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看着他,嫣然一笑,“有无结果,和我无关。杨帆,不要逼我,你那处长好不容易得到的,哪天我带着谈小可去你办公室参观参观,可好?”

“唱唱。。。。。。”

“再次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以后,你还是留着好好爱自已吧!你证件在身上吗?”

杨帆摇头。

“那麻烦你回去取一下。杨帆,你不会以为我对你还有恨交织吧?拜托,我不做弱智很久了。是的,因为舒晨的病,你和你妈妈向我提出分手,我真的能理解,也能接受。可是老天帮我把眼睛擦亮了,我才看到那只不过是你打着现实的幌子,来掩饰你的离情别恋。你反复地强调分开是我重亲情轻爱情,不把你放在第一位,于是逼走了你,从而洗涤了你内心的罪恶感,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变心。现在,舒晨走了,我的劣势变成了优势,你权衡之后,觉得找我很划算,对吧?杨帆,你是上帝吗?所有的人都乖乖地听候你的安排与选择?你妈妈是个小市民,那样想,我不计较?你怎么也落到这么可耻的地步?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定格于深恶痛绝才罢休?”

舒畅怒睁双目地看着杨帆。

杨帆黯然闭了闭眼,“唱唱,你还和以前一样,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

“你能容得下?换位思考下,你站在我的角度,你会怎么做?”

“一份感情不容易。唱唱,你再想想。”

“我想得都快发疯了,你听不懂中文吗?我要离婚。”舒畅抓狂地咬着唇。

“好,下午二点,婚姻登记处见,我会带上所有的资料。”

“多谢了。”

杨帆转身,背微微有点佝,肩耷拉着。

舒畅想起无数次,她曾从身后抱住他,头贴在他的背上,象只小狗般,嗅来嗅去,说他的气息最好闻,一辈子都闻不够。

往事已随风逝。

舒畅痛苦地闭上眼睛,阻止泪水肆意迸流。

这时,院门被轻轻叩了几下。

舒畅以为杨帆又来了,愤怒地睁开眼睛。

门外,致远房地产公司的人事处的冯处长含笑向颔首,“舒记者早!”

舒晨的丧事和赔偿,前前后后都是这位处长办理的,很能干、圆滑的一个人,舒畅与他接触了几天,算是很熟悉了。

舒畅忙走过去打开院门,“早,冯处长。”

“你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吗?”两人走进客厅坐下,舒畅砌上茶,冯处长看看四周,问道。

“去菜场买菜,马上就回来了。”舒畅猜不透这位冯处长的来意,按道理,舒晨的事处理好了后,应该没有交集了。

冯处长点点头,浅抿了口茶,“那我和你说也一样。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后天组织一批销售业绩很不错的员工去海南旅游,我们宁总让旅行社加了两个位置。因为我们公司的驾驶员的不慎,给你们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舒医生和夫人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宁总想借这个机会,让他们一同去海南散散心。舒记者,你放心,我们公司会派人负责照顾他们,一定会让他们玩得很尽兴,而又不会太累。”

“这怎么好意思,我哥哥的事,也不全是你们的错。你们为此做得足够了。谢谢,我想过一阵,我会陪我爸妈出去散散心的。”

“舒记者别这样说,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一条人命,我们公司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次只是顺便而已,舒记者不要往心里去,请你把舒医生和夫人的身份证找一下,我这就去旅行社办手续。”

舒畅为难了,人家讲得这么诚意十足,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可是她又觉着哪里不对劲。

一般发生重大车祸的双方,要么是拳脚相加,要么是恶语对骂,是在法院的强制执行下,双方才不得已熄灭战火。

天下有这么善解人意的肇事者?还是致远房地产公司钱多得没处去,日行一善?

“冯处长,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我爸妈年纪大,海南太远。”舒畅沉吟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太得寸进尺。

“舒记者真是太多虑,如果你真的不放心,我们公司可以请一位保健医生随行。呵,本来是宁总亲自过来邀请的,北京的总公司召开紧急会议,他脱不开身。”

舒畅有些无力地笑笑,“那。。。。。。等我爸妈回来,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冯处长笑眯眯地点点头。

舒祖康和于芬从菜场回来,一听,根本没多想,立刻就答应下来了,乐得他们都没注意杨帆已经走了。

这些年,因为舒晨,他们都很多年没出过远门。现在,心里面是痛苦,但人要往前看,他们想出去见见世面,来减轻心底里的痛楚。

冯处长又舌如莲花般地告诉他们,这个季节,海南是最美的,海水碧蓝碧蓝,直伸到天涯海角;海风轻拂,帆船点点。夕阳下,海边的花圃中,花红似火。

舒祖康忙不迭地把两人的身份证交给冯处长。冯处长说后天早晨,公司派车过来接他们。

冯处长一走,于芬就拉着舒祖康上楼,直嚷着该穿什么衣服去海南呢!

看着父母欢喜成这样,舒畅还能说什么?心里面对宁致这个人到添了几份好奇。两个打过几次照面,没太大印象,只记得他是个瘦高的年轻男人,直挺的鼻梁和薄嘴唇,衬衫的袖子扣得严严的,长裤落到脚背几乎是一条直线。

他和她只说过一句话:节哀顺便。

舒畅上网查了下致远房地产公司的资料,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家公司还是家上市公司,由宁致和宋思远两个人创建,在国内房地产行业中排第二十位。

全世界的各行各业中,除了贩毒和倒卖军火,房地产行业是最暴利的,怪不得宁致如此大方。舒畅顺便点开排名前几位的房地产公司,发现排名第一的是恒宇集团,最大的股东是香港楼王裴天磊。

第四章

下午,舒畅开了车先送舒祖康和于芬去药店买些旅游自备的常用药,然后就去了民政局。她对爸妈说去报社拿点资料,只字没提离婚的事,她不想扫爸妈的兴。等爸妈旅游回来后,趁着兴奋头,她再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

别说,杨帆真没食言,站在民政局楼前一棵香樟树下吞云吐雾。

以前,他写文件时,偶尔会抽几枝烟/舒畅说抽了烟,就不让他吻她。他听了,也就戒了。

现在,他无需顾忌什么了。

“来啦!”杨帆看着舒畅,把烟头摁灭,扔在花坛里。

舒畅平静地点点头,拿着包随他一同进去。

这次,负责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换了个年轻姑娘。

离婚过程很简单,小姑娘接过两人的身份证,查看了结婚证和离婚协议书,细声细气地问舒畅:“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所谓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不过是挂着杨帆名字的那套未装修的公寓。

“嗯!”舒畅笑了笑。

小姑娘就在他们的结婚证上盖了一个戳,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离婚证。整个过程,没超过二十分钟。

办完手续出来,舒畅感到浑身轻松,好像出了笼子的鸟,有一种飞翔的欲望。她站在路边的草坪上,仰望着星空。她的眼睛眯缝着,透过眼睫毛缝隙,可以看到淡淡的云飘浮在天空。

为了重新获得的自由,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舒畅想着,上了车。关车门时,扫视到杨帆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或许是看向她后面的某个地方。

舒畅没去深究,直接发动了车,驶离了他的视线,再也看不到他时,慢慢地,她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当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已的一生,用法律的形式,与一个男人束缚到一起,她憧憬的着是为他生儿育女、恩恩爱爱地白头到老,会赌气,会口角,会误会,会流泪,但她决不会想着有一天她会和他分开。

离婚,永远是迫不得已的无奈。

她只给胜男打了个电话,告诉胜男,她和杨帆彻底结束了。

胜男在劳改农场值班,“要我回市里陪你吗?我们去酒吧喝个痛快。”

“不了,上次喝醉,我几天都缓不过神来。我从终点回到了起 点,这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她故作轻松地说。

“那行,等我回市里,我们再约。”

回到家,舒祖康和于芬还没回来,她随便吃了点中午的冷饭,把电脑打开,在线看了部电影――科幻片《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男主角的身材很棒,眼神忧郁,患有一种奇特的病,经常穿越到从前的某个时期。他可以看到自已妻子是小小女生时的模样,和她一同坐在草地上聊天、吃甜饼,告诉她,在她长大后,她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可是作为她的妻子,却要随时做好失去他的准备。

爱上一个不知道会在自已生命里停留多久的男人,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无奈?

既使很无奈,可是他们还是相爱了,生下一个女儿。结果,他还是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舒畅看到中间时,就开始哭了,唏哩哗啦的,纸巾扔了一桌。

舒祖康和于芬回来,被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还象个孩子呢?”于芬拧起眉头,“唱唱,我们不在家时,你就去杨帆那儿搭个伙吧!”

舒畅嗯了声,把电脑关了,拿起睡衣去浴室冲凉。

其实,不是这部片子有多感人,而是她需要一个肆意流泪的借口。从此以后,杨帆是杨帆,她是她,真的是一点没有牵涉的陌生人了。

不是不唏嘘的。

三年的感情,就这样付于流水的了。

浴室里的镜子上的蒸汽消散,镜中的她嘴角挂着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