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见他们走了,眸色复杂,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旁屏风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皇后当真敢杀凤朝阳的儿子们?”
云罗似笑非笑地看着走出来的河间王,反问:“怎么不敢杀?难不成这些孩子还要让他们天天看着,想着,做着有一天凤朝阳进京后,他们还能继续荣华富贵的春.梦?”
河间王上前,一笑:“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如今皇上病重,一直不出云露殿,政事后宫皆是皇后一人做主。谁都会想着万一哪天皇上龙驭西天了该怎么办?所以唯一稳妥的办法是…”
他上前在云罗耳边说了两句。
云罗听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宫今天让河间王在一边旁听议政可不是让河间王来出什么馊主意的。”
“怎么是馊主意?”河间王笑得意味深长:“只有这样才可以让群臣心安。从而凤朝阳也会自知自己败局已定,更加无心来争夺皇位。”
云罗冷笑:“河间王让我挑选凤朝阳的一个儿子为义子,以示皇上有后,就能让群臣心安了吗?”
河间王一挑眉,以示这个主意好的很,哪里不妥。
云罗嗤笑:“本宫还是劝河间王眼光放长远一点,这孩子若是今日留下来,等以后皇上病好了,又是该杀还是该留?杀了就是反复的小人,留着就是一大祸患。为了一时安稳民心和军心,做这一场得不尝失的戏,还不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来得好。”
河间王一听,眉头微皱。
云罗忽然上前一步,看定河间王的双眼,柔柔道:“这主持行刑之人还得河间王亲自去。…才会对河间王有利。殿下想想,要是这些所谓的子嗣都死了的话…”
河间王一听原本想拒绝,可是忽然脑中有什么亮光一闪,忽然笑了。
云罗伸手轻抚河间王的绣金丝龙纹领子,轻声道:“河间王,今后可要和本宫一条心才是。不然的话,许多好处都不会落在殿下身上了。”
她说完嫣然一笑,翩然离去。只留河间王一人在殿中怔怔出神。
云罗出了御书房,来到淑和宫。此时淑和宫中已是一片哀嚎。那些被自从凤朝阳慌忙逃命留下来的姬妾们纷纷抱头痛哭,有的一想到自己将来的悲惨命运,拿了腰带干脆悬梁自尽。有的则哭得恍恍惚惚。
云罗到来。她们看见她,纷纷扑上前哀嚎求饶可是都被侍卫们一个个绑着推下。
云罗面上沉静冰冷,不为所动,问:“那些孩子呢?”
内侍谄媚上前:“都绑着呢。就等午时一到就推出去行刑。”
云罗点了点头:“让本宫看看。”
内侍连忙将她引入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在里面一个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角,看样子已是被吓坏了。
云罗见他们一个个面色脏污,手脚都被牢牢捆着,淡淡道:“都解开。”
内侍一怔却不敢不办。孩子们被解开绳索,抱成一团盯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云罗沉默良久,淡淡道:“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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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相爱与相恨
2014-9-2 11:12:21 3452
孩子们被解开绳索,抱成一团盯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一张张脏污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有的最小的孩子才三四岁,缩在自己哥哥姐姐怀中,偷偷抽泣。
云罗沉默良久,淡淡道:“放了。”
“放了?!”内侍一惊,急忙跪地连连磕头:“奴婢万万不敢,这…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云罗上前,看着一张张惊恐交加的稚嫩脸庞,淡淡道:“有什么不敢的?本宫让你放了就放了。”
“那圣旨该怎么办?这些孩子…午时一到就要推出去行刑了。”内侍急得大寒天冷汗直冒。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这么做轹。
“你说的是扑杀吗?找几只牲畜,割了喉让它们发不出声来装进麻袋就行了。”云罗淡淡道:“河间王是不会看得太仔细的。”
河间王?!
内侍一听,心头一跳。难道要杀这些孩子的人背后竟是河间王?这些孩子一死,当今病怏怏的圣上再龙驭西去,那整个梁国的江山不就是河间王的吗筌?
河间王在河间府有近十万精兵,当年梁先帝为了防河间府有异心,一纸“恩旨”让河间王进京陪伴皇子读书。说是恩旨,其实不过是拿了他当质子。如今梁先帝已去,残暴的凤朝阳又兵败逃了,只剩下这病重的梁国新皇凤朝歌…
啊…难怪他听闻宫中传旨的公公说,监督行刑的竟然是河间王!
太复杂了。这梁国的天怕是又要再变了!内侍一边想一边拼命地擦着额头冒出的冷汗。
那一边云罗蹲下身看着眼前几个小孩子,眸光流露怜惜:“稚子何辜,你们走吧。去天涯海角都好,只要不要再回梁国。谁问也不要说出你们姓什么叫什么。就这样平平凡凡过一辈子。”
她起身垂眸看着那跪地的内侍,淡淡道:“本宫给你一笔金银,你将他们安置在想要孩子的百姓人家。”
内侍边听边不住地磕头。
“听明白了吗?”云罗柔柔地问,“要是不明白本宫可以另外差人办这事。”
“明白了!明白了!”内侍连连点头。他哪敢不明白?要是不明白,等等人头就落地了!
云罗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淑和宫。
出了淑和宫,天已是近午时,凄风苦雨的树和宫被慢慢抛在身后。她容色平静只是有些苍白。
一场局,做得便是给所有看戏的人,但愿这第一步可以让外紧内松,一盘散沙的梁国真正结成一块。而如今冬季已到,春季便不远了,李天逍的百万铁骑正等着冰雪融化的那一刻卷土南来。
她的时间已不多了…
她慢慢地走着,忽然前面的亭中一抹明黄掠过她的眼角。
云罗一怔慢慢走上前。
亭子是梁国特有的八角雕花亭,凤朝歌坐在亭中,他今日穿着一件玄狐大氅,内里是龙袍。黄的金灿灿,黑的肃然,将他苍白的病容衬得越发白了几分。
他面上病容犹在,捂住唇轻轻咳嗽。云罗上前,施了一礼坐在他的身边:“你怎么出宫了?”
凤朝歌看了她良久,问:“当真要杀他们?”
云罗知道他问的是谁,挥了挥手,宫人纷纷退下。她坐在他身边,淡淡道:“不杀不足以让群臣们警醒。告诉他们除了与皇上一条心外再也无其他路可走。”
凤朝歌一双如宝石般乌湛湛的凤眸看了她良久,摇头叹道:“云罗,这样做太狠了。我都不忍心。毕竟他们是我的子侄。你竟然…”他顿了顿,苦笑:“不过原本我也动了杀心,只是一想起凤儿,不知道为何就再也下不了手。”
云罗一笑,道:“臣妾竟不知死几只畜生皇上也这么心痛。”
凤朝歌脸色一变。
云罗这才慢慢道:“朝歌,你放心,他们没事。臣妾都把他们放了。内侍们扑杀的只是几只小猪罢了。”
凤朝歌这时才长舒一口气。搂住她道:“原来是做一场戏给所有的人看。我就应该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他顿了顿,轻笑:“不过你真的骗过了我。”
“我要骗的是天下。”云罗冷冷道:“那些臣子一个个还在观望,政令不通,军心民心不稳,梁国必败无疑。我不会容许他们再自欺欺人下去。”
云罗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乱世当用重典。乱了的军心与民心才可以重新凝聚,不然不待李天逍来攻,我们就自己先输了。”
凤朝歌深深看着她:“云罗,原来你比我还恨他。”
云罗眸光一闪,避开了他犀利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朝歌,你回宫中歇歇吧。一切事有人替你顶着呢。”
凤朝歌失笑,站起身捋了捋她鬓边一缕散发:“好,我回去了。处理完事情早点回宫。”
他捏了捏她的手,由宫人扶着慢慢走回去。
…
凤朝歌慢慢走,内侍扶着他,小心提醒他脚下。凤朝歌忽然想起什么,问:“督刑的是哪位大人?”
内侍低声道:“皇上还不知吧?是河间王。”
凤朝歌眸光一闪,有所思。
内侍见他沉吟,忽然又低声道:“最近…皇后与河间王走得很近,品茶聊天,畅谈无忌…”
凤朝歌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以示知道了。内侍见他不动怒,胆子大了点,道:“宫中有流言,说,河间王曾经是皇后的座上客…”
凤朝歌脚下一顿,忽地一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朕也曾经是皇后的座上客,还是入幕之宾呢!”
内侍一见他那双凤眸中的冷意,顿觉大祸临头,慌忙跪下连连磕头:“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凤朝歌笑了。
他容色本就俊美,如今一笑越发慑人。他温声道:“你怎么会错了呢?你说得没错。朕还觉得你说出了一般人不敢说的话。起来吧。”
内侍面无人色,抖抖索索站起来。四周内侍们亦是不敢吭声。
凤朝歌眸光一扫,轻笑:“都怎么了?以后喜欢说什么就是什么,在朕面前言谈无忌才是。不然朕怎么知道你们心里在想着什么?盘算着什么小九九呢?”
四周内侍们一听,哗啦一声齐齐跪下,颤抖不敢接话。
凤朝歌此时脸才慢慢冷下来:“你们在朕面前说什么都可以,唯有对皇后不可以胡说八道。明白了吗?朕是一国之君,她是一宫之主。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内侍们纷纷磕头道罪。
凤朝歌这才冷冷命他们起身。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前面匆匆走来一队人。那一队人当先一位着了紫袍,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他见得御驾在前,略一犹豫便匆匆上前拜见。
凤朝歌见他来,面上一笑,捂着心口虚弱轻喘:“原来…原来是王兄来了。”
河间王见他一身玄狐大氅包得严严实实,容色煞白,眼底掠过复杂之色,恭谨道:“微臣不知皇上御驾经过,实在是有罪。”
凤朝歌一笑,温声道:“无妨。王兄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呢?”
河间王见他不知道,眼中掠过诧异道:“微臣是去督刑,皇上难道不知道?”
凤朝歌面上浮现诧异之色,想说什么却忽然捂住唇剧烈地咳嗽起来:“朕…朕…咳咳…朕真的不知道…咳咳…”
他咳起来似乎没完没了。河间王见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眸色一闪。
此时他身边有内侍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似乎提醒他时辰将至。河间王略一犹豫,再看凤朝歌似乎还在困难地喘着气,于是上前道:“皇上,时辰到了…这个…微臣要走了。”
凤朝歌弓着身子,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好吧,王兄快去吧!”
他说完扶着内侍的手,喘息道:“快去请御医就说朕今日又觉得不好…”
他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副担心惶惶的模样。
河间王跪下恭送,一抬头皱眉看着凤朝歌佝偻的身影,冷笑一声。身边的心腹低声道:“看样子皇上的病是真的不好了。”
河间王冷笑一声,眼中浮起傲然之色:“就凭他也想坐稳皇位,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
…
凤朝歌走了一段,放开内侍的手,回头轻笑。内侍见他又忽然好了,莫名所以:“皇上,要不要传太医?”
凤朝歌曼声笑道:“传!怎么不传。朕龙体还不好呢。”
他说完笑着走向云露殿。
今天冰有远房亲戚过世,白天要出去送葬。所以要忙一天,明天可能更新不定。抱歉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诛心
2014-9-2 11:12:21 2894
午时一到,淑和宫中凤朝阳的姬妾统统除服除钗,身上背了沉重木枷,像赶牲畜一样赶出皇宫,而凤朝阳逃走时来不及带走的子嗣们则一个个被血淋淋“扑杀”在午门前。
血淋淋的麻袋被内侍们当着百官的面拖走,流下一条蜿蜒鲜红的血迹。群臣们亲眼看见惨状,面上蜡白,战战兢兢。
杀鸡,一向是用来儆猴。
这一场血腥刑罚中,让他们看清了谁才是握刀的主人。
河间王端坐督刑台,凛危正坐,冷冷言道:“圣上如今龙体正在康复,可国中却有无稽谣言兴盛,盖因逆贼凤朝阳妄图卷土重来施行暴政的阴谋诡计。此番皇上圣旨处置余孽,但愿今后朝中再无人有异心,无人敢再助纣为虐。轹”
群臣三拜,这才散去。
…
所谓一石能激起千层浪。这一番天家相残足以令朝中与后宫大大震动。前朝大臣们战战兢兢,后宫中宫人们私下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流言不计其数篌。
有的道,当今梁皇独宠皇后华氏,恩宠无双。
又有的道,当今梁皇病重,皇后华氏趁机独揽朝柄,恐怕…又是一场红颜祸事。
…
这些流言自然是不敢传到云罗耳边。她只要政行令通,群臣不敢推诿政令就好。严令之下梁国朝政迅速改观,再也无人敢轻易违背了她的话。已千疮百孔的梁国开始慢慢走上正轨。
只是有的人依旧心有不甘。
一日,云罗从御书房中归来,忽的见到云露殿前候着一堆面目陌生的内侍与宫女。她心中诧异,不由放慢了脚步。
身边的女官见她面色疑惑,上前打听了回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是月湖太长公主来看望皇上了。”
月湖太长公主?
云罗微微诧异。月湖太长公主是凤朝歌的姑母,嫁给京中谢家。听闻太长公主闺中时脾气火爆,可是嫁入谢家之后却十分守礼恭谦,与谢家二子,谢尧恩爱非常。谢尧年少有才,又尚了公主。才子佳人,一时在梁国京城中传为佳话。
月湖太长公主与驸马谢尧育有一子一女,也算是子女双全的有福之人。
只是不知她今日怎么突然入了宫。
云罗一边想一边放慢脚步。她走到殿门边,宫人见她来了匆忙要通传。云罗心中一动,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惊扰里面的人。
她走了进去,忽然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拔剑如刀刺来:“皇上再不管管那女人,恐怕不出五年梁国就要有先唐武媚娘之祸!”
云罗一听,脚忽地顿住,悄悄站在帷帐外听着。
过了一会,殿中传来凤朝歌漫不经心的轻笑:“姑母,您这是说什么话呢?昀儿要是有武媚娘经天纬地之才,朕开心都来不及了。”
“你你…二子,你要是听姑母的话,就不要被华云罗给迷惑了!华家一门老小是死得惨,但是也不需要这样补偿她,更何况她是不是华家的人都是未知。你不知道外间人怎么说的,都说那华云罗是扫帚星,一来就克父克母,华家都被她克死了…”月湖太长公主苦口婆心地说道。
凤朝歌忽然咳嗽起来,打断了月湖太长公主的话。
云罗站在帷帐外,眸色渐冷,手掌渐渐捏紧,指甲纤纤细长深深刺入掌心。
不疼。因为她早就习惯了流言无情。
施恶行者没有被流言攻击,反而是她幸存的人饱受非议,似乎恨不得亲眼看着她堕入地狱才甘心。
“姑母。那些无稽之谈你也信吗?昀儿吃了这么多苦才能和我一起回梁国,姑母若有怜悯之心,还是别说了。”凤朝歌声音淡然,带着冷冷的疏离。
月湖太长公主悻悻道:“姑母也是担心皇上的龙体,若是皇上有个什么好歹,谁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命格煞气太重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一字一句只说云罗如何如何。
终于,凤朝歌淡淡道:“姑母,朕累了。您回去吧。等朕好了再亲自去公主府见过姑母。
过了好一会,帷帐后传来她的跪拜退下声。云罗身边的女官见月湖太长公主要出来了,急忙拉了拉云罗的长袖提醒。
云罗冷冷一笑,却站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