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的吻,就像是春风下的花瓣,细微的触碰中,让你感受到灵魂的悸动。

这是木槿第一次主动献吻,他一向是羞涩而矜持的,我也不算贪欲的人,重逢到现在,我们居然都没有亲吻过。

或许,都不是主动的人吧。

他不像寒莳,会侵略如火地索取;他也不像凤衣,会诱惑勾引着你情动;他更不像青篱,技术臭得让你不得不主动,他只会在那静静地等着,你若索取他便奉献,你若不要他也不闹。

想来也好笑,我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与他私奔,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娶他过门,我们之间竟然还没有肌肤之亲,就连吻,似乎也少的可怜,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柔软的唇瓣,清新的暖香,试探般的一触,很快就离开,在我不满地砸吧着那一点残香时,再度贴了上来。

这一次,他双唇微启,含着我的唇瓣,吮了吮。舌尖有些笨拙地划着我的唇缝,也是试探般,一触,就逃跑了。

我还来不及捕捉他,他又逃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

果然,他第三度欺了上来,而这一次比之前更大了大胆,他挑开我的唇缝,舌尖暖暖地钻了进来,寻到我的舌,缠绕。

我回应着他,他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紧贴,我听到他喉间发出一缕轻轻的呻吟,如叹息,如勾引。

我能听到两人唇舌交吻时的粘腻声,说不出的**动人,说不出的风月旖旎,他仿佛要把这分离的思念,都在一吻中诉尽,时而温柔、时而激烈,情动到极致时,也会咬着我的唇瓣,不断吸吮着。

木槿的主动,我怎能让他失望;我双手勾着他的颈项,由他肆意地吻着我。从轻到重再到轻,慢慢地啄吻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我。

面颊上,一片通红。

而我身体倚靠的部位,依稀有了奇妙的变化。

我低声笑了,他悄然别开脸,倒是那嘴角,笑意一直噙着。

有些事情,是不应该拖了。

“晚上,驿馆可好?”我轻声问着。

本以为他的性格不是沉默不语就是无声点头,谁知道木槿却是忽然转过脸,“这次可还是骗我?”

我苦笑。

我就知道,他记恨我没能去接他回来,还记得他归来那日正是我离开之时,让他苦苦等了这么久。

憋了这么多日,还是要秋后算账的。

我讷讷地回答,“应该不会了,不会了。”

还有什么事,能比洞房花烛夜更重要的?

当马车队在“白蔻”京师门前停下的时候,我看着迎上来的人,颇有些意外。

除了宇文佩灵之外,还有……青篱。

两人站在那,一个华丽富贵,一个清尘飘渺,竟然有些扎眼。

我默默地酸了。

木槿站在我的身边,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城牌,有些怔怔的失神。

曾经,我们以为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曾经,我们在离开时憧憬着无限的幸福,以为从此静享人生,却没想到多年波折,才刚刚将幸福握在手中。

青篱站在我面前,清冷的眼眸底有着我才能读懂的调侃,“黄侍郎竟然亲身前来,让我颇为意外。”

我还没回答,沈寒莳倒先笑了,“我以为是喜不自胜呢。”

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一见青篱就战意勃发,莫不是天生的对手,没法产生好感。

青篱悠然地眼光转过沈寒莳的脸,随即把刚才的话改了,“黄侍郎竟然亲身前来,让我喜不自胜。”

谁说青篱嘴巴不毒的?谁说青篱心思不坏的?他分明也把沈寒莳当对手了,故意挑衅。

我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我不在,沈寒莳为了联合而出使,会不会直接弄成决裂?

宇文佩灵倒是惊喜无限,那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美滋滋的,“您能来,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莫要暴露我身份。”我快步上前,在热情的寒暄中压低声音,“我只是为了私事而来。”

宇文佩灵眼中一闪惊讶,不确定地问了声,“可是为了男人?”

问的太直接了,直接到我都不好意思点头啊。

看着我尴尬的表情,她恍然大悟,忽然扬起了声音,“青篱先生,官宴在明日,今日还劳烦您私人替我宴请黄侍郎了。”

喂……

我彻底陷入了绝望中,宇文啊宇文,我说的私事是木槿,不是青篱啊,你不要说的我好像急色为了见个男人千里迢迢赶来一样啊。

木槿眼光怪异,沈寒莳眼刀锋利,唯有青篱含笑颔首,“青篱定不辱命,必让黄侍郎尽兴而归。”

怪异的目光更怪异了,锋利的眼刀更锋利了。含笑的眸色笑意更浓了,我站在三个人中间,有点寒。

☆、青篱之约

青篱之约

才到驿站,青篱的请帖就到了。

一片艳红的枫叶,几个清瘦字体,没有盒子装裱,没有信封遮挡,就这么一路从大门外送到了我的手中。

我保证只要认识字的人,一会都要开始议论我和青篱的奸情了。

枫叶上,只有五个字——老地方,青篱。

我和他没奸情,谁和他有奸情?

当沈寒莳摇着枫叶,风情袅袅靠在门边看着我的时候,我一边感慨着为什么有人可以把俊朗和柔媚如此轻巧地融合在一起,一边赞叹着为什么有人可以把微笑和杀气如此完美地结合。

一片枫叶,远比刚从火塘里挖出来的山芋烫手的多。

“呵,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老地方啊?”眼睛斜斜地挑着,眼中的危险光芒绝不像嘴角上扬的弧度那么轻松,“是不是你忘记了什么没告诉我?”

他在责难我对他有所隐瞒吗,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代表着奸情的老地方是哪儿啊。

无奈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无辜。

“我就知道,你如此轻易答应来‘白蔻’,原来却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不愧是情人见面,分外眼热啊。”沈寒莳的话让我倒嘶一口气,觉得牙根都是酸的。

“我真不知道。”我自己也是想了很久很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概是指‘青云楼’吧,我在那跟着他学功夫,也只在那才有交集。”

不然我真的想不出来,在白蔻还有什么地方算得上是我和他的老地方。

“这就记不起来了?”他的手捏着我的下巴,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脸在我的耳边,飘飘送来一句,“不知道你的记性,可记得你我的老地方在哪?”

我白他一眼,笑着拿手指戳上他的胸口,“你说天族的草原?”

沈寒莳斜斜白了我一眼,寒封着的脸稍霁,“不准太晚回来。”

“嗯。”我没打算晚归啊。

“不准和他太亲密。”

“哦。”可是哪一步才叫太亲密?

“不准靠近他三步范围之内。”

“啊?”这个有点难吧,我小心地看着他,“你和他之间……?”

似乎也没有深仇大恨啊,他和青篱的交集还没有和容成凤衣的多,他也能相安无事下去,为什么独独对青篱如此上心?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沈寒莳丢下一句话,抬腿走了。

还是这个答案,让我摸不着头脑。

寒夜清冷,空气里都是高远的气息,凉凉的扑在脸上,很是舒服。

我踩着月色,轻轻跳进“青云楼”,熟悉地朝着后院而去,才靠近就嗅到了熟悉的水的潮气,月光打在池水面上,淋漓拨动了那轮圆亮。

池水的中间,是一个小小的亭子,四周没有路可达,只有岸边一方小舟,在池岸边横着,小亭的下方,同样系着小小的木舟,船身在水波中轻轻飘着,偶尔撞一下亭壁,发出得得的响声。

远远的,我就看到亭中一抹雪白,在黑夜中格外夺目,他负手而立,仰首天空那轮月色,衣袂浅浅飘荡,发丝轻轻飞扬。

静的美,动的秀,让那身影在真实与不真实中来回游荡。

三十丈的距离,任谁的武功都不可能瞬间飞掠而过,唯有靠这一方孤舟划到中心,这里是“青云楼”的禁地,楼主安排最隐秘的任务时就在这个地方,独立的小亭,没有人能靠近,没有人能偷听到楼中最高的消息。

踩上小舟,竹蒿一点,小舟破开水面,朝前行去,竹蒿带起的水声虽小,黑夜里却格外的清晰。

那人影依然背对我,未动。

舟至池中心,我横下竹蒿,脚尖一点舟面,腾身飞向小亭,我的身影在空中几次旋转,脚尖准确地踩上亭下的台阶。

就在我的脚堪堪踩上台阶的一瞬间,青篱背对着我的身影突然动了,转身间我看到他抬手。

想也不想,原本下坠的身体拔高,一缕劲风擦着我的鞋底而过,打在台阶上,石屑纷飞。

玩这么真?

我没时间再看脚下那个深深的指洞,因为第二缕指风又到了,恰恰就是我此刻身体意图的落点。

无奈的我只能再一次转身,惊险躲开他的攻击。

当我第三次想要落下的时候,在我面前的是一只莹白雪凝的掌,我这落下的姿势更像是把自己送上门给他打一样。

飞掠十五丈,中途三次转身,我的气息早已枯竭,当我看到他第三次伸来手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了。

青篱是我的师傅,对于我的身法,我的习惯,他都了若指掌,这场偷袭与武功无关,欺的是他了解我。

我也不躲,索性一伸手,在那掌心挨到我肩头的时候,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不就是摔下池塘么,大家一起摔。

那掌心贴上我肩头的时候,是我意料之中的情形,没有内息没有吐劲,就是轻轻贴了下。

他果然是在逗我玩,但是我现在身形不稳,抓着他一起倒下。

冰雪手掌变掌为扣,握上了我的手,微微一带的力量中,我已经被他拉入怀中。

馨香满鼻,冷冷的青篱的味道。我在他怀中,被他圈抱着。

他的双手交扣,叠在我的腰身后,两个人亲昵的贴合,无间。

寒莳啊,不是我故意对不起你啊,这是被算计的!

“幸好,我没找错地方。”我感慨了声,“四年了,这里一切如旧。”

还是那冷冷清清无情的“青云楼”,还是黑寂的夜晚,如同我以前接任务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人变了。

“你想下跪行礼?”他轻声开口,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调侃。

“徒儿拜见师傅。”我慢悠悠地抬起脸,“奈何身受禁锢,恕不能下跪了。”

他笑了,浅浅的一抹,月光般清冷,月光般温暖。

如果有人能把这两种极致融合在一起,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青篱。

他手一松,放开了我,“跪吧。”

这……

我发现,青篱似乎很喜欢看我跪他,记得在那悬崖小屋的时候,他也是说要我大礼下跪。

这样的男儿,世间又怎么可能有女子能征服得了!

“沈寒莳有没有交代不准你靠近我?”

他连这也猜到了?

看到我的脸色,他莞尔,“是否还不准你我亲密?”

好吧,也中。

“还有没有不准晚归?”

我惊呼,“其实你们才是真爱吧,彼此这般了解,你们不相爱没道理。”

青篱脸上一红,嫌弃地别开脸,“我对男子没兴趣。”

没兴趣你脸红什么,没兴趣你不自在什么?

我恍然大悟,“你该不是想到曾经看过的书吧?”

我记得他说过,他看过的春宫图只有两个姿势,一个男女的,一个男男的。看他那模样,肯定是想到了图上的画。

“他讨厌我的原因,你不会不知道的。”青篱的笑,总是隐藏着什么,偏偏这种隐藏我懂,太多年的相知,一看就懂。

青篱是我第一个男人!!!

偏偏寒莳的性格刚毅,不屑欺压没有武功的木槿和凤衣,但青篱武功高强,打起来自然顺手无顾忌的多。

更主要的是,我觉得青篱乐在其中,两人才能打的风生水起。

青篱不搭理我,而是让开了身体,我这才看到亭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木桌,两个凳子。

桌子上放着小火炉,炉火升腾舔着砂锅,锅中咕嘟嘟冒着热气,一壶酒温着,在寒夜中看上去,分外的吸引人。

揭开锅盖,羊肉汤色浓白,冬笋细嫩,香气扑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手艺。”

“多谢夸奖。”

我不信地抬头,“你做的?”

青篱会做饭?青篱这在我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居然会做饭?

“说了要盛情款待,岂能不从?”他笑着夹起一块冬笋,咬了起来。

这一个动作,将我带回了当日那竹林中,我也是这样一锅、一笋,便喂了他吃。

一杯酒,红艳艳的。

“‘杏花醇’?”我嗅着香气,隐约猜测着。

对酒我不熟,但是这酒即便不喝,也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