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女儿耳语几句,接着何母就对上何媛震惊、呆滞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
徐鑫不是在他们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吗?!
怎么到了医院,他的腿还是没保住!
同样的问题,徐父也想抛却以往的形象,大声质问面前这三人。
他们五个不是一起遇险的吗,为什么就只有自己的儿子和另外一个小姑娘身上的伤那么严重?!
一个双腿截肢,一个失去两根手指,除此之外,他们身上还留下了大片大片丑陋的瘢痕。
就算是能靠着医疗手段修复一部分,但到底也无法彻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一开始的时候,徐父在推开庭院大门之前,他看向这六位家长的时候只觉得同病相怜,现在,徐父再看向这群家长以及他们三个孩子时,只剩满腔的怨愤冲天而起。
尤其是何媛光洁的胳膊和卢亮灵活的双腿,更是刺痛了他的眼球。
有那么一瞬间,徐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个可怕的念头。
这群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其实面前的这三个人并没有遇险,一切都是他们在跟自己儿子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开玩笑,结果没把握好尺度,于是导致了现在这样严重的后果。
徐父也知道自己这个怀疑逻辑并不通顺,但如果不是这样,他又实在是没办法解释同样是在冰天雪地里待三天,为什么这三人一点事儿都没有,甚至比普通大学生更精神,更活泼。
做生意这么多年,何父可以说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敏锐的察觉到了徐父骤然晦暗起来的目光,暗道一声不好,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那边徐父就率先出声了:“你叫何媛是吧?”
“……对。”女生机械性的点点头,显然是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能跟叔叔解释一下,之前都发生什么了么?”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徐父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好。”表情渐渐变得坚定,给了神情担忧的父亲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何媛接着就跟着徐父出去了。
很快,从父母口中了解到真相的卢亮两人心里也不好受。
明明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怎么最后的结局却差了这么多?
想到这里,卢亮他们不由得看向一旁无所事事、有一搭没一搭跟刘淑芬聊天的小女孩,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就算是侥幸保住了一条命,结局也不会比徐鑫好到哪里去。
十分能够体谅徐父现在的心情,也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所以即使徐父分开询问他们的样子特别像审犯人,卢亮他们三个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对方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整个过程显得异常的配合。
最后,等徐父满脸颓然的进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落在了不远处的小女孩身上。
何媛他们三个其实有刻意隐瞒玄鱼的神奇,他们也怕玄鱼会被迁怒,但三个还未出社会的大学生,哪儿能是徐父的对手?
况且,玄鱼救了三个大学生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了。
来的时候无意间听了两耳朵,一开始徐父压根就不相信一个八岁不到的小女孩能这么有底气,连“虽然我不会,但我可以现学”这种疯话都说出来。
但现在,事实摆在他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为什么你只救何媛他们,不救我儿子?”走到玄鱼面前,徐父的眼神很奇怪也很危险。
本能的觉得不妙,何父他们下意识的挡在了前面:“她还是个小孩,你冷静一点。”
徐父浑不在意,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玄鱼瞧。
“奇怪。”轻咦了一声,玄鱼眉头轻蹙:“我之前不是已经救过他们所有人一次了么?”
没有她把他们从大雪漫天的山窝窝里带出来,徐鑫现在还能喘气儿那才是怪事。
何媛三人体谅徐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玄鱼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做了好事、救了人的似乎没理由惯着他,于是再开口的时候一点情面没留:“所以你现在来质问我,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安静了一瞬,徐父发现自己压根从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隐约知道自己这样迁怒不对,但他就是忍不住:“你明明也可以救我儿子的,但你却什么都没做,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第一次遇到这种人类,就算是看起来冷静,那也无法掩盖对方的无理取闹。
玄鱼乐了:“你刚刚没听清楚吗?是他先拒绝的我。”
当初多嘴说一句,叫徐鑫不要后悔,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自己说的,只要能保住命就算是少条腿也无所谓,明明已经得偿所愿了,你现在又是急个什么劲儿?”
那当然是因为看到儿子同学都好好的,所以心态一下子就失衡了,想通这个关窍,同样挡在玄鱼面前的刘淑芬忍不住皱眉。
这是什么心理?
这不就是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你们好过的心理吗!
徐父闻言,顿时就冷静不下来了:“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去死,对吗?”
男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肠倒是毒的很!你当时多提醒他两句,说他的伤你能治,他难道还会坚持这么选吗?”
“你这样的小孩儿实在是太恶毒!太恶心了!”
情绪彻底失控,徐父开始口不择言。
“够了!”玄鱼还没生气,刘淑芬就先炸了。女人嚯的一下冲到前面,唾沫星子当场喷了他满头:“你这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亏她刚刚还觉得这人可怜,没想到……
“这事儿能怪映鱼吗?当初难道不是你儿子自己选的吗?”早知道小伙子有这么个爹,她肯定懒得管对方那点破事儿。
想想自己垫的那些医药费,刘淑芬更火大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敢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怎么你这人就这么没种?!”
“我告诉你,腿没了按上假肢还能走路,良心要是被狗吃了可就救不了了!”
在村子里待了这么多年,刘淑芬旁的没学会,骂人倒是一把好手。
用最儒雅随和的词骂最嚣张的街,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
私人医院待久了,见惯了精英的徐父哪儿会是刘淑芬的对手,没一会儿他就被气的浑身发抖。
如果说没来之前,何媛三人的家长还会看在同学的份上帮帮忙,现在嘛……
刘淑芬已经把能骂的都骂出去了,根本没他们发挥的余地好吗!
“消消气,消消气。”
趁着妻子安抚玄鱼还有刘淑芬的功夫,何父来到了徐父面前:“徐先生,我十分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非常同情令子的遭遇。”
“不过,”上下扫视了一眼,何父佯笑:“你这样无端的指责我女儿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不太好?”
大老板不愧是大老板,身上的气势就是足。
徐父有想过对方会反口,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从前他见过的那些有钱人,一般都是藏一半露一半,很少一开口就把人得罪死的。
然而眼前的何父好像是个例外。
如果这个时候何父能听到对面这人的心声,一定会忍不住嗤笑两声。
商场是商场,生活是生活,面对救了自己女儿的小女孩,他还不至于这点担当都没有。
儿子同学的父亲,似乎有点太小瞧人了!
“江信房地产的老板是么……我倒也未必会怕你。”作为一线城市私人医院副主任级别的医生,徐父手上的人脉可不是一般的广。
瞥了玄鱼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非法行医可是犯罪,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能不能保得住她!”
“……”
啊……
时隔多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杀人了呢。
就在玄鱼默默计算着让他当场暴毙的话,会不会使自己身体崩溃的时候,一道身着红色唐装的缓缓迈过了庭院的门槛。
“你敢!!”
万万没想到才没在家一周多时间,就有人欺负到自己外孙女头上了,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薛定山脸色铁青。
第20章 觉悟
“你当我们家是没人了吗?!”他正值壮年,还没怎么样呢就有不开眼的上门,他有朝一日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外孙女还不得被生吞活剥咯!
尽管知道面前的男人不是自己想的那群人,但薛定山依旧后怕的很。
八岁的小姑娘别说救人没收钱,就算是真的非法行医了,除非出了重大的医疗事故,否则法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徐父作为一个医生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这是赤裸裸的的报复。
对方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用法律来惩治玄鱼,他是要用这种方法来摧毁她的信心,折断她的翅膀,一点一点将她推入深渊。
如果玄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在心理承受能力还没那么强之前,在徐父的步步紧逼之下,她的精神早晚会崩溃。
没能救下徐鑫这件事,会成为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薛定山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临时想到的,也不管徐父是不是被刺激的很了,所以才会生出恶念来,更不考虑自己是不是冤枉这人了。
他只是想到对方成功之后的后果,就一阵怒气上涌。
“哈,趁着家中的大人不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我外孙女头上了!”薛定山目光如箭,看起来比失去理智的徐父还要狠辣几分。
乖乖,他早该知道的,能住这种房子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由于离的近,被薛定山身上散发的气势所慑,不知不觉间,何父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人应该是见过血的,身上的煞气真的重的很。
至于何媛他们这群还没有踏足社会的大学生就更不用说了,万万没想到玄鱼的外公会这么凶,三人连带着他们的家长,一时间不由的噤若寒蝉。
“我等着你解释。”找了把椅子坐下,顺便把小丫头拉到自己身边,薛定山冷笑:“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今天这事儿没完!”
感受到外公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传来的力道,玄鱼刚刚升起的那点杀意一散,接着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开始看热闹了。
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撑腰,这感觉怎么说呢……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对比玄鱼一脸的无所谓,徐父的瞳孔一缩再缩,跟何媛的父亲一样,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人,薛定山给他的感觉怎么说呢。
大概就像是私人医院里固定那几位需要小心伺候的人一样,那是属于实力雄厚的上位者的底气。
而薛定山比起他们来,更多了几分莫名的锐利。
死小孩的家长回来了,这家长看起来还明显不是一般人,知道自己再闹下去也讨不了什么好,深吸了一口气,徐父扭头就走。
来日方长,等着瞧吧!
看样子,自己得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叫他明白什么叫害怕才行。
薛定山深知就算是自己再面面俱到,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守在玄鱼身边,如果不把潜在的敌人扫除干净,那些人早晚会像蚂蝗一样,逮着机会就上来咬玄鱼一口。
这是薛定山完全无法容忍的。
注意到徐父临走时眼中的愤恨以及不甘,他思索片刻,接着心中就有了决断。
等人走后,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是没勇气上前去打招呼。
无视他们欲言又止的目光,如果何媛三人不是自己外孙女的病人,薛定山绝对会把他们当空气。
转过头来,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招呼道:“你们过来,坐到这边。”
“……好。”吞了吞口水,何媛小碎步上前。
示意对方伸手,薛定山轻车熟路的给对方搭脉,“咦?”
竟然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下一个。”
很快,卢亮两人也依次坐了下来。
这下子,薛定山彻底震惊了。
如果不是觉得玄鱼不可能会联合这么多人欺骗自己,他还以为面前这三个人到雪地里冻了三天是假的呢。
“你跟我来。”好一会儿,薛定山激动的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等两人走后,何媛以及何父何母他们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那小姑娘的外公真的好可怕……
另一边。
刚把门关上,薛定山就迫不及待的让玄鱼把之前开的药方念给他听,大概两分钟后,他豁然睁开了眼睛:“下的剂量这么重,你就不怕把人药死吗?”
自己外孙女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他都不敢这样子好吗?!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
其实……就算是真把人喝死了,保住他们性命的方法多的是。
像是什么人参仙草什么的就不用说了,都是活死人肉白骨的东西,她将体内一丝神力唤醒出来也能达到秒救人的效果。
只不过用的次数多了,何媛等人的身体抗不住,日后恐怕会严重影响寿命。
之前雪地里那一回,对没有血缘关系肉身不够契合的他们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最最最麻烦的,也不过是跟地府打声招呼的事儿,至于生死簿上会不会出差错,会不会扰乱地府的秩序,只能说这玩意儿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完全骗不了玄鱼。
生死簿上的内容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天地予生灵万物一线生机,只要有本事逆天改命,生死簿就会自动承认最后的结果。
只不过似乎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而已。
这话玄鱼并没有说出口,她怕吓到自己的外公:“我已经计算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这尼玛怎么计算?
他怎么不知道人体的承受能力,不需要前期实验就能卡的这么准?
自己跟小丫头究竟看的是一本书吗?
默默吞下一口老血,深受打击的薛定山勉强站稳:“……你觉得中医难不难?”
“一点也不难啊。”玄鱼摇头:“一学就会了。”
以充足的理论知识做基础,加上亿点点胆子,抛却心中的胆怯和谨慎,敢于下重手,一定能收获奇迹的!
此时此刻,薛定山如果能知道自己外孙女心中所想,一定会破口大骂。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做到这一点好吗?!
毕竟,他们把人治死了可救不活。
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薛定山觉得不能再找刺激了,不然自己非得得心脏病不可。
一点犹豫没有,他果断换了个话题:“咳……你对刚刚那个男的怎么看?”
薛定山还记得,自己女儿当初察觉到路边一个乞丐命不久矣,最终却没能及时救下对方的那种自责内疚以及……绝望。
同样的事,他不想让外孙女再经历一遍。
就在薛定山准备劝解几句的时候,玄鱼毫无心理负担的开口了:“他的反应合乎情理,挺正常的。”
只是正常归正常,她可不打算体谅。
“那你对他儿子呢,又是什么感觉?”薛定山追问。
“他儿子没错,换成是我,我也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并且这个陌生人的年龄还这么小。”
“那你现在是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后悔?”玄鱼不解:“我是贱的慌么,救人还得上赶着?”
“……”猛地噎了一下,薛定山干巴巴道:“你……继续。”
“他没错,我也没错,只是命运这样安排了而已。”玄鱼颇有感慨的叹了口气:“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站在当下,谁也不知道选择过后会发生什么。”
她眼眸幽深,面上带笑:“所以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好。”
“落子。”
“无悔。”
过去的事已然不可更改,就算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不如朝前看,说不定还能发掘新的希望。
话音落下,玄鱼眨了眨眼,完全看不出刚刚的深沉:“话说外公,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来着?”
薛定山:“……”
他语气萧瑟:“你出去吧,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不到八岁的小丫头看的比自己还通透啊!
等玄鱼离开之后,耳顺之年的老者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毫不留情二连击,彻底将自诩天才的人给击垮了。
——
不只是薛定山和玄鱼在思考,客房里的何父脑子也没停止转动过,然而他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到这号人物到底是谁。
之前那个老者,大概跟自己不是一个地方的吧。
最后,何父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先是跟玄鱼一道打麻将输的怀疑人生,接着跟父母见面,最后与徐鑫的父亲对峙,这一套下来,何媛他们其实已经累的不行了。
“爸妈,你们要喝点水么?”
“帮我们倒点吧。”
随意的点点头,就在何父下意识的把视线转移到自己女儿身上的时候,他很快就被桌案上的盒子吸引住了目光。
虽然被女儿倒水的手遮挡了大半,但何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盒子的材质不简单。
上面有隐隐的金色花纹透出,既漂亮又惹眼。
这盒子不是别的,正是玄鱼之前随手装了人参,但是忘记拿走的那个。
忍不住上前两步过去查看,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心中有了答案以后,何父差点没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金丝楠木做成的盒子,加上品相不知道比自家五百万好多少倍的人参,这是什么家庭才能够这么随便的将这两件东西摆放出来啊!
后知后觉的环顾四周,很快,何父发现自己可能震惊的早了。
这一屋子,就没有一样是普通的,包括脚底下踩的地砖。
“爸,喝水。”
就在何父侧头准备接过杯子,喝口水压压惊的时候,他蓦然愣住,语气颤抖:“你、你别动!”
“把、把你手里的那玩意儿给我放下!”
第21章 打工
“怎么了嘛?”由于男人吼声太大,一时不查,何媛差点把手中杯子丢出去。
何父见状,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直到何媛站稳身体,他才跟着飞快松了口气。
尽管没来得及拿在手上仔细观察,但那种古董独有韵味是做不得假。
“你先别动。”有了前车之鉴何父现在语气轻柔,生怕再惊到自己女儿:“你这样,你慢慢把手里杯子放到桌子上……哎对对对,就用这个速度,你得两只手托住它……”
看着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爸爸,何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注意到他眼中紧张,何媛最后还是乖乖照做了。
按照他指示那样小心翼翼将茶杯放到桌案上,双手一松,何媛无奈转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
“你先别急着叫。”女儿安全已经有保障了,但更大危机也来了。
擦了擦鬓角溢出汗珠,何父声音有些发紧:“你老实告诉我,你在这儿住这几天,有没有弄坏什么东西?”
他得算算,自己目前手头上流动资金够不够赔。
这年头,果然不能一口气把钱全用来投资,留点存款也是很有必要。
脑海里闪过大大问号,何媛一脸迷茫:“啊?”
爸爸在说什么呢。
“没有,真没有。”反应过来后,她仔细回忆了一下。
“是有什么问题么?”
朝众人一头雾水众人打了个手势,走上前去,翻开杯子底座,何父不出意料在上面看到了充满年代气息落款。
暗道一声果然,接着他赶紧把杯子放下:“如果我没看错话,这茶杯和茶壶应该是一套。”
何媛:“……”
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爸,这不挺正常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再说了,咱家也有啊,如果我记得没错话,咱家那套还是古董呢。”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当初就应该多带你去博物馆逛逛,省得以后再吃亏。”何父有些恨铁不成钢:“成套杯子确实不稀奇,但桌子上这个,我怀疑是清早期官窑烧出来。”
看看这款,看看这花纹,看看这工艺!
听女儿提起自己家那个,何父莫名觉得脸红:“这大概率是进献给宫里贵人用,咱家那套虽然也是官窑烧,但论精致程度,比这个可差远了。”
单独一个杯子一个壶不难找,有品质一般甚至十万八万也就拿下来了。
但是,成套茶具却罕见很。
从战乱年代保存到现在差不多两百多年了,一只不少,想也知道是有多珍贵。
现在老板已经不怎么爱去那些会所了,不管有钱没钱,不管学历高低,大家都比较流行附庸风雅,茶叶、古董、文玩……这简直已经成为一种大趋势了。
何父也不例外。
想当初他托了好几个人,才从一个学历史教授那里淘到了一套古董茶具充场面,现在随随便便就在山窝窝里看到了更好,这怎么能不让他觉得窒息?
“这、这是古董……?”何媛惊了:“可是,我看到映鱼房间里摆也是这种啊!”
这么泛滥,她要以为就是普通工艺品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仔细回忆一下话……
“她屋子里好像比这个要漂亮很多。”想到当初玄鱼见自己对那些茶杯很感兴趣,随口说要送自己一只,何媛整个人都不好了。
何父:“……”
心情复杂。
还有,他拒绝去思考那个小姑娘房间里放到底是不是皇帝御用!
比起何父,卢亮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他们这几天喝水用都是桌案上摆放杯子!
“我……我们能打听一下,这一套要多少钱吗?”刚刚那几分钟,卢亮两人还跟父母商量过到底该用什么回报玄鱼比较合适。
思来想去,这个世界只有钱是相对来说最为保险,有钱话,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真金白银总比厚着脸皮说自己欠玄鱼两个人情要好。
毕竟未来谁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用得着他们地方。
直到现在,卢亮等人发现那个小姑娘很可能并不缺钱,心中涌现出了不好预感,他们不由得有些坐立难安:“不、不会太贵吧?”
“不贵。”幽幽叹了口气,在几人还没来得及笑出来时候,何父语调沧桑:“也就四五十万吧。”
卢亮等人:“……”
对不起,打扰了!
这还叫不贵!
以卢亮家家境,就算把他爸妈口袋掏干了也拿不出这么多存款来。
然而,这还只是这座庭院一处普通客房摆设,如果是主卧话,又该是怎样奢靡?
自己压根就帮不上对方什么忙!
想到这里,屋内气氛一片愁云惨淡,几个家长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连行为举止都变得拘谨了起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何媛三人会本能想着逃避才对,因为这个报酬看起来就不是自己能够支付起,不过……
目光对准了那个金丝楠木盒子,他们艰难开口:“爸/叔叔,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看看里面人参值不值钱。”
“……”何父虎躯一震:“你们还吃了人家参?!”
在女儿绝望眼神里,在一众家长紧张表情中,他缓缓走向不远处桌案。
如果说刚刚杯子他还敢碰话,那面前这个盒子他连摸都不敢摸。
踮着脚从盒子上面玻璃格挡向里面看,端详好一会儿,何父突然有种“果然如此”感觉。
他就说嘛,这么珍贵东西,里面装肯定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可能是承受打击有点多,何父现在已经麻木了。
毕竟是见多识广老板,虽然只是本土开发商,但也能勉强够得上普通富豪那个级别了。
“你们就吃了几滴是吧?”看起来那参没怎么受损样子。
何父舒了口气:“把咱家那支赔给那小姑娘,应该差不多能补上。”
一百五十年老山参,换四滴参液还是绰绰有余。
“可、可是爸爸……”何媛带上了哭腔:“我们吃不是那个小身上,是那个大身上!”
当时他们看清清楚楚,小那根玄鱼从头到尾连瞧都没瞧一眼。
“大???”恕他眼拙,他以为那根玉白玉白,是装饰用玉雕呢。
合着那也是根人参啊!
三指粗细,白胖白胖跟萝卜似,皮肉宛若上等羊脂,肉眼望去,甚至还能看到上面若隐若现光华。
这别是成精了吧!
何父呼吸一滞,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看向自己女儿,好似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要不,你们几个就留这儿吧。”
以公司现在流动资金,真不一定能把女儿赎回去。
“好歹是一流学府毕业高材生,在这里帮着打打工,我保证,最多不超过六十年,你们绝对能还清这笔债务。”
如果这样还不清话,那就只能把整个人都赔出去了。
反正这孩子暂时是要不起了。
转过头来,何父看向自己妻子:“你觉得呢?”
“……可行。”何母默默点头。
这下子,何媛真要崩溃了:“爸!”
围观了全程卢亮两人瑟瑟发抖,不由得,他们飞快看向自己父母。
注意到儿子目光,四位比较传统、一向将孩子当作家庭核心父母犹豫了大概两秒钟,然后特别隐晦后退了两小步。
卢亮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