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离戏谑地说:“这里清静啊,正好想心事。”

阿萝“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子离奇道:“你怎么不问我什么心事?”

阿萝看他一眼道:“我尊重个人隐私,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子离道:“你问我就告诉你。”

阿萝无奈:“那好吧,你有什么心事?”

子离嘴边又勾起笑容:“我认识一个很会吹笛子的女孩儿,我常常在这儿用箫声与她的笛声相应和,总能从笛声里听出她的心事,有时候会高兴,大多数时候像是有满腹心事。她很聪明,学笛学得很快,可是有一天她突然不吹笛了,任我怎么用箫声抱怨,她都不睬我。山弟,你说,她怎么了?”

阿萝沉默半天才答道:“你即听出她有许多心事,她必然有很大的麻烦,有了麻烦自然不能再和你吹笛相和。”

子离沉思了会儿展颜道:“山弟,你不是喜欢美食,我带你另去家酒楼品尝可好?”

阿萝白他一眼:“不会又有人提刀来砍你吧?我怕死得很呢。”

子离大笑起来:“有大哥在,绝不让你伤到分毫。”

阿萝正色道:“我是很怕麻烦的人,因为我没有处理麻烦的能力,你能保证不让我陷入麻烦里面吗?”

子离笑道:“当然。”

阿萝又说:“你不是坏人吧?我肯定是好人!”

子离被她逗乐了:“我肯定不是坏人,山弟,为何隔了几月,你疑心重了这么多?”

阿萝低头叹气:“因为你先怀疑我,而且有人要杀你,而且你来头不简单!总之我肯定惹不起。”

子离突然问:“山弟,你心里在怕什么吗?”

阿萝想,我什么都怕,我怕得东西太多了。想到相府里的事总是高兴不起来。

子离看着阿萝有些委曲的脸,心里叹息,微笑着对阿萝说道:“山弟,再皱眉就不是漂亮的小公子了哦,高兴一点,有事大哥会帮你。现在我们去吃好吃的。”

阿萝想,愁也没用,先跟着吃白食吧,顺便想想有什么事能做。

两人还是同骑来到商业区。这次换了家酒楼,据子离介绍,这家醉风楼是风城最好的酒楼。阿萝问他:“大哥,这里的菜也是那么贵吗?一顿饭又要吃去寻常人家一年的费用吗?”

子离笑道:“不会,你只要不点他们最贵的菜就是了。怎么,想替大哥省钱?”

阿萝摇摇头:“我是想说,还是那么贵的话,你就不用请我吃了,直接把银子给我就行。”

子离笑出声来:“怎么你这么爱银子?”

阿萝理直气壮地答道:“无钱寸步难行,有钱走遍天下!银子是好东西,爱银子等于爱生活。”

子离看着她只笑不语。

两人进了酒楼,小二引着他们往二楼走。阿萝好奇地观察这家风城第一的酒楼。眼睛瞟着坐在窗边的刘珏,吓得手足冰凉。掉头就往楼下走。

子离看看窗边的刘珏,再看看回转身下楼的阿萝,也跟着下了楼。

阿萝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哥,我想回去了,改天再吃可好?”

子离骑着马把阿萝送回了河边。策马离开。他骑着马又转回了醉风楼。刘珏已经走了。子离要了一壶酒,伸出左手食指,上面还沾有褐色的颜料。子离禁不住笑起来。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睛里有着淡淡的忧郁。

第16章

阿萝回到家,晚上竟有些睡不着。总觉得刘珏会找她麻烦。翻来覆去又想不到一个好办法。想到现在为止还没找着挣钱的办法,要离开相府也遥遥无期,日子就一天天过去了,等到那天李相把她打包卖出去她可怎么办才好。子离能帮她吗?她能信任他吗?阿萝苦恼极了。

第二天一早,子离的箫声又从竹林里传了过来。阿萝心想,子离为什么对相府三小姐这么感兴趣呢?就是和他一起吹了两个月的笛?面对子离分饰两角。阿萝觉得难度太大了。而且男装出现改变最多的不过服饰与服色,久了子离怎会瞧不出来呢?还不如一早告诉他算了。不知道子离能帮得上忙不。阿萝想,自已在风城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到阿萝走进竹林。子离露出温柔的笑容。他在等,等阿萝自已告诉他她就是罗山,罗山就是她。

阿萝问子离:“你怎么又来了?”

子离道:“昨日你走得匆忙,还未告诉我为何不应和我的箫声。”

阿萝走到一边石头上坐下,双手撑住下巴,心里又想了一遍,抬起脸看着子离:“大哥!我,我就是罗山。”说完就低下头去,很有些羞愧。

子离故作惊诧:“你说你是山弟?”

阿萝说:“我穿了男装,涂黑了脸。”

子离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看她:“让我仔细看看。”

阿萝一本正经与他对视着。子离仔仔细细的看阿萝。巴掌大的小脸儿,尖尖的下巴。花瓣似的嘴,看不到眉,眼睛嵌在雪白的肌肤上如琉璃似莹玉般晶莹。不仔细看,倒还真没注意阿萝会这般动人。子离看着阿萝的眼睛,那里面闪着他不熟知的神秘,像旋涡把他吸了进去。不由得瞧得痴了。

阿萝见子离瞧她半响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大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河边,我过来打挠到你吹箫了。”

子离回神一笑:“我知道,你是山弟,是排行老三的意思是吧?”

阿萝点点头。

子离在她旁边坐下问道:“山弟,哦,唤你什么好呢?”

阿萝笑笑:“喊我名字就行,娘总爱叫我三儿,家里其他人叫我阿萝,我全名叫李青萝,随便你叫。”

子离笑道:“那有姑娘家让人随便叫闺名的,你胆子真大。”

阿萝才想起这里不象现代,可以随便叫名字。笑着说:“大哥,你叫我山弟吧,名字就是一个符号,叫什么都一样。”

子离觉得阿萝极是爽朗,笑着说:“好吧,山弟,你在烦恼什么呢?”

阿萝闷闷地说道:“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赚到银子。”

子离奇怪地问道:“你要赚银子干嘛?”

阿萝想了想道:“有银子就可以离开相府四处游玩。”

子离笑道:“李相绝不会同意。”

“所以才要自已赚银子啊。”阿萝说道。

子离皱了皱眉:“其实外面很危险的,你的功夫应付不会武功的人倒是可以自保,但遇上真正有功夫的人就不管用了。”

阿萝叹气,想起刘珏会轻功还会点穴,子离也是轻轻一跃就出了院墙。自已还翻来翻去。她望着子离说道:“大哥,可是我太想四处走走看看,你帮我怎么赚银子好不好?”

子离瞧着阿萝又用那种恳求的目光瞅着他,怎么也拒绝不了,笑着说道:“那你会什么?告诉大哥?”

阿萝的脸瞬间焕发出神采:“我会做菜啊,反正比三绝菜好吃!”

子离微笑着摇头不信:“做给我吃了我才信。”

阿萝跳起来兴奋地问子离:“大哥,要是我做的比千风楼的好吃,你肯不肯开家店让我做菜?赚的银子我们分成。”

子离忍不住笑:“好,一言为定。这就走?”

阿萝高兴得蹦起来,一时竟忘了子离也会轻功,拉着他去翻墙。阿萝几步攀到墙头对子离招手:“大哥,上来啊,快点!”

子离抬起头看阿萝,此时的她象一个山精,笛声里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愁怨,笑起来又仿佛是最纯净的琉璃,不带一丝压抑,心里一动,突然想跟着她去翻墙。子离跟着翻到墙头,见阿萝拿出一条软梯,终于放声大笑起来,搂住她一跃而下。

阿萝嘿嘿笑道:“高兴坏了,忘了大哥会轻功了。”

阿萝没有换男装,子离便叫随从去雇了顶轿子,对阿萝说:“等你换了男装,大哥再教你骑马。”

阿萝想,坐轿子也好了,一路走一路慢慢看四周的景致。到了千风楼。不知道子离说了些什么,掌柜殷勤地对阿萝说道:“小姐请随我去厨房。”

阿萝看了看子离。子离坐在桌旁道:“我等着品尝你的手艺哦。”

阿萝得意的一扬头,跟着掌柜去了厨房。足足快一个时辰,才端菜上桌。

子离一看:“你去厨房这么久,就只弄了这个白菜汤?把白菜泡在水里就端出来了?”

阿萝撇撇嘴道:“三绝菜连这个卖相都比不呢,开水白菜的外形就是端上桌给人的感觉就是白菜泡开水里而已。你尝尝?”

子离笑笑,用勺盛了一点汤喝下。只见他眉头一皱,脸上渐渐现出惊奇与欢喜:“千风楼可以关门了。”

阿萝甜甜地笑了。子离赞道:“端的是清香爽口,鲜美异常。山弟,怎么做的?”

阿萝开始卖弄:“白菜,其实只取了大白菜中间的那点发黄的嫩心,而且要将熟未透时的白菜心,别小看这锅开水,这是将老母鸡、老母鸭、蹄子、排骨、干贝等鲜货一起煮出来的,加了各种调料才慢慢熬出鲜味来,还要打去肉沫直到汤色变清如水,一个时辰?我是怕你等得不耐烦了,才提前勉强做出来。”

子离笑道:“是家中厨子教的吗?”

阿萝笑笑道:“秘密,这可不能泄露。”

子离开始喝汤吃白菜。阿萝想起在现代曾吃过这道菜,当时不知深浅觉得一道开水白菜卖了八十块钱太贵,差点与店方吵起来。后来知道了,就去学着做。

子离吃着叹息:“太美味了。好啦,我开家酒楼,你不用掌勺,教会师傅学做菜就行。一道菜卖一百两钱银子。如果只卖十个人,一天就是一千两啊。咱俩一人一半。”

阿萝惊呆:“这么贵,有人吃吗?”

子离笑笑:“你放心,物以稀为贵。”

阿萝飞快地计算,这样的话,要不了几个月,她就是古代的小富婆啦!可以离开相府,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可以自由!阿蕾双手合拳,眼睛一闭心里喃喃道:“古代什么最值钱?人才!感谢说这话的人,感谢爸爸妈妈从小没时间管我,感谢收了我八十块的酒店!……”

子离好笑地看着阿萝感激涕零地祈祷。小脸上光彩四射,睫毛激动得抖得似欲飞的蝴蝶。心里涌出一种怜意。叹息一声拉下阿萝的手诚挚地说道:“山弟,大哥来照顾你可好?”

阿萝怔怔地看着他。子离的眼睛里有她看不明白的东西,象是恳切象是怜惜,她裂开嘴一笑:“我还真没想到我在这里能遇着对我这么好的大哥!嘿嘿,还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

子离又好气又好笑,想想她还小,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欲开口。听到有人在冷笑:“原来找着个靠山,是说这么嚣张,敢飞小爷鸽子!”

阿萝一惊,回头一看,楼梯口站着的不是刘珏是谁。他懒懒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容,眼睛冰凉。

子离淡淡地说道:“小王爷也来千风楼用膳?”

刘珏慵懒地说:“本来是的,现在不想了,告辞!”走时,阿萝感觉到他眼光在自已身上一转,身上的汗毛被激得根根竖起。

子离看到阿萝震惊害怕极是不舍,平静地问道:“昨天是没赴他的约么?”

阿萝半刻功夫才恢复正常:“桃花宴上我不知道他是谁,把他打晕了,还绑在树上抢了他的银子。中秋赏月被他认出来了,昨天约我去南城河边重新打过,可是我迟了没时间去。”

子离越听眼里笑意越重,想到刘珏平日的性子竟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想象当时的情形,忍俊不禁朗声大笑:“山弟你真是有趣!不怕,大哥定护你周全。”

阿萝见子离神色不变,自信得很,越发心虚,不知他的来路。又不好意思问。想想觉得再怎么着刘珏也是安清王府的小王爷,宁王的亲侄子,冤家易结不易解,还是对刘珏解释明白的好。

第17章

刘珏回到家气得在树林里召集了一群属下陪他练功。出手如风,下手丝毫不留情,打趴下一群人手都酸了才停了下来。也不看众人回到松风堂看着墙上挂的那幅画像生气。

刘英小心翼翼地瞅着小王爷铁青的脸,不知道向来喜怒不动于形的他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讨好地问了一句:“主上,找着那小女孩想怎么报仇?”

刘珏一听火蹭地又冒了起来,睥睨着刘英冷笑:“李相的三小姐,未来太子侧妃的小妹,与四皇子关系非浅之人,你觉得呢?”

刘英越听越觉得烫手,难怪敢把小王爷打晕了。还不能明着下手,看来主上就为这事心烦。听到与四皇子关系非浅不觉多了句嘴:“四殿下不是赐婚要娶顾相千金吗?”

刘珏在桃花宴上听罢顾天琳一曲对这个兰心慧质的女孩子深有好感,中秋宴见顾天琳舞姿翩翩已暗暗心仪,当时临时有事走开没来得及听李青蕾抚琴,事后听闻太子被一曲秋水打动他并不以为意。中秋宴上见二女不分轩辕,一心想找顾天琳,因差阳错却遇到了打晕他的小丫头。他每日对着画像端详,丝毫没有察觉那双剔透晶莹的眸子早已深印在脑海里。如今顾天琳被赐婚给四皇子,他怎么会不气恼?

刘英见小王爷怔怔看往墙上画像,他知道画的是顾府千金,不由得一个巴掌扇在自已脸上,悔恨地告罪:“属下乱说话,该死!”

刘珏主意已定,淡淡道:“罢了,备贴,我要拜访李相。”

李相见刘珏上门,心下暗自揣度。安清王战功赫赫,长年领兵驻扎在西部边塞。王府上下交给这个小王爷打理得井井有条。

朝廷以太子为尊,却很有一部份人拥护四皇人。太子是现任皇后嫡子。四皇子却是已故皇后的嫡子。宁王对故皇后情深一片,碍于立嗣立长和现皇后王家的势力立了刘鉴,心里却是极疼这个四皇子的。自已全力支持太子,王太尉女入主东宫,四皇子明显势弱,而宁王则迅速将顾相独女赐婚给了四皇子。

帝心难测,宁王如果有意大行后四皇子继承王位,安清王的意见就举足轻重了。只有他领兵才能压住皇后外戚助四皇子登基。此时刘珏造访,安的又是什么心呢?

阿萝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上房传话,李老爹要她前往。阿萝不知道是什么事,走到厅堂规规矩矩行了礼。她早看到刘珏坐在一边笑得像只狐狸就知道他找茬来了。装作不认识没看到低头顺目站着。

李相呵呵一笑:“阿萝,小王爷在中秋宴上见过你吹笛。赞笛声悠扬功力不凡,极为仰慕,小王爷也是弄笛高手,想邀你今日晚宴,月下吹笛切磋。你去吧。”

满口胡言!阿萝心里暗骂着,口中极温柔地答道:“容阿萝回去收拾一下。”行了礼匆匆告退。

李相与刘珏相视一笑。

待到出了相府,阿萝撩开轿帘对刘珏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刘珏骑在马上奇怪的说道:“晚宴,吹笛切磋啊。”

阿萝气闷,那有这么简单的事。

轿子抬得晃晃悠悠,阿萝被颠得胸口阵阵恶心,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闭上眼想象火锅,香辣鱼,麻婆豆腐,酸辣粉……一切有滋有味的东西,然后又开始想和子离合作开的酒楼每天宾客满堂,银子似水一般流进口袋,想象书本上写的各国风情,自已怎么带着七夫人小玉游山玩水。尽量转移注意力。然而轿子就跟走不到头似的。阿萝大喊道:“停轿,停下!我要吐!”

轿子一停下,阿萝走到一边狂吐。刘珏骑在马上怒道:“还要走大半时辰才到用膳的地方呢,你们怎么抬轿的?”。他故意让轿夫颠着绕道走,就等着看阿萝出糗求饶。

阿萝吐完心里舒服了好多。抬眼看刘珏神色。脸上对着轿夫发火,眼底却有一抹得意,知道他是成心的。听说还要坐一小时,阿萝发了狠,你想看我晕轿,就让你看个够,大不了一路吐给你看就是了。

阿萝平静地坐进轿子:“走吧,误了小王爷晚膳可不得了。”

刘珏一怔,看到轿夫们脸上均露出不忍,气得一打马跑了起来:“都宁河边流香画舫见。”

刘珏一走,轿子突然就平稳了,两刻钟不到就出了南门来到了都宁河边。

都宁河宽三十余丈,涛涛向东而去,河岸边晚风吹来,天边几许烟霞隐隐带紫,阿萝不由想起烟光凝而暮山紫,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诗句。在现代没有污染的河流只有在山里才能看见清波荡漾。想游遍这异世界的心更切了。

河岸一侧分散停泊着十来艘画舫。暮霭中已点起了缤纷的灯笼。流香画舫有三层楼,雕梁画栋,陈设精美。侍女引阿萝上了最顶层,刘珏负手站立在珠帘背后内间的镂花窗户边上。

阿萝看看四周,外间设有锦凳几案,悬挂着名人字画。摆有各色繁花,珠帘后摆着一张大圆桌,旁边还有睡榻,圈椅。空间宽敞。窗户打开,河风吹进来,一室凉爽。

刘珏衣袂飘飘,几络发丝飞舞,半边侧脸线条分明,极是英俊。她想,最好是能解释。阿萝隔着珠帘开口道:“那日宁王颁旨来家中,实在不是有心爽约。还是想说声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刘珏转过头端起一杯茶,没喝,慢慢把玩着茶杯,突笑道:“知道我今天去府上是为了何事?”

阿萝说:“其实我本来今日想去你府上找你解释的。上次在桃花宴是我不对,不该打晕你。只是第一次出府,好不容易看到那么美的景致,偏生被你打挠,心里不舒服,再说一声对不起。”

刘珏见阿萝态度诚恳不禁笑道:“那次的事就算了,不过呢,你抢了我的银子……”

阿萝脸上一红,低下头回答:“我还给你。”

刘珏心想,那点银子我还不放在心上,阿萝一再道歉,他本来不应该再有与阿萝计较的心思,可就是觉得那里不对:“说声对不起就完了?”

阿萝想,我都道歉了,还要怎样?开口问刘珏:“那你想怎样?”

刘珏一噎,是啊,我想怎样?想起阿萝与刘绯甚是亲热,不知那来的无名火,道:“你与四皇子这般交好,我能怎样?”

阿萝一愣:“那个四皇子?”突的明白,刘珏说的是子离?便问道:“子离?陈子离?是刘绯?”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看你俩认识已非一日,千风楼掌柜道你亲手下厨为他做菜,这般亲密!”

阿萝急急问他:“他说他叫陈子离啊,四皇子不是叫刘绯?”

刘珏冷冷一笑:“故皇后姓陈,子离是他表字,陈子离就是刘绯,刘绯就是陈子离,你唤他子离,能让你如此称呼,显见已是关系不一般。”

阿萝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初见子离也用了假名,子离不欲人知晓身份,从母姓倒底还是真名。没有什么大不了。认了个四皇子当大哥,也没什么不好。自已不认为是相府千金,别人听了不也以为身份多金贵。

刘珏话语一转不再提子离,笑道:“听闻三小姐笛艺超群,能吹奏一曲?”

阿萝拂开珠帘进去,走到几前,自已倒了杯茶喝下:“饿了,先吃东西,你是真要听曲,还是想约出来整我?”

刘珏出言叽讽:“你看你这样子,那象相府千金,大家闺秀?”

阿萝瞪他一眼道:“你用轿子颠了我一个多时辰,胃吐空了,又渴又饿。那有闲情有力气吹笛?”

刘珏呵呵笑着拍了拍手。侍女鱼鱼贯而入,一会儿功夫端上各种菜肴。阿萝想,这里的菜会是什么味道呢。对刘珏说:“开动了?”说完举起筷子开吃。觉得味道很好,但是几样素菜却是不行,这才明白,风城菜肴色香味浓,却于素菜做得不精致,难怪千风楼一盘白水豆腐都能用三绝来形容。心里暗想,在风城怕是只能做素菜取胜了。筷子下处全是大鱼大肉。看得刘珏直皱眉:“你在相府没吃过肉?”

阿萝吃得高兴随口说道:“平时都是棠园小厨房做,大都是小菜,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刘珏心里侧然:“李相竟清廉至此?”

阿萝笑道:“我那美貌娘长得漂亮却不受宠,在棠园只能说平淡渡日。”

刘珏冷嘲热讽:“那你还这么嚣张?一个庶出的不受宠的女子见了似小王这般人物更应该殷勤才对,哦,对了,如你待四皇子一般。”

阿萝大怒。强忍着怒气慢慢放下筷子道:“晚宴吃过,不知道小王爷是否听了笛曲就送小女子回家?”

刘珏见阿萝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在灯光照耀下流光宛转,把流海挡住的半张小脸衬得极为生动,却又看不透她心中所想。他主意早已拿定,把玩着酒杯道:“外间方是献艺之所。”言语之间已将阿萝视作当舫间女乐。

阿萝想,换个古代闺秀听了刘珏的话没准儿会受辱投河!就算不死也会怒目而视斥责于他!离桌走到外间,找了张几凳坐下,心想你越是气我,我越是要高兴,横笛在手吹出一支《喜洋洋》来。

第18章

河上明月朗朗,花舫上香气微吐,有河风轻揉,如此美景当以悠扬之声相衬,阿萝一曲《喜洋洋》节奏欢快。刘珏听了半分情趣也无。瞥见阿萝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小脑袋跟着曲声晃来晃去,不由得啼笑皆非。暗道这丫头明里没生气,暗底里却小招术众多。听完一曲,没等阿萝开口便道:“听说你大姐以一曲《秋水》得太子欢心,李家世代书香,能否也抚琴一曲呢?临河望月,就《秋月》吧!”

阿萝想起替青蕾抚琴一事便道:“我不会抚琴,李家三女每人各学一样技艺,我只会吹笛。”

她越是不会,刘珏越是想为难她,眼珠一转为难地说:“小王就只想听琴,本来心情已经大好,只等你抚完一曲以后就前账了清,再不找你麻烦,你却说不会,这怎生是好?”

随便他怎么说,阿萝牢记要会弹琴以后必会埋下祸端,只摇头。刘珏见说不动她,对外间侍女道:“取琴来!”

刘珏坐在矮几旁,双手一伸,一缕琴音飞泄而出,弹的正是《佩兰》。阿萝见他也是常抚琴之人,琴曲娴熟,想起这是顾相千金于桃花宴上所弹的曲子。看刘珏弹得甚是专注,心想,原来他恼四皇子是心上人被赐了婚。忍不住开口道:“这是皇帝赐婚,说不定子离很早就看上了顾家小姐,谁叫你下手晚了!”

刘珏把手往琴弦上一放,“蹭宁”一声,琴声嘎然而止:“刘绯与顾家小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相配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