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德确实顾及太多,尤其是扯上秦臻,她太如履薄冰。

萧景姒好笑地瞧着楚彧:“要是你怎么办?”

楚彧抿唇:“我又不会怀孕。”

她啼笑皆非:“我是说,若是我也不喜欢你,你爱而不得会怎么办?”

爱而不得,心不由己,这大概是红尘世俗里的痴儿怨女们最一筹莫展的事情了。

楚彧也没多想,回答得很果断:“没什么好拖泥带水的,只有两种结果。”拂了拂萧景姒的脸,“要么把你硬抢过来,要么我贴上去。”

他这样骄傲矜贵的性子,要如何贴上去?

萧景姒笑道:“倒贴?”

她只是开玩笑,楚彧却破天荒地点头了:“别人可以不管,若是我拗不过你,就不能硬抢,那只好我放下所有底线,迁就你所有的要求,甚至,死缠烂打。”

她脱口问出:“若是我同上一世一般,嫁给了他人呢?”

“若是你要我,”楚彧停顿了一下,“若是你要我,我可以迁就。”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即便是情深如魏峥与宝德也做不到如此不管不顾,楚彧这样骄傲的人,这样唯我独尊的性子,如何能为了她这样折了一身傲骨。

楚彧亲了亲她的脸:“谁叫我没了你,便不能活。”上一世,她同凤傅礼大婚之夜,若是她要了他,他应该会留下来,不管以什么身份,什么条件,都留在在身边。

萧景姒捧住他的脸,凑过去咬了一口:“怎么这么傻,你要硬抢才对。”

楚彧笑着点头:“嗯,我知道了,不过,不会有这样的假设,阿娆你一定会一直欢喜我的对不对?”

她点头。

直到她死,应该也不会再有人能让她这样深刻地爱着,世间便只有一个楚彧,让她耗尽了全力,哪有命去再来一次。

楚彧又亲了亲她的脸,心情很好,有点不想出门,闷声闷气地:“阿娆,我要出趟门。”

这么晚了,很快便二更天。

萧景姒问:“有什么事?”

“那只蛇妖有消息了。”

她眉宇稍稍一蹙,叮嘱楚彧:“你要小心,别受伤了。”

“我有内丹,怎会受伤。”楚彧摸了摸她的脸,就是一时半会儿都不想留下她,“我不放心你。”

还没走,他就有些担惊受怕了,总不放心她。

萧景姒伸手揉了揉他皱着的眉头:“你最近太紧张了。”她宽慰地安抚他的不安,“楚彧,就算我没有你的内丹,能打得过我的人也不多。”

虽然她身体不好了,可身手不差啊。

虽如此,楚彧还是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地将她带在身边,他很郑重其事:“能打得过你的人,我真想都灭了,免得他们会害你。”

萧景姒:“……”楚彧好像是认真的!

“手给我。”他说。

萧景姒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在楚彧掌间。

他轻声细语地哄:“有点疼,忍忍。”

萧景姒不明所以,乖乖点头,见楚彧幻出了一把短刀,很轻划破了她手掌,拧着两条漂亮的眉毛,又将自己的掌心割破,然后握住她的手,伤口紧贴,血渗到一处,有淡淡的蓝色光晕散出。

手掌不疼,有些发热,萧景姒问他:“这是什么?”

“我用妖法种的蛊,你若是受伤,我便能立马知道。”

她乖乖不动,任楚彧施为,待光晕散去,他摊开手掌,掌心的伤口立马便愈合了,她掌心,还有细小的血珠冒出来。

楚彧俯首,抓着她的手,细细舔她掌心的血,许久,直至伤口消失。

他抱着她躺下,拂了拂她的一头白发:“在家里等我。”

“嗯。”

他起身,走出了屋,刚推开门,便由这回来,俯身含住了她的唇,厮磨亲吻了许久,他声音有些哑:“阿娆,你白发的模样,也是最好看的。”

她笑了。

京郊耄耋山,位于凉都城外一里,是一座荒山,两面环护城河。

夜里没有星月,昏昏暗暗的山头,笼着一层厚厚的水雾,冬日阴寒,山洞里潮湿森冷,石壁上流下来的水汽,都结成了冰凌,青苔满布的地上,有凹凸不平的沟壑,冰凌融化的水淌过,染成了红色,地上,躺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半身人形,蛇尾已断。

忽然,有火光照进来。

躺在地上的女子闻声抬起了头,没有瞳孔,脸上的血肉青筋可见,狰狞恐怖,她看不见,嗅了嗅,然后扯了扯嘴角,似笑。

“你终于来了。”

隔着五米的距离,楚彧站在山洞口,扑面而来的腥臭让他嫌恶地皱了眉头。

成壁睁着眼窟窿,一动不动地凝着一处,身上多处在流血,气虚声弱:“我撑着一口气,想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她扯扯嘴角,有乌黑色的血涌出来,“现在才想起来我眼瞎了。”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悲怆,难道是人之将死,便开始缅怀一生了?

她苟延残喘,拖这最后一口气,在这洞中等了许久,看不见星辰日头,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为何呢?要见这个人?

楚彧不耐烦:“我没兴趣听你的遗言。”

“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不亲眼见到我的尸体,你应该不会安心。”成壁笑了一声,“也好,是死在了你手里。”

她一生几百年岁月,很漫长,久了不记得了,记忆只有这十几年,最深刻的竟然是眼前之人,这个从未瞧过她一眼的男子,兜兜转转争争抢抢了这么多年,已经不记得她原来的模样了。

似乎没有这么一败涂地,大概是从遇见了楚彧开始,只剩面目可憎。

楚彧不言一句,抬手,浓郁的蓝色光晕便充斥了整个山洞。

“嗯!”

一声闷哼,成壁倒在了地上,只觉得有灼灼烈火焚烧,她没有力气挣扎,五指张开,她的血肉,被滚烫地烧灼,化为血水,从腰腹,一点一点蔓延而上。

“楚、楚彧,我不后悔,当年大阳宫里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要么你栽在我手里,要么……要么我栽在你手里。”

没有烈焰,蓝色光晕下,浑身是血的身影,渐进融化成了一滩血水,狰狞扭曲的脸,一点一点塌陷成枯骨,唇齿一张一合。

“镜、镜湖摄取了我的……我的内丹,小、小心……”

声音渐进消弱,直至毫无声响,下巴,嘴唇都化作了乌黑血水,附在森森白骨上,眼眶里两个血窟窿,似乎在看着什么,血肉许久没有消融。

她看到了,生前最后的一幕,是当年的大阳宫。

少年染了一身血色,站在北赢的大阳宫最中央,

他问:“死,还是尊我为王?”

她匍匐在他脚下:“成壁愿侍奉吾王。”

没有谁知道,那时,她的忐忑不安地等待少年的回答,他却没有看她一眼,将她打回了原形,只道了一句:“女妖一律逐出大阳宫。”

她被钉入了诛妖锁,驱逐出了大阳宫,自此,变得面目可憎,不择手段,没有记得吧,她曾经也天真无邪……

浓郁的蓝色光晕散去,地上只剩了一副蛇骨,与一滩灼干了血迹,乌黑一团。

------题外话------

突然觉得可恨之人,也都很可怜,没有谁生来便坏,谁都曾天真无邪,都是因为某个人,某些事,成为了面目可憎之人。

月票给我,不然我就变成面目可憎之人,天天瘦更!哈哈哈

☆、第一百八十章:不为人知的秘密(高潮)

浓郁的蓝色光晕散去,地上只剩了一副骸骨,与一滩灼干了血迹,乌黑一团。

楚彧收了手,面无表情地睃了一眼,菁云走过去,拾起一物,递给楚彧:“这百年蛇胆是上好的补药,尊上还在恢复期,炖了这蛇胆来吃对尊上的身体大有裨益。”

楚彧眉头一拧,很嫌恶的样子:“拿开,本王嫌脏。”

腥是腥了点,可是是好东西啊。

楚彧冷声道,“把她的尸骨同这蛇胆一起炖了喂鱼。”

喂鱼?

妖王尊上最喜欢炖了喂鱼了,他觉得鱼是最低等的兽族,喂鱼就是奇耻大辱。

菁云看了一眼那蛇胆,这可是三百年的蛇胆,大补之物啊,不由得摇头扼腕:“可惜了。”

楚彧一个冷眼过去,大有一副要将菁云一同炖了的意思。

菁云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楚彧走出洞口,吩咐:“三日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捉到那只黑猫。”

菁云思忖,镜湖妖尊天赋很好,修为极高,三日时间足够他纵化那蛇妖的内丹。

在北赢,妖族最忌摄取他人内丹修行,若被反噬,得不偿失,镜湖冒如此大的风险吞了那蛇妖的内丹,必定是想凭此与妖王尊上相较高低,来者不善啊,不过——

他父亲说过,千千万万年来,楚彧是天赋最好的一只白灵纯种半妖,除了避世的听茸妖尊,能与楚彧比高的妖,大抵,没有。

当然了,沂水妖主当时这么转折了一下,说荣树那只麋鹿邪妖,以及镜湖那只亦正亦邪的黑猫……也不是什么善茬。

插一嘴,荣树妖主,是成壁的师傅,一只行踪诡秘的老鹿精,扯远了,暂且不说北赢那点道听途说的事。

菁云说:“尊上宽心,镜湖那只炽火猫即便将成壁的内丹修为己用,也断断不会是尊上的对手。”

楚彧哼哼:“用你说。”

这北赢万妖之王的优越感啊!

那还用担心什么?

哦,能让妖王尊上担心的,就只有他的女人。

菁云实话实说:“世子妃对那镜湖那般好,顿顿让人给他做鱼,他对世子妃也是言听计从,连他的鱼都愿意分给世子妃吃,妖尊大可放心,我敢用我一身红毛做担保,镜湖对世子妃同别人不一样,绝对不会忘恩负义的。”刚说完,就感觉头上有两簇冰凌,冻彻心扉。

菁云感觉他说错话了,不过,他真的敢保证镜湖绝不会伤害萧景姒,一只爱鱼爱到闻都不让别人闻的猫,愿意分享它的食物给萧景姒,战友情谊得多深厚。

菁云正想着,听见楚彧趔趄地撞了一下墙,抬头看过去,见楚彧脸色十分难看,扶着墙,大口喘气。

“尊上,您怎么了?”

楚彧抬着手,盯着掌心,有隐隐红色的纹路:“阿娆受伤了。”

菁云大惊,不会是镜湖那只炽火黑猫吧?

“尊上——”

一瞬幻移,已不见了身影,北赢万妖之王的速度,只能望其项背。

月色,已上了楼台,钦南王府外新栽的杏花树,空余枝丫,落了几道斜长的影子。

“咣——”

一声脆响,风卷珠帘,将暗台上的茶杯打落,碎成四分五裂。

萧景姒起身,推开门张望屋外,只有一轮冷月,吹着凉风,不见人影,她关上门,折回屋里,扶着肚子缓缓蹲下,将碎瓷片拾起。

忽而,风吹开了门,她警觉地抬头,手里的碎片不经意扎进了指腹,她起身,取了案台上的佩剑:“何人擅闯钦南王府?”

“萧景姒。”

那人唤了她一声,声音她并不熟悉,抬头望去,模糊的身影离得近了,慢慢清晰,一身黑衣,他生得高,很精致的五官,唇色很红,有些艳丽,肤色白皙,比女子还要娇媚几分,唯独一双眼睛,有些凌厉,漆黑幽深得望不到尽头似的。

冷峻,却艳绝,这般倾城色,是妖族。

萧景姒抬手便欲拔剑,那男子突然开口:“是我。”

她动作一顿,细细打量男子的眉眼:“夏乔乔?”

他没有否认,只道:“我叫镜湖。”

像他,又不像他,他有些夏乔乔说话时的沉冷,眉眼凝神的样子很像,只是,美得像罂粟,容颜背后,带着妖族特有的戾气与冷绝。

走近了,他站在门口,说:“我是北赢炽火猫族,镜湖妖尊。”

除序妖王的弟弟,镜湖妖尊。

萧景姒怔了一下,陌生,又熟悉,不过一瞬晃神的时间,她的手腕便让一只凉凉的、有些粗糙的手抓住了。

萧景姒下意识就挣开。

他抬起她的手:“你流血了。”

然后抓紧,不让她动,镜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她被瓷碗割破的小口子,很小很小一道口子,渗出了一滴血,然后他便用袖子擦去,低头要去吮,萧景姒抽回来手,走到一旁,将剑放下了。

“这些天,你去哪了?”萧景姒问。

镜湖没有答,而是盯着她的头发看,一头白发映在他泼墨般漆黑的眸子里,衬出了分明的花白色。

他沉默了很久,说:“他将内丹取回了?”

他说的是楚彧,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漠与戾气。

萧景姒答:“是我自己取出的。”

“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

语气,急了几分,镜湖盯着她的脸,似乎愠恼。

这样的眼神,令萧景姒很陌生,夏乔乔从来不会有这样灼热的目光,也不会用这样色厉内荏的神色和她说话,似乎藏了千言万语,急切而小心的样子。

她只是沉吟了一下,便点头了:“是。”语气笃定,毫无顾忌。

“如果我要他的命呢?”镜湖突然咄咄逼人,目光密密麻麻地锁住她。

萧景姒毫不闪躲地迎着他的视线:“那我只能与你为敌。”

楚彧与他的仇怨结了两世,要化干戈为玉帛谈何容易,她不会也不愿意伤夏乔乔一分,只是楚彧,是她的底线。

他知道的,不是吗?楚彧对她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毕竟,过去两年,她将他当做了至亲之人。

若是动了楚彧,萧景姒会跟他拼命吧。

“我不想与你为敌,”镜湖抬手,小心又胆怯似的,拉了拉萧景姒的袖子,放下一身冷硬,他带着些许央求,说,“那你做我的人好不好?”

语气,便如同过往许多许多次他向她讨要鱼吃的样子。

萧景姒却愣了。

见她迟迟不语,拽紧了她的袖子,镜湖走过去一小步,他很高,便低着头来,又说了一遍:“我不报仇了,我什么都听你的,那你做我的人好不好?”

七岁的孩子,一昔长大了,面目全非,萧景姒的感觉只有四个字:猝不及防。

镜湖耐心地问:“好不好?”

“痴心妄想!”

是楚彧的声音,晕染了浓浓怒气,二人都转头看去,一眨眼间,楚彧便近在咫尺,他沉着脸,抬手便打向镜湖的肩。

镜湖闪身退开,掌风击中了珠帘,圆润的玉石珠子滚落了一地,弹跳出一声声清脆的细响。

镜湖退了数米,抬眸看向楚彧:“来得真快。”神色,已不见半分方才的柔软,双目间全是冰冷。

楚彧冷冷一瞥,便转眸望向萧景姒,将她拉到怀里,避开一地的珠子走到一边,紧紧蹙着眉头,很担心:“哪里受伤了?”

受伤?

萧景姒想起了楚彧在她掌心施的妖蛊,她伸出右手的食指:“这个吗?碎杯子割的。”

楚彧瞧了瞧一地碎片,又细细查看萧景姒,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之后,对她道:“阿娆,你进去等我。”

萧景姒看了看镜湖,有些狐疑不决。

这二人有仇怨,她不放心单独留下他们,不死不休冤冤相报,她不想发展到这一步。

楚彧知道她的顾虑,安抚道:“乖,我保证,他若安分守己,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萧景姒迟疑了一下,还是进了屋。

楚彧捻了个妖法,将声音隔绝,开门见山地问:“你的目的。”

若只是报仇,镜湖刚才便有机会,只要擒了萧景姒,便等同于折了楚彧的羽翼,却显然,镜湖对萧景姒没有恶意,不仅如此,他看萧景姒的眼神……

若不是顾及萧景姒,楚彧想动手。

镜湖似乎也不想将萧景姒扯进来,出了院子,不瘟不火的语气:“我刚才说过了。”

从一开始,他便完全没有掩饰过,他对萧景姒那种浓烈到让人心惊的念头,沉甸甸的,似乎藏了很多很多东西。

这只猫妖,绝非只是因为私仇。

楚彧把唇抿成僵直的一条线,压下满腹的怒气:“我也再说一遍,你痴心妄想。”报仇他奉陪,觊觎他的阿娆,绝不姑息。

镜湖似乎料到了楚彧如此态度,只是冷冷一笑,抱着手,一身黑衣依在光秃秃的杏花树干上,像是胸有成竹,神色气定神闲。

他说:“她的身子最多还能撑四十年,即便温养着,人类的寿命我不过百年,你要给她续命,只能用妖族的内丹,放眼整个北赢,能压下她体内上古禁术之力的妖族,不过寥寥几个。你开过先例,应该比我更清楚,人族摄用妖的内丹,必定会遭反噬,她的身体绝对承不住,唯有内丹的原主可以纵化,而会给她引渡反噬力的,除了你,便只有我。”

原主没了内丹,还能催动妖法引渡反噬力的妖族,纵观整个北赢,确实寥寥无几,镜湖算一个。

这也是楚彧不敢用他人内丹给萧景姒续命的原因,除了他自己,旁的人,他冒不起那个险。

楚彧目光沉下,镜湖道:“你心脉俱损自身难保,便只剩我。”

楚彧抬眸,一眼冰霜。

菁华却笑:“四十年,我等得起。”

果然,他要的,不是楚彧的命,是他的阿娆。

镜湖的封印才解了不到几天,却未雨绸缪到了四十年后,如此势在必得,让人恼火,更让楚彧恼火的事,镜湖所言,句句戳中他的要害。

四十年后,其实楚彧也开始战战兢兢了,甚至动了修炼禁术的念头,只是,千方百计杀人嗜血都可以试试,可他的阿娆,只能是他的。

浓密的长睫微微掀起,瞳孔募地深蓝,眸中,染尽杀意,楚彧逼视对面的男子:“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可以容你活到四十年之后。”

“更好,如我所愿,当年大阳宫的账一起算了,你死我活,或者,我死你活。”

“哦?”楚彧懒懒抬了抬眸,“试试。”

话落,二人几乎同时抬手,骤起了大风,浓浓的妖气将天上半扇冷月遮蔽,屋顶上的瓦片松动,发出细碎的响动。

电光火石间——

萧景姒推开了门,道了一声:“住手。”

正剑拔弩张的两人,都捻灭了掌心的光晕,看向门口的女子。

她肚子很大,有些吃力地迈出门槛,扶着肚子,走得很慢,最后停步在了楚彧身旁,对镜湖对立而站,抬眼看着他。

萧景姒问:“夏乔乔,你真的要与我为敌?”

她唤他夏乔乔,镜湖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镜湖低下了眸,不知为何,不想看她坚韧而倔强的眸,音色很冷:“我和楚彧,绝无可能共存。”

萧景姒沉默了一下:“那好,我们下次兵刃相见。”

镜湖募地抬起了眼,一双墨染般漆黑的眸子,突然暗了。

兵刃相见……话说得太重,太绝,丝毫没有给他留一丝余地。

“下次,”

镜湖的话突然顿住,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他有些无力地说:“你还欠我三百六十七袋鱼,下次还我。”一字一字,都说得很艰涩,说完,他就走,不想看萧景姒的眼睛,就算看着他,里面也只有楚彧的眼睛,他一点都不想看。

一次如何?下下次又如何?哪一次他都不可能和她兵刃相见。

镜湖走了,院子里静了,萧景姒没说话,盯着镜湖走的那个方向出神。

楚彧拉了拉她的手:“阿娆,你生气了?”他是真的生气了,“你护着他?!”

这个披着夏乔乔外衣的黑猫,让他家阿娆动了恻隐之心。

萧景姒转身,跟楚彧面对着面。

“我没有护着他。”萧景姒眉宇蹙着,有些散不去的阴郁,她说,“我只是不愿你们不死不休冤冤相报。”

楚彧是她至爱之人,而夏乔乔,那个会让她心软的孩子。哦,他不是孩子了,却还是会心软。

楚彧辩驳:“是他先挑衅的。”他就算只要杀了那炽火黑猫斩草除根,也不会傻到在他家阿娆的眼皮子底下,肯定会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然后栽赃嫁祸,伪装成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楚彧敢打赌,那只黑猫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至于是谁先挑衅,萧景姒没有追根究底。

楚彧心里像堵了什么,十分不爽快,继续同她阿娆告状,表达他的不满:“阿娆,你不知道,他的目的不仅是寻仇,那只黑猫,他还觊觎你。”

话才刚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