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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公主看看自己的笔迹,再看看方雅公主和明娟公主的笔迹,虽然年纪小,欣赏水平还是有的,却依然不服气道:“三皇姐说了,成安长大了,写得比你还要好看!”

方雅公主的母亲是个大才女,对方雅公主的要求也格外高一些,所以方雅公主在成安公主这个年纪的时候,一手簪花小楷已经得到了先生的许多赞誉。再看成安公主的字,若是放到一般人家的孩子当中,也算不错了,奈何生在专出精英的皇家,要说几年后跟方雅公主叫板,实在还有些难度。

方雅公主如今十六了,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还不至于要欺负妹妹,好脾气的点头道:“好吧,皇姐相信成安将来一定比皇姐我写得好,现在成安还是快些将功课写完吧!我只剩下一段了,等会儿太傅大人就要过来了。”

明娟公主看了两人一眼,没有理会她们,向姜眠雨道:“你坐过来我这边,我给你认认人,免得等会儿连自家人都不认得。”

第六章桃李学堂

姜眠雨进来时打量了一遍,除了见过的明娟公主几个,加上九皇子姜垣,姜眠雨实在不认得别人,便顺势在明娟公主身边坐下,听明娟公主低声给她讲学堂里的人。

姜眠雨进来时数过一回,学堂里坐着的明显不止是皇帝家的公主皇子们,听明娟公主一解释,才知道皇帝觉得光是自家人明白道理不够,还需得由上到下的传达到外面去。所以除了公主皇子们,还有京城当中的宗室家里的孩子,加上一些重臣家中的嫡出子女,这样一来,桃李学堂不算小也坐满了人。

“你写好了没有?今天怎么那么慢?等会儿太傅大人就来了!”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喊道。

姜眠雨回头去看,拜她良好的记忆所赐,一眼就认出来一片寂静中大声嚷嚷的人来,正是六皇子姜枚,明娟公主提到他时也是微微皱眉的样子,姜眠雨一看就没什么好感。

姜枚的生母分位不高,而姜枚本人既不属于才能出众,让皇帝高看一眼,也不属于母亲倾国倾城,让皇帝爱屋及乌,自然也没有从皇帝那里得到过额外的关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缺爱长成了个变态,姜枚长到现在十四五岁的年纪,是越发脾气古怪,嚣张跋扈,被皇帝责罚过许多次,但不仅没有改正的趋势,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姜眠雨第一次见姜枚,还不知道姜枚现在这个神憎鬼厌的状态,只是本能的不喜欢吵吵嚷嚷嚣张跋扈的人,尤其这个人名义上还算是她的弟弟。方雅公主立志做一个大才女,一向保持矜持典雅的姿态,最看不惯的便是姜枚这一幅任性的姿态,何况作为皇姐,方雅一向都比温和的明娟公主更加有气势一些,将手里的笔一搁,道:“吵什么吵,一个大男人叫人家替你写功课还有脸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将他赶回去啊!”

“…”姜眠雨还是第一次见到方雅一本正经教训小弟的样子,心里默默地给方雅点了个赞。只见姜枚被方雅公主一吼,本能的有些气弱,但见到许多人都向他看过来,硬是拿起势头,狠狠将方雅公主一瞪,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方雅公主火了,站起身将姜枚座位旁边瘦高的男子一拉,道:“以后你做本公主的伴读,他爱找谁找谁去!”

“他是我的伴读,你凭什么要去!”姜枚对上方雅公主气势没有刚才吼那瘦高男子那么足,但见许多人瞧他的目光,只觉得脸上发热,自知从方雅公主手中要不回来人,却不甘心这么败下阵来,阴阳怪气道:“哦,我知道了,皇姐是想选他做未来驸马吧!不过陈煜身子不好,若是跟皇姐扯上了关系,指不定哪天就…”

“姜枚!”明娟公主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声音也沉了些,喝断了姜枚的话去看方雅公主,果真方雅公主眼眶微微发红。

明娟公主虽然一向温和,但一旦沉下脸来,也是十分有气势的。而姜枚虽然处在青春期叛逆的时候,但方雅公主毕竟是他亲姐姐,见方雅公主眼眶发红,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虽然说不出道歉的话,但也没有再同方雅公主相争,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就是一个伴读嘛,皇姐要就跟皇姐去便是。”

公主身边也有伴读,不过通常是女子,虽然没有说不能有男子的,但事实上也没有那个先例。方雅公主只是看着那个男子被姜枚欺负,觉得有些不忍心,找个借口帮他一把而已,毕竟能做皇子伴读的,家世都差不到哪里去,皇家选择这样的伴读,很大程度上也是让皇子公主与世家大臣家的子女从小打好关系。方雅为他出头,一面是看着那瘦弱的男子实在有些不忍,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引起臣子家中不必要的反感。

“你是哪家公子?以后还打算做伴读吗?我可以替你跟太子皇兄说一声。”方雅公主一向是个要强的,不过片刻就将脸色调整过来,看着那瘦弱的男子道。

男子看上去比姜枚大一些,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清俊,只是有些格外的清瘦,似乎身体不大好的样子。看他的装束虽然不差,不过同其他皇子的伴读相比起来,多少有些寒酸,听方雅公主问起,男子微微拱手,道:“多谢公主殿下好意,在下姓陈,单名煜字,先父是前任平章政事,至于伴读,在下既不能做好职责,以后还是在家读书吧。”

听陈煜这样一说,明娟公主和方雅公主都反应过来了,前任平章政事陈大人在十年前就因为病重过世了,陈大人是寒门出身,家中并没有其他亲族在朝为官,陈大人早早过世之后,留下母子两个就只能守着陈大人留下的基业过活,虽然门楣清贵,但实在不如其他权贵一般。

明娟公主作为姐姐,替姜枚和方雅公主向陈煜赔了个不是,也没来得及多说,因为太傅大人到了,也就各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太傅孟大人如今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臣,皇帝早年得过太傅大人的教导,始终对太傅大人都十分尊重,这一群皇子公主以及宗室子女,就更加不敢放肆了。姜眠雨老实坐在方雅公主身边,见最小的成安公主都老老实实的端坐着,手平放在书桌上面,就连刚刚还在任性胡闹的姜枚都收敛了神色,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哪敢闹出什么动静,就只小心翼翼的拿余光打量着孟太傅。

孟太傅一张国字脸,虽然是文官,却没有文弱酸腐的气质,尤其是一向板着一张脸,实在让人不敢造次。此时孟太傅正端坐在前面的书桌后面,手翻阅着桌上一摞刚刚收上来的功课,姜眠雨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呼吸微微凝滞,见到太傅大人不动声色的放下一本,便听得一人松了口气的喘气声。

据姜眠雨自己的经验,一般抄作业的都不敢把作业和被抄的交在一起,显然这一群在皇家学堂里走过一圈的贵人们也明白这个道理。看着身边一个个人慢慢吐了口气,姜眠雨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些人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她分明听到太傅大人的喘气声越发沉重了些。

第七章傅家姐妹

孟太傅翻看本子速度很快,一张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可越来越沉的呼吸声让服侍在身边的书童默默地将脑袋低了又低,分明是气压越发低的表现。而孟太傅一本一本专门挑出来的本子,也不是下面贵人们所想象的写得格外好让太傅大人高看一眼,而是那些都是公主贵女们写的,虽拿不准太傅大人什么意思,可依照他的经验,大约皇子、公子们会更惨一些。

孟太傅此时的心情却是不太明朗,孟太傅是典型的信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一至理名言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意识到大齐对于武备这一块有些太过荒疏。他曾多次向皇帝提过这个问题,不过皇帝虽然略微有些感触,但并没有多少实际的行动,这一回皇帝找到他,提出让他给大齐的年轻一辈重新补个课,他虽然觉得迟了些,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所以翻箱倒柜认真熬了个通夜准备了教导素材。

然而就只上了一天课,留了一回作业让学生们回去写,这交上来的是个什么鬼?孟太傅将自己的情绪压了又压,小书童还是看到了孟太傅微微颤抖的手指,默默地给孟太傅端了一杯茶,压一压激愤的心情。

孟太傅德高望重,对皇帝都一向是直言不讳的,到了这一群年轻一辈,也丝毫没有将皇子公主以及一众贵人们的脸面当回事,黑沉着脸,将交上去的本子一本一本的拎着批了一回。太傅大人一丝不苟的性格,批评学生也丝毫不偷工减料,于是姜眠雨头一天来上课,就光听太傅大人一句话不重样的批评学生了。

到太阳西斜,快到桃李学堂下课的时候时,太傅大人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算是结束了批评,也意思意思将几个认真写作业的学生表扬了几句,其中就包括明娟公主和陈煜,并且一句话拍板,所有功课不合格的,今天将课业重新写一遍。

姜眠雨四下看了一眼,之前就被太傅大人抨击的精神涣散的学生们,此时是更加委顿了,不过也有细心的人迅速的发现了,被点名批评的人当中,不说公主们,连女子都没有。一般人不敢对孟太傅的决定提出质疑,不过这个一般人绝对不包括目前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姜枚,孟太傅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正准备宣布下课时,姜枚站起身道:“太傅大人今日的安排不公平,凭什么皇姐她们都不用重写!”

太傅大人年纪大了,在这之前并没有担任皇子公主们的教导任务,如今就上了一堂课,就算读书人记性好,也还没将人认全。听姜枚这样说,只能猜到说话的是一名皇子,但这样的态度却让一向备受尊崇的老太傅十分不满,道:“你且说说,哪里不公平?”

“…”姜枚目光在女子这一片扫了一圈,之前气哭了方雅,惹恼了明娟,成安年纪小他还下不去手,便指向姜眠雨,道:“五皇姐连课业都没有写,为何太傅大人不说?”

“…”姜眠雨扯扯嘴角,她一句话都没说,没想到居然被姜枚抓出来做典型。却见老太傅看了姜眠雨一眼,道:“今日皇上在明德殿招待镇国公一家,此时时候也差不多了,慧娴公主同两位傅家两个丫头先过去吧!”

姜眠雨颇感意外,不过她深深觉得,留下来听孟老太傅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姜眠雨老老实实的起身拜别了孟太傅,带着两个如释重负的傅家小姐先行离开了桃李学堂。

姜眠雨带着傅家两个妹子出门,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孟太傅开始了新一波的教育。姜眠雨默默地给里面的一群少男少女点了个蜡,叫香玉带路,往明德殿走去。虽然虽所谓的未婚夫没有多少好奇,但总比直面德高望重的老太傅的怒火要好些。

在姜眠雨这桩婚事提上议程之后,香玉和紫烟给姜眠雨做过一些科普,如今姜眠雨对傅家的情况多少也有些了解。镇国公府传到这一代,已经基本上没了武将的性质,这一代的镇国公科举出身,如今已经做到了二品大员,嫡长子也就是傅清澜的兄长傅清云还考中了探花,如今已经在吏部供职。夹在傅清云和傅清澜中间的二公子傅清安,是早年病故的傅家二爷的独子,也是个读书人,听说已经是举人功名只等明年参加大比。

整个傅家就只有傅清澜一人投入军中,这几年过来没少被京中的贵族圈子取笑,听说就连皇帝都动过取消这一桩婚事的念头。然而,自从两年多前蛮族入侵,傅清澜一战成名,虽然京城上层圈子里面依然不怎么看好傅清澜,但皇帝却坚定了将女儿嫁给傅清澜的心。除了三个公子,傅家还有三个女儿,眼前这两个是国公夫人嫡出,大的跟姜眠雨同岁,小的才十二,另外有一个庶女,这回没有机会进宫念书。

傅莲是傅家长女,如今已经定了亲,性格也沉稳些,虽然姜眠雨是她们未来嫂子,可一来姜眠雨身为公主,二来两人也不熟,只是打了招呼便带着柔和的微笑走在姜眠雨身边。小的傅悦就活泼得多了,自来熟的凑到姜眠雨身边,道:“公主,你果真没有写功课吗?为什么太傅大人都没有说话?”

“咳咳——”傅莲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又不好当着姜眠雨的面说她,只得轻咳两声提醒傅悦,叫她不要胡闹。

“姐姐,你渴了吗?跟你说偷偷带两颗梅子你不听,这下我也没有法子了。”傅悦根本没有接收到傅莲想要表达的意思,头也没回道。

第八章眼见为实

“呵呵,”姜眠雨轻轻一笑,道:“是父皇说我身子还没好,就将课业给我免了,只要过来听课便是。”对着傅家姐妹两个,姜眠雨倒是没有再喊着‘我不是公主’的话,她是个聪明人,在宫里喊一喊,皇帝他们承认也好,去查真相找真公主也好,总会将事情压下来,若是传到了外面去,那可就不是闹闹小脾气的问题了。

“真的呀!我昨晚抄了好久才将课业抄好,手都痛了。”傅悦一脸羡慕道。

“小悦,能得到孟太傅教导是我们的福分,你不许胡说!”傅莲一向规规矩矩的,尤其如今还在宫中,更不敢乱说,傅悦这话若是让人听到,就算孟太傅不与傅悦计较,回了家也得被父亲责罚一回。

这话傅悦在母亲那里也听过一回,闷闷不乐的闭了口。姜眠雨见状转移话题道:“傅悦妹妹,你知道太傅大人明知许多姑娘的课业都是抄的,却并没有点名吗?”

“为什么?”傅悦本身比较活泼,不像姐姐一般喜欢读书女红,更不喜欢男子像大哥和二哥一般文文弱弱,说话文绉绉的,相比起来,她更喜欢三哥一些,尤其是三哥替她出头的时候。

“因为女儿家只要明白道理就够了,至于文章写得有多好倒在其次,所以父皇给我免了课业,太傅大人也并没有反对。”姜眠雨笑道,“太傅大人是极睿智的人,虽然脾气暴躁一些吧,但若是有一天你骂人也能达到他一般的境界,保证谁都不敢上来招惹你!”

“公主是说,我应该好好跟太傅大人学习吗?连骂人也该学?”傅悦还没听过这样的说法,自家兄姐提到太傅大人,都是一副崇拜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她认真学习,可那些东西实在无趣得很啊。

“这个嘛,骂人也是一门学问啊!”姜眠雨很乐意忽悠人家小妹妹,“你看你要骂人,首先你骂人的理由要站得住脚,否则,人家一句话就给你反驳了,那多丢人啊!然后,我们骂人也得骂得有文采,就如今日太傅大人责骂学生,你若是将他提到的典故都弄明白了,学问上也能大大更进一步;最后嘛,骂人可以,不能无理取闹,否则就不是骂人,而是自取其辱了…”

傅悦听姜眠雨解说,还不住地点头,下定决心就算为了将来骂人骂得有气势,也要认真学习。就连一开始就想打断姜眠雨误人子弟的邪说,却碍着姜眠雨的身份没能开口的傅莲,都觉得姜眠雨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紫烟和香玉刚刚还在庆幸公主终于想明白了,不再喊着自己不是公主了,此刻却一脸踌躇的对视,公主这样算不算误导小姑子?会不会还没嫁过去,就将婆家给得罪了?该死的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

终于在两人顶着沉重的压力之下,明德殿到了。紫烟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只见姜眠雨一副端庄典雅的模样站在傅莲和傅悦旁边,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刚刚还在一本正经的忽悠傅家两位小姐。

相比起紫烟,傅莲倒是镇定得多了,一路过来她也在小心的打量着这位未来嫂子,一路看着姜眠雨端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忽悠她妹子,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她深刻觉得,这个嫂子还得好好相处,千万别有些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皇帝特意叫身边的公公在殿外等着姜眠雨和傅家两个女儿,一见着人,陆公公便迎上来道:“五公主、两位傅小姐,你们可算来了,皇上命奴才在此等候三位。”

“爹娘和哥哥他们都到了吗?”傅悦此时倒是收敛了些,望着陆公公道。

“国公爷和夫人,还有三位公子都在,皇上吩咐了,五公主和两位小姐来了就直接进去。”陆公公答道。

傅悦闻言就要往里走,被姐姐拉住,姜眠雨笑道:“劳烦公公前面带路。”

陆公公连道不敢,引着三人往里走,傅莲见姜眠雨走在前面才拉着傅悦跟上,出门之前就想到可能会直接从桃李学堂过来,母亲认真嘱咐过她们,尤其是傅悦,可惜一个下午过去,傅悦显然将这些都已经忘到脑后了。姜眠雨并没有说话,虽然相对于规规矩矩的傅莲,她更喜欢活泼的傅悦一些,但在皇权时代,规矩可不是用来打破的,小姑娘年纪还不大,若是给她破例对她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姜眠雨走到殿内,小宴还没有开始,不过人倒是只差她们三个了。皇后向姜眠雨招招手,道:“雨儿过来,怎么还迟了些时候?可是路上贪玩了?”

“雨儿才没有,只是太傅大人今日下课晚了些,这才晚了,母后可不能冤枉雨儿。”姜眠雨上前给皇帝皇后和太子太子妃见礼。

“哦?到这个时候才下课?”皇帝微微挑眉。

“还没下课呢,太傅大人说父皇这边耽搁不得,才叫雨儿先同傅家姐姐和妹妹一道过来,皇姐她们还在学堂,听太傅大人的语气,大约还得一段时间。”姜眠雨答道。

“…”皇帝被太傅大人教导过,对于昔日老师的脾气还是了解的,听姜眠雨的话,也就大约猜到,多半是哪个倒霉孩子又惹到太傅大人了,摇摇头道:“雨儿,见过镇国公大人和夫人。”

姜眠雨是许了傅家的,虽然还没有成礼,但两家的婚约已定,姜眠雨也该对傅家夫妇行礼,当下规规矩矩的同镇国公一家见礼。互相见过之后,皇后拉着姜眠雨在身边坐下,姜眠雨这才有机会打量一下慧娴公主自幼定亲的未婚夫。

既是小宴,皇家这边除了皇帝和皇后也就慧娴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长和嫂子,镇国公府也只有镇国公夫妇两个并傅家兄弟三个,女眷除了傅莲姐妹就是傅清云和傅清安的妻子。傅清云和傅清安都是大齐常见的翩翩公子模样,傅清安还微微偏瘦,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让姜眠雨十分意外的是,傅清澜倒并非她想象的粗犷将军模样,若非照着傅家人数猜测,她实在猜不到傅清澜传言中如妖魔一般,事实上跟大猩猩完全扯不上关系。

第九章形象

傅清澜在从军之前是跟着傅家二叔做生意的,当年曾被傅家二叔夸奖将来说不定有机会成为陶朱公一般的一代大商人。大齐尚文,大约是文人士族讲究排场的缘故,对商业倒是一点都不歧视,一流的大商人比起官吏还要受人向往一些,所以当年傅清澜从商曾经得到整个傅家的支持。然而,整个傅家都没想到,傅家二叔病故之后,一向做生意顺风顺水的傅清澜却突然跑到北疆从军去了。

有了从商从军的经历,傅清澜的目光何其敏锐,注意到姜眠雨的诧异时,脸不经意的黑了,尤其是想起中午时被姜眠雨不动声色的坑到冷宫里去,对这个多年未见的未婚妻,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傅清澜是公卿世家出身,几年前也见过年幼的慧娴公主,如今见到姜眠雨多少还能看出些小时候的影子来。他从军六年,也是六年不曾回京,虽然还没有机会在京城中四处转转,但关于他的传言多少也听过一些,所以他初见到姜眠雨时才没敢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有那么个不好的形象摆在那里,若是再让姜眠雨见一见他那样野人一般的形象,只怕这辈子都别想挽回他在未婚妻眼里的形象。

当时姜眠雨虽然没有表现出对抗战归来的将士的崇敬,但没有表示嫌弃就已经让他受宠若惊了,没想到姜眠雨转头就将他坑到冷宫去了。而如今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见到他不像传言一般,还这么诧异的样子?

姜眠雨细心的注意到傅清澜脸上的黑沉,也不知这未婚夫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不过就算如此,姜眠雨也不得不说,傅家兄弟三个当中,长得最好的还得算傅清澜。傅清澜和傅清云是通报兄弟,长相上也有几分相像,但傅清云一向读书,多少有些恃才傲物的样子,就算长得不错,也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相比而言,傅清澜则更加刚毅一些,大约是领兵作战的缘故,身上更有种运筹帷幄的气度,远远不是傅清云能够相比的。

镇国公夫人跟皇后是多年的好友,虽然当初对傅清澜决意从军也颇有些意见,可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哪能当真对他狠下心来,何况如今的情况看来,傅清澜也实在是十分有出息,自然丝毫不吝惜给傅清澜说话。因为与皇后关系好的缘故,镇国公夫人对姜眠雨也没有高高供着的意思,先问了问姜眠雨的病情,便开始夸奖傅清澜,道:“公主,我们家加上清澜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可要说长相,还得数清澜最好,小时候将他扮作女孩子,许多人还抢着定娃娃亲呢…”

姜眠雨看了一眼被哥哥比下去的傅家姐妹两个,再看了一眼被拿来跟妹妹相比的傅清澜,姜眠雨觉得,傅清澜的脸色似乎更黑了些。还不等姜眠雨表达意见,柳夫人接着道:“清澜虽然没有像清云和清安一样走科举的路子,但清澜自小就聪明,十岁就跟着小叔做生意了,早年赚的私房钱比清云的俸禄都多…”

“…”姜眠雨又看了一眼两个被比下去的哥哥,总觉得下一个被比下去的会是镇国公大人…

“要说他爹其实也没什么本事,在清澜这个年纪还在大理寺熬资历,可清澜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将军了,将来必定是前途无量…”镇国公夫人丝毫没有注意丈夫儿子侄子以及女儿儿媳妇侄媳妇的表情,尽心尽力的夸奖自家优秀的儿子。

“娘…”终是傅清澜听不下去了,打断柳夫人的话,道:“娘,有你这么给儿子拉仇恨的吗?”

柳夫人这才分神看了一眼旁人的目光,傅家几人显然早已习惯了柳夫人这样的性格,反倒是皇家几人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镇国公叹了口气,向皇帝道:“皇上,夫人只是希望公主更了解小儿一些,还望皇上不要介意。”

“无事…”当事人都表示习惯了,皇帝还能说什么,何况女婿优秀自然是好事,他当然不会觉得不好。

有皇帝和镇国公在,除了皇后和柳夫人,实在也没人高谈阔论,便是太子和镇国公世子傅清安,都没有多少话,更别说姜眠雨这个冒牌的公主。姜眠雨对皇家尚且摸不清楚,更别说早年定亲的镇国公一家,这一顿饭的功夫,基本都在打量着镇国公一家。

一顿饭的时间太短,自然不够姜眠雨看出这一家子的秉性,可多少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那个恃才傲物的世子傅清安,虽然跟傅清澜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看待弟弟的目光却并非想象的那么亲近,甚至带着一丝的嫉妒。而傅清澜大约是从十四岁便离京从军的缘故,跟两个兄长看上去都不算亲近,只有最小的傅悦似乎十分喜欢缠在傅清澜身边。

皇帝和镇国公都不是闲人,办事效率也极高,一顿饭的功夫将姜眠雨和傅清澜的婚事大致定了下来,只等钦天监择了日子,便开始准备婚事。姜眠雨虽然没能认出傅清澜就是那个被她忽悠的大胡子,可听到婚事定下来了,还是一阵惶恐,这要是成婚之前没能将真正的公主换回来,她岂不是真要跟傅清澜成婚?虽然跟傅清澜成婚跟嫁到月澄未婚夫那边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但姜眠雨从月澄的记忆中得知,那夫家是杏林世家,比起真人不露相的大将军,多少还是安全一些吧!

皇帝非常欣慰姜眠雨在整个过程中都坐在皇后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小美人,心里默默地在想,这段时间是不是对这个女儿太过严厉了,想到再过些日子便是端午,便道:“再过些日子便是端午了,清澜这几年在外领兵也没有机会参加龙舟胜会,这回就叫慧娴陪清澜去看看吧。”

第十章眼缘

这一安排一来是让姜眠雨出去走走,年少的女儿家自然喜欢热闹,尤其姜眠雨这一两年便要出嫁了;二来自然是让女儿和未来女婿多有些机会见一见,将来成了婚自然感情也更好些。皇帝将女儿嫁到傅家,固然有保持和镇国公府,尤其是傅清澜这个前途无量的将军的关系的意思,但当爹的自然希望女儿过得好,能给女儿提供方便自然毫不吝惜。

傅清澜离家几年了,今天也是匆匆往镇国公府洗漱了一番,就跟爹娘过来了,连话都没有机会多说几句,实在是不大记得亲娘当年是个什么样的德行。一顿饭下来,姜眠雨就看到傅清澜的脸色在青和黑之间不断变换,连宫里上好的御膳都没怎么吃。

饭后,皇帝见时候还早,便叫姜眠雨陪同傅清澜在明德殿前面的花园走走。姜眠雨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儿形象,答应着就同傅清澜一起离开了明德殿。

明德殿前面是一个不大的小花园,这个时节还没什么花开,不过郁郁葱葱的还是十分好看的。傅清澜先被姜眠雨气了一回,又被亲娘气得食不下咽,这会儿跟着姜眠雨出来,其实觉得肚子有些饿。对于姜眠雨耍了他一回,他倒是没有多在意,毕竟姜眠雨身为公主,有些小性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可对于姜眠雨那诧异而复杂的一眼,不知为何傅清澜总觉得十分介意,很想知道他在姜眠雨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可这话傅清澜实在不知怎么开口,只得默默地跟在姜眠雨后面。

姜眠雨就刚刚来时走过这个花园,也实在不知道这个花园有什么可看的,偏生皇帝希望女儿和未来女婿培养感情,还不让丫头跟过来当电灯泡。姜眠雨带着傅清澜转了一圈,找了一个隐蔽些的角落停下来,转头对上傅清澜的脸。

傅清澜见姜眠雨猛然停下来,也顿住脚步,道:“公主…”

姜眠雨从袖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傅清澜,道:“你刚刚没吃什么东西,先吃点点心垫一垫吧!”

傅清澜差点感动得落泪,他今天早晨才赶到京城,匆匆忙忙的就赶来见皇帝,还得赶着换个装过来免得吓到未来媳妇,一整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好容易熬到晚宴,被亲娘气得饭都没吃上几口,又被皇帝打发出来陪姜眠雨逛花园,好在皇家的这位公主还是善解人意的。

“你慢点吃!”姜眠雨见傅清澜一口就吞掉一块点心,忍不住道:“习武之人胃口都比较大,我们了解的,你何必为了别人的眼光为难自己,饿得肚子咕咕响,实在有些…”最后两个丢人姜眠雨没敢说,怕刺激到武功高强的将军大人。

“…”傅清澜脸色一僵,差点让口中的一口点心噎死。即便姜眠雨没有说完,可没有最后两个字,一点都不影响理解全文的意思好不。

姜眠雨见傅清澜脸色变了几遍,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虽然月澄是个武林高手,可她穿越过来就没有跟人动过手,压根没有作为武林高手的意识,在她印象里,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手好琴,奈何手边没有琴。

事实上,作为魔琴姜家的后人,虽然族中人都一直以精通琴艺为骄傲,可姜眠雨一直觉得,自家手艺实在有些鸡肋。要说姜家以琴音作为武器,当年还曾经问鼎武林盟主的位置,可这种总是要借助外力的东西,总让人觉得不靠谱,若是当真遇见了敌人,人家会给你机会打开琴盒撩一撩袍子坐下来热身弹琴吗?当日皇家侍卫找过去时,姜眠雨便是下意识的找随身的古琴,才错过了逃跑的时间,可见凡事还得靠自身的本事才行。

还没将自己缓过来的傅清澜见姜眠雨的动作,脸色又是一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作为一个不管做什么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的贵公子,傅清澜虽然不像傅清云一样恃才傲物,可还是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的,若是未婚妻果真这样排斥他,他自然情愿解除婚约,也不愿姜眠雨碍于圣旨,不得不嫁给他为妻。这样一想,傅清澜瞬间觉得心胸开阔了,他一个男子,总不能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子,当下道:“公主,若是微臣果真不合公主的眼缘,公主可以直说,微臣自会对皇上解释清楚,不会为难公主…”言下之意就是,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你实在不必像防备坏人一般防备我。

姜眠雨不曾跟大将军这样的人物说过话,只是曾经听说行走江湖的侠客大多脾气急躁些,心想着自己一个柔弱的女子,如何也不是傅清澜的对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免得傅清澜动手。听傅清澜这话,姜眠雨心上的弦有那么片刻的一松,但立刻又想到,傅清澜跟真正的慧娴公主自小定亲,到现在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解除婚约,莫不是对这个傅清澜也有意思?她这一个小动作会不会拆散了一桩好姻缘?

事实上虽然皇家一群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可姜眠雨也没有责怪慧娴公主的意思,毕竟这桩事本来是冲着她来的,说起来还算是她连累了慧娴公主,要怪也该是慧娴公主怪她。原本就是她连累慧娴公主无辜被人掳去,她没法子去将人救回来也就罢了,还要坏了人家的好姻缘,姜眠雨觉得如此实在太不厚道了。

心里犹豫了片刻,姜眠雨抬头看傅清澜。傅清澜长相俊朗,虽然常年在外带兵,但肤色并不黑,沉下脸来颇有些吓人,不过没有让人气到、温和微笑的时候,风度倒是不输给傅清云。甚至相比起傅清云常年读书的斯文儒雅,傅清澜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感觉,若非见面以来就光看傅清澜脸色在青黑之间变幻,姜眠雨觉得傅清澜应该比傅清云更加靠谱些。

想到慧娴公主大约是喜欢傅清澜的,姜眠雨稍微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相信傅清澜的人品,道:“傅将军,其实我有些话要同你解释清楚。”

第十一章公主请讲

傅清澜只道是姜眠雨要解释她不喜欢自己的事,虽然有些失望,但自己的各种传言连自己都听得惊讶,更不能强求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会对自己有多少期望,点点头道:“公主请讲!”

“其实,我不是慧娴公主,”姜眠雨一脸认真的望着傅清澜,“我本来姓月,月亮的月,单名澄,澄澈的澄,大约是与慧娴公主长相相似的缘故,才会被当做慧娴公主带回宫中来。偏偏御医言之凿凿,说我是因为受伤生病,以至于记忆出了偏差,皇上他们都坚信不疑。我对你说这些,并非是想摆脱这桩婚事胡乱找借口,只是我在这里,慧娴公主也不知到了何处,何况我到京城,原本就是带着婚约来完婚,路过京城的,若是慧娴公主被当成我送到了那边,岂不是耽误了你们的婚事?我说这些你或许不信,但你既是与慧娴公主自小定亲,想来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凡多费一些功夫,大约就能查到真相,总好过我因此内疚一辈子。”

“…”傅清澜想起见到姜晟时,姜晟特意同他细说了一番,说是自家妹子前段时间出宫拜访外祖家时,不幸遇到了刺杀,幸而侍卫及时赶到,并没有大碍,只是脑子出了点问题,总觉得自己名叫姜眠雨,日日坚持自己不是公主,叫他千万别当真。傅清澜觉得姜晟作为公主的亲哥哥,总不会连亲妹子都认错,可看姜眠雨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就如姜眠雨所说,他去查一查也并不费太大的事,便是叫姜眠雨自己安心也没什么麻烦的,当下点点头道:“如你所说,那你要嫁去的夫、嗯,那个人家,是什么人家?”

终于有人肯进一步问一句了,姜眠雨险些感动的热泪盈眶,连忙道:“那家姓孙,就在北边的太原城,世代都是杏林世家,往太原城一问便知道了。”

傅清澜此时心绪倒是平静下来了,没了那一股子郁闷之气,也就没了之前因为各种郁闷而不自觉带出来的一些粗鲁举止,手捏着点心吃的样子,居然很有些斯文儒雅的感觉。他与慧娴公主就是小时候见过几回,连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印象,更别说年纪更小的慧娴公主,要说喜欢慧娴公主还真是说不上。不过对眼前这个自称不是公主的姜眠雨倒是更多了些好奇,道:“我虽几年不曾见过公主了,但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总不可能都认错了公主吧?公主会不会是想太多了?”

“…”姜眠雨见傅清澜微笑的嘴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一双眼没有露出战场上历练的锐利,反倒带了一丝柔柔的水光,心中不由吐槽,到底是谁不负责任的传出那样的瞎话来,此人明明是一只漂亮的美男子来着。只是还不等姜眠雨在心里夸赞傅清澜一番,傅清澜这话又惹得姜眠雨心头一颤,生怕傅清澜反悔,情急之下抓着傅清澜的袖子,道:“你刚刚答应了的,身为大将军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姜眠雨不知的事,傅清澜之所以留了那一脸的大胡子,原本就是为了震慑军中的许多桀骜士兵。虽然长相不是降服士兵的武器,但傅清澜刚刚从军时一向被人称为小白脸的,靠着实打实的本事才一步步走上去。刚刚升为小军官时,因为这这一幅相貌还被人取笑,后来才蓄起了胡子,他本来长得高,北疆天气严寒,穿得厚了自然也就显得壮硕,这些名头也就是这么来的。傅清澜在军中时也听过这些传说,不过能够吓到敌军自然是好事而并非坏事,他自然也就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

傅清澜自十四岁从军,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与女子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即便姜眠雨只是抓了一下他的衣袖,傅清澜也有些心头一颤的感觉。见姜眠雨这样焦急紧张的样子,傅清澜莫名觉得心头一酸,一句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你这样在意那孙家公子,我果真这样不合你的眼缘?”

“…”这酸溜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姜眠雨手松开傅清澜的袖子,转过身有些不自在道:“没有,你是至今第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我自然也将你当做朋友看待。你我这辈子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做好朋友也是一样的,将来你若是去了太原,我还可以招待你吃些好吃的!”

“…”傅清澜扯扯嘴角,“谢谢啊!”

解决了这一桩事,姜眠雨看傅清澜也多了些好感,虽然说这件事对于傅清澜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总是第一个愿意多听姜眠雨说两句,并且帮她去查证的,姜眠雨自然拿傅清澜当个好朋友看。至于查证的结果,姜眠雨从月澄的记忆中得知,月家远在江南,家中就只得月澄一个女儿,要说她与慧娴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她是不信的,便是双胞胎还有些不同呢何况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只要找到了人,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等姜晟见到姜眠雨和傅清澜面带微笑的回来时,还道是两人相谈甚欢,这一桩婚事前途大好,对傅清澜这个未来妹夫也更加和蔼了些。

镇国公一家毕竟是外臣,不可能在宫中待太久,瞧着时候不早了,一家子便也告辞离去。皇后与柳夫人一向熟稔,如今要做亲家了,自然更是高兴,连一向不大喝酒的皇后都喝了几杯,虽然没有醉,脸上却多了些红晕,有些兴奋的拉着姜眠雨的手,道:“雨儿啊,琪儿这么些年总是嘲笑母后只有你和你皇兄两个,以后你可要给母后争气啊,若是她不跟母后服软,你就不给她生孙子,知道了吗?”

“…”姜眠雨被皇后抱住的胳膊一僵,回头看了眼皇帝和姜晟,父子两个一样的表情,似乎早就习惯了皇后喝了酒说胡话。皇帝叹了口气,亲自将皇后扶起来,道:“你们回去吧!雨儿,你母后随口胡说的,你别当真,过了门早些有个子嗣才是。”

第十二章出游

姜晟见姜眠雨脸上微微疑惑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母后平时不是这般的,只是喝多了难免使些小性子,父皇早就习惯了,你不用替母后操心。说起来,皇兄我今日真怕你跟平日里一般张口就说你不是公主,若是这脸丢到了镇国公和柳夫人那里,便是母后也要生你的气了!”

“…”姜眠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皇帝和皇后心疼女儿受了伤连记忆都混乱了,自然心疼她哄着她,可若是闹到外面去了,那便是她太不懂事了,免不了要罚一罚。

“时候不早了,今日在桃李学堂费神了吧,你早些回去歇着,今天大约没怎么上课,明日太傅大人多半是要补上来的,若是让他抓到你上课不专心,啧啧…”太子殿下见姜眠雨的表情,生怕姜眠雨又要喊一喊自己不是公主的话,赶忙转移话题,顺道给了姜眠雨一句忠告。

姜眠雨如今也不指望姜晟相信她的话,更何况等到傅清澜将人找了回来,她便也可以离开了,自然也没了跟姜晟喊一喊的心思,同姜晟告了别,便径自回自己的明嫣殿。

姜眠雨刚回到明嫣殿,小宫女浅杏便迎了上来,道:“公主回来了,成安公主等公主许久了。”

“…”姜眠雨眨眨眼,实在没想到那个最小的公主居然在她这里,“成安来了?她几时来的?你没告诉她我今日去见父皇和母后了,会晚些回来吗?”

“奴婢说了,可成安公主坚持要等公主回来,奴婢只得吩咐人将成安公主的晚膳摆在这边,等公主回来再说。”浅杏解释道,她一个小宫女,哪敢在主子的事情上面出纰漏。

虽然只见过几回,但姜眠雨对成安公主一根筋的倔强印象颇深,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去见成安。”

“皇姐,你回来了!”成安公主听到动静便迎了上来,拉着姜眠雨的手,道:“皇姐,成安等你好久了!”

姜眠雨对小孩子脾气一向都不错,何况成安公主除了脑子一根筋,也继承了皇家的优良基因,实在是个漂亮又招人疼的小萝莉。摸摸成安公主的脑袋,道:“等我到这么晚,成安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皇姐我啊!”

“成安昨日说了要找皇姐说话,今日便一定要来,不然就是不守诺言了!”成安公主脆生生的答道。

姜眠雨扯扯嘴角,“是啊,成安真讲信用…”她哪知道,成安公主的这个坚持在宫中早就出了名,曾经有一回姜枚见成安公主在御花园看花,就随口叫成安公主替他摘一朵,等他回来取。姜枚转头将这事就忘了,成安公主在御花园里站到夜里,才被皇帝强行抱了回去,那时年纪小第二天就发了热,将皇帝心疼的够呛,转头就罚了姜枚。打那以后,就在没人敢胡乱跟成安公主开玩笑了,便是明娟公主和方雅公主,都不敢胡乱跟成安公主许诺什么。

姜眠雨后来从方雅公主口中知道这个故事时,万分庆幸她同成安公主说话的约定许的是她这明嫣殿,好歹不至于饿着冻着成安公主。不过此时,姜眠雨还只是感叹于成安公主的执着,叫宫女端了几样点心上来,跟成安公主一起坐下,随口问起桃李学堂的的后续。

成安公主算不上太聪明,但记性特别好,姜眠雨问起,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给姜眠雨说了一回,就连孟太傅的话,都让她差不多一字不差的转述过来。姜眠雨默默地给成安公主递了一杯水,也不知该不该可怜可怜姜枚那个倒霉孩子,让太傅大人唾沫横飞的说了一回也就罢了,课业还要翻倍,这事闹到皇帝那里皇帝多半还不会给他做主,大约今晚是别想睡觉了。

“皇姐,过些日子就是端午了,你带我一起去看龙舟吧!”成安公主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又抬头望着姜眠雨,秀丽的眉眼带着渴望,仿佛姜眠雨不肯答应便要哭出来一般。

姜眠雨没有带过小孩子,生怕成安公主哭,何况成安公主不去求最大的明娟公主,而跑来找她,让姜眠雨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也没有多想,就点头道:“好啊,我到时跟傅三公子一起去,成安一起来就好。”

成安公主神经粗,丝毫没有被傅清澜的名号吓到,十分欢喜的点头,道:“好,成安一定不会迟了的。”

姜眠雨闻言也没太当回事,只想着成安公主平时也算十分乖巧的,大不了到时早一些过去接她便是。

皇帝得了姜晟的提醒,在宫中安排了一回补习课程,不过原本安排的课程只有十天,但太傅大人上课的过程当中,发现一群学生不仅基础差,思想还不够端正,于是硬生生又给加了五天的课程。而因为太傅大人一贯严肃认真的治学态度,基本上都是一天用来讲课,后头一天用来批评学生们糟糕的课业,于是当端午节到来时,桃李学堂的课还没有上完。

太傅大人本人对先贤屈原十分向往崇敬,到了端午这一天也放了学生们一天假,被老太傅摧残了快一个月的学生们只觉得一下子活了过来,早早就呼朋唤友往云龙河边看龙舟。

皇帝话里虽然说的是叫姜眠雨陪傅清澜,可实际上自然是傅清澜陪同姜眠雨,前一天还特地叫人告诉姜眠雨,他早晨进宫来接姜眠雨过去。姜眠雨记挂着慧娴公主的事,早早的就起来了,打算过去接了成安公主一道过去,没想到一开门,成安公主便立在门前。

才九岁的成安公主个子不高,还不到姜眠雨的肩头,因为要出门,成安公主穿了一身利落的浅绿色衣裳,绑了这个年纪女孩子惯有的丫髻,同色的丝绦缀着小巧的珍珠,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姑娘。身边跟了个十四五岁的宫女,向姜眠雨行礼,道:“参见五公主。”

姜眠雨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拉着成安公主的手,道:“怎么起的这样早,我正打算过去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