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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他是沐浴后酒醒了,还有些想不清状况。我扼腕没能快一步让他签下卖身契,现在再想要他卖身,只怕难了。

就在我们的叫声里,楼梯间的人忽然动了,一步一步踏下楼梯,轻纱柔幔也遮挡不住他身上外露的刚毅傲然之气,无声地压制了场中女人的尖叫。

这种狂傲的气势,绝不符合闺阁男儿入门的标准,不够温顺,说不定还是悍夫,但也正是这气势,让人打心眼里想要将他推倒,有什么比得上这样的男子臣服来的让人满足?

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的脚步,等待着他走向谁,这是女人无形中的较量,也想知道这令人**的男子,到底会为什么而动?

身为阁主,最想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他的脚步,径直越过金银珠宝的桌面,停在最初说请他喝酒的女子面前,眸光看着酒杯,“请我喝酒?”

低沉的嗓音,又是一股独有的魅惑质感,那女人一时受宠若惊,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地点头。

莞尔一笑,他的手指拈起酒杯,想也不想的倒入口中,那笑容迷惑众人,直到酒入喉,人转身,人群才忽然爆发出狂热的叫喊声,为那潇洒举手的一杯酒,为那比酒更醉人的嫣然笑容。

“多谢。”他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才走了几步,他身体忽然摇了摇,手指扶上身边的桌子才撑稳。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小小的细节,都在想着如何留住这位公子。

“公子留步。”请酒的女子急急地开口,“公子既然喝了我的酒,是否也要送我些什么还这一杯酒?”

那脸微侧,一缕浅浅笑容勾在唇角在发丝后微露,唇角指尖勾着几分醉意,“你想要什么?”

什么叫颠倒众生的姿态?整个大厅里的人齐齐地倒抽一口气,为他勾魂摄魄的一笑。

没有人注意到,那双刚刚有了几分清朗的眸光,再度变的水润迷离,流转着诉不尽的**。

☆、公子契约

公子契约

“我……”女子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公子会唱歌跳舞吗?”

“唔。”他的手抚着额头,眯着眼,漂亮的弧度让他看上去更像是在抛媚眼,“唱歌不会,跳舞也不会。”

绵软的语调,和撒娇无异。

“那你会什么?”女子三魂七魄估计早飞不知去了哪,会不会根本不重要。

“我……嗯……”他手指揉着额角,不自觉地哼了声,让楼间的我不自觉地笑出声。

“阁主。”朝辰看到角落中的我,靠了过来,“刚才您让我们给他梳洗换衣,可他好像忽然转了性子,杀气凌人,我们一时不敢靠近,他就这么出了门。”

我摆摆手,“没关系,和他们说,今天酒我请。”

“又请?”朝辰很是不解,“您这不怕亏本了?”

“没关系,看她们的样子,今夜只怕都要留宿了。”我笑的诡异,目光锁着场中青碧色的焦点,流露出玩味的表情。

那目光早已涣散,手指在桌边摸到了一件东西,他凑到眼前看了半晌,那略带讨好又惶恐的眼睛眨巴着,“舞剑你看不看?”

“看,当然看。”女子忙不迭的点头。

他拿着剑,冲着面前江湖人士打扮的女子抿唇飞去一个吻,“借我用下好不好?”

场中,又多了一只木鸡,除了点头什么都不会。

高台上,本有人奏琴起舞,忽然看到角落中我的手指,无声地退了下去,青碧色的身影抱着剑,脚下踉跄着而去。

人在台下,看着高高的舞台,手指揉了揉眉头,脚下点着地面,人影飞旋而起,青碧色的衣袍顿时飞舞在空中,犹如天边一抹云彩,荡出最美的姿态,侧面的我眼见的看到,漂亮修长的腿在袍底点上台沿,手中长剑出鞘。

“好遐想。”离台子最近的某个人失魂落魄的说出一句,两道血箭从鼻孔里飚射而出。

有些事,还是不要想的太多,否则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呵。”他轻轻一声笑,人影旋坐在地,手中长剑遥指斜上方,媚眼如丝望着台下的人,手指勾了勾,“还有酒吗?”

没有人再回答,直勾勾的眼睛望着高台上的身影,谁还有空说话?

手中剑抖着漂亮的剑花,没有灌注内力,也就失去了可怕的杀伤力,但却多了几分妩媚几分妖娆,更像一场醉后之舞,缭乱了所有人的心智。

他微抬腿,长袍晃出水波弧度,台下女人捂上鼻子,指缝中血色隐隐;他手臂轻摇,宽大的袖子滑下,健美的臂膀带着剑意寒冽,醉意蹒跚中,眼神含情脉脉。

醉的,到底是台上的他,还是台下的无数女人?

剑影中,腰身轻摆,如风中杨柳的柔韧,青碧色扬在无数人的眼底,千缕发丝飘荡,温柔了身边的空气,不觉剑光寒,只觉人易碎。

别人,看到的是他风情万种的神采,看到的是眸光里迷离朦胧的笑,看到的是举手投足间的**,唯有我,看到了醉意背后的逃避,落寞。

怜惜只是一瞬间,转眼已是平静。

这阁中,谁没有难堪的往事,谁没有一把辛酸泪,谁的故事都够唏嘘半晌,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去在意。

有人欢呼着,在欢呼声中他笑的更甜更美,手指微微抖,高台上的轻纱在剑光中寸寸碎裂,如蝴蝶般翩跹在空中飞舞。

剑光随着轻纱,高台上光影粉色糅合,点点蝴蝶在他身边,片片剑光包裹了一切,他就像踏着电光而来的仙灵,让人远观却不敢近玩。

银色乍收,天地间瞬间安谧,所有的都消失了,看不到道道寒光,蝴蝶也匍匐在他的身边,高台上的男子侧卧着,手指撑在腮边,长发如瀑遮挡半边容颜,蜿蜒在地面,像一泓安静的小溪,流动着生命力。

他肩头的袍子滑下少许,露出半抹雪白的肩头,殿中烛火明亮,漂亮的胸线若隐若现,随着他的呼吸声点点起伏。

安静到连根针落地都能清楚听到的大厅里,终于有人回过了神,,“真美,要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躺在高台上的人眼中流出几分闪光,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你娶我?”

“当然娶。”那女人忙不迭的点头。

在这叙情馆中,出阁嫁娶,不过是男欢女爱一夜的代名词,唯有楼上角落中的我,懂他话里那个娶字的真正意义。

对不起了,入了我的阁,可以风光霁月,可以众星捧月,唯独不可能有最平凡的男婚女嫁,他的梦想注定是要落空的。

但是这句话显然讨好了台上的人,他的手垂下,袍子又滑落了几分,那醉意迷离的唇咬着几缕发丝,粉色舌尖舔过唇瓣,“你们还要看什么?”

他是醉了,那脚步虚浮出卖了真实,但是醉的背后,是否有着自己也无法面对的故事,才恨不能一醉,放纵了自己?

我肩头的月白长衫飞出,不偏不倚的在青袍落地的刹那罩上他的身体,恰到好处的时间,在场的人生生没能看到他一分。

两队舞者翩跹舞过场中,阻隔了她们牵连在倾城男人身上的视线,衣袂飞舞,犹如万花缤纷,再想要寻找那男子,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语声爽快,坚持,“我家公子未出阁,我可不忍心就这么被白白看了去哟。”

听到我的声音,无数人扼腕叹息,抽了骨头般徒然坐回了椅子上。

男子被衣衫兜头罩下,胡乱扯着,显然对被人打扰他脱衣很不满意。

我快速搂上他的腰身,在他暴躁前赶紧开口,“可是我先答应娶你的,我不准你给别人看哟。”

他拉拽衣服的手突然就安静老实了,被我的手带着,消失在人群后。

小小的房间里,暖气熏烤着,我在床边松开手,他软软地倒入床榻里,低低的不适声中,手指抚在额头边。

似有若无的低吟中,他不安的扭了下,勾引着我的思绪,肖想着。

我喜欢男人,但是我第一不吃窝边草,第二不啃迷幻人,这醉的糊里糊涂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强硬地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我在桌边坐下,手提狼毫飞快地写着,当几行小楷写完,我抿唇吹了吹,走到床边推了推他,“起来,签个名。”

“什么?”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如此近的距离,那双眼眸的形状真漂亮,不同于大部分男儿的柔美,那是英气内敛的眼睛,虽然此刻朦胧地找不到距离,我也能想象,若清朗时是如何的明亮。

笔塞入他的手中,指着卖身契下方的位置,“签名。”

他提着笔,那双眼眸停在我的脸上,明明是醉,为什么我却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认真,“你真的娶我吗?”

被这个带着伤楚的眼神震了下,我郑重点头,“当然真的,你快签。”

“这是什么?”无力的声音仿若撒娇,朦胧的眼神试图看清除上面的字迹,一张纸被他拉近扯远,扯远拉近,等得我干着急。

“婚书。”死不要脸的回答之快,不见半点犹豫,我认真地点点头。

他得到安慰般的勾起了唇角,欣慰的表情中手一挥,龙飞凤舞的字印上卖身契。

看他落字的瞬间,我心底飞起快乐的泡泡,从此“百草堂”不缺镇楼之宝了,至于他醒来会怎么样,那不关我的事,白纸黑字写着呢。

转身走向自己的桌边,我看着纸上几个字,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是皱眉,重重的皱眉。

他的字很漂亮,漂亮的让我——看不懂!

“喂,你姓汤还是姓江,或者是姓池?”我努力地辨认,然后发现自己只能勉强看清一个半字,“寒什么?”

这家伙干什么的,一个名字写的这么顺手的潦草,好像没事就写名字玩似的。

“什么?”这声音清楚的传自我的身后,他呼出的气息拂动了我的发,吹在颈项间痒痒的。

我回头,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我面前。

斜斜飞起的锁骨,轻轻滑动的喉结,都在无声地呼唤着他人的留恋,印下美丽的痕迹。

“你……”对于他瞬间散发出来的致命吸引力,冷静如我也不由自主的退了退,想要逃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气息的包裹,警惕瞪着他,“要干嘛?”

“签了婚书。”他摇摆着身体,踉跄了步,摔向我。

下意识的伸手抱住,肌肤相触的瞬间,他细腻的肌肤,紧致的指尖触感,陌生而炙热的气息,都如洪水般冲击着我坚固的壁垒。

“签了婚书,洞房吧。”

☆、魅惑之眼

魅惑之眼

洞房!?桌边的我险些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我的手指推上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

指尖仿佛能感觉到他肌肤下脉搏的跳动,一下下的,很有力。细致的肌肤让我的指节无意识的抚着,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因为舍不得抽手。

近距离的观赏,他的肌肤上有些细碎的伤痕,像是不久前才留下的,伤痕上还泛着粉白的色泽,看来还需要些许时间才能消失无痕,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完美,也不影响我对他的喜爱。

“还喜欢吗?”他轻轻的笑声回荡在我耳边,高大的身形不经意地洒落几分压迫感。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我不由地想着。

不同于当今男子教条下的羞涩,他的大胆是始终嵌在骨子里的骄傲,不屑女子的高高在上,不在意自己的惊世骇俗,如此坦然,如此自在,才成就了他的不羁。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眼神勾挑着,气息拂动在我耳边。

喜欢,当然喜欢,他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座光闪闪的金山,我不喜欢才怪。

掌心停在他的肩头,薄薄的衣衫下还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热度。

不行,他是我将来的台柱子,窝边小草就这么被自己吞了,不是我的风格。

我“高尚”地抓着衣衫两侧,悲愤地双手一拢,将所有的春光狠狠地拢进衣衫中,重重地别开脸,不敢再看他。

“你果然是不喜欢我。”淡淡的落寞嗓音,轻轻的寂寥声,让我的手抖了下,刚刚建设好的自制力差点再度功亏一篑。

“没有。”控制得了手,控制不了口,这样的话,究竟是在安慰他,还是在赞美他,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骨子里的冰冷,筋脉毁断后带来的后遗症,疯狂地渴望他这样的热度,这完全不由我的控制,纯属身体的反应。

“你,怎么会有纯气?”惊讶代替了欢喜,我揪着他的衣衫,恶狠狠地开口。

冷静与冲动,激荡在怀。

他会武功我知道,楼台上的舞剑我可以清楚地判断出他武功匪浅,但是这大陆上的人,会武功动真气并不稀奇,但是纯气……昔日那个人曾说,练武之人,一旦被废武功点破气海,终身就是给废人,筋脉寸断也绝不可再续,除非上古武学重临,或者有着上古血脉传承的人,才会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上古武学,传说千年前曾这方大陆上称雄的武学,却因为血脉的逐渐改变而变得落没,那些昔日千里来去,裂天毁地的武学已经成为了鬼神般的传说。

在以前的我眼中,那些都是无稽之谈,都是人云亦云的谣传,不过是现人对上古神话的崇拜而已,我最为自豪和倚仗的,就是自身修习的武功,自认已窥破人间巅峰。

当筋脉寸断,丹田再也凝聚不了半点内力的时候,是那个人曾经的几句口诀让我的筋脉开始渐渐复生,我才相信这个世间真的有上古武学的存在。

也是蜚零的相拥,让我怀疑,上古血脉在现世,也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蜚零不愿意说自身的来历,只说他与某皇族有远亲关系,现在的皇族都曾是上古武学家族的巅峰,想来,他也算运气吧,才比他人的血脉更浓厚了些。

可是眼前的人又是谁?我身体筋脉里的疼,只有蜚零身上的气息才能消除,在那个人以前的说法里,这是上古“纯气”,只有拥有“纯气”的人,才能与我练的“续脉回筋术”呼应,这样的人在世间本该是凤毛麟角,除却与我提及过这故事并且传授过三两句口诀的那个人就只有蜚零,他是第三个让我验证了这种气息存在的人。

是错觉?还是我无意中找到了宝贝?

那热气,顺着我的肌肤爬进我的筋脉中,犹如暖阳高照临身的舒坦,让我懒懒地提不起抵抗力,非但无法抵抗,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呼唤着,想要索取更多。

他没有回话,只是魅惑地笑着,垂下了头。

那唇,水光潋滟,犹如刚刚采下的樱桃,散发着鲜嫩的光泽。

那眼,深幽清潭,像一泓山间碧波,水汽里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我凝望着那双眼,舍不得挪开半分。

我就像是亟待涅盘的凤凰,需要他的炙烤,需要他的毁灭,再在他的气息中重生。

我眼前,他的笑容在无限放大,勾魂摄魄。

“啊!”

我一声轻呼,眼前他的容颜忽然变的模糊,在刹那的模糊后,又突然清晰。

刚才那么清晰的感觉,竟然只是我一瞬间的失神和幻想?

不,我很清楚自己曾经的出身,我的身份是在无数次生死厮杀中换来,我的自制力自控力和隐忍力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又怎么会轻易地陷入幻想中。

我为了伏击敌人,可以在洞穴中藏足三天三夜不动一下;我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七日无水无食的等待,我为了寻找一点破绽,可以凝神不眨眼始终平静地观察着;我杀藏身叙情馆的人,可以在梁上看着对方翻云覆雨无动于衷!我绝不是可以轻易被人妖惑的人。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我不仅失神,而且毫无任何征兆的陷入他营造的假象中。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精神力的攻击,好强;这幻化的能力,太可怕了。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头还在砰砰强烈的跳着,甚至我还能感觉到幻境中他留下的气息。

“这是‘摄魂术’还是‘幻术’?”

开口的刹那,声音都是哑的。

而他,不过挑了挑唇角,无声地笑了。

这笑容,轻易恍惚了我的心智,沉溺沦陷。

我仿佛看到了一副画卷,在这笑容中展开,一幕幕的片段,如书页翻过,翻起无声的故事。

忽然有种感觉,这不是幻术,也不是摄魂术,而是透过他的眼,看着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