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也。”出乎意料之余,他给出一道赞赏微笑。
相比美满的领悟能力,更让他觉得舒心的是她能清楚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按理说,像丁美满这样一个已经阔别荧幕一年多的主持人,是掀不起什么轩然大波的。可就是因为小爱的那场骂战替这场闹剧添了色,再外加事件的另外三外当事人向来都很具有话题性。当事人出现了,这让门口蹲守的记者有些意外,原本还紧缠着林爱企图想要从她身上挖出点什么的人,立刻调转方向。
“莫蔷说是因为你的排挤,她才会跳槽。你排挤她,是因为对贾天夏还余情未了?”
“听说你刚离婚就和凌嘉康同居了,是真的吗?”
“请问牵手出现,是准备公开关系吗?”
……
一堆问题从四面八方飘出,这让丁美满有些始料未及,她紧咬着双唇,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勇于面对,反而是默不作声,一个劲地低着头,任由凌嘉康牵着她挡开面前那些记者,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贾天夏暗示当初离婚是因为你有了婚外情,请问是凌嘉康吗?”
似乎不挖出点猛料他们就不死心,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记者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不偏不倚踩中了丁美满的雷区,她猛地停住脚步,一改方才沉默应对的态度,要知道沉默久了是很容易爆发的,“我只听说过贼喊捉贼。”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的确是贾天夏先劈腿?”
记者的思维绝对是最扩散性的,一句话可以帮你配上无数种语气、曲解成无数种意思。明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最好是三缄其口,丁美满还是不愿意憋着那口气扛下不属于她的罪责,“不清楚,如果你知道那麻烦你告诉我?”
被呛声的那个记者开始不爽,问题也逐渐变得尖锐,“难道你连当初为什么离婚都不知道吗?不是说离婚是你提出的吗?”
“是我提出的,因为我忍无可忍了。”这也算是一种据实以报吧。
“什么事让你忍无可忍呢,婚外情吗?”
问题似乎又被绕了回来,丁美满有些语塞,直到始终沉默的凌嘉康忽然施力握了握她的手,有一股很无形的温暖驱走了她的无助。她收敛起张牙舞爪的姿态,意识到想要在这一行立足,跟记者闹僵并没有多大好处。就好像贾天夏那样,不管内火多旺,还是要保持微笑。
“他当初到底有没有婚外情,我是真的不清楚,就好像只要稍微有些志气的女人,都不会在分手时问那个男人是不是还爱自己。至于他现在说什么、做什么,我不想关心,也没什么意见可发表。我只想把工作做好,如果你们那么关心我,那就麻烦把焦点放到我的节目上,我会很感激的。”她换上笑脸,调整语气,在极短的时间内确认自己已经把话语组织得滴水不漏才开口。
“那你和凌嘉康……”
“我们现在打算一起去吃宵夜,你如果对我们的关系那么感兴趣,可以跟来啊。”没有给美满撇清关系的机会,凌嘉康终于不再沉默,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表态,也算是结束这场堵截采访。
在一阵镁光灯的关注下,堂而皇之地拉着美满上了车,关门前,事不关已的小爱还很挑衅地冲着镜头眨眼,并且收回了刚才的想法。丁美满没有疯,凌嘉康更没有,等这则新闻播出时,那个贾天夏和莫蔷一定会关注,这样正好,正面迎战,气死他们。
但很快小爱就发现,凡事有利自然也有弊。凌嘉康给呢的假客气在记者听来就是真要请,在一堆狗仔的长镜头下好好享受宵夜,那怎么可能?何况,她很识相,以她的直觉来说,她家老大不会希望有个电灯泡在。
所以没过几个路口,她就以想要逛街为由让凌嘉康把她和助理等人全都放了下来。
而丁美满……
等到她回过神时,就只看见凌嘉康自在地褪去西装外套,拉扯掉紧缚的领带,顺手拉起落地窗的窗帘,倒了杯冰水若无其事地往沙发上一坐,习惯性地立刻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长腿交叠一派惬意,美满木讷了,“这、这是你家吧?”
“是。”他的回答简洁至极。
“为什么要来你家,为什么不送我回家?”躲记者躲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未免也太惟恐天下不乱了吧。
“你走得那么匆忙,有带钥匙吗?”
被这么一提醒,美满才发现两手空空的,走的时候就跟逃命一样,怎么还会记得拿包包,自然也不会随身带着钥匙、手机之类的零碎物品。可即便如此,也构不成理由啊,“没钥匙也能回家啊,贾天夏在家啊……”
“啐。”他不客气地撇嘴嗤声,打断了她的话,以免那张欠扁的嘴又吐出些他不爱听的名字,“你以为他会在家吗?”
“嗯?”他说的很笃信,惹得美满好奇蹙眉,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是他正准备说的。
果然,下一秒凌嘉康看了眼手机上的短信,随后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被移动了她跟前,“有封邮件,如果没有人刻意压下就是明天会见报的新闻稿,我想你可能会有兴趣。”
所谓的新闻稿,其实就是几张照片,尚还没有“看图说话”的内容,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拟。但也足够让丁美满脸色煞白,甚至可以想象等配上文字后,又会是一篇算得上轰动的报道。或许标题该称之为——著名制作人携新欢见家长,婚事将近?
如果那一次由于贾旺宝的胡闹,刚巧被美满撞见的“媳妇审核大会”,当真是因为贾老爷子童心未泯玩的绑架行为,那这一次怎么解释?
照片虽然因为偷拍而模糊,至少能看清主角的人是贾天夏和莫蔷,相携走进酒店,再跨进某间包厢,在包厢门即将关上的刹那照相机镜头很机敏地捕捉到了里面的人,有贾老爷子和他那一干随从。
美满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眼睛都要快冒出血了,仍是不信邪,抓起一旁的电话,按下那串足够熟悉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意料之中的话音流泻出来。
茫然地放下电话,她眨了眨干涩的眼,有那么几分习以为常了,记者永远都要比她更清楚贾天夏的动向。结婚后是这样,离婚更应该是这样,不是吗?两个成年人,无非是套着前任夫妻的关系,谁也没资格过问谁的行踪,她连生气的资格都没,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还好吗?”转头,看她怔怔的模样,凌嘉康淡淡地表示关切。
“哈?”美满猛地回神,抬头,倔强地强颜欢笑,“我很好啊,能有什么事,又不是关于我的新闻。”
“真的吗?”他承认这是在咄咄逼人,可有些人不下猛药就别指望她清醒。
“真的!”
“忘记他了?”
“……”她被逼得无所遁形,不再说话。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他抑制不住地拧起眉心,宁愿她继续嘴硬到底。
“朋友啊。”
他唇线紧绷,视线游走在她的脸上,捕捉不到一丝不寻常的暧昧。她就说得那么自然,看起来对这种关系适应得很。这场纠结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独自演绎,会让她心烦气躁的男人终究不会是他。
松了松唇,凌嘉康没有迫不及待展现不耐,眯着瞳继续问,“那朋友间是不是该无话不谈?在我面前你都要套着面具活吗?”
“我……”美满硬着头皮,的确是还想再嘴硬挣扎一下。可只要一对上凌嘉康的眼,她就不知不觉卸下了所有防备,无奈地叹了声,低下头,沮丧地开口:“我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坚强,以为已经忘记了,即使再见面也应该可以像和你在一起时那么自在……”
“心软的时候就想想你刚离婚时的日子有多难熬,还想再回味一遍吗?”他没有兴趣再听她把话继续下去。自在?呵,全世界的人都快要看明白了,只有她居然还在这里和他谈“自在”。
原以为是这个女人情商太低,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后知后觉了点;现在看了并不止那么简单,看不见他的好只是因为她的心也就那么大早被别人填满了。
把足够让她清醒的狠话撂下后,凌嘉康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被她挥霍殆尽了,他不想再去淌这场混水。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她送走,眼不见心不烦,他甚至坚信只要不再去管她的事,就可以轻易从这场莫名其妙的“友情”中抽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乃们可不可以给人家多点动力,多点留言哇..一个人埋头苦写很累的呀..[img]dsqz_31.gif[/img]
第十八章
——心软的时候就想想你刚离婚时的日子有多难熬,还想再回味一遍吗?
这句话把丁美满原本就紊乱的心搅得愈发不太平了,被凌嘉康送回电视台后,她想了很多,可即便是想得再多,也不代表就可以茅塞顿开。抓起钥匙手机后,她离开了电视台,想要透透气,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了很久,直到累到头昏脑胀才不得不回家。原本家应该是个避风港,可现在这个家却让美满有些怕,她怕见到贾天夏、怕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怕又会吵架……
但有些东西越是怕就越是躲不掉。
进门,脱鞋,一抬眸,美满的目光就捕捉到了沙发上四仰八叉躺着的男人。
老天未必是公平的,有些人就是可以分明睡相极差,仍旧帅到人神共愤,贾天夏就是其中之一。视线划过那张很扎眼的睡颜,美满蹑手蹑脚地放下包,朝着自己的卧室前进,眼看目的地近在咫尺,指尖刚触上门把手,身后就飘来了一阵幽冥般的嗓音,“去哪了?”
“呃……加班。”她停住脚步,莫名的心虚感涌来。
然而这谎言明显太粗糙,轻易就被揭穿了,“我去电视台找过你。”
“咦?什么时候?那、那大概我刚好去吃宵夜了吧。”都说撒了一个谎,就需要再编织无数的谎言去圆,果然如此,美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瞎掰。
“是、吗?”他眯着眸子,看起来是睡眼惺忪,可那副扬眉讽笑的模样,怎么瞧都透着股阴鸷,“跟皮条客?”
“你……”这人是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
“我怎么知道?”贾天夏咧嘴,替她把话补充完整。这还需要问吗,她以为娱乐新闻都是假的?闹到沸沸扬扬后,再来给他一脸无辜?想着,他步步逼近,直到美满无处可逃,才继续道,“别告诉我你一整夜都和他在一起。”
这问题有点多余,看她那张满是疲态的隔夜脸,想也知道总不可能是吃完“宵夜”又回去工作了吧?可他还是希望能听到比较不一样的答案,哪怕只是单薄的谎言也好。
好在,丁美满没有让他失望,“当然不可能,我……我要是说,我在街上瞎逛了好几个小时,你信吗?”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听起来很离谱,只要是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信。
“信。”偏偏贾天夏用坚定态度证明了,喜欢一个人是没有智商的。
连这都信,丁美满除了木讷回应不出其他情绪了,却又不得不说她有些被触动到。
“看过今天的报纸吗?”
“没有。”这是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让萦绕在美满心间的淡淡感动立刻消散,反射性地想起了那些他和莫蔷出双入对的照片,“不过就算不看,也知道会有些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爸突然又想玩绑架,这次你还成了共犯?”
闻言,贾天夏满不在乎地轻笑。很好,看来他一点都没低估凌嘉康的挑唆能力,“这倒不是,我爸不会连续两次绑架同一个人。”
“哈!你承认了,你他妈终于承认了,还说你没有婚外情!贾天夏,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是不是,你就非要挑那么个极品在我面前显摆?别说你们是直到昨天才互相看对眼,然后你突然荷尔蒙分泌过剩肾上腺素狂飙就带她去见你爸了……”
“昨天是我爸生日。”狭长迷人的凤眼凝了凝,他张嘴,打断了她。
“啊靠,原来不止是见家长那么简单,还是带回去祝寿的!你爱得真深刻想得真周到,想尽法子领着她去搏你爸欢心。算你有种,想要听你解释的时候连屁都不放,不想听的时候说那么多是什么意思,想要我说些什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藕断丝连、英年早逝、谨防艾滋……啊呸,不用寄请帖给我,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最好现在就收拾东西消失……”
垂眸默默看着她涨红着脸手舞足蹈的模样,虽然时机不太对,贾天夏还是心情骤然变好,想要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真是好久违的歇斯底里啊。薄唇翕张呵出一丝浅叹,他忽而抬手,指尖撩开被她吃入嘴里的发丝,不经意的动作蕴含着一股自然而然的体贴宠溺,形同静谧中轰然炸开的雷,让俩人皆为之一愣。
感觉到自己过分促乱的心跳后,贾天夏很顺应本能地拉手将她圈入怀中,成功让美满的叫骂偃旗息鼓。细细品味着胸前的温实,他张嘴,说得有些无奈,“我们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架。”
“唔……”吵架也是件很伤元气的事,如非必要,她也不想每次都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在酒店门口等不到你,然后又刚好遇见她,所以一气之下就带她去了……你信吗?”
“……”怎么信?这话里的字字句句都不具备丝毫说服力。美满幡然醒悟,原来他之前让她感动的无条件信任不过是种利益交换。拾回理智,她手脚并用使出全身蛮劲推开眼前的男人,“我只信自己看到的!偏偏我看到的是,你把她纳入自己团队,玩近水楼台嘛;还死不要脸地把离婚的责任推给我。”
稍作停顿的空隙间,见他一脸事不关已的无辜相又启唇试图想要说些什么,美满立刻抢白继续道,“贾天夏,我告诉你,这游戏我玩腻了,别烦老娘,再见!”
俨然是和从前如出一辙的个性,她永远就是这样完全不留给他片刻的解释余地,滔滔不绝乱吼一通,随后抓起包砸门闪人,转身再来给他按上一条“不及时解释”的罪名。这算是什么?事实究竟怎样不重要,她认定了就是正确的?
先前还充斥着她吵闹声音的屋子,刹那静得让人心惊。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她逐渐消失的脚步声,贾天夏疲软地靠在墙上,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无力牵出自嘲笑容。
不欢而散是预料中的事了,贾天夏还是一再试图想要努力改变。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冲动骄傲对待感情有够笨拙,玩不来皮条客擅长的那一套步步为营,自以为已经把她保护得足够好,可那些行为经由她的品尝咀嚼竟只剩下委屈。
见鬼吧,她到底委屈什么?明知有成堆的记者蹲守,还跟着其他男人走;陪着别人面对镜头冲着他挑衅,彻夜不归后,死回来责问他是否不忠?现在左右摇摆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这女人的字典里难道就没有“公允”二字?!
早晨九点左右,通常是电视台最忙的时间,各档节目的收视率汇总而出,一些大型小型的会议也随之拉开序幕。丁美满就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间段里,蹬着高跟鞋、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色难看、火冒三丈地直冲进办公室,那副模样就像是在脸上明目张胆地写着——彻夜不归,心情郁结,谢绝打扰!
但就好像即便是明码标价的商品,还是有人存有侥幸地会想要询问一下价格,看是否有还价的余地。
比如她家那个可爱的小助理,就是假装看不懂脸色,尾随着跟进了办公室,精神奕奕地喳呼,“天呐,美满姐,你居然还敢来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请假呢?门口没有记者堵你吗?”
“是啊,记者都没你那么锲而不舍!”美满重重入座,把自己嵌入软绵绵的转椅里,勉强提起精神半开着玩笑,对自家这个平时工作还算尽心尽力,只是偶尔有些八卦的小助理还算客气。
严格说起来,出现在她周边的记者都活像幽灵般,骤然一窝蜂的出现、又不约而同的消失。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人为操控决定一切。只是现在的她头痛、全身酸疼无力、连呼吸都烧烫急促,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
“讨厌,人家是关心领导嘛。”小助理委屈兮兮地嘟了嘟嘴,很快又重燃八卦激情,“昨天天夏哥来找过你耶。”
“我知道。”
“你猜我们怎么刺激他的?”
“告诉他,我跟着凌嘉康走了。”她不需要有人再来提醒早上那场争吵的起因。
“耶?你好聪明。”她惊愕地嚷嚷,“咦,你怎么一提到凌嘉康脸都红了,该不会那些绯闻都是真的吧。”
“我有吗?”美满伸手摸了摸脸颊,还真的是挺烫。可她发誓,提到“凌嘉康”这三个字时,心跳平稳、思绪如镜,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感觉。
“有啊有啊,不然你念天夏哥的名字试试?”
以这位小助理的求知欲望来说,假以时日,就算她一跃成为科学家,都没什么好惊讶的。
“别再跟我提那个杀千刀的烂男人!”相较于刚才的淡漠不耐,这次丁美满的反应偏激动。
“哇哇哇!更红更红了,美满姐完了,明显比较偏心那个杀千刀的烂男人。”
“……”那也是被气到血液倒充才涨红脸的!
“不对,你发烧了。哎哟,我就说嘛,以前是没的选,现在那么好的凌嘉康摆在面前,你怎么可能还会偏心贾天夏,原来是发烧哦。你也真是的,烧得那么严重,砸个蛋上去都能直接煎熟了,怎么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真是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丁美满眼一闭,头无力一仰。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助理?明知她发烧了,还烧得不轻,居然不立刻送她去医院,反而若无其事地继续研究这些有的没的。
也记不清助理到底唠叨了多久,美满是真的烧得有些糊涂,等到神智清晰的时候,浓烈的消毒水味钻入她的鼻尖,懒懒地将眼帘掀成一条缝,纳入视线中的环境只有医院的输液室才会有。还好,终于活着进医院了,她瞑目了。
“你醒了是不是?少装睡,面对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吗?要不是我来录影,及时把你送进医院,你家那位天才助理估计就真的找个鸡蛋打你脸上,看能不能煎熟了!”
是林爱的声音,她的活力十足和她此刻的病恹恹形成了鲜明对比,身体不争气怨不得谁,所以有人要表现健康也情有可原,但能不能麻烦体谅下病人?美满闭眼闭嘴,摆出一副打死不想搭理的模样。
“说,你为什么连烧到昏迷不醒的时候,都不停地叫贾天夏?明明把你扛来医院的人是我、是我欸!”什么叫耳提面命,差不多就是她现在的样子,泼妇似的提着丁美满的耳朵叫嚣。
嗯,看起来是家私人诊所,要不然她不会那么不顾身份和形象……等一下!这不是重点,“贾、贾天夏?”没可能吧,听错了吧,或者就是她怨念太深,连昏迷都还记得骂他。耳际传来的痛楚感,让她震回了神,提起所剩不多的力气挣扎,“痛、痛,放手啦……”
“不痛你哪会醒,我这是不舍得看你再受伤,换别人我才懒得管呢。”小爱这段话绝对发自肺腑。
身体的状况让美满懒得再说些什么,暗自认定林爱已经提早迈入更年期了,以至于同样的问题可以变着法子不停地同她纠结。所以,应对更年期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加理会。好不容易,她念着念着找不到共鸣,开始觉得无趣闭嘴了,可扰人的手机却又突然响了起来。
美满睁开眼,懊恼地呜咽了几声,不过就是想好好睡个觉,怎么就不得安宁了。
“喂……”在小爱的帮忙下,她费力地掏出手机,没精打采地应了声。
“病了?”电话那端的人直切重点。
“嗯。”尽管没有自报家门,美满还是立刻认出了凌嘉康的声音。
“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发烧而已,吊完点滴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吧。”
“嗯,那就好,那位医生专业,乖乖听他的话……”
“好啦好啦。”没等他把话说完,美满就闭着眼应了几声。
挂断电话,丁美满很难形容这一刹那的心情,都说生病的人总是比较脆弱,会想要有人陪着,所以仅仅只是几句普通的电话关心,都能让她觉得好受了许多。
“是不是凌嘉康?是我告诉他你生病咯,你看人家多好,不仅立刻帮你安排医院,还打电话来关心。你知不知道他每天有多忙啊,真的是忙到连抽空打个电话的时间都需要挤……”
“哎哟,我要去排毒了,快、快帮我拿着点滴,扶我去厕所。”生怕她又要长篇大论,美满抢先堵住了她的嘴。
“你这是什么态度啦,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哇。我也有打电话给贾天夏,结果你看他,连个电话都没有,那么鲜明的对比,你还看不懂谁对你好吗?按理说啊,你就该赶他出去,什么叫引狼入室懂不懂?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真对他余情未了?”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小爱还是立刻帮美满提着点滴,小心翼翼地扶她进厕所,体贴地侯在隔间外等她。
“舒服……”厕所里传出美满满足的感叹,随即口吻一紧,“怎么可能,你当我傻啊。”
“你就是傻!人家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是越伤越欢乐。既然不是余情未了,那还有什么好纠缠的。你是瞎的啊,凌嘉康多好,温柔体贴好推倒……娘哟,你居然舍他选贾天夏,疯了疯了。还挡什么桃花劫?呐,你也看到了,天天跟莫蔷出双入对,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那些奸情似的。你这边替他挡掉,他那边又去招惹,别说五万了,就是五十万也不该答应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
“嗯。”美满虚软无力地应了声,挤不出反驳的话。事实上,那晚冷静下来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疯了。即使她站在了被动的位置上,看起来很半推半就,可面前摆着的还是个火坑,她还是跳了。
“嗯什么嗯,别敷衍我。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我家老大哪里不好,哪里不如贾天夏?”小爱没那么好糊弄,坚持想要拯救丁美满这只迷途小羔羊。
“好了啦,别说了。我保证不会再爱上贾天夏,绝对不会,行了吧?”
美满扯开嗓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声就连外面走廊上的路人都能听见。
在女厕所这种地方做宣誓能有多少可信度?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闻讯后及时赶来正斜靠在走廊墙上的贾天夏脸色逐渐发青,眉宇间的阴霾越聚越多,导致陪他来凑热闹的谢穆堂也跟着沉默,替好友抱不平的同时,他很想把那个不断怂恿美满移情别恋聒噪女人塞进马桶里抽走。
作者有话要说:[img]dsbz_44.gif[/img]最近天夏哥哥的状态就像左图..扭啊扭,一边扭一边哀嚎: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带着老婆回去滚床单~~~
第十九章
丁美满弯身弓腰走出厕所的第一刻,就撞见了走廊上某个神情处于呆滞状态的男人。
她微愣,很显然贾天夏听见了刚才那段壮志凌云的宣言。短暂数秒后,美满收拾好被撞乱的心情,倔强地扬起头,刻意想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些。就算被他听见又怎样,她也只是喊出了内心独白而已,没什么好心虚的……嗯,对,就是这样,不心虚!
气氛似乎正要陷入僵持,谢穆堂挺身而出,开口帮忙缓和,“美满啊,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居然在如此有意境的地方重逢了……”
他的好心只遭来一道道的白眼,就连贾天夏都用围观白痴的眼神斜睨着他。
“我来扶吧。”迅速恢复到正常状态的不止美满,还有贾天夏。直起身,他抛出若无其事的微笑,右颊边的单酒窝很是摄人,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兀自从林爱手里接过美满,朝着不远处的输液室走。
“你……”美满颇为尴尬地瞪了小爱一眼,想起了她先前的那一句“那么鲜明的对比,你还看不懂谁对你好吗”,再对照现在的场景,怎么看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把情绪彻底掩盖住后,她撇嘴看向身侧的贾天夏,“你今天很闲吗?”
勾起嘴角凉笑,他挤不出话应对。说一点都没被气到,那绝对是骗人,贾天夏恨不得剖开丁美满的胸,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他还真的是太闲了,才会笨到一接到电话,就抛下手上所有活,赶来医院听她郑重承诺他已出局。
“他很忙,正在跟我工作室的人开会讨论一个真人秀的舞台设计,不过忙归忙,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老婆。”尽管很期待看好友吃瘪,但谢穆堂还是忍不住帮他说话。
“谁是他老婆……”
“丁美满,闭嘴。”忍耐也是有个限度的,贾天夏送去一道白眼加一声浅喝,顺利让她乖乖沉默,“麻烦等病好了,再来找我吵架。”
“啊喂,你知道她生病了还凶她!”比起偃旗息鼓的美满,小爱就像打了鸡血般立场分明。
打女人是不对的,所以贾天夏忍了,出于礼貌客套,他还很绅士地冲着林爱点头微笑,顺势丢了道颇具深意的眼神给谢穆堂。
“哦,美满,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粥去。”事实证明,追女人的时候绝对需要带着兄弟。谢穆堂会意地点头,眼一闭,心一横,充分展现出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精神,强行拉住阻扰贾天夏和丁美满前进道路的最大绊脚石——林爱,“喂,你跟我一起去,我不清楚美满爱吃什么。”
“咿咿呀呀”的破碎叫喊声从猝不及防的“绊脚石”口中飘出,可惜反抗无效,她还是被拖着渐行渐远。
然而处于自身难保中的美满压根分不出神顾念好友。仰躺在舒适的沙发椅上,她抬头,视线正对着天夏紧绷的下颚,他抿唇不发一言,替她掖好毯子,随后手覆在了她那只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腕上,若有似无地轻搓着,温热掌心加上摩擦出的灼热感一直氤氲进她心底。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趁火打劫地冷嘲热讽一番或是油嘴滑舌丢下玩世不恭的话取笑她,结果贾天夏就只是坐在她身边,默不作声地陪着。
美满歪过头靠在椅背上,鼻息吐纳间萦绕着他的气味,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又一下紧扣住她的神经,潺潺的安稳感让她放松心神,任由困意袭来。
贾天夏侧首低眉视线下移,上一次她这样乖巧赖在他身边是多久前的事了?想起她近来的张牙舞爪,他愈发觉得越是深厚长久的感情就越经不起分离和伤害。诸如此刻这般难得的沉静,让他恍惚,不敢说话打破,甚至不敢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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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
这是美满再次转醒时印入眼帘的第一道光景,昏昏沉沉的感觉稍微褪去了些,额头传来一阵舒适的沁凉感,她眯着眼好奇地伸手触了触,冰袋?惺忪的睡眼霍然挣开,茫然地眨了几下,她才想起自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