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小声道:“先别急着出去,看看别人的表现再决定,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云梦的音乐天赋真的很强在,就是有些娇气和不自信,需要别人的肯定和鼓舞。

“社主,你是怎么听到琴声?”云梦一边在琵琶上无声地练,一边小声地问陌桑。

其他姑娘听到后,马上扑过来道:“对对对,郡主,那么多的杂音,你是怎么听到的?”

陌桑神秘地一笑,故意买关子道:“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姑娘们马上失望地离开,就看到青湖站起来,对抚琴的审评人道:“秦大师,青湖先来为大家开个头。”

“青湖姑娘,请!”

秦大师客气地回道,神情平和,语气中却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陌桑听到后在心里笑笑,青湖刚才输给自己输得太惨烈,太想赢回来,所以才会急着出头,想赢下第三轮的比拼。

青湖坐在琴前,暗暗看一眼陌桑。

见陌桑一脸淡定地坐在席间,露在外面的一双清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焦虑之意,仿佛这一轮他们也是十拿九稳,心神不觉有些凌乱。

把放到琴弦上,青湖深深地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几乎又乱掉的心绪,开始拔动琴弦。

悦耳的琴声在会场响起,陌桑不得不说青湖的指法很好,不过在被干扰的那一段乐曲中,还是出现几处错漏,影响了整首曲的意境。

青湖弹完后,抬头看向秦大师。

秦大师面无表情道:“青湖姑娘已经尽力,不过还是出现几个错漏。”

闻言,青湖的面色一白,不过仍然有一线希望,后面的人可能弹得比她差就行,她不相信有人能全部听完秦大师的琴曲。

南蜀塞队的成员,抱着古筝站起来道:“请秦大师赐教。”

古筝的声音清亮,弹出来的曲子十分悦耳,虽然占一丝青湖的便宜,不还是出现错漏,而且是严重的错漏。

“云梦,你第三个弹奏。”

还未等南蜀国的成员弹完,陌桑小声交待云梦。

看到秦大师对着南蜀赛队的成员摇头,云梦抱着琵琶站起来道:“秦大师,小女子求赐教。”坐下后,朝陌桑看一眼。

陌桑点点头,云梦手指灵巧地一动弦线。

行动流水的琵琶音在会场环绕,一曲下来全无停顿之处,仿佛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你怎么可能不受干扰?”

云梦一弹完,秦大师就马上惊讶地出声追问,别说是一个小姑娘,就是他也未必能做到。

放下琵琶,云梦起身道:“回秦大师,小女子不敢居功,其实是郡主先记下了全部的乐谱,再告诉小女子。”

秦大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容华郡主,你是如何在吵杂的声音,听到在下的琴声?”

陌桑站起身道:“不是听,是看到,我一直在看您的指法,把指法记下来,就能知道您的弹的是哪些音。”

哦!

秦大师恍然大悟,不解地问。“可是,你怎会知道会有干扰出现?”

“是秦大师,你自己特意提醒的。”陌桑笑看着秦大师:“你在抚琴前,特意地提醒过我们要注意听琴声,意味着一会儿可能会出现干扰的声音,所以我除了耳朵听,眼睛也一直没闲着。”

秦大师听完她的话后,大声笑道:“难怪诗君说你是机灵鬼,在下今天算是领教了,你果然是个机灵鬼。”

他这番话就意味着,云梦弹的是正确的乐曲。

两人的声音一落,大苍赛队的人马上站起来。

云汐语的箜篌除了有些生涩,是毫无错漏地弹完一曲,排在第二名。

后面的赛队有了前面赛队的提示,都完成了琴曲拿到分数,而此时此刻,青湖的肺都要气炸。

陌桑明明早就知道完整的乐曲,却没有第一个站出来弹奏,分明就是故意要看她出丑,却忘记了是她自己抢着要第一个弹奏。

观众席上。

颜惑:“太阴险了。”

若初:“太狡猾了。”

萧遥:“太无良了。”

上官尺素:“太缺德了。”

宫悯轻叹一声:“你们不要这么夸桑儿,她会骄傲的。”

董大人小声道:“大鸿已经连胜三轮,中洲却连输三轮,再输下去中洲的面子怕是挂不住,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份。”

“是他们自不量力。”宫悯不以为然。

“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强迫桑儿参加女子文比。”萧遥一想到陌桑的身体还没全愈,就得长途跋涉,恨不得要自上阵。

“就是,桑儿不蹂躏中洲赛队,怎么对得起自己。”上官尺素想着陌桑的身体,就一脸的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连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若初一想到回程的艰险,就有想杀人的冲动。

颜惑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郡主不像是肯吃亏的人,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正如董大人所言,大鸿连胜三轮,中洲连输三轮,中洲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开始不停地抱怨自己的赛队,说他们没用。

接下来棋书画比拼中,中洲赛队的其他队员,也不像之前那样让着青湖,遇上合适的就直接出手,竟连续拿下三轮第一。

面对这种情况,青湖恨不得杀死陌桑,眼睛死死地看着陌桑,心里暗道:“一定是陌桑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声名扫地,踩着她提高自己的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陌桑,你太可恶了!

☆、第188章、女子文比3

六轮比拼结束,文比还在继续,还有最后两轮。

比过了琴棋书画过后,还有词君一直没有出声,想来下一轮就应该是跟词有关的问题,而且不会是写一首词那么简单吧。

词君也看向陌桑,然后给高先生一个眼神,高先生马上道:“刚才看了一眼积分榜,大鸿皇朝的总积分是遥遥领先,其他赛队你们加油,这一轮也是容华郡主的强项,题目是要求你们为自己心上人写一首词。”

呵呵

高先生的话刚落,巾帼社的姑娘就欢乐地笑起来。

“怎么,姑娘们,这个题目有什么问题吗?”高先生疑惑地看向大鸿的姑娘们。

“云梦,琵琶。”

赵小姐让云梦拿了琵琶,对其他姑娘道:“我们一起唱吧。”

随着云梦的琵琶声响起,姑娘们欢快地唱起陌桑在上元节写的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姑娘们唱到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把手指向观众席上,宫悯所在的地方。

词君惊讶地问:“这是容华郡主写的词。”

赵小姐笑着道:“这是上元节时,容华郡主送给宫大人的礼物。”姑娘们一边格格地笑起来,一边推拉着陌桑。

陌桑不由一囧,赶紧催促他们道:“题目的意思是每个人都得写一首词,你们还不赶紧写,你们心里倾慕的人也都在那边坐着。”

词君拈着胡子笑道:“容华郡主这词,连在下也自叹不如,不过文比拼的急才,你还得再写一道才行。”九国大比上没有机会看到此女大展奇才,女子文比可不能轻易放过。

“是。”

陌桑微微颌首,心中想着该写那一首词。

上次念那首词不过是宫悯出现的时候,恰好符合中词中的意境,这回该写什么好呢。

跟宫悯在一起,是因为陛下赐婚,个中情份有多少,他跟她心里都清楚,太过缠绵情深的词,都不适合他们,也不适合此时的场合。

想了一会儿,双看看姑娘们的词,提笔写下六个字——摸鱼儿,雁丘词。

陌桑迅速写完后,看一下自己所先的词,以物寄情,此词不算是太露。

只是

突然想起父帅战亡,娘亲殉情自刎的事情,一阵无言的伤感上心头,提笔在后面写上一行备注小字。

见陌桑撩下笔了,词君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拿起陌桑面前纸,也不问她是否已经完成,就大声颂读:

问世间,情是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在纸张下方是一行小字——忆起幼年偶闻捕雁者说,谨以此词纪念先父先母之情。

看到此处,词君心里不禁大为震动。

看着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的陌桑:“容华郡主,令尊令堂的事情在下也有听闻,逝者已矣,还请郡主节哀顺变。”

词君突然提起陌桑的父母,在场的人一震。

萧遥听完诗后也一脸伤感:“桑儿肯定是想起了姑姑为姑父自刎殉情的事情,才会写下这一阙词。”

若初默念着陌桑所写的词,若有所思道:“大雁乃专情之鸟,它们一生只有一个伴侣,靖国公也只爱陌夫人一人,为她不曾纳妾。靖国公战亡,陌夫人也追随他而去,就好比是词中那一双生死相随的大雁。”

“你们知道,桑儿为什么跟三位兄长的感情那么好吗?”

上官尺素突然出声,看着众人茫然的表情道:“因为靖国公和夫人的感情好到,连他们兄妹四人也挤不进二人的世界里,桑儿从小是由三位兄长轮流带大,桑儿会懂那么东西,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颜惑在宫悯耳边小声道:“你猜,他们三人的话,是不是故意说给你听?”

宫悯不以为然道:“不知道。”

抬眸,看向坐在椅子中陌桑,默默不语。

陌桑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词君的话。

看到陌桑走神,生怕会惹怒词君,杨燕清马上道:“先生,我们社主可能是累了,您别见怪。”

词君深知原由,放下手中的词,笑道:“没关系,好久没有看到如此好词,本君当谢容华郡主。来,把你的词拿来我看看。”

杨燕清马上把自己的词奉上:“请先生指点。”

其他赛队一听到陌桑的词,就知道很难再写出超越陌桑这首摸鱼儿的词。

还有姑娘忍不住小声道:“容华郡主的词写得真好,尤其是开头两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倒比较喜欢——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写得真好,我仿佛看到那画面。”另一名女子捧着心口一脸激动。

“我们家里就有一本《容华文集》,回去后我把今天,容华郡主作的诗词补上。”一名女子自豪地炫耀。

“真希望容华郡主能再写一道词,太美了。”

“做梦,容华郡主就是有,也会留到明天的才女排名赛。”

“还比什么比,容华郡主能文能武,定是天下第一才女。”

“倒有些人浪得虚名。”

“真是让人大所望。”

“”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青湖想杀人的冲动都有,可是一想坐在最高处的男人,她只得隐忍着。

第七轮的比拼结果很快就出来,陌桑一首词就为大鸿赛队夺得了不少分数,巾帼社的姑娘们也在她的指导下,以及各种书籍的补充下进步神速,也写出不错的诗词,总成绩一个不小心就排到第二名。

排在第一名的不是中洲,也不是三大强国,而是南蜀国。

虽然不及陌桑的雁丘词,不得不说南蜀赛队的姑娘们,词写得实在是太好,天赋都是被逼出来的。

“社主,你没事吧。”

杨燕清一脸担心地看着陌桑。

陌桑摇摇头:“我没事,抱歉,让大家担心。”

想起元和帝的交待,陌桑小声道:“陛下交待过,过瞒则亏,最后一轮我不参加,你们看着吧。”

“知道了。”

姑娘们点点头,董大人也交待过他们。

最后一轮竟然是要为各队为女子文比写一副对联。

大鸿皇朝的姑娘们商量着,随意写了一副对联交差,没有排在最后即可。

最后公布成绩时,大鸿赛队的总成绩排在第二,而排在第一自然是中洲赛队,毕竟连续拿了四个第一,不过明眼的人都看得出,陌桑是有意相让,故意不参加棋、书、画、对联四轮比拼。

“容华郡主。”

文比结束,副殿主准备离开时,突然回头看着陌桑道:“明天的才女榜排名赛,本座希望你不再隐藏实力。”

陌桑犹豫了一下,遥遥拱手道:“容华并不在意这些虚名。”既然是邀请函,她可以参加,亦可以不参加。

闻言,众人一愣,陌桑这是要拒绝参加才女排名赛吗?

副殿主深深地看了一眼陌桑,一股寒意在会场内弥漫。

压得众人顿时连大气也不也出,直到礼乐声响起,紧张的气氛才渐渐消退。

“郡主,你真的不参加才女排名赛吗?”会场大门外面,陈燕鸣有些失望地看陌桑。

“我累了,想休息。”陌桑没有正回答,就像她也没有下面回答副殿主一样,不过她确实不想参加什么才女排名赛。

石霜霜想了想道:“离家都快一个月了,我也想早点回家,我想娘亲。”

“我也想我爹了。”陈燕鸣嘴巴一扁。

“我也想家了。”云梦把琵琶交给过来接她的丫头。

提到家,姑娘们的情绪都十分低落,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远离父母的羽翼保护。

“姑娘们,今天表现不错呀。”

颜惑带笑的声音突然近距离响起,原本情绪十分低落的姑娘们,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

回头看到宫悯、颜惑、若初、上官尺素、萧遥他们都在,全是他们心中倾慕的对象,顿时兴奋得大声尖叫。

什么想家想娘亲的全都抛到脑后,一窝蜂似的扑过,把几人团团包围。

宫悯走到陌桑面前,看着她眸光深深:“累了,我们回去吧。”

陌桑点点头,宫悯对颜惑道:“颜惑,你们和董大人一起,送姑娘们回客栈休息,我送桑儿回府。”

颜惑看一眼陌桑,皱皱眉头:“怎么,郡主不跟我们一起庆祝,毕竟我们拿了第二名。”目光落在陌桑身上,看到陌桑神情淡淡,也知道原因。

上官尺素马上道:“桑儿还要回去服药,自是不便与我们一起喝酒庆祝。”

姑娘们听到陌桑不能一起庆祝也是一脸失望,听到上官尺素的话,也知道陌桑自年后一直身体抱恙,后又急急赶到中洲,本来就羸弱的身体自然吃不消,今天又费了不少神,自然就当多休息。

送走姑娘们后,宫悯对陌桑道:“是回府,还是要在街上随便走走。”

陌桑想了想道:“我想走走。”

“好。”

宫悯朝陌桑伸出手。

陌桑犹豫一下,把手放到宫悯的掌心。

两人缓缓走在街道上,也不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走,安静地往前走。

无论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两人也是这样一直静静地往前走,就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路都走尽。

走了很长一段路,宫悯停下脚步道:“我幼年时,曾在青湖城待过一段时间,记得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粥店,我带你去吃好吗?”

“好。”

宫悯带着陌桑走进一条小巷,不就便看一棵大榕树。

树下有一座小木棚,小棚外面摆着六七张桌子,其中四张桌子已经有人,都是些平头百姓。

“我们过去吧。”

宫悯带着陌桑过去坐下,对着小木棚道:“张婶,来一份热粥,再来一碟招牌小菜,一张面饼。”

“客官,稍等,马上来。”

热情的声音从小木棚里传来。

陌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就看到一名胖胖的,两鬓头发花白的大婶端着一锅热粥走到他们面前。

张婶看到通身华贵的宫悯和陌桑也不见外,热情地笑道:“二月的天气还冷着,两位先吃一碗热粥暖暖身子,小菜和面饼稍后就给你们送上来。”

“谢谢张婶。”

宫悯谢过张婶,拿起一只黑色的粗瓷碗,盛了一碗放到陌桑面前:“尝尝看,张婶家粥向来是供不应求。”

陌桑看一眼碗中的白粥,摘下面纱,有些好奇地拿起瓷匙,拔一小半匙送到口中。

粥入口即化,不过却不是白粥,里面似乎加入其他什么东西,白粥的味道变得更加鲜甜可口。

张婶很快就送上小菜和面饼,见陌桑吃得香甜,笑格格道:“姑娘,就着我们的小菜吃,粥的味道更好。”

“好的,谢谢张婶。”

陌桑拿起筷子,挟了小菜到碗里,试了一小口,果然是十分爽口开胃。

一碗粥见底后,宫悯又给她盛了一碗,并且撕了一些面饼到她碗里:“面饼这样吃,味道会更好,多吃点。”

“好。”

陌桑没有拒绝。

这种吃法,还眼前的环境,让她想到前世的豆浆油条。

两人旁若无人吃着,旁边一桌的老人笑呵呵道:“现在还肯上张婶这里喝粥的,富贵人家公子、小姐已经不多,而且吃得像两位这样津津有味的,还吃得这么地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宫悯拱手道:“很多年前常来吃,那时候张爷爷、张奶奶还健在。”

张婶马上笑呵呵道:“我正奇怪,怎么会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如此会吃我们老张家的东西,原来是老熟客,多吃点。”

陌桑笑道:“张婶家的东西都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

“哎。”

陌桑甜甜地应一声。

其他人看到不由点点头,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还能如此礼貌客气地对待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真是少见啊!

两人吃干净所点的东西,坐着休息一会儿,宫悯就结账带实在陌桑离开,刚走小巷,一团黑毛球就扑入陌桑怀里。

“小宝,你怎么来了。”陌桑抱着小宝亲了一下。

汪!

小宝叫一声,腻在她怀里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