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沉,身体无力地沿着栏杆滑下,跪坐到地上。
“不会…的吧。”
话音刚落,七月就活了。
他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电击电醒了。
一边的广播喇叭突然响起:“七月少爷,有人前来探监,请整理仪容迎接。若1分钟内尚未做出反应,第二次电击将于60秒后开始启动,现在开始倒数,59,58,57…”
倒数计时中,七月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他在朦胧中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漫无目的地眯了几下眼,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我。
一瞬间,他惊了,我也惊了。
他是惊喜,我是惊吓。
“笑,你什么时候来的!”在七月开口的一刹那,某广播开始停止倒计时。
我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水,我咬着嘴角骂他:“混蛋!你聋了啊!叫了你这么多声没听到吗?”
七月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刚睡醒。笑,你来很久了吗?对不起,我太累了,所以睡了会。不过我刚刚有梦到你,要听听我梦里的故事吗?”
“没空。”我转身就想走。
七月赶忙叫住我:“哎别走别走,难得来一次,笑,我很久没见到你了。”
我停下脚步,默然回头:“我们昨天才见过。”
“啊,是吗…”七月歪歪脑袋,“但是,我很想你。”
“笑,你还好吗?”
一刹那,我竟然被七月真诚的眼神打动了。
他仰着一张大大的笑脸,美丽的脸庞仿佛和身上无数的伤痕无关。七月深幽的绿色眼睛里闪着柔软的光晕,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刻他微微颤动的呼吸。
有点感叹,有点感激,我看了看七月,点点头道:“嗯,我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他轻轻地喘口气,“昨天星樊抱着你回去的时候,你内脏都快流出来了,把我吓了一跳。”
“拜托,能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吗?”
“不过你的体质真的令我很惊讶,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恢复能力就好了。”
“那个…”我不是恢复能力好,我是重生。
哎,算了,这个问题以七月的智商理解起来太过困难了,我也懒得解释。
“换个话题吧…对了,红夫人要把你关到什么时候?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七月一听,立刻露出一副哭丧的脸孔:“mummy放话出去要关我一个月,她说我太没用了,竟然连这么几个挑战者都搞不定。笑,我好可怜,原本伤口都要开始愈合了,昨天晚上被产仔一碰,又裂开了。”
“产仔?产仔是谁?”
“是我家养的一只食人兽。”
“食…食人兽?”我大惊,“养在哪里?”
“那里。”七月挪了挪下巴,指向自己囚室侧面的一扇小门。
天哪!我彻底崩溃了。暮隐家族不愧是上天入地,纵横古今都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的变态杀手世家。
听说过关押的,没听说过把人和食人兽关押在一个房间的。况且人还吊着锁着,食人兽可以随处乱跑。
原本觉得七月算是三兄弟中最接近于正常人的一个,如今我也不得不对他投去一个敬畏的眼神:“那…那你怎么看?”
七月义愤填膺地回答:“我觉得mummy一定是公报私仇!”
“重…重点不在那里。我的意思是,你真打算和这个嗷嗷叫的小怪兽共处一室一个月?”
“怎么了,笑?我和他住,不和你住,你嫉妒了吗?”
我彻底崩溃了。我自认为自己的智商已经不算高的了,但每次和七月的对话都仿佛身处在不同次元。他总是答非所问,神游天外。有的时候和他对话,需要的不仅仅是耐力,更重要的是坚忍不拔的意志力。
我沉默了会,换了个问法问他:“有什么办法能提早把你弄出去吗?红夫人那边…我想我可以去求求她。”
七月摇摇头:“没用的,禁闭室外的系统程序可能已经被设置过了。一个月时限未到,你面前的这些铁栏杆就不可能打开,我没办法出来。”
“那你能踢断这些栏杆吗?”
“本来是可以的,但是上次维希被关禁闭的时候不小心踢得太猛了,把两边的墙都给踢倒了,压死了好多食人兽的幼仔,mummy很生气,于是在这些栏杆上通了高压电,我暂时还没研究出扯断高压电的方法。”
我立刻缩回抓在栏杆上的手,惶恐不安。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七月朝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笑,来劫狱吧。”
“哈?”
我的大脑回路大概有一秒钟的断链。
“劫…劫狱?你说我?”
这时,广播喇叭又响了:“若申请劫狱者,请按照以下指示步骤操作:一、提出劫狱请求。二、击败劫狱兽。三、劫狱成功,释放关押者。那么,请问你是否要劫狱?”
“慢着慢着。”我朝广播问道,“步骤一和三我能理解,可是‘击败劫狱兽’是什么?”
广播回答我:“劫狱兽即阻碍劫狱者解救关押人员的生物,根据人性化的操作手法,系统会自动依照劫狱者的自身能力,挑选出与其攻击力和防御力相当的劫狱兽与其对战,若劫狱者胜利,则关押人员即可释放。”
“那要是劫狱者挑战失败了呢?”
“这个…”广播似乎纠结了一下,“关于失败的案例,数据库里暂时尚未存在,系统暂无法做出确切回答。”
竟然没有过失败案例?我看看七月,又看看广播。莫非这所谓的劫狱兽名字听着吓人,其实只是一般的小鸟小动物,用石头都能随便丢死的那种?
“请问,前一次劫狱者的具体信息是什么?我想做一下参考。”
广播停顿了一会,似乎系统正在自行查找数据。很快,又重新响了起来:“正在调出最新一次的劫狱资料,请注意大屏幕。”
大屏幕?我左右望了望,突然发现广播下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玻璃频闪界面。
屏幕上出现了第一行字:“前一次劫狱发生在公元X年X月X日…”
我掐指一算,正是三个月前,时间也不算久远。
然后陆续出现了以下资料。
“劫狱者:维希•暮隐。
关押者:一级蛋糕甜品师阿酋曼。
关押时间:一个月。
关押理由:破坏财物。
劫狱理由(维希留言):没甜点,不开心!
出动劫狱兽:@¥…”
我汗颜地望着那一栏浩浩荡荡的外星生物名字,红夫人要不要出动这么多劫狱兽啊,也不怕把自己的儿子给吃了…
有一个如此杀生成仁的母亲,将本性善良的儿子们生在一个如此疯狂的家族里。
于是,小变态长成大变态,变态家族生生不息…
大屏幕暗下后,我继续提问:“那个一级甜品师破坏了什么财物要关押一个月?”
广播回答:“是餐厅里的那套古董花瓶。”
我心中暗讶,对这位甜品师的勇气表示深深的敬佩。
然后,牢里的七月开口了:“说到这个就来气,那花瓶明明是维希弄坏的。”
“那为什么关押甜品师?”
“那次小酋曼只是点心上的晚了点,维希就把花瓶给啃了。但mummy竟然把这笔账算到了小酋曼的头上,分明是偏心!偏心!”
我僵硬在原地,无语地望着七月。
看样子…红夫人确实很偏心。偏心维希,也偏心星樊,就是不偏心七月…
“七月,莫非你…真的很不招红夫人待见?”
七月张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笑,我好可怜…”
“我、我知道…”
原地踌躇了一番,我自觉这样丢下七月实在很不人道。但说到劫狱什么的,我真是连一丁点的信心都没有。怎么办呢?
刚刚广播里似乎说了,会人性化地选择劫狱兽,按照劫狱者的自身实力云云。如果是像我这样没什么本事的人去挑战,是不是也会出动个最弱的?说不定拼一拼我还能打败它救出七月。万一不幸我没打赢,按照我的体质死了也还会复活,到时候对七月也算是交代了。不是我不救你,是我实在劫不动这鸟狱…
这么想着,我又听到广播的催促声。
“请问是否要启动劫狱系统?请问是否要启动劫狱系统…”
我对广播的提问表示肯定。
然后转向囚室里的七月:“七月,你等我,我来救你。”
正文 第十一章
晋江穿越文 更新时间:2011-5-25 9:08:14 本章字数:6103
在我大义凛然地发表完一番美救英雄的宣言后,我面前的那道栏杆开启了。
跨进了七月的囚室,我无比谨慎地打量起囚室侧面的那扇小门。
“那什么…七月,现在是劫狱阶段,食人兽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冲出来把我给咬死的吧。”
“不会,产仔很嗜血,只要你身上不流血,没有血腥味,你就是它视觉的盲点,它不会注意到你的。”
“哦,那还好…”我刚想松口气,转念又觉得不对,“那你之前每次被关进来的时候,红夫人都往你身上泼一盆血吗?”
“也不是,mummy会直接把我鞭尸。”
“…”七月,你果然不招红夫人待见。
还有,“鞭尸”这个词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正和七月说着话,铁栏杆外的广播又响了。
“参照劫狱者的自身体力,耐力,以及攻防能力,系统已为您选择了相应的劫狱兽。现在出动劫狱兽…羽鸟,请劫狱者做好准备。”
七月的眼睛突然亮了:“笑,你的运气真好,羽鸟是很温顺的动物,你一定能赢!”
我竖起大拇指:“借你吉言。”
面前的铁栏杆轰得一声重新降下,将我和七月共同关在一个宽敞的囚室内。
心噗通噗通地狂跳,我贴着七月站在四面围墙的囚室正中央,谨慎地打量每一块可疑的墙壁。
突然,放养食人兽的小侧门上方的墙壁裂开了一个口子,一只雪白的羽鸟从裂口中忽得飞了出来。
这只羽鸟拥有一双金色的瞳孔,洁白的双翼展开时差不多有我一个手臂这么长。它扑腾一下从墙壁中飞出,然后围绕吊挂着七月的锁链盘旋了两圈,直接停在七月的左手上,收紧翅膀看着我。
“看吧,羽鸟很乖,完全没有攻击力。”
七月动了动纤长的手指,那只羽鸟仿佛被他逗乐了一般眯起眼睛轻轻啄他的指甲。
我的心情稍稍平复,看来这次七月总算没有骗我,这羽鸟还算温顺,至少不会突然张口把我给吞了。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我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究竟有多么废柴。
在原地独自忧伤了会,广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劫狱者请注意,本次劫狱规则如下:在三分钟内捉住羽鸟,并挖出其金色双瞳即为胜。下面开始倒数计时…”
大屏幕上亮起了倒数计时的时钟。
“慢…慢着,要挖双瞳?会不会残忍了一点啊…”
还没等我说完,广播便发号事令:“倒数计时,开始!”
忽,随着那红殷殷的数字从3:00变成2:59时,羽鸟仿佛有感应一般突然从七月指尖腾空而起,沿着锁链的顶端盘旋起来。双翼羽毛蓬开,一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充满敌意地望着我。
不管了…先抓住在说。
在这个四面围墙,高度起码有五米以上的的空间里,要抓住一只会飞的生物,光靠我那点弹跳能力肯定是扯谈,所以必须得借力。
简单的说,得有个东西让我做过渡,借势往上跳。
环顾了下四周,除了七月,只有七月。
于是我不再浪费时间,向后退了几步,助跑,咚得一声直接跃到了七月的身上。
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眼睛直直地盯着铁锁上的那只羽鸟,屏气,等待时机。
我伏在七月肩头小声对他说:“七月,你把右腿的膝盖弯起来一点,让我踩着跳到你肩膀上去抓鸟。”
“七月,你听到没有…咦,你脸怎么红了?”
“笑,我有点热…”七月有点尴尬地说。
我打了一下他的头:“怎么会突然热了呢?哎呀没时间了,这种小问题就自己忍耐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快把膝盖借我!”我命令道。
他有点别扭地弯起膝盖,我立刻用脚一踩,抵着他的腰,几下用力,扑腾到了他的肩上。
锁链吱吱地摇晃了几下,还好并未惊动那只羽鸟。
我两只脚踩在七月的左右肩膀上,身子蹲得很低,几乎是骑在他头上的姿势。双手抓着锁链,目测了一下高度,运气好的话跳起来也许能够抓到。
我瞥了眼倒计时,还有剩下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机会只有一次,我一定要赌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笑…”
正想着出击,脚底下的七月又来打岔。
我一手按住他的头,做了个放低声音的动作:“嘘,我知道踩着你很疼,先忍一下,我也是为了救你嘛。”
“不是的。你这样…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嗯?”我探头望了望底下的七月,“控制不住自己?”
“嗯。”
如此紧张的时刻容不得我多想,我直接反驳掉他的话语权:“那就努力控制一下!”
他很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我不再管七月,转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顶端的那只羽鸟身上。
羽鸟扑腾了两下翅膀。我注视着它,它也仿佛看着我。
屏息。
直到密不透风的囚室里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声,在瞳孔突然放大的一瞬间,那只羽鸟撑开了双翼,嗖得从我伸出的手臂间滑落出去。
“可恶,只差一点点!”
我咬牙,沿着它朝侧面墙壁飞行过去的轨迹,用力蹬踏七月的肩膀。
咔——我但愿不是他肩骨碎裂的声音。
我的手已经朝羽鸟逃走的方向伸了出去。
一个临空的飞跃,我想我这辈子都没尝试过从这么高的地方起跳,更没想过还要跳向另一个更高的地方。
只差一点点…
我努力伸出手去,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
我一把抓住了羽鸟抖动的尾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