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瑞眯起眼睛,“刚暖的手,一会儿又凉了。里面还有不少人,不要太任性。”

到底是我任性还是他任性,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一点皇帝的仪态都没有,搂搂抱抱…看来他要打算一直维持这个样子。

今天他是准备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到底了,还没封后就用凤辇,自己又亲自在宫门口迎接,文武百官行叩拜之礼,青天白日之下又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每一件拿出来都能让人唾骂死,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直胡闹到底了。

终于走过不知道第几扇宫门,前面不再是一群官服的文武百官,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进了一座殿门,里面居然没有人服侍。

我诧异地眨眨眼睛,东临瑞喊了一声:“若若。”

我假意观察殿里的摆设不去应他。东临瑞手轻轻一转,彻底把我拖进怀里,我说:“这么大的屋子觉得空落落的有点不习惯。”不如我们以前住的那些屋子温馨,整个殿里看起来冷清清的。

因为即使是在一个屋里,走得远些了也会望不见彼此。而且我不喜欢皇宫带给我的束缚感,所有人说话都刻板得紧,其实要我选择,我是不愿意选择这个国家的君王,虽然权力大,可也是种种限制。

“若若在想什么?”东临瑞笑得那叫一个好看,让我的心怦怦直跳,没有办法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这里太冷清了,不大喜欢。”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几次就别开,其实是有点心虚,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连适应新环境的勇气都没有。

东临瑞弯腰,等我发现他有所动作的时候,脚下已经腾空,一瞬间我几乎预料到要发生什么,急忙挣扎着,脸比熟透了的柿子还红,“你骗人,不是要等到…”

东临瑞笑笑,“是啊,是要等…若若又再暗示我什么…若若如果等不及,可以跟我说。”

他红润的嘴唇,强抿着笑意,难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东临瑞垂下头,轻轻亲吻我的嘴角。

内室一张大床和软榻,黑色的绸子做底,东临瑞说过,以后不会用明黄色,所有御用的颜色,都改成了黑色,我正观察那床上的流苏,却发现我们离床越来越远,我惊讶地抬头,“这是…这是…”

“若若喜欢在这里?”

“不是,不是。”

东临瑞轻笑,我忽然觉得后背一亮,急忙扭头去看,殿后一扇门被打开,种满花草、青竹的院落立即出现在我面前,院子里有一个人正在吩咐丫头们做事,扭过头来,是春桥。

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春桥刚才明明跟我在一起,直到我上了凤辇才分开,怎么忽然间她就跑来这这里。

被春桥看着我和东临瑞这种亲密的样子,我脸红着扭头冲东临瑞耸了耸眉,他却全然当没有看见,然后他低头在我耳边说:“以后我们都会这样,你要害羞到什么时候。”

我捶了他肩膀一下,他终于把我放下来,我跑到院子里,四处观察这里的东西,里面置备得和那个别院差不多。

东临瑞他什么都想到了,安置我去别院,然后又再在宫里改造这么一个地方,弄得跟别院是那么相似,让我车马劳顿以后,看到相似于住了几个月的院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指向我们进来的殿门,“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吗?”

东临瑞摇摇头,“这里跟所有的宫院一样,有正门。”

我连连点头,“这样很好,除了出宫麻烦以外,其他一切都跟在宫外一样。”我又四处看了看,“刚才进来的那个殿是?”

东临瑞笑笑,“是我们的新房,明天你就能见到了,里面会围好红帐子,你会喜欢。”

我的脸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东临瑞又往前走一步,“我没有事先弄好它,是因为怕没有崭新的鲜艳。”

我说:“就两天也不会褪色的,而且大殿里那么干净,很多人打扫。”

东临瑞轻轻勾起我的脸,“若若,你的脸就跟我们大婚要用的红帐子一样。”

我伸手去摸脸,却被他挡住,“若若这样很好看。”

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我的脸真的就没办法看了,我扯开话题,“今天你做得太过分,明天朝堂上就等着看奏折吧!”

东临瑞笑一声,“我的优点和缺点他们都要学着接受。”

我说:“其实你没必要做成这样…”

东临瑞抱过我,“这样不是很好吗?从今往后谁也不敢轻易在我面前提选秀纳妃的事,而且东临国内都会传皇帝和皇后很恩爱。”

我眼睛盯着自己的袖口,“要那么多人知道干什么?”

东临瑞笑一声,“这样你就不会轻易离开我。”他黑珍珠的眼睛眯起来,“若若,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的好。”抬手轻揉我的眼角,“只有我的好。”

真的永远都忘不了,他对我的好,看我的眼神,每一个笑容,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磨灭不去。

“如果你离开我,就会不断地想起我,想到发疯,”他低下头要跟我亲吻,我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跳开几步掐起腰,“你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巴不得有一天我离开?”

东临瑞笑笑,“不是。”

我哼了一声,“这就对了,以后你只要永远对我好,我就不考虑和你分开,永远都不。”

东临瑞轻轻点头笑,笑得眼角晶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黄金般的光芒。

东临国的皇宫里有一丝暖意,风轻轻吹着竹叶,轻柔地在空中晃动。

最高山脉上的冰雪,蔚蓝而广阔的大海,一望无际的草原,无论那种景致都比不了,这块蓝蓝的天下。

穿着黑色龙袍的他,暖暖地笑。

他伸出手,把我拥进怀里。

我抬起头,半晌才又去看他,“我在祈求神的保佑。”让任何人都不要去破坏这份笑容。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婚

新帝大婚,隆重繁琐的程度可想而知,光看那些写在纸上的步骤,我一个头就成了两个大,好在各种礼仪我竟然做起来得心应手,要是用一回生二回熟这个说法,我这个程度算是二回熟了。

可是女官仍旧不放心,求我重复一下从头到尾的步骤。

我一边摸着小白的羽毛,一边琢磨做鹅毛笔,嘴里开始说起来,“先要跪受金册、金宝。”

女官马上打断我的话,“陛下刚才传了话儿,说娘娘不必跪。”

我惊然,“那怎么行,这是规矩…”

女官低头,毕恭毕敬地说:“陛下交代不必跪,娘娘不跪,不会有人看见。”

东临瑞又要以权力压人了,我对跪拜这种事其实很反感,可是后来还是屈于礼数,想到这里,脑子又开始混乱,皱皱眉头。

“吉时一到,升舆启驾。到了宫内由女官扶,送到宁霞宫去拜天地,行大礼。然后是喝交杯酒,”我抬起头,“没落下什么吧,”

女官谨慎地说:“娘娘记的全,”然后起来躬身行礼,“那奴婢就去准备其他事了。”

我赶紧挥手点头,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忍不住打哈欠了,女官一扭头,我赶紧偷笑了一下,被春桥那丫头看见,我说:“看什么?”

春桥一脸暧昧的笑,“小姐啊,听说红毡子要从宫门口一直铺到宁霞宫,到时候小姐往上面一走…”

我脸一红,笑笑,“到时候春桥陪我一起走进来吧!”

春桥愣了愣,半晌才缓过神,忙摆手,“那怎么行,小姐要女官扶着走进来,春桥只是一个奴婢…”

“春桥你说什么…”我大声开口,阻断春桥的话,有点真生气,也有夸张的成分,小白都吓得“忽”地一下伸开了一下羽毛,“我成亲那天,我身边的人不应该是陌生人…”我顿了顿,“偏偏这个时候,身边亲近的人,要跟我讲身份呢!”

春桥急忙辩解:“小姐,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她着急的模样,缓和了口气,“春桥跟我这么久,在我心里早就是极知近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把春桥当做是一个下人,春桥如果这么想…”

春桥慌张地摆手,“小姐,小姐,我的好小姐,春桥知道小姐对我好,春桥以后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眼睛中隐约闪烁着泪光。

我忙露出笑容,“好了,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春桥忙点头,去擦眼角。

我说:“这大婚啊本来是要执六礼的,六礼屡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好在咱们只进行最后一项,不然从头到尾做一遍,那要累死人了。”

春桥笑道:“小姐什么都懂。”

春桥这么一说,倒把我说愣了,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在现代我是不会注意这些东西的,近几天虽然忙乎和东临瑞成亲的事,也没有看相关的书籍,今天怎么就一顺口,说出这么多。

我最近的记忆真的怪怪的。

终于到了大婚那一天,在宫外不远的府邸张灯结彩,外面忙活成一片,泡了半天的花瓣浴,我真想躺床上睡一觉,刚往床上蹭过去,一个女官又进来,行礼,低头跟我说:“娘娘,吉服到了。”

我惊呼一声,“啊…这么快,”不是明天才来迎亲吗?居然现在就要穿上吉服。

春桥看着我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小姐,吉服还是您自己设计的呢,就不想看一看。”

春桥这话一说,我经不住脸红,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女官捧过几个托盘,红绸衬底儿,一件鲜红的喜袍立即出现在我面前,钗佃礼衣,对襟儒裙,还配了吉服带,一层层的衣服摆在托盘里叠了老高,看着这些华丽的衣服,想到这些全要穿在身上,我顿时后悔起来。

我要什么钗佃礼衣,穿这么多,我连走路都不会了。

一会儿功夫,女官们鱼贯而入,一个个手捧着托盘,屋子里都站不下,排到了外面,托盘上都是精美的头饰和佩物,林林总总看都看不过来。

我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这些都戴在都上,我的脖子都会被压断。

女官接着冲我行礼,“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时辰不早了,明明还早,我穿上这些要坐到天明啊,看着衣服往我身上套,我有逃跑的冲动,不但用了精油梳头,还用了假发髻,那些首饰一样不少地都弄到了头上。

站起身,腰间又被放置了许多吉祥的玩意儿,身上也熏了香,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华丽,这一折腾,居然就到了时辰。

鼓乐声中,礼舆已经到了,我站着接了金册、金宝,所有人都当没看见。春桥扶着我上了轿,我坐稳了,升舆启驾,一路上礼乐不断。我在轿子里心乱成一片,想着有一个影片叫《落跑新娘》,我这个新娘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终于进了几个宫门,轿子停下来,春桥过来撩开轿帘把我扶下来。踏上鲜红的毡子,我抬眼望过去,在那座宏伟的大殿前,东临瑞一身吉服站在那里,身上飘荡着薄薄的红纱,良殚美襟,越发艳丽。

红日渐渐升起,阳光一寸寸照射在他身上,一抹抿在嘴角的笑,温柔似水,眼光流转,腰间的玉石,震颤着如同冰雪融化。

红色的毯子,向前延续,他挽起我的手,鲜艳的红纱会集在一起,舞动纠缠。

他低下身,我们的脸靠得尤其近,浓密的睫毛忽闪着,弯起眼睛,轻吻了我的嘴唇,他唇上瑰丽的红,美得让人窒息。

他轻轻揽起我的腰身。

进了宁霞宫,立即有人捧过一只青玉合卺杯,我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东临瑞手上,他端起来,低头浅啄,酒杯在手间轻轻一转,交到我手上,我不好意思地低头,把剩下的酒喝尽,温暖的酒沿着喉咙流下去,蜜一样的甜。

东临瑞又倒了一杯酒,送到我手上,我喝了一点,换给他,他将酒杯转动到我喝过的一面,碰触着嘴唇,用迷离的眼神冲我一笑,然后含住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付出

我的脸立即好像被火烧了一样,女官又捧过一碟饺子,东临瑞夹起一个送到我嘴边,我立即笑起来,“不是已经吃过了吗?是生的又让我吃。”

东临瑞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哄我,“还没吃过,若若乖,至少要吃一个。”

我笑着耍赖,“生的生的,我不吃。”

东临瑞笑着侧头,对女官说:“皇后说了几次生,”他笑着倾听,花月静好的样子,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官红着脸,“三次。”

东临瑞回过头,“那若若就要吃三个。”

咬一下说生的,吐在玉盘里,东临瑞又夹起一个,我一连咬了三次他才肯放过我,末了还忍不住说:“若若不能反悔啊,要给我生三个。”

我想说不生,可是张开嘴,看着东临瑞温柔的样子,居然没有说出口,所有程序就进行完毕,女官开始陆续退出去,最后的那个轻轻关上门,我的心就跟着门声,慌乱地几乎撞到了嗓子眼。

我想到下一步,下一步然后就…不对,现在还是白天,要等到晚上才…可是红色的帘子把窗户都遮掩起来,屋子里就像是黑天一样。

发现东临瑞正在看我,我左看看,右看看,至少要等到晚上吧。“若若,”东临瑞喊一声,我立即往后挪了挪身子,刚要说话,东临瑞笑笑,“头上沉不沉。”

我点头。

“若若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放下来。”我顺着他的眼神,就乖乖做到凳子上,他走过来,帮我去头上的东西,清脆的落盘声响不断,头上越来越轻,一头青丝被放下来,我的手一直在摆弄腰间的玉佩,就像一个鸵鸟。

鼓起勇气,我说:“东临瑞,我忽然想散步,我们去…去…散步吧…好不好…”明知道不行,硬着头皮说出来,找借口都不会,我应该说,现在身子不方便,或者头晕眼花,谁叫我的老脸还不够大。

我小心地抬头观察东临瑞,他笑笑,美丽的嘴唇啊晶莹剔透,我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吞了一口口水。

东临瑞拉起我的手,说:“好。”

好,我瞪大了眼睛,他竟然答应我去散步,我任他牵着,傻傻地起身,东临瑞轻笑,“若若,又不想散步了?”

我赶紧用力点头,“想。”

“那从哪走起呢?”他拉着我的手,走到长长的帐幕前,细长的手指勾这表面的一层红纱。

我只能看见细长的手指,在艳红色里,轻轻地划过,划过…

然后这长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把我压在似血的帐幕里,耀眼的红色让人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唇覆了上来,轻轻亲吻,缓慢耐心地一点点纠缠,比往日更加温柔,手指陷入我的腰身,慢慢揉捏,嘴唇移到我的耳边,“若若,我爱你。”

“若若,我爱你。”每个字吐得清晰,轻颤,叹息的声音,拉着长长的调子。他弯腰抱起我。

我急忙结结巴巴说:“不是说好了去散步?”

东临瑞笑笑,“是去散步,一起去。”

我被放在床上,反射性地,我立即蜷缩起来,东临瑞伸手脱掉我的鞋,笑着说:“若若,我想抱你。”他伸出手,我躲也没躲就进了他怀里。

他解下头上的冠,长发流泻下来,我忍不住轻轻伸手去握住,缎子一样的发,他脱去一件件外衣,剩下最后一件红色的长袍,雪白的皮肤在猩红的吉服里显得格外耀眼,他的手去碰腰间的带子,看着我,忽然停下了。

他笑一声,“我忽然想起来,若若不喜欢我身上的疤,我就这样好不好。”

看着他轻歪的侧脸,完美无缺的身姿,我忽然冲动地上前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就跟我慌张的时候是一样的,好像是惊讶于我会主动去碰他,眼神顿时瓦解,愣了半天才抱我。

现在才发现,不是我一个人紧张,我呵呵笑。东临瑞的嘴唇压过来,我只能看见他眼角的温柔,我想回抱他,给他点温暖,因为他再冰冷下去,就会让我心疼,无法自抑。

他轻轻扯开我的腰带,晶莹剔透的美玉落入艳红的床单上,他帮我脱掉一件件繁琐的衣服,我忍不住笑出声,钗佃礼衣一层一层。

床外的幔帐轻颤着,两只红红的大喜烛,我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眼前的是东临瑞,我爱的人,我伸出手,“东临瑞,东临瑞。”使劲地叫着…

我以为我要被淹没,永远地沉沦。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往事