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我吸着灵气,两人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的越来越多,他的身体也不像最初那么冰冷,表情、动作、举止,也越来越像个正常的人。
那拥抱的动作,那紧锁的姿势,都在向我表达着他的怜惜,牢牢地霸占着我整个身体。
谁说没有占有欲的,人家占有的就恨不能把我揉进身体里了。
“独活。”我小心地偷看着他,“你刚才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这要是他真这么做,我几乎不能想象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沈寒莳和青篱已经是见面就斗,再加一个不通情理的独活,岂不是以后每日都是鸡飞狗跳的过?
沈寒莳也就罢了,木槿可是什么武功都不会,他一剑就能要了我的木槿的命,这可怎么得了?
“如果你不拦着的话,我早就让它成真了。”他的表情冷冰冰的,语调也是冷冰冰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思,你是主人,我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愿。否则你觉得我会容寒护卫一直活着吗?”
我没忘记他对沈寒莳的厌恶,从最初的直接拔剑相向,到后来的横眉冷对嗤之以鼻,再到后期的逐渐冷淡,我以为是他终于原谅了当年沈寒莳在天族对我做的事情,原来却是因为这个原因?
视我为主人,所以不忍心让我难受,感知到了我的在意,才压抑了他的厌恶。
这是真的吗?
他是因为占有欲作祟,而不是护主心切?
“因为你,我可以不杀寒护卫,但我绝不会接纳他。”他冷哼了下,“今日看到那人的动作,原来讨厌还可以这般表达,那以后我可以打他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指我这种人。
为什么非要把一个直肠子的男人教会什么人情世故,原本他只知道杀,现在还知道打了,这……“还有青篱。”他依然冷冷地说着,“他当年对你做的事,我也不会放过。”
不是吧?
“木槿对你那一剑,我也没忘。”
我心头一颤,“木槿不会武功,莫要对他对手。”
独活撇了下嘴,考虑良久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发出小小的一个应声。
我自己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他记性这么好,只要有负于我的人,他会不会一个都不放过啊?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容成凤衣对你所做的事,我必杀他!”
我张开口想拦,却想不出半点理由阻拦。
我爱凤衣,但是爱之深,很之切。那隐藏在心底的恨意,是无法抹去的。
我没有博大的胸怀,对于背叛我的人,我无法不恨。
“这事,应该我自己来不是吗?”我在他的怀中抬头,在他的眸光中看到自己坚定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你为自己,我为你,并不冲突。”
直接的人,也必然有着他固执的一面,独活就是这么一个人。
我擦擦额头,努力地想着还有没有人得罪过我被他牢记在心里了。
“合欢欺骗你,我亦不会放过。”我汗。
“曲忘忧……”
“他没有欺骗我,也没有得罪我!”我飞快开口。
“不忠于你,三心二意。”
我呆滞,这也算错?我自己都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其实,你是妒忌吧?”我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问道。
“什么是妒忌?”他又要我答疑解惑了。
“就是……”其实我何尝不知,就是占有欲作祟,才会妒忌。可我若说了,岂不是就证明了他对我有爱情,也就允诺了做他妻主?
不行,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我赶紧岔开话题,“师傅教给雅的武功你是不是都会?”
他认真地点头,“都知道。”
“那你能教给我吗?”我思量着。
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面对我的请求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是对雅武功最熟悉的人,我本以为对于我的要求他绝不会拒绝,可他在思量了很久之后,说出的话让我惊讶了。
“不。”
“为什么?”我大惑不解。
“这些武功是前族长参悟得来的,而我不能让你受到前族长的影响,若你从参悟之地出来还想学,我便教你,在此之前,不行!”
“好。”我默默地点头,为他的体贴。
有些人,他的温柔是挂在表面上的,一举一动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投其所好,就像容成凤衣。
有些人,他的温柔是隐藏在深处的,一定要把最好的给你,却不悔表达在嘴巴上,就像独活。
与他的相处是很简单的,因为他是独活剑,可在无形中我发现,我在逐渐将他与独活剑分离开。
剑是我的随身之物,再是不离不弃,也不可能像人那样投注感情,现在的他带着男人的热力与气息在我面前,在我心中无形地将他与独活剑分离开,产生了另外一种异样的情感。
他不通人情世故,却聪明。千年的修行不是白来的,对于人的情感,他不仅懂,现在已能流利地表达。
他会在我清晨刚刚醒来的时候,让我看到热腾腾的水,然后抱着我替我沐浴,为我擦拭全身。
他会在我懒懒地休息时,为我端上香浓的粥,在我心头垂涎烤鸡的时候,送上一只油汪汪的脆皮烤鸡。
他喜欢把我抱在膝上,把下巴架在我的肩头,一句话不吭地一坐一整天。
有时候我觉得他是在吸取灵气,有时候又会心头猜测,这是不是他在表达他对我依恋的方式?
久而久之,连我都能感觉到,当闭上眼睛窝在他怀中的时候,会有一种无形的牵引感,在我和他之间流淌着。
时间过的很快,当七叶的小轿远远地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心头竟然有些吃惊,就十日了吗?
而下一个反应,便是看向独活。
我不想让七叶知道他的存在……
心念才动,独活的身影在阳光渐渐变的模糊,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有我手中的独活剑上,隐隐传递着别样的温暖。
“看来这十日,你小日子过的不错嘛。”啧啧声从轿子里传出,满地的落花中,七叶的声音轻快,“红光满面,气血补足,果然是打不死的蟑螂,生命力就是强悍。”
被雅说成蛆,被七叶说成蟑螂,他们还能找点更恶心的东西来形容我吗?
“为了你我的合作,不敢怠慢。”我的手抚着剑,沉浸在彼此心灵交融的感受里,就像是最亲密的伙伴。
“果然是多情女子,舍不得你的剑灵?”她突然一句话,我抬头中满面寒霜。
不仅是寒霜,那一刻的我动了杀意。
七叶是如何得知独活的存在?他的身份,除了我之外,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七叶是从哪来的消息?
她哈哈地一阵大笑,声音长长拖拽着,“看你这个表情,我居然猜中了,这世间真的有剑灵这么一回事。”
猜的?七叶竟然是猜的!?
帘子掀开一道缝,青葱玉指在空中摇摆着,“你莫要忘了,我见过他。我七叶见过却找不到身份的人,这世间还没有。他来的突兀,消失的干脆,一点踪迹也寻不到,在天族的时候,他喊你主人,我就一直在想,什么人会对你如此忠诚,而且那么讨厌沈寒莳,对天族更是了若指掌却又不为天族熟悉,这个人一定与你贴身了很多年,比沈寒莳还要亲近的人。可惜我想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到什么人会比沈寒莳还要和你亲近,就算我那……就算那青篱和容成凤衣,也没有这独特的地位。再后来我知道你有柄世间无第一无二的剑,一柄随了你两世的镇族之剑,更相传拥有着天界灵气的剑,于是我大胆的猜测,这人是不是剑灵幻化,因为唯有这么想,他的一切诡异行踪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她很得意,而我只是低头抚着手中剑,手指慢慢摸过剑鞘,“你知道有句话么,心神耗费太多,难免早亡,你身体那么差,还是别太耗费脑子了。”
无论七叶遮掩的多好,都改变不了那一日我感受到的情况。
她气虚体弱,那些香车或者轿子与其说是她臭美,不如说她行动不便,走不了几步更确切些。
果然,轿子里的人沉默了。
在片刻之后,又是噗嗤一声笑,“我看穿你一个秘密,你看穿我一个秘密,大家算是扯平了,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也不是多嘴之人。”我抬起头,淡漠回答。
“雅还在天族,我判断她半个月内会回到‘落葵’。原本以你的容貌假冒雅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但是现在你没有武功,很容易被人从你的动作中看到破绽,所以我只好把身份借给你了。从这里到‘落葵’有五日时间,也就是说你只有十日的时间找你想要的一切,十五日后,我会在‘落葵’门前接你走,可记住了?”
“为什么这次选择了我?”她的做法已经不单单是搅屎棍那么简单了,我能感觉到她的倾向性,对我的偏爱、“因为雅是个卧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的人,她的野心太大,与你的目的不同,我自然知道与谁合作带来的好处更大,跟她合作,结局就是飞鸟尽良弓藏。”七叶的回答很认真,也没有任何隐藏。
她是个聪明人,和她谈感情说目标都是多余,唯有利益,才能让她动心。和我合作,她得到的利益,必然远大于雅这个心思毒辣又占有欲极强的女人。
“那现在可以开始为你易容了?”她的脚尖点上地面,这一次没有人蒙住我的眼睛,我可以将她看的真真切切。
七叶的真容,一直久仰大名的人物,我就要看到她的脸了。
帘子一动,我的眼前出现一道人影,我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脸,轻轻吐出两个字,“我去!”
☆、七叶这么丑?
七叶这么丑?
我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这个世界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世界,但是!!!
长成她这模样,不惊奇是不可能的!
满脸的痣,让我一瞬间有种夜晚看星星的感觉,密密麻麻的小痣中,七颗硕大的痣从嘴角到眼脸下方,犹如北斗七星一样。
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那眼角耷拉的犹如常年睡不醒一样,塌鼻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朝天的。
“你多大?”我忽然开口问她。
“十九。”她没想到我突然这么一问,下意识地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挤了个笑容,“好奇。”
这张脸,真对不起十九年零十个月前他爹对他娘那份真情。
这脸,居然有那么多男子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争风吃醋,她身边的那些美男都瞎了眼吗?这容貌看一眼,二十年都没冲动啊!
“好奇完了,可以开始了吗?”她倒是一点也不为所动,就连她身边那群侍童,也半点不为这张脸所动。
我几乎鼓起所有的勇气,才让自己点下那个头。
我曾经怨念过自己长的漂亮,没有一张英伟的脸,但是此刻我无比怀念自己的容貌,我宁可一辈子不英伟,也不要一张这样的脸。
她的手在我脸上划着,涂涂抹抹,我看着她身旁盒子里各种诡异的面团似的东西,想象着自己就是一个面人,由她捏来捏去。
趁她的手在我额头上涂抹的时候,我问她,“其实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她瞥我一眼,眯缝眼还真对得起她那懒懒的语调,跟睡着了似的。
“你的脸。”我意有所指,“故意的吧?”
她笑了声,很轻。
“我记得你当年假扮小叶的时候,那易容术让我看不出半点端倪,有这等技术的人,我不相信你会以真容示人,所以这张脸也是假的吧?”
她再度轻笑了声,掌心揉捏着粉团,铺上我的脸,“还有理由吗?”
“你的男人太多,纵然你有钱有地位,能让人死心塌地跟着你,无非温柔多情,再就是才貌绝世,若是这样的脸,是不足以征服他们的。”
“是不是真的有所谓吗?反正他们眼中这就是七叶,所以……”她的手飞快地在我脸上涂着,不多会的功夫,我就觉得眼睛被什么挡住了,看东西老觉得耷拉着东西。
“所以我只能顶着这张脸了。”我无奈地感慨,“你就不能做个大点的眼睛,这样看东西不方便啊。”
“眼睛大了,好到处勾搭人吗?”她嘲讽着。
一个女人以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听着实在觉得怪怪的,要不是知道她是个女人,我真以为她也看上我了呢。
“你为什么不给我做个人皮面具呢,那样多方便?”我抱怨着,皮肤上被蝴了东西,满满的不透气的感觉,让人不适。
“人皮面具不自然,因为不能很好的和皮肤贴合。”她想也不想地回答我,“纵然我能做到最细致,也不过是把眼角嘴角颈项间这些最容易暴露的地方给你遮掩掉,但是你这次去是十日,难保不出意外,这种易容术最是保险,即便伸手捏,也摸不出任何瑕疵。”
她的手顺势在我的脸上狠狠地揪了下,我一咧嘴,她无辜地笑了笑,“看,和真的一样。”
好吧,如果她这张脸也不是真的,那我的确要承认,她的易容术已到了天下无双的地步,一颦一笑根本看不出半点易容的痕迹。
我想也不想地伸出手,揪着她的脸也捏了捏,手感和真正的肌肤一模一样。不死心地又摸了摸,还真是凹凹凸凸的痣,摸了一手。
她眯这眼,凑上我的脸,“真吗?”
我赞叹地点头,“真,一点都摸不出来是易容的。”
她龇牙一笑,“因为我这个是真的。”
真的?
那岂不是我对着一个女人的脸又摸又捏又搓又揉了半天?
心头一哆嗦,忙不迭地把手缩了回来。她那懒散的声音笑的更清脆了,手指勾上我的下巴,近近地凑了上来,“我这个人喜欢美的东西,不管男女,只要够漂亮就能让我动心,比如……你!”
我一巴掌挥掉那只手,用力地搓着颈项间的鸡皮疙瘩。
老娘被人调戏了,被个女人调戏了,还是被个很丑很丑的女人调戏了!
“七叶,你信不信我会揍你?”我冷着脸。
她眼睛瞟过我的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会为了这么小的事和我翻脸的。”
好吧,算她说中了。
“你别忘了这是我的性格,你有我的脸,却还要将我的性格模仿到极致,所以只能靠你自己揣摩了。”她的手又一次勾着我的下巴,冲着我吹了口气,抛出一个媚眼。
我要吐了,这么丑的女人对我抛媚眼。
“别嫌我丑,现在我们是一样丑。”她懒散地坐进一旁的椅子里,整个人都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如果她不是累极了,那就是懒筋抽了。
“怎么,又累了?”我打量着她,想要探索出一丝端倪。
她打了个呵欠,“没有美人醇酒,真是不开心。”
“该不是你的身体撑不住了吧?”我一句话直戳向她。
她呵呵一笑,“都说红颜祸水,我这脸能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真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