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前的几位银甲骑士护卫着一位身穿金色铠甲,玄狐大氅的将军模样的男人始终就在这队伍的最前面。他犹如是这一条玄龙的龙头在引领着这条杀气腾腾的龙去破开眼前这一片旧天地。
近了,近了…远远的城墙就似乎在前方,胸口的鲜血滚烫滚烫地流入四肢百骸。这严寒风雪仿佛不算了什么,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就只有看见那最后一刻,清除四海的阴霾,还他肆意驰骋的一片崭新天地!
…
云罗从无处不在的寒意中冻醒过来。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空荡荡的殿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宫灯。刘陵靠在墙边不知在想什么。
云罗问:“什么时辰了?”
刘陵道:“方才宫中钟楼的钟敲响过,大约是一刻。”
云罗起了身,走到殿门边踮起脚尖看向太和宫。太和宫中灯火通明,雪还簌簌地下着,寒风一阵比一阵紧,未曾停歇。
云罗轻声道:“不知道云妃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刘陵摇头:“云妃不可能拿到的。皇上的脾气软硬不吃,又一心想要太子殿下为他报仇。自然不肯轻易把皇位给了乳臭未干的小皇子。”
云罗听着眉头的忧色越来越深,皱眉问道:“刘公公可有什么好法子逃吗?”
刘陵叹息:“自从被抓后,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万无一失。就算能逃出这殿中我们又能去哪里呢?宫门肯定不能出了。而宫中到哪里估计都是云妃的人和眼线…”
云罗看着沉沉的雪夜,问道:“刘公公能有办法出这里吗?我担心云妃拿不到自己想要的会回过头来杀了我们泄愤。”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白天了。以云妃这浮躁的性格,今夜过后晋帝再不妥协交出圣旨或者写出新的诏书,她恐怕真的会狗急跳墙。
刘陵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他慢慢道:“也许可以一试,但是也是极冒风险。华尚宫想到我们出这里之后要躲在哪里吗?”
云罗一笑:“自然有一处极好的地方。”
过了一会,殿门外有脚步声走动。刘陵失声大呼:“华尚宫,你想要做什么?…”
“砰”的一声,似乎有重量物落地的声音。
殿门打开,有侍卫冲了进来,怒道:“出了什么事!”
“快快!华尚宫畏罪自尽了啊!”刘陵急得面上煞白,一指梁上。果然一具女体悬挂在梁上悠悠荡荡。侍卫大惊,抽出腰间长刀一把将腰带砍断。
云罗落了下来,刘陵一把扶住,急忙解开她脖子上的绳索,泣道:“华尚宫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啊!”
侍卫一探她的鼻息果然气若游丝。云妃命他们严加看管这殿中的两名宫人,没想到却是自尽了一个,这如何交差?!两位侍卫面面相觑,都有了悻悻之色。
“华尚宫还有救啊!快去送太医院请个太医!”刘陵连忙道。
侍卫无主见,一听这话嘀咕了一阵子。其中一人道:“太医院怎么可能来人?就把她放着慢慢醒过来吧!”
刘陵见他们不管,急忙扑上前求道:“若是华尚宫有个三长两短,云妃娘娘怪罪下来我们就是个死啊!两位行行好,让咱家带着华尚宫去请个医女吧!医女就在宫中。”
侍卫一听也行。其中一人道:“这冰天雪地的也不怕这两人跑了。宫门也都锁死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另一人道:“那就赶紧去吧。趁着人还有一口气,若是死了就难交差了。”
他们边说边打开殿门。刘陵背起已昏过去的云罗,深一脚浅一脚向外走去。
风雪天中,刘陵背着一个人走得很慢,侍卫不耐烦连连催促。忽地,刘陵踉跄一步跌在了雪地上。侍卫骂着上前去拉已昏迷的云罗。云罗无知无觉地闭着眼睛,侍卫正低头,忽然她睁开眼睛嫣然一笑。
她的笑容古怪而诡异,侍卫一怔。忽地云罗手一扬只听得一声闷哼,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侍卫心口刺入。
另一个侍卫见前一个侍卫不知怎么跌倒在地,上前骂:“怎么的笨手笨脚!”
他话还未说完,刘陵一个翻身,抓起前一个侍卫腰间的长剑利落地刺入他的腹中。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不过是眨眼之间。方才活生生的两个侍卫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方才这一扑一杀,云罗与刘陵两人在殿中悄悄演练了几十次,力求一击必中。而云罗自尽的绳索则是打了死结,根本伤不到自己几分。所以才会诱使侍卫放下戒心带他们出了守卫重重的大殿。
云罗踉跄退了两步,勉强笑道:“刘公公好身手。”
刘陵将两个气绝的侍卫拖到了路旁,看了云罗一眼,喘息道:“华尚宫也不逊色,眨眼之间就杀一人。咱家还没见过女人杀人呢。”
这最后一句像是称赞却怎么听起来十分奇怪。云罗用雪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淡淡道:“不是他们死便是我死。这关键之时也容不得心慈手软了。”
刘陵随意捧了几捧雪盖在侍卫身上,拍了拍身上的雪,问道:“华尚宫说我们接下来要藏哪里?”
云罗微微一笑,一指宫阙重楼中最阴暗的一角,道:“就是哪里!”
…半个时辰之后,刘陵坐在炭火旁烤着几乎已冻僵的手指,笑着赞道:“华尚宫果然聪明,这个地方云妃要找的话估计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云罗用一个奇形怪状的铁锨搅动炭火,打量了这阴森的地方道:“没想到平日戒备最森严的宫正司此时却没有一个狱卒。”
刘陵嗤笑:“正所谓狡兔三窟,宫正司干的是得罪人的营生,一挨有变自然逃得比旁人快。这时候他们也在宫中,只是不过是如雨滴入海再也找不到罢了。等到风平浪静就会出来的。”
云罗忽然对他道:“刘公公稍坐,我去找个人。”
过了一会,云罗背着一位年迈脏脏的老妇人慢慢走了过来。老妇人坐在炭盆边,舒适地一叹:“这个时候好好烤烤火真是人间美事。”
刘陵看了那老妇人一眼,问:“这位是谁?”
云罗笑道:“是我以前在宫正司的故友。称她徐婆婆。”
刘陵不认识,客气点了点头。
老妇人见四周无狱卒,忽地笑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老身这辈子就只看见两次宫中无人的情形。”
牢房外寒风呼呼如鬼哭狼嚎,云罗与刘陵同时都沉默下来。
半晌,老妇人呵呵笑了起来,她的笑声畅快,像是压抑了许久终心想事成的欢快。
她笑完,问道:“那老不死的皇帝终于要死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风雪倾天天地变(四)
2014-9-2 11:11:04 5199
老妇人的话中含着无尽的怨毒,令人心中打了寒颤。
云罗看了她一眼,道:“皇上病重,云妃趁机逼宫变乱。太子离京,晋国危险了。”
老妇人冷哼一声:“活该!老匹夫贪权好色,最后定要死在这之下!哈哈…”
云罗不知她与晋帝有什么过节和渊源,只能柔声劝道:“徐婆婆,等寻个时机我找个机会放你出宫。”
“出宫?我要出什么宫?!”老妇人冷笑如癫,口中吐出最怨毒的话,嘶嘶道:“我等了二十多年终于等来今日这一刻,我要亲眼看着这沽名钓誉,有负李氏皇恩的贼人在我的眼前死去!孀”
云罗微微一惊。一旁沉默的刘陵忽然开口道:“咱家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昭宗帝的庆琮公主!”
此话甫出,云罗更是惊讶得直看着眼前脏污苍老的老妇人。她失声问:“你不是姓徐吗?”
她听得她自称徐氏,以为她最多不过是犯事的宫妃或者什么老宫女。可是刘陵这一句却令她大出意外蕊。
云罗知道晋帝年轻时因镇|压黄巢有功,唐帝赐他国姓李。后来梁篡唐自立,该国号自称为帝。晋帝逼于形势亦是自立为帝,可是却始终尊唐号,自称是李氏子孙,势必要杀梁贼以恢复大唐李氏为己任。
所以梁与晋为仇敌,几十年来势同水火。这也是当初凤朝歌败逃执意到晋国的原因。
可是若刘陵说的是真的,眼前这老妇人是昭宗帝的庆琮公主,那一向对唐忠心耿耿的晋帝为何要囚她在宫正司中几十年呢?!
千百个疑问从云罗心中掠过。牢房中三人一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中。牢房外的寒风呼呼,逼宫变乱还有那随时都可能会来的搜捕危机都仿佛被关在了外面。
老妇人沉沉看了一眼刘陵,声音沙哑:“你怎么猜得出来的?”
这一句问话已是间接承认她的身份。刘陵叹了一口气,端端正正跪下:“奴婢小时候在宫中听说皇上身边有一位庆琮公主,是昭宗帝的遗孤,皇上十分珍爱。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病死了。方才公主说了那一番话,再加上奴婢估算年纪,这才敢大胆猜测。”
庆琮公主拨了拨眼前的花白的乱发,呵呵笑了笑:“你真是聪明,看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能猜出我就当时的庆琮公主呢?”
云罗回过神来,心中越发沉重。没想到这一段皇室秘密偏偏在这个时候揭开,眼前的庆琮公主不知与晋帝有什么过节。他将她投入宫正司,不闻不问,任由她在这里腐烂老死。而这原本已“病死”的庆琮公主则日夜在这宫中最阴暗脏污的地方诅咒晋帝不得好死。
庆琮公主一双浑浊的眸子看向云罗,问:“那老匹夫究竟如何了?现在是死是活?”
云罗道:“云妃在逼问皇上想是要逼他拿出立储圣旨。”
庆琮公主哈哈一笑:“看样子日出之后他估计就活不过了。”
她笑得畅快,云罗与刘陵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他们此时逃命躲避云妃尚来不及,怎么的又牵扯了这一段已被埋葬的恩怨过去呢?
刘陵忽然道:“炭火快没了。华尚宫与咱家再去拿一点。”
云罗心领神会,随着他走出牢房来到狱卒刑讯房中。
刘陵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华尚宫可知这人可是惹了大麻烦了!我们这里已藏不住了。”
云罗一惊问道:“为何?”
刘陵面色肃然,问:“华尚宫可知太子殿下的生母是谁?”
云罗闻言怔忪了下,失声道:“难道是里面这位公主?”
刘陵摇头:“不是。可是也差不离了。太子殿下的生母是庆玉公主,是庆琮公主的妹妹!”
云罗一听心中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潜意识中她不愿看见李天逍的生母遭遇如此悲惨的对待。
刘陵叹息:“华尚宫不是晋国人不知当年的纠葛。当年唐帝无能,各地节度拥兵自立。梁贼起兵入长安,逼迫昭宗帝退位。两位公主则在兵乱中由昭宗帝秘密托孤给了皇上。皇上发过毒誓,一定要善待两位公主,还要诛杀梁贼,恢复大唐名号。”
原来还有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云罗问道:“两位公主最后都嫁给了皇上了吗?”
刘陵点了点头:“当时梁帝还是宣武节度使,手下兵强马壮,逼迫昭宗帝迁都洛阳,而后弑帝,同年另立昭宗帝之子李祝为帝,即为唐哀帝。可是在立帝之时,梁帝才发现丢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云罗问。二三十年兵荒马乱的前朝旧事翻出,寥寥几言已是血雨腥风。
刘陵面色肃然,道:“丢的是昭宗帝的玉玺!听说当时昭宗帝看出梁贼的篡唐之心,所以把真的玉玺给了两位公主,放上了假的玉玺。昭宗帝一死,梁贼凤全忠才发现自己拿到的是假的玉玺。这下唐哀帝立得言不正名不顺,各地节度使本就有异心,这下听闻梁贼篡唐,纷纷起兵自立为王为帝,大唐王朝彻底灭亡了。”
云罗听着呼吸都屏住。原来这一发动全身,最后梁王干脆撕破最后一层虚伪面具,露出狼子野心,自立为帝,国号为梁。而晋帝当年见大势已去,也跟着自立为帝却还是尊了唐号。
“如此说来,这玉玺在皇上手中?”云罗问道。
不想刘陵却是摇头:“没有。皇上手中用的玉玺不是唐的玉玺。咱家听说当年皇上为了掩人耳目,将两位公主改了姓名,为的就是怕梁贼借口攻打晋国。所以宫中只知有两位姐妹花深得圣宠。她们哪里来的,是何方人士都不知。庆玉公主温婉,庆琮公主却是刚烈。不知为何皇上如此恩宠,这玉玺下落却至今还是一个谜团。”
云罗长吁一口气,沉吟后问道:“刘公公是担心皇上临终之前又想起这庆琮公主吗?”
刘陵点了点头:“咱家就担心皇上被云妃逼问,最后拿了这事去诓云妃前来讯问庆琮公主,以拖延时间。”
云罗心中微惊。刘陵说的有道理。晋帝几十年来都想找到唐朝玉玺,恢复唐的名号。云妃的小儿子年幼更看不出贤德,即使拿到了矫诏依然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可是若是云妃能拿到唐遗留下的玉玺,一句“天命所归”就可以将李天逍这十几年来跟随晋帝东征西讨的功绩一笔抹消!
“华尚宫,皇上虽然固执,但是终究已年迈,咱家怕他经受不住云妃的逼问。”刘陵低声道:“此地已不是安全的所在。我们要么现在就走,要么…”
云罗皱起秀眉,叹气:“还能走到哪呢?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此时出去一定会被叛军捉住。”
刘陵眸光一闪,淡淡道:“要么就剩下一计了。”
“什么计?”云罗问道。
刘陵附耳过去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又递过一件东西。云罗听完,长叹一声:“罢了。容我好好想想。”
她说着搬了几块木炭向方才的牢房中走去。刘陵看着她离开,摇头道:“华尚宫,你若不做,就由咱家做了。你也知道此时不是旁人死,就是我们死。有时候不杀就只能害了自己。”
云罗走到了牢房中,庆琮公主见她来了,眸光一闪,淡淡道:“我以为你跑了呢。”
云罗把木炭丢入炭盆中,慢慢道:“我能去哪呢。如今云妃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庆琮公主笑了笑:“在宫中就是如此,一朝天翻地覆,生死难料。你还懂得跑到这里躲着,足见你心中对今日的剧变不是没有防备的。”
云罗看着渐渐燃烧旺盛的炭火,淡淡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父亲就是死在了这种祸事中,我怎么会轻易让自己再陷入了险地中而没有自保余力呢。”
庆琮公主看了牢房门口,问:“方才那内侍呢?”
云罗顿了顿道:“他走了。”
庆琮公主一笑:“果然是个机灵的内侍。他猜出本宫的身份就知祸事将来了。”她说完看向云罗,问:“你为何不走?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身上惹的麻烦。”
云罗抬起一双似水明眸,定定看了她一眼,良久才道:“我不走。徐婆婆,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庆琮公主一怔,失笑:“你管我做什么?我可能过不久就身首异处了。你还是走吧。”
云罗拨着炭火,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她抬头道:“婆婆,我为你梳头吧。你是大唐公主,就算死也应有自己的尊严。”
庆琮公主听了笑道:“好。不枉我教了你两个多月的帝王术。”
云罗笑了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点云罗不敢忘记。”
她说完连忙去打来清水为庆琮公主洗脸,梳头。换下一身破烂脏兮兮的衣衫。梳头时,袖中那冰冷的事物总是碰着她的肌肤,令她一阵阵寒毛竖起。
梳洗完毕。庆琮公主苍白的面容显露在了她的面前。虽然经受了二十多年的非人折磨,依然可以看出当年大唐公主的倾城绝色的痕迹。
云罗从怀中掏出一小面铜镜。庆琮公主看了看,眼中怔怔流下眼泪道:“青春韶华都留在这里了,庆玉去得好。去了就看不到那人的狼子野心。”
云罗知道她说的是已病逝的庆玉公主——李天逍的生母。她心中喟叹。有时候死者已逝去,活着的人还比死去的人要遭受更多的痛苦。
庆琮公主默默流完眼泪,伸出手对云罗道:“拿来吧。”
云罗一怔,问:“什么东西?”
庆琮公主笑了笑道:“你袖中的匕首。那内侍是不是让你趁我不备杀了我,一了百了?”
云罗不语,从袖中掏出匕首远远丢了,淡淡道:“刘公公也是为了保全我和他的性命,只是我从未想杀公主。若我要杀公主方才梳头时候就有千百次机会了。”
庆琮公主看着她清冷的面色,良久才道:“你很好,这宫中的人都少了一件东西,叫做良心,唯有你落入这种地步依然念旧不负恩义。”
云罗长叹一声,黯然道:“阿晋说我是天底下最傻的女子。恐怕我这辈子都学不会乖。”
庆琮公主笑了笑道:“你放心。那老匹夫虽然有贪权好色,但是骨子里还有几分硬气。不然当年早就投靠梁贼,而不至于被梁贼四处追着打,狼狈不堪。”
云罗闻言想起晋帝,不由失笑。晋帝的确是这种脾气的人,七分狡猾中却带有三分武夫的固执。云妃此次逼宫以为晋帝不过是将死的老人,可稍后便会发现自己踢上一块大大的铁板。
庆琮公主见她沉默,忽然问道:“你既不杀我,又担心陷入险地中,你现在要怎么处置我?”
云罗出去看了看,回来道:“风雪小了点。我会带你一起走。”
庆琮公主问:“去哪?”
云罗嫣然一笑:“这自然是问公主殿下了。公主可否记得当年一些偏僻的宫殿可以栖身?”
庆琮公主老眼中浮起笑意:“我倒知道有一处好的藏身之地。”
云罗唤来刘陵。刘陵见庆琮公主还好端端地在,不由摇头苦笑。他道:“但愿华尚宫不要后悔。”
云罗道:“若是因为这个而丧命,就证明老天要亡我们。”
刘陵将庆琮公主背上了,无奈道:“走吧。此时天黑还能躲避叛兵,过两个时辰后就不一定了!”
云罗于是与庆琮公主还有刘陵匆匆出了宫正司的监牢中。正当她们要向外走的时,忽然一声沉重的钟鸣声敲破天际,西北角一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如山呼海啸一般传来。
漆黑的天幕仿佛被这一道光亮彻底撕破,沉寂在黑夜中宫殿也随之颤抖。云罗呆呆看着西北角的变故,一时脑中轰隆隆有什么碾过。
刘陵欢喜道:“一定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并没有出京!咱家就知道太子殿下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的!”
庆琮公主呵呵笑道:“这一招应该叫做将计就计吧!这老匹夫不怎样,可是生的儿子却是人中龙凤!”
云罗定定看着,忽然她道:“刘公公照顾好公主殿下,我去瞧瞧!”
她说着扑入了黑暗中。刘陵想要叫住她却已不见了踪影。
…
天边火光冲天,脚下却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艰难而行。她看着火光渐渐蔓延到了太和宫,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地说:他来了!他来了!…
他并没有中了云妃的计策!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