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呼吸粗重,呼噜呼噜,不知在拱什么的声音,“不用老鬼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为你豁出去啦。”

女人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得色,推开男人,自发宽衣解带…

夏苏看得目不转睛,眼前却忽然换成一只大掌,隔开底下无限春光。她扭头瞪,见一黑衣蒙面人蹲在身旁。那双刀目既然凝不了冷,她当然更不可能感觉惊慌,反而看他装模作样竖起食指示意噤声,令她翻个白眼,回头慢腾腾将瓦片推回去,无声立直了,点瓦速行。

黑衣人始终跟在后面,直到同夏苏一道落入那座“赵三公子”的园里,才摘掉面巾,笑开了口,“妹妹夜里要是尽看那些偷鸡摸狗的东西,哥哥今后可要设门禁了。”

夏苏眯起眼,没好气,“怎么到哪儿都有你?你偷偷跟着我?”

赵青河一副要某人签卖国约的狡诈神情,“妹妹莫扯远话题,今晚这事需要好好表明你的态度。”

到底谁要扯远话题?夏苏往树下的石桌一坐,“你弄坛酒,炒俩下酒菜,我再听你说话。”

赵青河呵然,这姑娘对自家人和外头人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但抬头看看天色,“天都快亮了,睡去吧。”

他肯放人,她还不应了,“你刚才在屋顶上听到多少?”

“惭愧,只听到不堪入耳,一室男盗女娼。”他其实亦知,她不会无缘无故趴人屋顶凑此等热闹。

那就是没听见。

夏苏不瞒,“鲁七之妻恐涉换画案,那名奸…鲁妻虽然新寡,毕竟已没了丈夫,能说奸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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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片 秘辛好听

赵青河哈笑,“那便说情人罢,总不能教妹妹难受。”

又嘲笑她?夏苏哼他。

夏苏继续说正事,“鲁妻的情人是库房管事,五十出头,太阳穴有颗黑痣,耳垂后也有黑痣两粒。他帮鲁七夫妇换回真画,那幅《暮江渔父图》是没赶得及。鲁七夫妇听命于一个叫老鬼的人,鲁七本是杀人越货的通缉犯,加入山寨当强盗,鲁七的妻子骗婚毒夫。两人因此受老鬼要挟,不得不帮其办事。老鬼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知道那么多密辛,妹妹会否午夜梦回睡不着觉?”赵青河语气调侃,脑中却已迅速吸收这些消息,“如此看来,鲁七夫妇与冯保那些人极可能是同一伙。冯保拳脚蛮横,招招夺命,是豁出命的打法,而船上胡子那一帮,同样彪悍之极,他们都似盗贼响马。这对董霖来说,可是大好消息,他能从历年通缉的人犯名单着手,也许是这些案子唯一的突破口。”

夏苏不评论,起身,推屋门进去,准备睡觉。

“九娘嫁了,想来妹妹突觉寂寞,夜里越逛越似孤魂野鬼,好像没了落脚之处。这种感觉,哥哥明白得很,但你要记得哥哥我一直在你身旁,有烦心的事,一定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找乐——”一只茶壶,从夏苏的屋子里狠狠飞出,赵青河接个正好,哈哈笑,“妹妹这手劲,还得多练。”

嘭!屋门紧闭。

赵青河淡淡收了笑脸,回书房,倒茶入壶,抽出那本《溪山先生说墨笈》,又将各种关于古字画的书册摊了一地,一会儿翻这本,一会儿翻那本。

他看得无比认真,直到天亮时,热炉变冷,眼皮子累耷拉了,才想到回屋歇息。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拼命拍打着外门,连内园的他都听得见。

他一个箭步跨出屋,看天色就知太早,只有他能开门去。

他走得并不慢,但那门越发大声,哐啷哐啷又要报废的动静,让他不由来火,开门就冲敲门人低吼,“谁啊,大清早报丧?”

董霖两道眉毛发红,狐狸眼全无风流倜傥,头发还散一捋蓬一簇的,袍襟都没拢好,“赵青河…赵青河…”

他双手往赵青河肩上要放。

赵青河一闪,任董霖踉跄进门里,倚着门板冷峭瞧他,“大老爷们,有话就说,要命就拼,别动手动脚千呼万唤的,爷我不搞断袖。你可拍坏我家一扇门了,怎么,还拍出念头来了?”

董霖骂,“滚你妈蛋!你想断袖,我还不肯呢!袭击你和苏娘的那只船,估计找到了!”

赵青河原本盹意的双目一凛,“在哪儿?上面的人…”

董霖也正经了颜色,“通往杭州的主河支流,浅滩上搁了一条漏底的货船,一舱的死人,文书描述与你报得案相合,我已经跟知府大人报备,今日就出发,你跟我认船去!”

赵青河大步往内园走,“等我一刻…”

夏苏站在拱门那边,晨风轻吹披肩乌发,容颜似雪,又带桃花的粉澈。

她道,“我也去。”

董霖眼睛亮亮赞夏苏,“白光之下,妹妹更好看啊。”边说边偷瞥赵青河,见他身形不顿,暗叹自己勾嫉妒失败,“但我和青河去看凶船和死人,不是游山玩水——”要拒绝。

“跟去可以,路上却不会因你是姑娘家就特别照顾,更不能拖慢我们的行程。”赵青河打断董霖,对他道,“苏娘当日也在船上,或可帮忙。”

夏苏立刻转身,碎步子,人却去得飞快,好似一方风吹起的白帕。

董霖即便见过夏苏的轻功,仍会为之惊艳,正想开口再赞几句,却让赵青河一记冷眼瞧闭了嘴。原来不是他勾不到嫉妒,而是有人当着夏苏的面,坚持“大方”形象。

等两人都走了,董霖才想起自己急着来报消息,家里行李也没收拾,实在不用纠结“一刻后就出发”这点。

他犹豫要不要进园,又怕赵青河吼他大清早扰人清梦,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忽听身后门响,转脸一看,喝,皓雪肌肤明眸善,樱花纷落如云来,真能让大雁掉下来的大美人。

大美人微蹙眉,轻斜流云般的乌发,似因他的陌生困扰,“你是…何人?”

那声音,似莺声出谷;那模样,似夏湖之莲;听之心动,入眼欲摘。

“敢问小姐芳名啊?”董霖自觉有点精神恍惚。

“放肆,我家姑娘之名是随便说与你听得么?”大美人身旁一小美人,却是丫环的装束,眼睛精明打量着董霖,“你不是青园的人,却为何在此?”

“你家小姐不说,我自然也不说。”美人养眼,君子小人皆爱看,看着悦目,又不用缴钱。

大美人气质出众,非狭隘丫头可比,落落大方行浅礼,“小女子姓岑,与三哥比邻而居,适才听闻撞门声,特来看一看。”

大美人,小美人,还有几个手脚粗壮的仆妇在后,好似真来助阵一般。

董霖听到岑姓时,心里一点迷蒙恍惚也没了,眼底刹那沉静,嬉笑浮于表面,“原来是岑姑娘,久仰了,青河从前常提起你。”

呃,这姑娘的脸皮这么薄?说红就红?

“在下董霖,青河好友,粗人一个,拍门也没想到惊扰邻居,下回一定留意,岑姑娘走好。”

当年赵青河迷岑雪敏之时,他只听,不表达意见,却觉岑雪敏的姨母固然爱贪小便宜,但叫着三哥,对赵青河一直温和的这位,也有不对之处。不喜欢,就不要粘粘糊糊。况且,她姨母收了赵青河那么多好处,她难道真一无所知?

总之,董霖对岑雪敏的好感度极低。

岑雪敏却似没听出赶她之意,“你们要去杭州?”

董霖心里又疙瘩起来,语气明显讥嘲,“岑姑娘耳聪目明,瞒不过你。”别人家的事,她管得是否太多?

岑雪敏仍是白白的一张脸,表情天真美好,“董公子莫怪我多管闲事,若非听仆人提到你们要去杭州,我也不来这趟。”

第97片 美人难拒

岑雪敏的声音这才有稍稍委屈,“昨日大太太才答应请三哥陪十一娘和我去杭州杨家,一来看看九娘,二来还能逛西湖…”

明明岑雪敏的语调挺自然,董霖却汗毛直凛,暗呼吃不消这种娇弱,一连往后退了几步,摆着手道,“岑姑娘不必跟我唠家事,我管不着。你要找的人在里头整行李,我也不进去了,你帮我传个话,告诉他不急着出发,今晚酉时的船,我准点在北城码头候着。”

说罢,他就跑出大门,上马急催,等驰远了才自言自语,“赵青河,不是我不够义气,俗话说得好,好事要多磨,今后才长久,你会感激我的…”

赵青河听岑雪敏传话的时候,心里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情,恨不得立刻去暴揍某人一顿。

“…三哥,这样行不行?”岑雪敏杏眼清澈,向对面的人们友好微笑着。

赵青河一见岑雪敏的时候,就把园子里的人叫起来了,也不让她和她的丫环进屋,就在园里,站得远远的,说话。

所以,这会儿岑雪敏面对着泰氏夫妇,乔氏一家,还有大驴。

“什么行不行?”赵青河光想着揍人,没仔细听岑雪敏中间那段话。

大驴凑过来,想在少爷耳边提醒,却被少爷推直了,只好大声道,“岑姑娘问少爷,能否带她和十一娘一道去,她保证不耽误咱们上船。”

赵青河本想说不能,心思转了又转,出口却是,“能,只要大太太同意,今晚酉时一刻出发,自己到码头去,我过时不候。”

“谢谢三哥。”岑雪敏笑得很甜,唤上丫环走了。

赵青河不看岑雪敏的背影一眼,将大驴,乔生,乔连叫进正屋,半晌没出来。

倒是夏苏换过衣服整好行李,一出屋就让泰婶和乔大媳妇拉着,唠叨这事。

“不知打什么主意,非要跟你们一道去杭州。”乔大媳妇来的日子尚短,大宅子里的那些事仍处于摸索。

“我看哪,保不齐已知大老爷和大太太的心思。”泰婶的怀疑显然不输给那些老谋深算的,“少爷要是认了赵家,就是长子长孙,大老爷当初给四公子说得娃娃亲,就顺理成章说给少爷的了。这么着,少爷娶有钱家的小姐,四公子娶有地位的小姐,富贵全齐,双喜临门。”

正月十五那日,赵大老爷来园子里提起这件事,泰婶已经去了广和楼,却仍能猜得**不离十,果真,家有老,如有宝。

夏苏再想到自己的迟钝,过了那么久才明白,大太太与岑雪敏说对不住,与赵四郎婚事不成,还把自己也叫上的那回吃饭,其实大有暗示自己本份的意味,尤其最后赵家长子长孙的婚事“势必要门当户对,就算高攀,也得是赵家高攀”这句话,如同为她量身定做。

赵青河若成了赵三公子,干娘与她说过的事就可以不作数了吧。夏苏笑了笑,没有沉心之感。

“我在屋里听到了岑姑娘的话,也未必是打什么坏主意。她和大太太确实提过去杭州的事,加上十一娘和九姑娘是亲姐妹,想去看看姐姐嫁得好不好,而我们本就打算四月到杭州访友,大太太便想着凑到一起出发,人多好照应。可如今我们突然要提前走,岑姑娘来议,实属情理之中。”

其实,一颗心早已沉底,她认得清自己的命运,只求今生远离恶魔,平静度日。

婚事且随缘吧,实在做不到积极进取,单从这一点来说,她还是挺佩服岑雪敏的果断。

不知是岑雪敏口才好,还是大老爷大太太想借此机会将娃娃亲坐实,决定这般仓促,却也没有半句反对。这两位长辈将赵青河和夏苏叫去,分别嘱托一番。

夏苏不知赵大老爷吩咐些什么,自己则承载着大太太的千叮万嘱,因她年龄最大,要她当个长姐,出门在外,多多照顾妹妹们,一切以名节礼数为重。好在她个性偏私,看很多事情都淡然,一耳出一耳进,将大太太那些让赵青河和岑雪敏有机会多处的暗示,直接当作没明白。她对自己的婚事没打算,却也无意当别人的红娘。

夏苏和赵青河到码头时,赵十一娘和岑雪敏居然还比他俩还早,已在船下等着搬行李了,而正同董霖说话的人竟是赵子朔,令他俩皆吃了一惊。

赵青河低咒,“两个娇滴滴的千金还不够麻烦,再来一位公子哥儿,不信我,就别让我带着。”

夏苏自觉理解赵青河这话指赵大老爷,就说句公道话,“赵子朔跟船其实是好事。你这个尚未正名的赵家公子,加上董霖是外人,照顾两位待字闺中的大家姑娘,有点事都说不清楚。”

赵青河垂眼睨了笑意,“妹妹别落下自己。”两位?

“我是小门户里的。”夏苏慢摇两下头,引用赵青河早前的说法,“大户人家的规矩放不到我身上来。”

“可在我眼里,妹妹比哪家名门姑娘都贵重。”赵青河眼底的认真让笑意遮掩,看着只是说好听话。

他的口无遮拦由来已久,从明化暗,从暗化明,夏苏都适应了,不会再轻易脸红,白他一眼,“那是。我这会儿若抽身,别说工坊和搬家,你得回去求大老爷给你一份差事做,从此抬不起头,要一直当孝子。”

赵青河想掐她脸,最终改从她身后拉发梢,不落对面那些人的眼,沉声笑道,“啧啧,这牙又尖了,只是妹妹别忘记,我可早把你当成摇钱树供着呢。”

他的这些小动作,她都习惯了不挣扎,横竖对方皮太厚,钉子敲不进的地步,夏苏转而问道,“你打算带他们看沉船死人?”

“我傻么?”赵青河笑侃的神色忽然敛沉,“到时找个码头停靠,咱们跟董霖办事去。赵子朔当真来得好,在家带孩子吧。”

夏苏看着那位谦谦公子,不由说道,“这都快开考了,听说赵六过年后没回过家,赵子朔却还悠哉,真是人一聪明就省好多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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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片 搁浅死船

赵青河眼瞳幽深,看不出他所想。

后来赵子朔的说法,算给夏苏解了惑。

原来并非天才倦怠,而是王爷舅父来函让赵子朔早些到京师。

赵大老爷说,十一娘要到杭州,让他索性一道坐船,再从杭州入京,一来顺路照应,二来可以和赵青河培养一下兄弟感情。

当然,后头这话,赵子朔没有透露。

不说京师有赵氏的老宅老仆,王府也随时欢迎外甥住,赵子朔无需带太多行李,除了随身带些书看,也就一路上的换洗衣物,且早做好出门的准备,箱子一抬便能走。

穷家背家当,富家轻装行,正应此情此景,却让夏苏想起当年一件破衣服舍不得丢,大包小包投奔赵府的情形来。

虽然多了不请自来的人,一公子二小姐,以及旅途照料他们的仆婢随从十二三人,搬行李,安排住舱,闹哄哄好一阵,船最终没有耽误太久,子夜前就驶入大河,往杭州行去。

那时,夏苏的心思还很简单,认船认尸找线索,再到杭州看赵九娘,游一游西湖。

苏杭水路畅通,快行也就一日余,只是今年雨季早来的缘故,急流增多,尤其夜间多险,故而赵子朔提出只在昼间行船。

赵青河看过地图,那条支流就在赵子朔提到的码头附近,心想正好,怎能不同意?

于是,出发的第二晚,船入一个挺大的河镇歇晚,赵子朔带了十一娘和岑雪敏上岸用膳,赵青河说晚些时候就与他们会合,却同董霖,夏苏和乔生,换乘小船,上支流找浅滩去了。

董霖笑赵青河骗死人不偿命。

赵青河却道,“骗又如何?我已告诉船大,最迟明日下午,一定回转。想那赵子朔又不傻,不可能一直等到天亮,只要回船便知。我就烦他问得仔细,说来话长四个字打发不了。”

赵青河这回急着出来,也没对赵峰夫妇交待清楚,理由几乎敷衍,说什么难得知府大人肯出借官船,过了这村没这店。

赵子朔却不知从哪儿听说董霖有官务在身,上船后就问起了,也不被糊弄,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

如此一看,在倔强的这点上,赵峰,赵青河和赵子朔的血缘关系就凸显了。

“要说烦,哪有你烦?苏州那几桩小偷案,都是你烦得我受不了,才重新翻出来的。”董霖忆及尚不算旧事的往事,扭头跟夏苏抱怨,“这位老兄总说有疑点,这不对,那不妥,让知府大人起先恨得牙痒,偏偏每回结案后还有后续,搞得如今离了他都不行,大人真是…”

怎么说呢?

“对我又爱又恨。”赵青河一针见血。

董霖一拍大腿,喊道没错,然后就搓起手臂,浑身抖两抖,“你恶心自己就行了。”

夏苏看两人说话堪比杂耍,扑哧一笑。

“到了。”乔生却从船头传声。

夏苏慢慢走上去,这夜运气不错,只是轻雨,因此火把不散,摆得出一条长龙,照亮浅滩上那只歪歪斜斜的破船。

她一下子认出,正是那伙贼人的货船。

上了岸,两汉过来,皆穿捕衣,其中一矮敦汉说话老大不客气,却透露和董霖熟识,“你小子再不来,我可就收队了。”

“算了吧,老郑昨日一早就跟我报了信,虽是你们杭州府地界,但此地离我们苏州更近。我便是耽搁了一会儿,你也没比我早到多久,收个鸟队。”董霖嬉哈拉来赵青河,“林总捕,认个脸,他就是赵青河。”又招呼那个老郑。

林总捕是杭州府总捕头,老郑是管辖这片的县衙捕头。赵青河抱拳,该讲礼时,从不含糊。

“你就是赵青河?让苏州知府大人给咱们大人发函,要求巡船和码头严加搜索,料定贼人走这条水路。听说,苏州的行窃凶命案也是你破的。”林总捕回抱拳,满目欣赏意,“久闻不如见面,当真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到我杭州府来,我让你当副总捕,怎么样?”

董霖连忙挤进,冲林总捕喊,“想都别想,赵青河是我们苏州府的!”

夏苏虽知赵青河挺受欢迎,却不知这么受欢迎,偷眼瞧他。

赵青河没有半点得意,只问老郑,“郑捕头,死人不在船上了吧?”

老郑点头,示意他们跟自己走,“这片本来船就少,先前还是冻住的,前些日子融了冰,才有船只走动,前夜里有船夫来报案。船底漏水严重,要不是水密隔舱,再加上老天帮忙,雨期水流变得快,让船搁浅,沉下去还找个鬼!尸体,呸,也不是尸体了,多数烂剩了骨头。”

赵青河忽然停住脚步,对夏苏道,“妹妹别跟着了,原本还想你认尸,烂都烂了,应是没什么可看。若有需要,再唤你。”

林总捕和老郑这才发现赵青河身后居然有个姑娘,一齐惊讶。

林总捕脾气稍急,“嘿,稀奇啊,我经办那么些凶案,少见姑娘家往前凑的。这谁啊?”

董霖见缝插针捣乱,“青河他媳…”

脑后突然被轻扇一记,左右转,却没见“凶手”,只有夏苏静立在侧。

董霖见识过夏苏的快,一吐舌头,嘿嘿改口,“青河的义妹夏姑娘,那日也被劫持到船上去了,所以带她来认一认船。”

身为经验丰富的捕头老大,自然不会漏过前头四个字,冲赵青河也笑得嘿嘿声起,“义妹啊,和你这个义兄般配,有江湖女儿的果敢无畏,能跟爷们上刀山下火海,比起会煮饭就嚣起来的我家那口子,真是天地之差。”

赵青河随林总捕调侃,只是笑,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夏苏要给自己正名,四个男人倒似有志一同,步子一下子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