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居然为自己感到骄傲。时也运也命也,不得不感慨命运之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

藏杞似乎想要后退,奈何却被曲忘忧如跗骨之蛆粘着,那白色的点再度扑向藏杞,慌忙间,藏杞身上弹出一道红线,与昨日那小蛇一模一样的红线。

可那红线根本不敢与白芒相碰,四处躲闪着,极度畏惧。藏杞的身体抖动,冷不防被曲忘忧一爪抓上肩头,手指抓出深深的血洞。

藏杞身体一慢,那红线的动作也慢了,白色迅速地扑上,猛烈地贯穿红线的身体。藏杞整个人飞起,摔落在地,口中的血不断涌出,气息渐渐微弱。

曲忘忧站在那,犹如瑶池仙子,“你说的不死不休,我便成全你的不死不休,若你真的想点到即止,我顾及你的性命还不能用‘神蜂’这样凶狠的蛊。”

果然,我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曲忘忧果然是故意的。

不仅如此,他再度让我看到了那个冷血无情,出手狠毒的“蛊王”,“现在,你还有遗言交代吗?”

藏杞诡异地笑了,这一笑,口边的血滑下,染湿了衣衫前襟,他的口动着,声音很轻很轻,轻到连我都听不到,大概只有曲忘忧能听见。

我的心一沉,因为藏杞那笑容,是对着我的。

他要说的话,只怕是我不是端木凰鸣这个秘密了。

果然,曲忘忧的脸色变得很奇怪,阴寒着的,朝着我一步步走来,而他的身后,藏杞笑着,笑的癫狂,“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直到他气息全无,还诡异的笑容还噙在脸上,森森的可怕。

☆、血誓之约 试炼禁地

血誓之约 试炼禁地

曲忘忧站在我的面前,停留了良久良久,才慢慢地说出一句,“他说,他才是你真正所爱的人。”

我的爱人?

猛的醒悟过来,藏杞说的只怕是端木凰鸣吧?

难怪他誓死挑战曲忘忧,立下不死不休的挑战约定,甚至跳过命门大穴,都要毁掉曲忘忧的脸。难怪他知道我不是端木凰鸣,因为他认识真正的端木凰鸣。

我的目光投射向地上藏杞的身体,他被曲忘忧花雨暗器撕开的胸口,守宫砂早已不见,再联想曲忘忧与我在一起时那点象征处子贞洁的红,或许端木凰鸣与他的关系,的确比和曲忘忧更深。

但是他是如何认识端木凰鸣的?

如今,端木凰鸣死了,藏杞也死了,这个秘密随着尘埃,被封印了。

藏杞没有道破我的身份,为什么?

想起他临死前那一声声狂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是故意的!

我呆愣着,眼前全是一幕幕藏杞刚才的表情,刚才的笑声。

我的沉默中,曲忘忧慢慢扬起了笑意,“他以为我会信他吗?”

他朝着我伸出了手,我不由自主地抬手手,当我与他双手触碰的同时,他静静地开口,“这身首饰,是师傅赠我出嫁时穿的,好看吗?”

我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好看。”

手腕间忽地一疼,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却是一点白色,飞快地从我手腕上飞走,没入曲忘忧的衣衫间。

“没有你,我也就不能征服它,它在表达对你的愤慨。”曲忘忧笑的可爱,半点不见方才的冷血嗜杀。

果然是与他性子一模一样的蛊,睚眦必报,记仇的很。

台下,欢呼一片,我的耳边只有不断回荡的两个字,“圣王、圣王、圣王……”

段无容慢慢走上祭台,“挑战已过,最后一名挑战者落败,曲忘忧成为我们‘纹叶族’新的圣王。”

雷鸣似的欢腾中,曲忘忧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以圣王的身份,为自己择妻。师傅,请将我的本命蛊拿出,我要进行血誓和蛊誓。”

“我不能给你!”

“忘忧儿!”

两个声音,出自两个人的口中,一个是我,一个是段无容。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不能再隐瞒了,嫁我或者杀我,我都必须告诉曲忘忧真相。

可我没想到的是,段无容竟然会比我出声还要快。

“师傅!”曲忘忧的声音变了,幸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转眼便凝结,他甚至忽略了我的声音,而是直接对着段无容喊了出来,“为什么?”

“因为‘纹叶族’的圣王,决不能嫁给外族人。”段无容的声音,冷漠无情。

我在曲忘忧的脸上读到了不信、震惊,再看着台下欢腾的人,似乎这个事情,并不是“纹叶族”公开的秘密。

“我不信,师傅你骗我!”曲忘忧大叫着,声音被欢呼的人群淹没,台下的人只看得到我们说话,却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何须骗你?”段无容僵硬着面容,“‘纹叶族’的蛊术,绝不能为外人所知晓,否则又何须立下圣王不得出谷的规矩?‘纹叶族’的人用情极深,你若嫁与外人,定然会将自己的蛊术毫无保留地教于对方,族中蛊术外传,祖先不会答应。”

“不会的!”曲忘忧摇着头,乱了额上的发饰,散落了发丝,“她答应了我,会与我一同留在族中,又如何会泄露出去?”

“一生一世的誓言,谁能保证长久?”段无容的声音刺耳难听,却有一丝冷然的无奈,“你能保证她不会偷偷离开吗?世间太多事不是誓言就可以做到的。”

“那……”曲忘忧的声音急的几乎听不清楚了,“我向师傅保证,绝不将蛊术教给她,我发誓。”

段无容还是摇头,坚决不容半点商量,曲忘忧腾地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师傅,我如今已是圣王,终生不得出谷,你若不答应一定要赶她出去,我与她,今生再无相见可能。”

“不见,总胜过阴阳两隔。”段无容突然的一句话,让我心头一怔。

第一次看到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曲忘忧的发顶,眼神中流露出意味不明的哀伤,“忘忧,太过于坚持相守,有时不若分隔,至少你还知道她是安然的,知道她过的好,总胜过斯人已逝。”

“我不!”曲忘忧一只手抓着段无容的手,一只手抓着我的手,捏的我生疼,他的指节都泛起了白色,“我曲忘忧要的,不是牵挂,不是思念,我要的就是相守!”

“你会后悔的!”

曲忘忧重重地咬着牙,“此生,无悔!”

“你无悔,她呢?”段无容的眼神,慢慢挪到我的脸上,那眼神几是命令式地在表达一个意思,他要我不准答应忘忧,他要我说不。

“忘忧。”我试图将那个激动的人扶起,“我有话对你说。”

“你是要反悔了吗?”他似乎察觉到了我口气中的不对,面孔茫然地朝着我,拼命挣扎的表情似是想要努力看到我,“你是要说,你不愿意陪我在族中永住,你要离开了吗?”

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疯狂,“其实你根本只是想送我回来,让我坐上圣王,从此不再出谷,不再见你,也就不再纠缠你了,是吗?”

好吧,他全说中了。

“忘忧,其实我……其实我根本不是……不是端木凰鸣!”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在艰难中,吐出。

他的身体,颤抖的如寒风中的鹌鹑,“凰,为了甩掉我,你连这样的谎言都能编造吗?”

当我编造谎言的时候,他信以为真;当我说出真相的时候,他却已经不信了。

我完全没想到,真相之后,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口中反复念叨着,念叨着,“你不要我了,你还是不要我了。”

蒙在眼睛上的棉布被浸湿,他的身体在哆嗦着,脸上从狂乱变得迷离,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初的他,那个最为落魄时激烈而决绝的少年。

果然,他的手一伸,猛烈的劲气喷出,指尖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胸膛。

我眼明手快,用力地抓上他的手腕,“忘忧儿,不要!”

血花激射,在我的眼前绽开,一滴滴血落下,落在我们的脚边。

雪白的手掌,挡在曲忘忧的指前。

我狐疑地看着段无容,他缩回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这师傅脑子有坑吧?

以我的力量,算的精准之下,曲忘忧的力量绝对到不了自己的胸口,那丝弹出的劲气就会在空中消失,而段无容的动作,不是制止曲忘忧,更像是把自己的手往上凑,硬挨这一下。

他有被虐倾向吧?

“你不要再说了。”我那到了嘴边的真相因为曲忘忧的动作而打住,“他体内‘神蜂’的毒还未净,受不了刺激。”

而被我抓着的曲忘忧,抬起手指,指尖一点血色,竟不知是什么时候弄破的,他的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上我的额头,一股清凉之气透入。

“师傅,血誓已发,不能再更改了。”曲忘忧倔强开口,“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的。”

果然,这一个动作之下,群情哗然。

“圣王的血誓!”

段无容似乎也完全没想到曲忘忧这个举动,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曲忘忧已经完成他的动作。

段无容的眼神变了,出了怜悯,更多的是无奈,低头看向自己流血的掌心,那唇角边有一丝苦笑,“我的徒弟,竟连我的性子也继承了十足十。忘忧,你不该发这个血誓。”

“我只想告诉师傅,除了她我不会嫁第二个人!”

“明日,后山试炼禁地,她若能通关,她才有资格娶你。”段无容忽然扬起声音,压制了场中的欢腾,“祖先规定,若有外人要娶圣王为夫,必须过后山试炼禁地,若能通过试炼,则圣王永不出族的禁令解除,圣王曲忘忧既已立下血誓,此事再不能更改。”

人群再度欢腾,我只听到两个字,如雷轰鸣,“试炼……试炼……试炼……”

抛下话,段无容很快地转身离去,可我看到他转身间,一声悠长的叹息里,眼中仿佛有水光闪过。

曲忘忧愣在那,猛地扑上,死死抓着段无容的袖子,“试炼?师傅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这个秘密,唯有在圣王宣告要嫁于外人时,才能宣布。若你未立血誓,我还能送她出去,可惜你太固执了。”

“不,我不让她去!”曲忘忧挡在我的身前。

“那我就亲手杀了她。”段无容的话,不带半分情感,挥袖甩开曲忘忧的手。

“你送她出去吧,我不嫁了,不嫁了还不行吗?”曲忘忧固执地挡在我面前。

“你忘记你的血誓了吗?”段无容冷冷地说道,“‘纹叶族’的人,一生血誓只忠于一人,如果那人不娶你,你将亲手取她性命。她若要娶你,就只有进试炼禁地。”

现在不是我不娶,曲忘忧不嫁就能解决的了。去,结局未知;不去,死路一条。

我苦笑,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我昨夜的预感,成真了。

这个族中藏着太多的秘密,连曲忘忧都不知道的秘密。

曲忘忧的人犹如雕像一般,傻傻地站着,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该发血誓的,不该的,不该的……”

忽然,他的口中滑下血丝,身体慢慢萎顿,被我快手快脚地抱住。

一场比试已让他本就没完全恢复的内腑受了激荡,再被段无容说的话刺激了心脉,才会加重了伤势。

这一夜,我守在他的身边,看着那个惨然的少年,心中满是愧疚。

错,只错在我试图以谎圆谎,不肯说明真相。

手指抚过他的脸,低头看着他的手,即便在昏迷中,他的手依然抓着我的衣衫,紧紧不肯松开。

才动了下,那沉睡中的人忽然惊醒,揪着我衣衫的手缩了下。

“醒了?”我的手掌隔着棉布贴上他的眼睛,“那我为你换药。”

“对不起。”他嗫嚅着,脸上尽是悔恨,“我只是怕你拒绝我,我害怕听到你说要放弃我的话,所以我急切地发下血誓,我想逼师傅妥协,我知道他疼爱我,会不忍心的。”

“我没怪你。”与其怪他,我更怪我自己。

房间里的沉默,我和他都低着头,想着心事,相对无言。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的手摸摸索索,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几番抚摸后,打开了匣子。

里面,是几根细细的针,还有蓝色的香块,他握上我的手贴上他的胸膛,“凰,为我把这朵花绣完,若你出不了那试炼禁地,我做不了你的夫,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妻。忘忧只做圣王,今生、不嫁!”

☆、花瓣、传功、情债

花瓣、传功、情债

红色的血,是心间最深的朱砂痣,印在了胸口,挖得再深,纵然挖去皮肉,也不能挖去那沁入骨髓的绝艳。

一针下去,轻轻刺破肌肤,血珠慢慢透出,凝结在他的胸口,摇摇欲滴。

唇贴上,以舌尖舔去那抹红色,口中是他的暖香。

再一针,听到他的叹息,比那血更浓的无奈。

又一针,看到他的泪滴,无声地从脸颊旁滑下。

一针又一针,是我今生做过最仔细的事,生怕错了一点,生怕深了一分,只想为他留下最美的痕迹。

独特的染料抹上他的胸膛,与血色相混,沁入肌肤,那原本缺憾的空白之处,在我的手中被填满。

“凰,我美吗?”他扭动了下身躯,花在血中盛放,极致的美。

我由衷地赞叹,“美。”

“那好好地看看我,记住我的美。”他勾着我,将我拉低,柔软的唇凑了上来,“记住你的忘忧。”

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被他迷惑了心神,沉沦在他的引诱里,无愁、忘忧。

他疯狂而忘情地勾引着我,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放浪而大胆,用那唇瓣亲吻了我身体的每一寸,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吻痕。

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撕咬着,发泄着,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痛。

他的动作没有半点温柔,深入着我的身体,疯狂再疯狂,汗水溶了沁出的血水,一滴滴粉色落在我的肌肤上。

疼,身体很多地方都因他的粗鲁而疼,可真正疼的地方,却是那双唇始终停留的地方。

他的用唇感受着我的心跳,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诀别般的极致,绝望中的缠绵,我抚着他的脸颊,每次想要说什么,都在他猛烈的动作里,被顶了回来。

两人激烈的喘息交织,两人的身体交缠,两人的汗水交融,房中春色浓郁,又那么沉重。

在极致过后,他伏在我的耳边,声音不稳,“凰,你会武功的,是吗?”

我知道瞒不住他,在我出手阻拦他自尽的时候,虽然没有施展功力,但是出手的方向和动作,是瞒不过会武功的人的。

“你以前和我说过,学了些皮毛,原来是真的。”

端木凰鸣会一点花拳绣腿?早知道我就不瞒的这么惨了。

“嗯。”我应着,“所以明日,不会有你想象中糟糕。”

我抬起手想要安抚他,却忽然发现,我的手沉重无比,刚刚抬起一些,突然失去了力量,猛地落回了床榻间。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不至于因为一场欢爱而脱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