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人走出房后,也傻笑了一下。她回头看向窗口,见秋月白的影子落在窗纸上,竟是无比清晰。
他用手轻抚唇瓣的动作,明明寂静无声,却好似一只爆竹点在了唐佳人的心房,让她的心变得滚烫。
她不是不懂他的好,不是不知他为她做了什么。
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他为她撑起一把伞,护她在羽翼之下。那些想要用她去要挟唐不休的人,就只能退而却步。
若秋月白不站出来,说她是他的表妹,她很可能已经成为唐不休挂在身上的一个巨大包袱。
唐不休……唐不休……
他也许没有那么爱她,却是真的在乎她、关心她、疼爱她。
无论什么愿意,他将她从小养到大,她都应该心存感激。她不应该成为他的麻烦。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从他给她送嫁开始,便无法挽回了。
唐佳人收回看向窗上剪影的目光,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就像一只无辜的眼睛,纯洁而自然,不懂人间疾苦。
唐佳人无心睡,爬上树,随手薅了一把树叶,烦躁的将其撕碎,洒落一地。
她眉头轻蹙,发出一声轻叹。
秋月白推开窗,望向唐佳人背影。
秋风渡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静静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一头墨发,好似来自黑暗,也似要溶于黑色之中。他不知站立了多久,就连警觉的小鸟落在他的肩膀上梳理羽毛,也没能发现这其实并不是树干,而是一个人。
说好送嫁、说好放手,又如何能将心放下?
这么一个小东西,从呀呀学语到迈着小胖腿满院子追鸡;从长出第一颗牙,到探头望着锅里的肉吞口水;从爬到树上掏鸟蛋,到与他分床而睡;从对感情的懵懂无知,到明白彼此的心意决定携手相依……
哭的、笑的、疯的、怒的、痴的、恨的、狂的……那么多的她,那么多的一幕幕,都萦绕在唐不休的心中,酝酿着甜的、酸的、苦的、涩的、香的、臭的、辣的等各种滋味。
这个世界,已然不分黑白。他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无悔。世人将他想成了万恶不赦的样子,用以满足他们那颗可怜的、卑微的、想要充当英雄好汉的心。
他重伤在身,却将决战拉进,为得便是快刀斩乱麻。
他死,给世人一个解脱。想必,送嫁之后,他若死,也不至于让佳人太难过。
他活,从此世人更加怕他,还有哪个敢对唐佳人不利?!他不惜化身成魔,与所有人为敌,也定要护她周全。
当然,那只在幕后运筹帷幄的手,他也会将其揪出,狠狠拧断!
十六年前,他杀人成魔,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如今想要揪出幕后的仇敌,还真有些难度。有心算无心,最是可怕。
这场仗,唐不休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会将唐佳人推到秋月白的羽翼之下。他以为自己会心安,实则……只剩下心神不宁。
情难自禁,再次来到秋风渡,只为远远看她一眼。知她安然无恙,便是他的岁月静好。
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透过窗纸,看见唐佳人和秋月白的亲呢,令他心魔顿生。
心口的恶魔在摇曳生姿,恨不得饱应人血,才得安静。
唐不休那双颜色浅淡的眸子,颜色又深了几分。发丝无风自动,令人胆颤。
停在他肩膀上梳理羽毛的小鸟察觉到危险,突然煽动翅膀飞起。
唐不休一伸手,直接将其抓入手中。
秋风渡里,唐佳人又开始向上攀爬,看样子是打算站到树尖上。
唐不休的眸子缩了缩,一伸手,似要阻止唐佳人,终究只是无力垂下。
唐佳人站在手腕粗的树杈上,轻轻晃动,让树杈随着自己上下摆动,就像一个顽劣的孩童。别人看得心惊肉跳,她却玩得不亦悦乎。
待她摇晃累了,这才像一只猫般蹲坐在树干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一双圆滚滚的猫眼中映着月亮最真实的样子。
秋月白望着唐佳人,知道她在想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是他,但这个故事却与他有关。
唐不休望着佳人,险些忘记呼吸。如此孤寂的佳人,令人心疼。他知,她一定是在想他。他希望她恨他,远离他,却又渴望她将他埋在心里最隐秘最柔软的位置。
唐不休很想像以往那样,慢悠悠的晃到树下,伸出双手,道:“来,让为师看看你重了没。”
唐佳人会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接跳进他的怀里。
往日的欢声笑语,历历在目,而今却物是人非,只剩一声感叹,消散在万丈红尘里。
两个男人,一黑一白,皆守望着那只沉寂在自己故事里的猫咪。
风过,纤细的树枝摇晃,树叶随之哗哗抖动,惊了佳人的梦。
她站起身,一抬手,指向月亮,咬牙呵斥道:“你就是个傻的!每个人都借你发挥,感怀春秋,你却年年岁岁如一日,挂在天上傻乐呵!”一甩袖子,气呼呼地准备下树。
唐不休的唇角勾起笑意,展开手,放走了那只濒死的小鸟。这世间,没有什么比蘑菇的随意快活更重要。但凡她要,便是他愿。正如蘑菇说言,天上那轮是傻月亮,照着人间疾苦,听着诗人穷酸,却依旧快活。他的蘑菇,要做那月亮。不管人间疾苦,傻乐呵足以。
树下,不知何时站着秋月白。他张开双臂,道:“下来。”
唐佳人一挥手,道:“你有伤,躲开,我自己能上来,就能下去。”言罢,爬下树,背着手,回屋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相生相克的手段
食物相生相克,能要人性命;人若相生相克,那也是无敌的存在。
秋江滟厌恶唐佳人,却没准备要她性命。况且,有公羊刁刁在,她也不敢对唐佳人下毒。她要得是,一个打击唐佳人的言论。她真是看不惯她翘着尾巴的样子,她要将她的尾巴踩在脚下,狠狠碾上两脚!看她以后怎样抬头做人?!
按照秋江滟原本的计划,她会伪装难受,让绿蔻去请赫大夫。
公羊刁刁没来秋城之前,秋家两位主子,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请慈心堂的赫大夫来诊治一番。赫大夫在秋城颇有声望,奈何儿子小赫大夫不争气,每日招猫逗狗、流连花丛,过得那叫一个逍遥快活。直到半年前,一次偶遇,对秋江滟上了心,至此抻长了脖子想看秋江滟一眼。小赫大夫的心思被秋月白知道后,便疏远了赫家。赫大夫知道后,抽了小赫大夫一顿,也只能作罢。
按照秋江滟的计划,小赫大夫知道她身体有恙,定会偷偷跟来。至于后来发生什么,那便不关她们的事儿了。
这本是一场假戏,奈何秋江滟也吃了那些相生相克的菜,令她上吐下泻好不辛苦,却又不敢告之秋月白,怕他直接请来公羊刁刁。
绿蔻隔墙听着唐佳人的动静,却并没听到什么声音,眉毛自然而然地皱起。
秋江滟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那边……那边怎样了?”声音沙哑,调不成调。
绿蔻小声回道:“还没有动静。”
秋江滟咬牙道:“那草包肚子,倒是扛折腾……呜……”言罢,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趴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绿蔻慢跑到床边,小声地问:“小姐,我们还是别等了,去请大夫吧?小姐身娇肉贵,经不得这些折腾。”
秋江滟摇了摇头,张嘴,沙哑道:“不行。我都……”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她费力地吞咽口水,使劲儿揉了揉喉咙,这才接着道,“我都受了这些罪,必须坚持到……”嘴唇动了动,又发不出声音了。
绿蔻低声道:“小姐可是嗓子难受,发不出声音?”
秋江滟点了点头,伸手去推绿蔻,让她去听动静。
绿蔻只得来到墙边,侧耳倾听。
墙的另一边,终于传来折腾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有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绿蔻的眼睛一亮,扭头看向秋江滟,点头道:“小姐,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秋江滟面上一喜,张嘴欲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她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示意绿蔻去请大夫。
绿蔻点了点头,大步走出房间,直奔赫大夫而去。不出秋江滟所想,小赫大夫听到动静,非求赫大夫带他一同前往。赫大夫怕他惹出事,不但要将他锁进屋里,还派人看着他,不许他胡闹。
赫大夫叫上药童背好药箱,就要赶赴秋风渡。
小赫大夫又叫又跳,不依不饶。
绿蔻在赫大夫脚下扔了一颗圆石子,赫大夫不防,一脚踩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半天都动弹不得。
小赫大夫看见后,竟是哈哈一笑,随之收敛笑意,努力表现出稳重的样子,一伸手摸了摸赫大夫的脊椎,道:“大事儿没有,却也得养个百十来天。你们还不将我爹扶进屋里,好生照顾!”
赫大夫痛得说不出话,大家只能听小赫大夫的。虽说小赫大夫是个混的,但医术也不错,至少在正骨上,有几分家传的手艺。
小赫大夫一把夺过药童背在身上的药箱,对绿蔻做出“请”的手势。
赫大夫见此,便知这混账要给自己惹事,当即吼道:“畜生!嗷……你给我回来!嗷……”
小赫大夫就装作听不见,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秋风渡里,万籁俱静。
天玄、地黄二人无心睡眠,且越琢磨越不是味儿。
看秋月白的意思,是不准备放人了。他们不将佳人带回去,门主定然不悦。此事无法从长计议,只能剑走偏锋。
二人一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掠了佳人回长眉门最是靠谱。
趁着众人熟睡,天玄、地黄二人偷偷潜入主院,避开巡视的护院,用刀子挑开秋江滟的窗子。地黄悄然无声地进入到房间里,天玄则是等在外面。
秋江滟已是晕得厉害,耳中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赫大夫,心中不悦,想要责备绿蔻两句,却又说不出话。她勉强抬起头,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便被地黄点了穴道,用披风裹了,扔出窗外。
天玄接住秋江滟,扛在肩上,与地黄一起,悄然无声地出了秋风渡,一路夺命狂奔。
与此同时,绿蔻带着小赫大夫回来秋风渡,进入内院,抬手指向唐佳人的房间,道:“你先在门口候着,我去打盆热水,给小姐洗漱一下。”
小赫大夫一叠声地应道:“好好,我就在门口等着。”
绿蔻点了点头,眉眼含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赫大夫一眼,二话没说,抬腿便走。唐佳人与秋江滟比邻而居,事发后,绿蔻完全可以推卸责任,说她指得是秋江滟的房门,却不想,小赫大夫鬼迷心窍,走错了房间。再者,她说得明白,让他在门口等。小姐素来爱干净,洗漱一番再看病,也实属正常。
小赫大夫福至心灵,自以为明白了绿蔻的意思,嘴角咧开,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绿蔻唇角含笑,走向厨房,指挥人烧水,自己则是捂着肚子,跑向茅房。小姐的剩菜,一般都是她吃。演戏演全套,她也要装出不适的样子才好。
小赫大夫一个人站在门口,心痒难耐。一想到,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是他心心念念半年之久的秋江滟,他那颗风流的心,就禁不住骚动起来。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赫大夫为了女色,素来是头可断血可流的!
再者,绿蔻刚才给他的暗示是那么明显,若他还像个呆瓜,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秋江滟曾对他微微一笑,想必也是喜欢他的。只是秋城主不作美,让美人一颗芳心无处安放。
小赫大夫越想越激动,四处扫视一眼,既不见绿蔻归来,也不见闲杂人等,心下有了计较,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抹黑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股幽香,那是女儿的体香。
小赫大夫深嗅一口气,面露痴迷之色,小声道:“小姐,区区来为你请脉了。”
床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好似有人在翻身。
小赫大夫的心脏一阵乱跳,呼吸都随之急促几分。他做贼心虚,佝偻着腰,摸向床边,道:“半年前,一见小姐,小生这心中便种下了相思。得知小姐病了,小生如同几受,还请小姐伸出手,让小生为小姐诊治一番。求小姐垂怜,也帮小生治治这入骨的相思。”
说着话,人已经摸到床边,竟被他抹到了一只手!
手是手,就是有些大,且骨节分明,掌心内有厚茧子。
小赫大夫一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笑道:“小小……小生最近得了癔症,不不……不知走到了哪里……哎呦……”
那只大手突然用力,掐住了小赫大夫的手,紧接着,便是一顿打!
小赫大夫不敢叫,却不耐打,拳头所过之处,便是嘶吼哀嚎。
秋风渡里的灯陆续点燃,护院们第一时间出现在唐佳人的门口。
绿蔻听见动静,露出一记冷笑,飞快地从茅厕里跑出。
秋月白披着暖白色的衣袍,散着一头长发,提着一盏灯,走出房间。当他听清楚,那男子的哀嚎源于唐佳人的房间里,再也无法淡定,足尖一点,身法极快地出现在唐佳人的门口,一脚踹开房门。
绿蔻喊了声小姐,直接推开秋江滟的房门,冲了进去。她这一喊一冲,不过是谋划好的障眼法,却不想,房里并没见秋江滟,而是空空如也。
绿蔻脸色一变,冲出房间,看见望东提溜着鼻青脸肿的小赫大夫走出唐佳人的房间,心中一乱,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儿,她收敛心神,急声道:“城主,小姐不见了!”
秋月白看向绿蔻,不语。
绿蔻急道:“小姐真的不见了!刚才,小姐说不舒服,让绿蔻去寻大夫。赫大夫摔伤,小赫大夫跟来。绿蔻知小姐爱干净,于是去打水,要给小姐洗漱一下,便让小赫大夫等在门口,结果……结果一回来,却发现小姐不见了!”
秋月白微微蹙眉,却不见慌乱,他看向望东。
望东解释道:“焦小姐说天玄地黄总盯着她,让属下替她睡在屋里,防备被人半夜掠走。不想,那二人没来,反倒是这窃玉偷香的鬼东西摸了进来。属下将他一顿打,将其拿下。”
一直垂头耷脑瑟瑟发抖地小赫大夫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哭嚎道:“小人确实是来给小姐诊治的,听见屋里有动静,才……才斗胆进去一探。本是要给小姐诊治一番,谁知……”抬头看向绿蔻,“谁知顺着那丫头随手一指的地方,就……就进错了屋。这顿打,小人确实冤枉啊!”
☆、第三百五十三章:听君一曲
绿蔻被小赫大夫指认,冲上去便是一脚踹在小赫大夫的胸口,喝道:“我是否让你站在门口等?!我出门前,小姐的房门未曾落栓,那是在等我回来。焦小姐入睡前,房门又怎会不落栓?!你怀揣着歪心思,却诬陷我指得不明白?!”看向秋月白,“城主,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寻小姐要紧。焦小姐素来不喜小姐,绿蔻怕…… ”
秋月白眼中的冷令绿蔻不敢多言,只能闭嘴不语,心中却变得越发忐忑不安。
秋月白对望东吩咐道:“去看看天玄、地黄二位是否还在?”
不待望东开口答应,房顶上传来一个声音,道:“他们一准儿不在。”
众人抬头望去,但见唐佳人正坐在房檐上,看着这番热闹。
绿蔻大声质问:“我家小姐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唐佳人打个哈欠,呲牙一笑,道:“你猜。”
绿蔻急声道:“我家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不死不休!”
唐佳人撑个懒腰,站起身,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道:“你慢慢酝酿杀气,我可要去睡觉了。”
绿蔻看向秋月白,道:“城主,小姐她…… ”
秋月白伸出手,对唐佳人道:“下来。”
唐佳人从房檐上蹦到树上,从树上一溜烟爬到树下,来到秋月白身边,将小手放到他的手心。
秋月白攥着唐佳人的手,走向他的房间,淡淡道:“绿蔻鞭责三十。望东鞭责十。菜花大盗打折两条腿,给赫家留个后。”
望东应道:“诺。”
小赫大夫一听秋月白要打折他的双腿,开始哭嚎求饶,却是没用。
绿蔻一惊,看向秋月白,欲说什么,却被望东制止。
绿蔻十分激动,问:“为何不让我说?小姐生死不知,城主却一味护着她,难道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不管了吗?!”
望东道:“城主既然提了天玄地黄二位长老,自然是有原因的。焦姑娘坐在房檐上,想必早已将一切看得明白,所以才会回话,说他们二位早就不在秋风渡了。现在想来,小姐许是被他们带走了,城主才会有此一问。”
绿蔻微愣,问:“怎会是他们带走了小姐?城主不去追,却将那人带入房间,算怎么回事儿?!”
望东皱眉,道:“绿蔻,注意分寸。你是奴,有何权利这么说城主?你我打小便跟着城主,难道不知,城主最厌恶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没想到,你当城主也想不明白?”
绿蔻的脸一白,垂眸不语。
望东继续道:“你忘了身份,绿蔻。”
绿蔻攥紧拳头,看向望东,倔强道:“我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我只是想不明白,那个女人给城主灌了什么迷汤?!城主责罚我便罢了,为何还要责罚你?难道只因为你进了她的屋子?”
望东心有余悸地暗道:若让城主知道我还躺在了焦小姐的床上,恐怕就不是十鞭了。
面上,却是正色道:“我虽授命小姐,但于深夜进入小姐的闺房本就不妥。若你继续如此,城主不会让你继续服侍小姐。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绿蔻一扭头,不让望东看见自己眼中的泪。
屋里,秋月白松开手,从柜子里抱出另一床被子,放在了塌上,道:“你睡床上。”
唐佳人坐在床上,道:“我可以回去睡。”
秋月白看向唐佳人,道:“明日换了被褥,你再回去。”
唐佳人摔了鞋子上床,盘腿指着秋月白,眉飞色舞地道:“哦,我知道了,你抽望东,便是因为他睡了我的床!”
秋月白的脸一沉,问:“睡了床?”
唐佳人嘻嘻一笑,道:“是啊。要不,你使劲儿抽他,这样,他就能和你离心,以后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了。多好。”
劝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唯独唐佳人的最特别。
秋月白扭开头,继续在榻上铺被褥,果断决定,明天连床也一起换了。
唐佳人趴在床上,看着秋月白忙乎,突然问了一句:“秋月白,你会缝缝补补不?”
秋月白铺好床,脱掉外袍,躺到塌上,回道:“不会。”
唐佳人扯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秋月白一挥手,用内力将蜡烛熄灭。
唐佳人问:“秋月白,你会唱歌不?”
秋月白回道:“不会。”
过了一会儿,
唐佳人又问:“秋月白,会跳舞不?”
秋月白问:“难道唐不休会?”
唐佳人心中一痛,立刻闭嘴不语。半晌,才挤出一句:“你真是太坏了!”
秋月白的唇角勾了勾,道:“你知道如何能让伤口不痛?”
唐佳人回道:“弄一个更大的伤口?”
秋月白无语了。
唐佳人妥协道:“好,你说。”
秋月白回道:“试着别将伤口当回事儿,它便不能左右你的感觉。”
唐佳人嘀咕道:“说得容易。换做你,试试?!”
秋月白回道:“换成我,他活不过三天。”
唐佳人一拍床,怒道:“你不要总吓唬我!”啥意思啊?!如果有一天她给他造成了伤口,他就要杀了她呀?!
秋月白继续道:“我,亦活不过三天。”
唐佳人的嘴角抽了抽,道:“干嘛同归于尽啊?好聚好散,才是道理。”
秋月白道:“子非鱼。”
唐佳人恶狠狠地道:“炖了鱼!”
秋月白闭上眼,勾了勾唇角。
唐佳人躺在被子里,扭来扭去,脱掉外衣和裙子,扔到脚下,这才舒服地摊开手脚,道:“你怎么猜到你妹妹被那两个老东西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