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见过这阵仗啊!
这样浓重的怨气,必然是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心中的戾气越重,这鬼的本事就越高。
有钱拿固然好,但神婆觉得自己可能扛不住对方的攻击,再惨一点,怕是连命都得搭上。
不值当不值当。
“这红包还你!”想也不想就将已经收到的报酬全数还了回去,神婆马不停蹄就往楼下跑,那张皇失措的模样活像有鬼在背后追。
“柳家的后生,我劝你也赶紧换个工作吧,就算你身体强健,但在这种环境怕是也撑不过十五天!”
十五天就是半个月,那个小女生掐的可真准……
笑容僵在脸上,好半晌,郑光辉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就不信了,志强,神婆不行,你就去找专业的!”
整个a省数过来,还是有几位大师的。
以前郑光辉是不信这个,所以跟那些人没有联系,现在他开口了,相信还是有不少人帮忙牵线搭桥的。
“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柳志强强撑着精神点点头。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个走了还有下一个,总有一个敢拿这钱的。
又忍受了两晚上的折磨之后,几近崩溃的郑光辉终于等到了富豪圈子里一个比较出名的大师。
看着一身棉衫短打、下巴那里留着半长胡须,特别符合高人形象的老者,郑光辉大喜过望。
从外表来看,这位绝对靠谱!
有了玄鱼珠玉在前,以为全天下的大师起码都是她那个水平,郑光辉一颗心顿时落到了肚子里。
就算他是个外行也该知道,有些行业就是越老越吃香,越老经验就越丰富。
在安心与忐忑的交织之下,他就这样安静的等到了太阳落山。
之前郑光辉不是没想过换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住,但是见周姨很快就追了过去,他才知道鬼魂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躲是躲不了了,就只能选择主动迎上去了!
这点魄力郑光辉还是有的。
晚上十一点钟,和前几天一样,时间一到,整栋房子里的灯顿时开始“劈里啪啦”闪个不停。
已经不再去想是不是电闸出了问题,郑光辉和柳志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等着请来的大师大显神威。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大师倒也没让两人失望,在周姨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将早已准备好的黑狗血拿出来精准的泼到了她的脸上。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被郑向原按着打了几天,早已经完全激发了凶性的周姨现在见自己又受了伤,感觉到脸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她身上的黑雾不禁又凝实了几分。
“死……杀死你……”
看着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越发强大的厉鬼,大师有一瞬间的慌乱。
一击不成还有后招。
飞快的掏出了背后背着的桃木剑,大师挑起一剑,直至周姨的胸膛,已经有了前面那次教训,这回周姨飞快的闪避过去。
很快,一人一鬼就这样缠斗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那大师还稳居上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个惜命的人类对上悍不畏死、越打越凶的厉鬼,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心中的怯意达到了顶峰,仿佛是察觉到了面前这人的恐惧,周姨尖啸着,右手狠狠的掏向对方的心脏。
郑光辉/柳志强:“!!!”
完蛋!
要栽了!
就在三人几近绝望的时候,郑向原及时出现,举着纸条救下了那位大师。
双方又僵持了一会儿后,见实在是讨不到便宜,瞄准机会给了郑光辉一爪子之后,周姨很快就消失了。
由于纸条只够保护一个人,接连几晚的折腾让郑向原精神恍惚,差点小小年纪就当场猝死,所以在救下人后,他很快又睡了过去。
“你们背后明明有高人,为什么还要戏弄我!”恼羞成怒之下,水平只比周姨略高一成的大师自觉面子上挂不住,很快救收拾东西离开了。
望着对方的背影,郑光辉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
“再找找吧……”好半晌,他喃喃自语。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在多方打听之下,柳志强终于找到了真正靠谱的大师。
介绍的老板说,如果不是当初郑光辉偶然拉过他一把,他根本不想让两人去打扰大师的清净。
这回找到的那位有本事是有本事,可是他们来的太晚了。
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中年男人,郑光辉不由得眼前一黑。
原来,这位前几天刚帮着一位朋友化了一劫,现在遭到了反噬,怕是无力同那厉鬼一战了。
“您的徒弟呢,他们也不行么?”飞快的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人,郑光辉语气有些焦急。
“他们还小,帮不上你什么忙。”指着自己年近三十的衣钵传人,中年男人想了想,然后道:“我和我的徒弟虽然没有办法出手,但我可一推荐你一个人。”
如果是那位的话,别说是小小的厉鬼,就连千年道行的妖物怕是都不在话下。
唉,人跟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掩饰自己眼中的黯然,迎着郑光辉渴求的目光,男人缓缓念出了一个名字:“薛定山。”
“你去找他,只要他出手,定能保你安全!”
拿着对方名字和大概地址,郑光辉很快就同柳志强一道踏上了寻人之旅。
找了整整一天,终于在一个小山村了打听到了消息,又由一个刘姓妇人的介绍,他来到了对方孙女下榻的酒店。
“虽然薛老不在,但她外孙女可是完完全全继承了他一身本事的。”提起这个,刘姓妇人脸上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
由于走的匆忙,郑光辉并没有听清妇人口中的名字。
到了酒店,得知那人刚刚出去了,他带着柳志强就是一阵焦急的等待。
因为怕被拒绝,郑光辉先是整理了一下仪容,接着又跟自己的司机商量,硬生生把酬金提高了一倍。
就在两人坐立难安的时候,那个在大堂经理口中出去吃饭的人终于回来了。
“两位好。”在两个大男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中,玄鱼抿了一口刚在门口买到的奶茶:“这半个月过的还算舒心么?”
从那通电话到现在,整整十四天。
过了凌晨,那就是第十五天了。
“你、你是……”郑光辉颤颤巍巍。
“对,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薛老的外孙女。”看着憔悴不已的两人,玄鱼眨了眨眼睛。
轻易的捕捉到她眼中的戏谑,郑光辉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
合着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自己最终还是落在了她手上,所以自己之前那么折腾,究竟有什么意义吗?
看着小女生微微勾起的唇角,这一刻,无论是郑光辉也好,还是柳志强也好,他们突然感受到了被大魔王支配的恐惧。
心理防线彻底崩塌,郑光辉眼泪都下来了:“我错了,我当初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
得罪了别人要钱,得罪了她是真的要命啊。
郑光辉毫不怀疑,要是今天还不能让面前的小女生满意的话,她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那厉鬼给干掉。
捂着脖子上的勒痕,之前做了首富膨胀的不行的男人终于找回了发迹之前的谦逊。
以后无论是谁,自己对人可得客气点。
没准兔丝花不是兔丝花,而是霸王龙呢?
“对不起。”想到这里,郑光辉认认真真的朝着面前的小女生鞠了一躬。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在两人眼巴巴的视线中,玄鱼缓缓点了点头,“带路吧。”
她、她同意了!
大喜过望,郑光辉赶忙走在前面帮她引路。
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将周姨收拾的服服帖帖,接着玄鱼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将手中的这只鬼丢到了某个记者家中。
这是第一个,下一个要选谁呢?
想到郑向原不上学,作为他唯一好友的自己也受到了这群人的狂轰滥炸,玄鱼不禁弯了弯眉眼。
第49章 寻找
罗敬业是个说记者不算记者,说狗仔吧,也不全是狗仔的人。
大学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拿一些小道消息换零花钱。
什么调查女朋友出轨啊,什么调查男朋友去约会啊,哪个老师生活作风有问题啊……这些东西他都门清。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买账,但到了后来,由于道德水平低下的人终归只是少数,很快罗敬业就没有消息可以卖了。
然而尝到甜头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就放弃呢?
没有新闻,那就想办法制造新闻呗!
找一些角度有问题的照片,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描述,罗敬业惊奇的发现,这样竟然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赚钱。
已经习惯了大手大脚的他从此彻底抛却了自己的良心,大学毕业之后更是应聘到了一家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报酬非常高、专门做视频的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是专做娱乐的,可以说是非常符合罗敬业喜欢挖人隐私的爱好了。
两者一拍即合,一直合作到了今天。
人的胃口会越养越刁、越养越大,多年后已经混成工作室顶梁柱的罗敬业已经不满足曝光一些十八线小明星博眼球了,他渐渐把目光放在了更广阔的舞台上。
无意间看到网上首富之子被绑架的消息,他更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操作得当,自己指不定能一炮而红呢?
就算不能,已经成功拿到工作室股份的罗敬业也觉得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
说干就干,也不管自己这样会不会激发歹徒的凶性,他带着人,扛着摄像机就来到了远郊的那座荒山。
拼命挤到了最前面,他顺利的拿到了一手资料。
当场拍当场发,宛若蝗虫过境,看着不断攀升的点击量和转载量,罗敬业心满意足的坐车回去,丝毫不顾小荒山上那一地的狼藉。
首富又怎么样,还不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对怎么掐挑十分熟练,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激起读者的情绪,罗敬业特意搞了几个空文档,准备分成几期,弄个连续剧。
本来以为这就是寻常的绑架案,只不过是被绑的人身份特殊。
当罗敬业还在考虑怎么剪辑才能让视频更刺激的时候,郑家的那个保姆……竟然在储物间自焚了!
看到那漫天的火光,罗敬业嘴都笑歪了。
刚想找矛盾,矛盾这不就来了吗?!
首富和保姆,大概是最好挑拨的关系了,网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仇富仇的不行,压根不用多费劲,稍微添油加醋一番,节奏很快就自己带起来了。
有人看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钱赚。
为了更吸引人眼球一些,他不只拍了照片,还专门去首富儿子的学校跑了一趟。
听说那小孩脾气不好,希望能够狠挖一把黑料出来,这样读者和观众就更能够带入了。
富人只是极少数,穷人才是大多数,大部分读者和观众会自动带入后者,才不管逻辑不逻辑的。
至于理智的人……管他们呢,自己又赚不到那些人的钱。
说干就干,当天上午罗敬业就躲开保安的视线,偷溜进了学校。
“郑向原是你的同学对吧,请问平常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么?”十二岁稚龄,仗着家里的权势以交朋友为口号占女同学便宜,这题材应该够劲爆了吧?
特别擅长制造语言上的陷阱,罗敬业才不管会不会给面前这个小女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而且同样年纪的小女生,能分辨的出来才有鬼了。
自信满满,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那女生还有路过的秃头班主任仿佛看智障的眼光。
“保安保安!快报警把这人抓起来!”
万万没想到老师反应竟然会这么快,罗敬业猛地一惊,接着落荒而逃。
“呸!什么东西!跟富二代做朋友指不定怀着什么歪心思,装什么清高!”见学校没新闻可挖,回到工作室,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开始劈里啪啦的写文案。
【疑似受到雇主猥亵,儿子报复、保姆自焚。】
这标题应该足够优秀了吧?
将事件的先后顺序变了变,又往首富头上狠扣了一盆屎,文章附带视频发上去之后,罗敬业哼着歌、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工作室。
路上,他已经想象到了自己买车买房走上人生巅峰的画面了。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很快这则新闻就长翅膀似的飞出了省,火遍了全国。
短短半个月时间,罗敬业费了不少的劲儿,找了周姨母子俩很久以前的照片,还有周良从小到大的奖状。
迅速将这些东西做成一帧一帧的画面,搭配煽情bgm,催泪效果一绝。
在他这一通操作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个人很可怜,于是更是对郑光辉这个为富不仁的首富恨的牙根痒痒,什么污言秽语都出来了,诅咒他和他儿子去死的留言更是排起了长楼。
无数人在下面叫好,说罗敬业曝光了首富的阴私,是个英雄。
有钱有名,罗敬业走路都带风。
这天晚上从夜店里出来,挥别一两个朋友,已经喝的差不多的他摇摇晃晃的往自己家走。
路过小区门口那条巷子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黏糊糊、凉飕飕的,好不难受。
扭头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罗敬业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夜里凌晨两点多,罗敬业口渴起来喝水,无意间一瞥,接着他瞬间就腿软跪了下去。
客厅的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隐隐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女人,正瞪着黑漆漆的眼眶、直勾勾的往沙发这边瞧!
“鬼啊啊啊啊啊!”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叫,顿时把大半个小区都吵醒了。
物业过来一看,屁事儿没有,于是不顾罗敬业的恳求,很快就满脸无语的走了。
酒鬼的话,果然不能当真。
什么妖啊鬼的,都是幻觉。
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夜,第二天罗敬业连东西都没敢收拾,直奔酒店开房去了。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这回那女人直接出现在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发现水变成了红色,罗敬业当场就吓尿了。
“好人……你是好人……”木呆呆的重复着这句话,很快,周姨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帮帮我吧……再帮帮我吧……”
这个时候,罗敬业终于发现面前这个女人是自己新闻里的女主角了。
一个得寸进尺,一个满嘴谎言,一人一鬼就这样苦苦纠缠了起来。
刀落在自己身上终于知道疼了,面前的女人哪儿有一点可怜的样子?
有的就只有狰狞和贪婪而已!
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短短几天的功夫,身上的阳气渐渐被吸干,罗敬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熟人每每看到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兄弟,虽然你最近发财了,但还是得节制啊!”
“我没有……我说我撞鬼了,你信么?”
“信,我当然信,也只有艳鬼才能收服你这样的渣男。”
当初编造的种种谎言,最后统统都回报给了自己。
无论他怎么解释,没有人相信罗敬业的话,有的就只有误会,不停的误会。就算最后罗敬业双眼通红,急的跳脚,那些人也只当他这是又找到了什么新的博人眼球的方式。
“哎哟,你钱赚的够多了,就不要再用这些低级的手段了好吗?”
谎话说了太多,罗敬业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
他试图在网上求助,说自己被周姨缠上了,一开始就看穿了谎言、但却被他带领的各色脑残一通羞辱的理智的网友见状,不由得笑了。
“按照你洗白视频里说的,周姨是个脾气温柔又懂得感恩的人,那她干嘛伤害你?”
“你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能不承认哈!”
至此,罗敬业真正体会到了那些被他造谣冤枉的人,那种有口难言的痛苦了。
没过两天,精神彻底崩溃的他宣布退圈了。
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同样在场的其他一些记者还有狗仔顿时大喜过望,最火的那个走了,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头了?
就在记者还有狗仔疯狂做梦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危险同样马上要降临在自己头上了。
每一个不顾受害人死活、报导假新闻的人,都逃不脱。
一时间,a省大半文娱圈都遭到了波及。
看守所那边——
等了整整两个月,眼见判决马上就要下来了,周良也没有等到后续的浪花,可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已经快要被憋疯了。
由于自觉聪明的缘故,周良暗地里耍过几次阴招,被发现之后,他就被针对了。
看守所里虽然不能打架斗殴,但要想折腾一个人,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两个月下来,周良已经瘦的不成人形了。
之后,在郑氏律师团的精心配合下,他出乎意料又理所应当的被判了无期。
就算有可能减刑,以他自命不凡又喜欢剑走偏锋的性格,出来之后怕是也废了。
至于在外面浪了好几个月的周姨,利用完了之后,丢下一地病的病、疯的疯的记者以及狗仔,玄鱼毫不犹豫的将她丢给了闻讯赶来的鬼差。
看着手中同样萎靡不振、命不久矣的厉鬼,鬼差不禁心生同情。
工具鬼,实锤了啊!
这招太狠了,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得罪这位大佬!
风波过后,日子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
三个月后,南方某城市——
找人找的精疲力竭的薛定山终于决定,要找个地方歇一歇了。
说起来也真是邪门了,按照那人的脾性,在收到自己到来的消息以后,应该第一时间就会来了。
怎么这么久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中憋着的恨意都快压不住了,一时间,薛定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50章 回忆
薛定山的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早些年光景不好,全国的粮食都不够吃,尤其是刚建国那几年,更是内忧外患。
老家实在是生活不下去,薛定山外出逃荒的时候不幸跟父母兄弟走散了,从此就过上了流浪的生活。
可是那个时候别说是农村了,就连城里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哪儿有余力施舍给别人?
还没到一周时间,年幼的他就已经快被饿死在街头了。
薛定山的师父王黎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对方不仅给了他住的地方,还给了他一口饭吃,在看到他的天赋之后,更是收了他当徒弟。
就连名字,也是后来王黎想了两天以后帮忙改的。
就这样,王黎不出意外的成了薛定山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就连亲生父母也难以相比较。
作为王黎的大徒弟,勤奋刻苦成了薛定山唯一回报自己师父的东西。
王家虽然不大,但生活条件还算过得去,得知只要自己能够把师父全部的本事学会,也能像他这样吃喝不愁,薛定山就更是努力。
没办法,那个时候薛定山觉得吃饱饭穿暖衣,就是人生最大的追求了。
“等你满二十岁,我就将咱们这一派掌门人的位置传给你。”同样的雄心壮志,当时年轻气盛的王黎对自己唯一的徒弟信誓旦旦的保证。
王家当时看起来就只剩下王黎一个人,但其实是被战乱分散了的。
只要再安定上几年,相互根据信物聚集起来,旁人就会知道这是个多么繁茂的家族了。
正一教教祖张道陵之徒——王长,就是王黎的祖先。
东汉末年,西汉开国功臣张良十世孙张道陵创正一教,即天师道,功德不可谓不深。忽有一日,蜀中有六魔王脱困,于是太上老君下降凡间,亲授张道陵八件宝物,叫他代为除魔。
正一盟威符箓、阳平制都功印、平顶冠、八卦衣、方裙、朱履以及……一柄三五斩邪雌剑、一柄三五斩邪雄剑。
除此之外,太上老君更是收了张道陵为徒。
这样一位教祖的徒弟,想也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按照老君的指点,功德已满的张道陵又潜修了二十余载,终于在123岁那年,他带着自己的妻子雍氏以及两个徒弟在云台山飞升上界。
而王黎的祖先王长,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细算起来,王家也算是跟神仙有亲戚关系的家族了。
飞升之前,为了保天师道香火不灭,张道陵曾留下太上老君亲传至道,这本书总结了三万都功,和全部正一派枢要。
张道陵曾经言明:“世世一子绍吾之位,非吾宗亲子孙不得外传。”
作为嫡传弟子的王长,自然有资格继承,就这样,王家虽然没能得到全部,但该书大部分内容还是代代流传了下来。
尽管由于年代久远,就算是玄门中人也渐渐不太相信神仙的存在了,但王家那本书可是有实物的,只是不是衣钵传承之人不能翻看而已。
真正张道陵的后代已然不在内陆,早于建国之前就逃往了岛省,所以王家手中这份,就成了玄门里人人渴望的宝贝。
好巧不巧,王黎正是王家这一代的传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教祖已经仙逝那么多年了,就算自己偶尔坏了规矩,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那个时候,可能是人生第一次收徒,还收了这个个绝世天才,王黎对薛定山可谓是掏心掏肺的好。
就连规定不能外传那本宝贝道书,也让他提前看了前三分之一。
天生聪慧,加上领悟力非同一般,最后还真叫薛定山以那三分之一的内容为基础、研究出了不少东西。
薛定山刚过十三岁,精深的道法就已然不在自己师父之下了,他当时缺乏的,就只有行走江湖的经验而已。
原本以为日子会一直以一种平淡但充实的方式进行下去,但是好景不长,王黎先是结了婚,见时局动荡根本无法联系上家族里的人,为防止薛定山这根独苗出什么意外断了传承,他之后又收了五个徒弟。
起初那两年,虽然因为年龄和性格的关系,六个师兄弟相处的不算很和谐,但也一直没出什么大问题。
薛定山的存在就像是一只白鹤,每每相处都把剩下五个衬托成了野鸡。
一开始的时候五个新来的都以为是自己跟在师父身边的时间不够长,后来才渐渐发现,原来只是单纯的天赋差距。
见他们师兄弟六个实在是不对付,王黎只觉得头痛不已,但是很快他就没功夫管这个了。
妻子怀孕了。
年近三十的王黎终于做了父亲。
还是那句话,亲生的和收养的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之前王黎觉得他可以,后来渐渐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而已。
尤其是在亲生儿子处处不如大弟子的情况下,王黎心中更是复杂。
在儿子五岁的时候,听着他天真的叫自己“爸爸”,而一旁的薛定山却面无表情,王黎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反悔了,他不想让薛定山做自己的衣钵传人了,他想让自己儿子来继承王家的一切。
人越是对谁愧疚,就越容易生出不好的念头,王黎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生怕这样的念头被道法已经不比自己低的大徒弟发觉,生怕他心怀不满对自己亲儿子下手,渐渐的,王黎再看向薛定山的时候,眼中不由自主的带上了防备。
往日疼爱犹如雾散,人性复杂经不起半点考验。
薛定山不是看不出来,但是他……忍了。
为了打消自己师父的怀疑,他刚满十八,就同自己偶然间救下的姑娘办了婚宴,自此算是自立门户了。
本以为自己离开后,师父一家会过的非常的幸福。
直到一年后带着妻子回来探望,薛定山当场撞上了师父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
他不明白,自己不在,事情为什么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
勉强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猛地吐出一口血沫,王黎喃喃三声疾呼“报应”。
如果不是自己私心太重,逼得大徒弟远走他乡,联合两人之力,现在他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妻子被抢,儿子被夺,五个徒弟纷纷被按着头转投了贼人门下,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道、道书……”
听到这两个字,薛定山顿时就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行凶那人,怕是惦记上祖师爷飞升之前留下的那本道书了。
飞快的来到内室,见里面一片狼藉,原本放在木匣里的东西果然不翼而飞,薛定山不由得叹了口气:“已经没了。”
受不了这种打击,王黎顿时一口血吐出来,人就这样走了。
这一年,他才三十七岁而已。
“我会为你报仇的……师父。”
仿佛是听到了大徒弟的承诺,原本怒目圆瞪、死不瞑目的王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亲手合上师父的眼睛,选了一出风水好的地方将他厚葬之后,薛定山就离开了。
花了整整半年时间调查出贼人的身份,以及现在所在的位置,原本他是想直接找上门去的,但由于妻子怀孕的缘故,这件事就硬生生又拖了几个月。
在大儿子出生不满一个月的时候,薛定山外出,第一次与那人交手。
虽说是少年天才,但终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那一次薛定山可以说是惨败,如果不是跑的快,他的下长怕也不比王黎好上多少。
此行唯一的收获,就是他看到自己原来的师母怀孕了,时间过去这么久,自然不会是师父的孩子。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薛定山心中恨意愈深。
第二次交手是在六年后,那个时候薛定山三个儿子已经全部出生,师母同那贼人的孩子也已经会跑会跳了。
这一回,薛定山同对方打了个平手,在对方惊怒交加的表情里,他堂而皇之的取走了原本属于王家的宝物——定坤盘。
至于那本道书,由于实在是藏的太深,薛定山依旧没能顺利的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