却还是保持着本来的表情,但是刚摆脱尚书夫人逃过来的陈沐风正好听到这话,整个人便炸了。
他脸瞬间红得像只煮熟的大虾,指着庄柔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得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太不要脸了!竟然在男人面前提这个东西,难道你不知道这不好吗!”
三人斜眼看着他这个大老爷们,脸都红到了耳后根,心中都在感叹,真是个少年啊。
庄柔白了他一眼,指着苏乐便说:“是这位神捕大人硬要问,还想拿出来亲手摸一摸检查,看看是不是有凶器在里面。他硬要说我杀了叶家老太太,明明我前天离开之时她还活得好好的,说不定那老太太还活着呢,他就来胡说八道想给我扣屎盆子。”
陈沐风别的没注意,就听到了不太关键的地方,他惊恐的看着苏乐,“还要亲自检查那种东西,还要摸…”虽然他从来没见过,但家中那些女人的这东西都是背着人的,潜意识中他也知道那是男人绝对不能看和碰的东西。
没想到当个应捕竟然还要做这种事,他看着苏乐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佩服,实在是牺牲太大,竟然要这么勇敢啊!
苏乐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佩服,虽然对那种东西他是无所谓,但世俗的看法却不同。尤其是这少年的眼神,竟然还夹带着点同情,他忍了忍阴霾的说:“没说要看!”
“总不可能要收走做为物证吧?”庄柔用嫌弃厌恶的眼神看向他,真是个变态。
“不要胡搅蛮缠,我没说过要拿!”苏乐还没受过这种罪,有些奇怪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竟然当众自己讲出来。
就在这时,那队人马已经走近,可以看到萧然他们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见这里气氛很僵,人马都停了下来,小郡王楚夏从马车上下来,懒洋洋的问道:“你们在干嘛,不是说只是随便问问话吗?”
庄柔看到他,顿时声音就变了,嗲着声音便告状道:“大人,这位神捕大人要把我昨日买的月事带全部拿走,说肯定是杀人的证据,要带回去好好的查个仔细。真是太可怕了,我好害怕啊!”
“什么?”楚夏一脸茫然的看着苏乐,月事带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就觉得很不正经。
苏乐此时,很想杀人。
第108章 洪州小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